歐為東

紫砂壺歷史中的記憶帶有種種文化的色彩,通過分析不同時代紫砂壺的藝術風格就會發現其時在傳承中發展、歷史留名的紫砂藝人都以自身獨特的方式為紫砂文化做出了貢獻。這一點深切地啟示了后世紫砂壺藝的創作,不單延續了紫砂制作的技藝,還將蘊含其中的文化藝術思維拓展升華。
在過去由于時代與文化環境的約束,紫砂壺對美的呈現是有所保留的,當代紫砂壺的創作雖然是在傳統的基礎上繼承而來,卻在有限的創作空間中迸發出無限的創意,對于紫砂壺美的理解也有著屬于現代社會所獨有的氣質呈現。作品《天際》的創作乍看之下有著很濃重的傳統茶壺的影子,其壺體接近經典的柱礎造型,各個部分的構造則較為細膩,結合壺上獨特的陶刻裝飾,這件作品呈現出復古歸還的懷舊之風。在具體制作的時候,這把壺有幾個部分需要重點注意,其一便是茶壺壺口的制作,由于采用了平肩的造型結構,壺蓋與壺肩的高度處于同一水平線上,壺蓋的大小需要根據平肩所能承受的壓力來進行設計,圓礎形的壺身從設計上來說自然是搭配大壺口的組合較為美觀,壺蓋的面積增大也就意味著壺蓋本身的質量將會提高,雖然蓋面沒有任何裝飾,柱礎形的壺鈕也并不復雜,但為了減輕平肩的壓力,壺蓋內部看不見的地方要進行有限的減重處理,因為是嵌蓋,所以可以適當縮短內部口沿的距離,壺蓋內部設計成穹頂,用弧形增加壺蓋本身的支撐力,同時氣孔適當增大,用通壺嘴的方法將一部分壺鈕內部鏤空,但并不在鈕頂設孔,而是從鈕身中部穿孔,使氣孔呈T字形,水蒸氣會從壺鈕的左右兩端涌出,在一定程度上還增添了作品本身的意趣。
作品《天際》第二個制作要點同樣也處于壺口部位,相較于傳統的平肩作品,這把壺的壺肩并不是平直的直線,跟蓋面一樣也是微微帶穹的曲線,這樣的造型設計同壺蓋線條組合在一起會形成內外起伏的波浪感,結合肩面的轉折,會讓壺口部分形成帶有肉質的張力,這對柱礎形作品帶來額外的形體魅力,同時依靠這種局部的線面表現,向前后各自延伸,融合壺流、壺把的暗接線,營造出了一個整體感很強的茶壺上部造型,而將整個壺體獨立出來,為后續壺面上的陶刻裝飾留出了寬敞的表現空間。正是由于壺流與壺把采用了暗接的線面處理,刻繪的一部分線條可以有著更長的起止點,尤其是從壺流根部的那一劃,直接將茶壺結構與茶壺裝飾緊密地融合,用非常簡單直接的手法將茶壺的造型結構與裝飾連接了起來。
作品《天際》的壺面刻畫了一幅有趣的“牧歸圖”,這是一幅極有田園氣息的紫砂刻繪,從構圖的分布上,恰好從壺體的前部延伸到后部,幾乎占據了整個壺面。字與畫之間的組合讓人在觀賞時需要有一定程度的轉動壺體,充分了利用了圓形壺面所帶來的畫面區隔,間接地增添了裝飾所帶來的趣味性。在內容上,壺體的正面,在壺體正中央部分陶刻畫面的設計也是為整件紫砂壺錦上添花,一幅牧歸圖赫然出現在人們的眼前,無論是放牧孩童的神情刻畫,還是牛的造型設計,都是極為細膩的,仿佛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逼真至極,仔細來看,能夠發現作者對于整個畫面的布局設計都是恰到好處的,畫面的設計既沒有過于的擁擠,也沒有過于的松散,可謂是做到了松緊有致,在視覺上極具透氣感,遠遠望去,使得整件作品在視覺上是令人賞心悅目的。遠遠望去,畫面有松有緊,可謂是恰到好處,充滿了審美趣味性,再來看另一面的書法字體的刻繪,將草書的韻味通過小刀的刻繪彰顯得淋漓盡致,這一個個書法字體的筆鋒走勢銜接得恰到好處,每個字都是飽滿有力的感覺,能夠看出作者深厚的技藝功底。由此可見,紫砂壺的陶刻手法極其地考驗紫砂藝人的功底技藝,并不是每一位紫砂藝人上手便能夠進行陶刻的,而是需要經過一個階段的練習,這其中就包含了對畫畫以及書法的學習,只有掌握這兩門藝術之道,才能在陶刻之時做到下“刀”如有神。
這件紫砂作品《天際》,作者拋去復雜的造型,用最為簡約的造型樣式凸顯出圓器器型的器型之美,同時搭配陶刻藝術,讓人們可以更為直觀地感受到圓器的器型之美與陶刻裝飾藝術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