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陶刻的文化情懷
——論《山居秋暝圖》的藝術特征

趙 艷

紫砂陶器是中國陶瓷藝術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代表作紫砂壺更是名揚四海，極為出眾。在紫砂陶器的制作中，陶刻是非常重要的工藝形式，這一工藝尤其能彰顯紫砂陶器的文化品格。《山居秋暝圖》這一作品取自唐朝詩人王維的《山居秋暝》一詩，在藝術表現上，詩畫俱佳，較為全面地展現了陶刻的工藝特點。本文將對此件作品進行分析，說明其陶刻表現特色及文化價值。

一、紫砂陶刻的藝術價值

紫砂陶器制作工藝借鑒、吸收了各種優秀的中國傳統工藝技法，結合紫砂陶器的使用需求與紫砂泥的性質優勢，形成了一套完美的工藝體系。紫砂陶器創作者在繼承工藝傳統的基礎上有所發展，彰顯了中國傳統藝術的優秀品質與深厚根基。

在眾多紫砂陶器制作工藝中，陶刻是最具代表性的，這一工藝也證明了紫砂陶器創作者對文化的重視。陶刻，顧名思義，是運用一些工具在紫砂陶器表面進行刻繪而形成的一種工藝形式。陶刻的內容選擇極為豐富，或是自然界中的花草樹木、鳥獸蟲魚；或是能夠代表中國文化特征的詩詞繪畫；還有篆刻、銘文。制作者無論是選擇哪一內容，文化性都是一個關注重點，因此陶刻是一種具有文化氣質的工藝形式。[1]

陶刻最初運用于紫砂壺裝飾之中，清朝書畫家、篆刻家陳曼生是推動陶刻藝術發展的關鍵人物，這位極為熱愛紫砂壺藝術的藝術家設計了十八款紫砂壺，這便是對紫砂壺藝術歷史產生重要影響的“曼生十八式”，在這十八件紫砂壺當中，曼生將書畫、篆刻等結合于其中，開創了文學、書畫、篆刻與紫砂壺藝術結合的先河。[2]隨著工藝的不斷提升，陶刻逐漸為人們所重視，廣泛應用于各類紫砂陶器的裝飾之中，甚至在一些陶器作品中，陶刻才是主角，足見陶刻的藝術價值。

二、《山居秋暝圖》的藝術特征

《山居秋暝圖》是一件高大、威武的紫砂陶瓶。瓶體為四方形態，線、面、角的特征鮮明，正直大方。瓶身底部作四方扁足，在起到支撐作用的同時將瓶體形態襯托得更加端莊。瓶頸部分具有內收的弧度，邊緣線條立體，姿態優美。在瓶體兩側有結構獨特的把手，一側把手下部套著一個可以活動的小圓環，十分巧妙。瓶體共采用兩種泥料制成，瓶頸、把手以及瓶體邊緣部分呈現出紅潤的豬肝色，色彩飽滿，光澤明亮。瓶體表面中部的四方空間為淺棕黃色，如同微微泛黃的宣紙，充滿古典氣息，充當展現陶刻內容的畫布。瓶體的色彩搭配鮮明，也能起到襯托陶刻內容的作用。

中國是一個有著詩畫傳統的國家，文人墨客及藝術家們都對“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境界有著強烈的追求，此件作品的制作者亦是如此，因此在此件作品中，創作者選擇的陶刻內容為詩歌與繪畫，極有文化韻味，并能充分體現紫砂陶刻的特征。

“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是蘇軾對王維詩歌的評價[3]，創作者依據這一歷史選擇了王維的《山居秋暝》一詩融入作品之中。在瓶體一面，整齊排列著《山居秋暝》一詩，并于最左側下方用小字落款。詩文四字一排，十字一列，自右向左，縱向閱讀，正符合了中國古代的閱讀習慣。詩文采用了繁體字，盡顯中國文化的悠久。文字的大小、間距均等，相當美觀，展示了中國方塊字特有的魅力。詩文陶刻借鑒了中國書法的筆法特征，文字筆畫流暢，筆鋒硬朗，每一個文字都有著它的性格，在陶刻工藝的表現下，文字更具立體感，展現了中國書法藝術的氣質。

瓶身另一面則是與詩文相配合的山居秋暝圖。陶刻繼承了中國古典繪畫白描的手法和追求意境的特點，通過線條的虛實配合打造出遼闊、空靈的藝術效果。畫面左側最上方是較淺線條構成的遠山，近處的山石線條色彩較深，也更為硬朗，在山石兩側，創作者運用一些線條便打造出水波紋的效果，山間的樹木枝干、樹葉紋理清晰，掩映在山石之中的房屋也有幾分煙火氣。畫面既有整體的宏大感，細節也經得起觀賞，可見制作者的雕刻是極為精細的。陶刻繪畫比傳統繪畫的難度要高，所呈現出的立體感也是傳統繪畫所無法相比的。此幅山居秋暝圖既展現出中國古典繪畫那別具一格的意境，也展現了陶刻工藝的精細程度。

創作者對詩文及繪畫均用墨色加以點染，也就是陶刻中的“墨刻”，以此來凸出陶刻內容及陶刻工藝的特點。此件作品中的陶刻借鑒了中國書法與繪畫的工藝經驗，并在與紫砂泥的結合中產生了獨特的藝術韻味。

王維的《山居秋暝》一詩描繪了清秋時節雨后初晴的山村美景，當時的王維已經冷卻了政治熱情，過著半官半隱的生活，或許心中仍有不甘，但面對此番美景時王維的心情是豁達的，是發自內心地熱愛自然之美。制作者選擇山居秋暝這一主題一方面也是出自對自然的熱愛，另一方面是為了提醒人們在逆境之時仍要保持平常心，以豁達、開朗的態度面對人生。這種文化意義是超越時空限制的，其蘊含著中華民族開朗、瀟灑的精神，啟發、激勵著一代代中國人。

總之，此件作品中的陶刻精美非常，不僅彰顯了陶刻工藝的特點，也富有獨特的民族氣韻。本文首先從陶刻藝術的發展及特點論述了陶刻的價值，分別對此件作品的形態及詩文陶刻、繪畫陶刻進行了分析，指出了其工藝特色與價值，最后說明了陶刻所蘊含的文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