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蓓玲
(安徽廣播電視臺生活廣播 合肥 230071)
2022 年1 月1 日,音頻分享平臺喜馬拉雅發布2021 年度廣播榜單,其中,電臺主持人首次納入其中,在本次推薦中,安徽生活廣播主持人史巍位列其中,推薦詞為“《晚清四十年》從淮軍說晚清四十年風云歷史。”由此,史巍繼平臺2021 年將其評為優秀歷史頻道主播以后,再獲平臺殊榮。
隨著新媒介科技的進步和新興平臺的崛起,安徽廣播主持人“觸網”可追溯久遠,但將廣播音頻產品化包裝,進而在網絡分發,取得流量與口碑雙贏的案例,并不多見。《晚清四十年》的小試牛刀,也引發了對于新一輪廣播音頻發展的思索。
“安徽是淮軍的發祥地,淮軍存在的40 年間正是中國經歷晚清大變局時期,在中國近代史上產生過重大影響,淮軍將領的生平故事流傳至今。為傳播屬于安徽獨特的歷史文化,安徽生活廣播特別制作歷史故事系列音頻《晚清四十年》。”[1]
將時間拉回到2019年8月,安徽生活廣播廣發“英雄帖”,委托合肥市社科聯,召集合肥市各市、縣宣傳部門相關負責人到場,參與《晚清四十年》項目研討。本次研討會上,各方在以下方面取得高度一致:內容上,以淮軍人物為主干,講述發生在人物身上生動有趣的故事,以及安徽獨有的地域風情、人文歷史對故事主人公的影響;宣傳推廣上,各方共同努力,利用各自既有新媒體平臺,說好淮軍故事。
研討會上觀點也存在著“爭議”——到底是廣播+互聯網?還是互聯網+廣播?順序之變,反映的是音頻推廣戰略重心如何選擇的大命題。
部分觀點認為,立足廣播首發,取其公信力,從而在網絡平臺眾多歷史講述中脫穎而出,但更多與會人員認為,在當下新媒介環境下,互聯網+廣播效果更好,不僅內容上更加垂直細分,傳統的廣播主持人也還要改變風格,迎合“更加挑剔”的網絡粉絲收聽習慣和品位,在此語境下,廣播只是音頻發布的渠道之一。
而這種既發揮廣播主持人播音與演繹能力上的優勢,又依托互聯網進行“開疆破土”的發展路子并不罕見。早在2016 年,上海廣電東方廣播中心推出短音頻戰略;2017 年,吉林廣電“沐耳FM”平臺與“聲音工廠”合作,推出《英雄面館》《意聆》等原創短音頻節目。[2]因此,在這場研討會上,互聯網+廣播成為日后《晚清四十年》內容生產、音頻產品推廣的基本理念。
《晚清四十年》的問世,主創團隊經歷了幾次重要的“選擇”,“與傳統的廣播節目不同,網絡音頻對內容定位、篇幅結構、產品分發、主播選擇等方面,我們自身觀念上都有個破舊立新的過程。”[3]
針對互聯網受眾分布廣泛、身份隱匿等特點,《晚清四十年》抓住講歷史、說故事這一大眾共同的收聽偏好,通過一個個情節跌宕、人物個性鮮明的故事,實現了安徽地域歷史文化的輸出,既能博取關注度,同時,展示了安徽人在晚清大變局中所發揮的重要歷史作用。
“短小再短小,故事精練再精練,第一時間抓住人的耳朵,聽了后,必須吸引他再聽后續。”[1][4]
《晚清四十年》共378 集,從單篇故事來說,情節完整,人物形象鮮明,對于音頻的文稿撰寫者來說,這是不小的挑戰。在正式推廣前,5 分鐘以內、5-8 分鐘、10 分鐘左右,這三種規格的音頻在網絡端進行測試,最終,5-8 分鐘贏在了故事完整性和完播率的綜合性價比,而這種規格的音頻,也匹配了網絡端移動化、碎片化的用戶需求。
《晚清四十年》以淮軍興衰始末為經,以淮軍將領故事為緯,從建軍到最終沒落,講述了包括肥東人李鴻章、李鶴章、李勝,肥西人張樹聲、劉銘傳、周盛波、周盛傳、吳毓芬,巢湖人張遇春,廬江人潘鼎新、吳長慶、劉秉璋,長豐人聶士成在內的數十位淮軍將領的故事。
《晚清四十年》對于合肥各市、縣來說,無疑是一次地域歷史文化輸出的機會,各級政府新媒體主平臺或全部分發、或部分分發,最終形成了如下宣傳格局:
第一層:喜馬拉雅網絡音頻分享平臺+廣播端
第二層:安徽生活廣播微信公眾號+各地政府微信平臺
“在廣播傳播語境發生改變的條件下,廣播主持人只有順應趨勢,應時而變,重新塑造自身,才能迎接未來,實現自身和廣播新的發展。”[5]《晚清四十年》主講人的選擇標準主要有三個:語言面貌、線下活動控場能力、外在形象。
在大數據的支撐下,網絡用戶因為個人收聽習慣偏好,會接收到同一類別,甚至是同一內容不同講述人的音頻產品,對于創作者來說,音頻內容及包裝固然重要,但要在用戶心中養成收聽習慣,語言的感染力至關重要。因為是歷史文化題材,《晚清四十年》主講人需要在莊重中帶上靈動,在輕松中帶上文化定力,據此標準,曾經在安徽省博物院有過講解員經歷的主持人史巍脫穎而出。
從上線儀式到探訪淮軍故里,《晚清四十年》不斷嘗試進行線下拓展,讓產品和主講人接上“地氣”,在此要求下,主講人頻繁“拋頭露臉”,對于活動現場的控場能力尤為重要,讓網上攢下的口碑在線下活動中得到提升。
在新媒體語境下,廣播主持人不再深藏閨中,他們不僅要用語言打動人,也要通過外在形象透露出的氣質感染人,“未來的廣播主持人也許不必是明星,但是必須具備明星氣質。”[6]
“本來只是一次試探性戰斗,沒想到打成了戰役規模,而且,這是一場漂亮的戰役。”[7]
截至2022年3月,《晚清四十年》收聽數據如下:
播放量:217.8萬;
訂閱量:3347;
完播率:86.4%;
曝光:544.2萬;
點擊:10.9萬;
分享:255。
主播個人:3970 人關注;2021 年被評為優秀歷史頻道主播;2022年1月1日,喜馬拉雅發布2021年度廣播榜單,史巍位列其中。
新媒介技術環境下,傳統的廣播正處于行業整體變革中,廣播人的求索之路不能等,而是要完善自身,修煉網絡中的生存技能,適應時代變化。在《晚清四十年》“小試牛刀”成功后,在主播們化身網紅主播進行直播帶貨的同時,又有了對網絡中自身發展的新思路——發揮自身特長,用聲音同樣可以打出一片天。賽立信發布的新型廣播綜合傳播力指數調查數據顯示,在省級都市生活頻率排名TOP10中,安徽生活廣播位列第六。與此同時,另一數據顯示,2021 年喜馬拉雅平均日活用戶達到2.68 億,平均移動端應用月活用戶1.16億。[8]
與此同時,因“聲”結緣,淮軍將領故里與安徽生活廣播深度合作,從《晚清四十年》主講人淮軍故里探訪到安徽首個廣播真人秀節目的落地,聲音的價值不斷放量升級,“媒體融合讓廣播媒體有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如何利用全媒體傳播打造出更具傳播力和影響力的產品,成為許多廣播媒體實踐的一大課題。”[9]
對于廣播主持人的再認知不是個新鮮命題,從廣播名節目和名主播誰更重要的論爭,到直播間開通視頻直播,主持人全新亮相視頻端,再到網紅主播的打造,讓傳統的廣播主持人完全走到臺前,主播不僅經歷著角色的變化和加持,還經歷著心理上的變化。
“從某種意義上,《晚清四十年》與主講人是相互成就,尤其是在傳統廣播人價值認可受到挑戰的當下。”[10]
廣播節目與主播誰更重要?這樣的爭議在新世紀之前,可以說是廣播人的“凡爾賽”式設問,答案幾乎唯一——都重要。優秀的廣播人似乎到了任何一個節目組,都能迅速“呼風喚雨”,收聽人群“滿滿當當”,享受著資訊供小于求的時代紅利;與此同時,優秀的節目換一個主持人,似乎也對收聽并沒有特別大的影響,一段時間的過渡,似乎節目因此受到的影響也會逐步消退。
這樣的優越感保持了很長時間,但隨著新世紀,尤其是2010 年前后,新媒介技術的突飛猛進,用戶在獲取資訊內容和渠道上掌握了完全的“主動權”,一時間,廣播主持人的優越感減退,新媒介技術全面進駐傳統廣播,神秘的廣播直播間直觀呈現,主播為了獲取更多的流量,走到臺前,短視頻拍攝、直播帶貨以及臺前主持,只不過,如今舞臺前的粉絲已非多年前收音機前的粉絲,他們顯得更加“挑剔”。此時,廣播人成為傳統廣播融合發展的主要抓手,廣播人離不開這個平臺,又不時跳脫這個平臺,在網絡上拓展自己新的發展空間。
新時代的足跡總是順著舊的足跡而來,既遵循著廣播媒體發展的一般規律,又在新的媒介環境中呈現出新的特點。《晚清四十年》及主講人獲得的成功,詮釋了廣播和廣播人的價值正被重新評估,只不過這種評估是建立在融媒體語境下,此時,廣播的內容屬性相比較渠道屬性更加凸顯,加大原創音頻內容研發成了廣播人的共識,因為,融入互聯網,對于內容的獨創性不僅有技術的審查,更有網絡用戶的“火眼金睛”,在此背景下,新時代廣播在原創內容生產領域與廣播主持人再次密不可分。“未來廣播節目的主持人要生產出巨大吸引力的廣播節目,除了自己應該是具有專業技能、有文化沉淀的傳播者,還要成為具有新媒體素質的、獨具個人魅力的網紅主播。”[11]
新媒介環境下,廣播發展的生態環境發生了變化,移動互聯網和智能手機實現了廣播生活全場景覆蓋,而廣播的競爭對手,也不再是同行競爭,而是媒介類別破圈后全媒體“亂斗”,用戶稀缺的注意力資源被搶奪。
《晚清四十年》開播之初,遇到喜馬拉雅平臺同質音頻的激烈競爭,同時,也遇到了來自電視媒體、電子書等的競爭,收聽數據增長緩慢。面對這種局面,主創團隊的應對策略非常及時——重塑廣播音頻生活化場景應用:
首先,通過廣播端、微信公眾號等平臺,利用短視頻、文圖等形式進行宣推,提升知曉度;
其次,音頻內容設計盡量做到歷史故事與當下淮軍故里相勾連,讓網絡用戶感受到,故事說的就是“他”自己的身邊事;
第三,音頻篇幅短小,但連載的方式,方便網絡用戶各種場景中隨時斷開或恢復收聽。
換句話說,《晚清四十年》再次強筑了媒體必須遵循的鐵律:聽眾是廣播創作內容和形式的最終決定者。“隨著融合改革熱潮的興起,新廣播市場逐漸形成………廣播經營要尋求發展,核心歸根結底仍是‘用戶’,只有了解用戶特點和行為,才能逐漸實現用戶的運營。”[12]
“《晚清四十年》不應該是對傳統廣播媒體的消解,而應該理解成,廣播價值在新時代的體現。”[13]廣播對內容價值的重新評估來自于平臺價值減弱的現實,廣播原創音頻的創作開啟著廣播價值被重新評估的新歷程。
不可否認,新媒介技術的發展,給用戶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媒介體驗的想象空間,短視頻一時成為風口,無論什么內容,沒有視頻加持,價值“折損”嚴重。但另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卻是,媒介技術的進步,“原來各具功能的不同媒介,現在都在向相鄰媒體、其他媒體滲透和侵蝕”。[14]對于廣播而言,傳統的單一音頻或許要在音視頻、圖文各種媒介形態互動中獲得新的價值認定。
《晚清四十年》從發布平臺到手段并非音頻“單打獨斗”。首先從發布平臺來說,網絡音頻共享平臺、微信平臺與廣播端共同推廣;其次,從前期宣傳到中期斬獲各類榮譽等“大事件”宣傳中,文圖、短視頻共同發力,可以說,流量的迅猛增長,正是歸功于融媒生產與推廣。正因為如此,短視頻風口下,廣播音頻并未因此貶值,反而是相互間共生共榮。
時代的鐘聲敲響在2022 年,廣播媒體面臨的沖擊與挑戰并未遠去,在應對中,廣播與廣播人在改革中創新,展現著極強的韌性,而這種韌性厚實的“底子”就包括廣播媒介創造的一個個膾炙人口的廣播節目和創意性強、社會價值高的原創音頻,他們的魅力不僅在廣播端大放光彩,在網絡音頻共享平臺,也正承擔著廣播發展“又一春”的使命,奮力前行。從這一層面衡量,《晚清四十年》的內容生產、推廣方式,無疑是具有較高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