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新常態背景下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新思路和路徑分析

■李亞琨 中信青島資產管理有限公司

面對日益復雜的經濟形勢和國內、國際經濟金融形勢以及激烈的行業競爭和結構調整，如何提高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水平顯得尤為重要。本文就當前我國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方式及處置思路進行了分析和探討。

一、傳統企業不良資產處置面臨的困難

對于銀行的不良資產，傳統的處置方式包括訴訟、重組、債轉股以及協議轉讓等，但這些傳統的處置方式并不能有效解決當前不良資產問題，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傳統的處置方式遇到了挑戰和沖擊，需要創新和突破。在訴訟方面，由于資產包價值較高，債權金額較大，如果通過訴訟方式收回，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目前，在法律上規定了兩種訴訟情形：一是法院對借款人提起訴訟；二是債務人、擔保人等對債權人提起訴訟。從實際操作來看，銀行一般會選擇第二種方式起訴。因為通過訴訟收回的資金數額較小，而法院一般不會裁定全部壞賬由銀行承擔。在重組方面，由于不良資產包價值較低、債務人債務關系復雜等原因，要通過重組手段收回資金。一般情況下，重組也就是債務豁免和債轉股兩種方式。但實踐中，銀行一般選擇債轉股方式。因為債轉股會讓債權轉換為股權，債權人可以從企業中退出并獲得一筆收益。但隨著經濟下行壓力的加大、國有企業改革力度不斷加大以及國家經濟結構調整與產業升級的不斷推進等因素，債轉股面臨著許多困難和挑戰。

1.債權的轉讓存在一定的法律障礙

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我國已經建立起一整套市場主體的準入體系，包括市場準入、政府支持體系、行業規范和退出機制等。這些制度在規范市場主體行為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債權轉讓業務的開展。

一方面，債權轉讓受限于國家的有關規定。根據《合同法》第八十條“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當通知債務人”，第九十條“債權人轉讓權利的，受讓人取得與債權有關的從權利，但該從權利專屬于債權人自身的除外”、第九十一條“當事人約定不得轉讓的除外”等規定，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受讓債權后即成為該債權之所有權人。而且《合同法》第八十條規定：“債權人轉讓權利的，應當通知債務人。未經通知，該轉讓對債務人不發生效力。債權人和債務人對轉讓合同的效力可以約定不同法律后果”。而《公司法》第二十條則明確規定“公司股東應當遵守法律、行政法規和公司章程，依法行使股東權利，不得濫用股東權利損害公司或者其他股東的利益；不得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損害公司債權人的利益”。由此可見，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受讓債權后，仍需要通知債務人或取得債務人同意后，方可進行轉讓。

另一方面，《公司法》第八十條規定“公司股東持有的股份可以依法轉讓”，但在《合同法》中，并未明確規定股權受讓人行使股東權利應遵守何種規則。盡管我國合同法沒有對此作出明確規定，但由于商業實踐中大量存在債權向非股東主體進行轉讓并辦理過戶登記等情形。因此，受讓人可以不經過原債務人同意而直接向債務人主張權利。此外，目前我國商業銀行不良貸款處置手段還比較單一。銀行企業不良資產處置主要集中于訴訟和重組等方式，而在資產證券化、債轉股等新的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方式，還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法律障礙和操作瓶頸。

2.債轉股之后，銀行面臨著巨大的經營風險

在經濟下行的情況下，許多企業經營困難，還存在大量的違規經營行為。銀行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才能收回貸款，并且這些銀行收回貸款后，可能面臨巨大的經營風險。企業為了維持自己的運轉，往往會以股權質押、關聯交易等方式套取資金，這樣不僅會給銀行帶來損失，還會造成金融體系風險。此外，銀行在實施債轉股之后，仍然面臨巨大的經營風險。

一是如果企業被發現是惡意逃廢銀行債務的情況，銀行則面臨巨大的損失；二是銀行所持企業股權不能上市流通，也就意味著銀行無法實現股票溢價收益。此外，從目前政策來看，債轉股后，銀行也無法及時收回不良貸款。如果債轉股成功之后，由于企業經營不善導致債務無法償還和正常經營被中斷等問題發生，那么銀行則要面臨壞賬風險，近年來爆發的一些金融危機和信用危機與這些因素關系密切。為化解金融風險和保證金融體系的安全穩定發展，政府在制定金融政策時更多考慮的是防范系統性風險，而不是救助部分企業。所以從政策層面來看，難以有效解決當前債務問題。因此，債轉股也只能作為一個過渡性措施進行嘗試。

二、經濟新常態背景下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新思路

1.加快金融資產管理公司發展，搭建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平臺

自2014 年以來，為積極應對經濟下行壓力，中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重大金融改革舉措。在當前形勢下，我國的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可以在原有的國有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基礎上，對國有企業進行改革，將其剝離出來，由其他資本管理公司承擔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工作。2014 年，中國工商銀行成立了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其通過收購、重組及股權投資等手段，積極介入企業不良資產處置領域，并取得了一定效果。因此，我國應建立一個統一的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平臺，并以此為依托建立多層次的金融體系。同時，應當加快金融資產管理公司發展的步伐。在處置方式上，要積極探索證券化等新型處置方式，并應重視其在不良資產市場中的作用和地位。

2.采取資產證券化等方式，拓寬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渠道

在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新思路下，首先要明確不良資產的定義和類型，對商業銀行而言，要明確不良資產的概念和分類。根據我國《貸款通則》和《金融企業不良貸款轉讓管理辦法》等法律法規，對不良貸款進行了定義：不良貸款是指商業銀行發放的、按照原定利率或浮動利率計息、由于債務人不能按期還本付息而形成的債權。我國目前所指的商業銀行不良貸款，主要是指商業銀行發放的信貸資產，包括正常類、關注類和次級類貸款。

其次，要明確對商業銀行不良資產進行分類，采用不同方式進行處置。對正常類和關注類貸款以及次級、可疑以及損失類貸款，由于具有較好的盈利能力，所以可以通過證券化等方式進行處置。但對關注類貸款和次級、可疑等不良資產，則可采用其他多種處置方式。比如在對商業銀行不良資產進行證券化處理時，由于此類資產流動性較低、融資成本較高，可以采用收益權轉讓形式。通過將信貸資產轉讓給信托公司等方式實現對其的證券化處理，從而達到有效處置的目的。

3.盤活存量，控制增量，實現信貸結構調整

現今，部分商業銀行出現了不良貸款率上升的趨勢，與經濟發展模式轉變過程中，企業效益下降、經營風險上升有關。也有部分銀行過于依賴貸款投放擴張資產規模，形成了“以貸養貸”的局面。加之隨著經濟下行壓力增大，企業違約風險上升，銀行不良資產風險暴露概率不斷加大。在此背景下，商業銀行需要盤活存量業務、控制增量業務的同時，將目光聚焦到信貸結構調整上。例如將部分不良資產轉讓給資產管理公司或者社會投資者；通過增資擴股的方式引進戰略投資者或財務投資者；通過投資參股、并購重組等方式增加企業價值；對于有發展前景的企業通過各種方式提高其信用等級、擴大融資渠道、增加授信額度等；對因經營困難而陷入財務危機的企業進行資產重組等。

4.與社會資本合作，構建市場化的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模式

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企業杠桿率快速上升，企業現金流壓力凸顯，不良資產處置問題日益突出。而國內大型商業銀行在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方面，仍然存在明顯短板。商業銀行作為信貸主導型金融機構，與不良資產的聯系較為緊密，而信貸在很大程度上會被認為是風險最低的業務類型，其不良貸款往往也最早暴露出來。此外，由于對不良貸款形成的原因缺乏認識，商業銀行不良貸款處置主要還是依靠傳統的催收方式。而這種方式，在短期內會使不良資產形成量進一步放大。如果向社會資本開放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市場，那么不僅可以更好地盤活不良資產存量，有效緩解當前企業不良資產處置中的困境，也能吸引更多社會資本進入金融業，推動整個金融業改革發展。當前，國內大型商業銀行可以通過與社會資本合作（PPP）模式，實現不良資產的市場化處置。在這種模式下，政府可以利用國有資本投資公司平臺，在資金、資源和政策等方面進行扶持，同時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

5.推進相關金融創新

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商業銀行的不良資產余額和不良貸款率逐年上升。銀行業金融機構在實施不良資產批量轉讓過程中，首先要利用好現有的資產處置手段——轉讓、核銷、打包處置等方式；其次，要結合自身情況，積極探索新的金融創新手段。目前，各大銀行主要采取不良資產批量轉讓方式處理不良資產；但目前不良資產批量轉讓方式已不能適應當前經濟形勢了，應當通過其他更有效的手段進行處置。總而言之，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商業銀行必須全面了解當前形勢，并充分利用新機遇發展自身業務。在經濟新常態下，銀行業應緊跟時代發展步伐，探索創新業務模式、業務品種和服務手段等，以適應新時期發展需要。

三、經濟新常態背景下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創新路徑

1.優化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機制，實現多層次不良資產市場體系構建

金融機構在企業不良資產處置中具有較大的影響力，要充分發揮自身優勢，從不良資產管理到處置再到轉讓，構建多元化的處置機制。首先，可以成立專門的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不良資產投資公司或設立政策性不良資產管理公司，以加強對不良資產的集中處置管理。其次，加強與地方政府和國有企業合作，實現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如以市場為導向、以法律為依據、以政府監管為手段等，建立地方AMC 體系。再次，鼓勵社會資本參與到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工作中。通過財政資金、國有企業等各渠道出資入股，設立專業的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機構。最后，以市場化為導向，拓寬不良資產市場渠道。例如通過產權交易平臺轉讓信貸債權、股權或實物類資產債權；通過上市公司收購、股份轉讓、債權轉股權等方式實現企業破產重組；利用地方政府及國有企業注資設立專業處置機構和企業管理公司等新型主體等。

2.充分發揮商業銀行的作用，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方式，拓寬處置渠道

商業銀行是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主力軍，要發揮國有商業銀行的引領作用，支持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工作。支持銀行業金融機構提高金融服務效率，支持企業兼并重組、債務重組等工作，進一步加大對產能過剩行業、“僵尸企業”、違法違規企業的資金占用清理力度，降低不良貸款率。提高不良資產證券化和信貸資產證券化水平，積極發展和創新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工具。推動不良貸款證券化業務在不良貸款處置中的應用，鼓勵以批量處置、轉讓為目的的各類委托處置模式發展。在銀行內部建立規范的內部轉移定價體系，并對批量處置業務給予價格優惠政策。

國有商業銀行應在保持一定不良資產規模的前提下，進一步加大處置力度，提高資產質量。要積極應用各種融資工具和手段，加速處置進度。通過市場化、公開競價轉讓、以物抵債、債轉股、資產證券化等多種方式，實現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建立以政府主導，銀行、信托、證券以及其他社會資本參與的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機制，拓寬處置渠道。發揮各類專業服務機構的作用，通過組建不良資產管理公司等方式，盤活不良資產，提高處置效率。對不能按期收回的貸款和逾期貸款，采用轉讓或重組的方式予以處理。在商業銀行不良資產轉讓過程中，應規范交易程序，嚴格監管和防范風險，嚴禁任何形式的逃廢債行為。

3.優化企業破產重整機制，促進經濟轉型升級

企業破產重整作為優化產業結構和資源配置的重要手段，能夠實現企業重整后的價值，對推動經濟轉型升級、促進經濟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具體而言，我國破產重整企業中產業結構集中在傳統行業。因此，可通過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等方式，優化重整企業產業結構，實現結構轉型升級；破產重整可實現優質資產價值最大化，通過債務人經營資質和信譽的恢復提高債務人償債能力和市場競爭力，提升破產重整后的企業經營業績；可以優化資源配置，提高經濟運行質量；破產重整有利于優化產業結構升級和加快兼并重組工作進度。

4.利用互聯網技術實現不良資產價值最大化

近年來，隨著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我國已經進入信息化時代。互聯網技術的應用能夠使信息更加快速地傳遞，也可以將信息與需求者有效對接。同時，企業不良資產處置需要一定的資金支持。借助互聯網技術的優勢能夠提高信息傳遞效率和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速度和效率。例如利用阿里拍賣、京東拍賣等電商平臺實現線上拍賣與線下處置相結合，加快不良資產的流轉速度；利用社交媒體和社會化網絡平臺開展營銷、宣傳活動，可以提升企業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四、結語

綜上所述，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最大難題是在當前經濟環境下，如何提升處置效率、降低不良資產比例、提高不良資產價值。面對經濟新常態下，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的新形勢，傳統的處置手段已不適應，需要通過創新企業不良資產處置理念和方式方法，加快培育專業的投資機構，增強市場主體參與的積極性；加大力度支持，設立區域性不良資產交易平臺、全國性的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創新業務模式、開展批量轉讓、債轉股等方式，提高企業不良資產處置效率。當然，要想加快推進企業不良資產處置，僅僅依靠傳統手段還不夠。對此，相關工作人員應充分認識到新常態下企業不良資產處置面臨的問題和挑戰，創新思維、轉變觀念。加大對金融機構、融資平臺企業的并購重組，促進行業整合，實現資源優化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