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利執行保險對我國上市公司創新產出的影響研究

鄒順宇

［摘 要］文章探究專利執行保險對上市公司創新的作用機理，為專利保險賦能我國上市公司創新提供理論依據。采用DID和引入交叉項的方法，探究專利執行保險試點對我國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與質量的影響。研究結果發現，專利執行保險的實施對我國上市公司的創新產出數量與質量均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這一結論解釋了知識產權保護對我國上市公司創新的作用機制，對政府鼓勵我國上市公司創新、推進創新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專利執行保險；創新產出；DID；知識產權保護

doi：10.3969/j.issn.1673 - 0194.2023.16.053

［中圖分類號］F842.6；F832.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194（2023）16-0167-04

0? ? ?引 言

創新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立我國現代化體制的關鍵戰略保障。“十四五”規劃指出要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提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將作為我國經濟今后一個時期的發展重心，以創新驅動發展是我國經濟轉型的一項關鍵政策。當前，中國經濟社會已從高速度發展過渡到高質量發展。在此關鍵時期，必須堅持以創新為動力，持續提高我國的創新能力和國際競爭力。《知識產權強國建設綱要（2021—2035年）》中提到，建設激勵創新發展的知識產權市場運行機制需要積極穩妥地發展知識產權金融，鼓勵開展各類知識產權混合質押和保險。專利保險作為金融支撐技術創新體系的關鍵產品、知識產權運營的新模式，有著巨大的發展前景，也有較強的實踐意義和理論研究價值。

1? ? ?文獻綜述

目前，國內外學者通過實證的方法在知識產權保護和上市公司創新產出的相關性方面已做了一些研究，多數學者認為專利執行保險對上市公司創新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龍小寧和林菡馨［1］經過實證研究，發現采取專利執行保險措施可以有效地降低專利維權成本，增強專利保護的有效性，并能提高上市公司的專利價值，為上市公司的創新活動提供更大的推動力。吳超鵬和唐菂［2］發現行政執法、司法保護與執法效果均對上市公司的創新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研究表明知識產權保護不僅能夠促進上市公司的創新活動，而且能夠幫助上市公司提高創新成果。沈飛等人［3］發現專利執行保險試點政策有一定的滯后性，專利執行保險對未來5年上市公司績效提升的作用更為顯著。也有部分學者持相反觀點，認為知識產權的保護會阻礙上市公司的創新。例如，黎文靖等人［4］通過實證檢驗，驗證了知識產權司法保護會對上市公司的創新活動產生負面影響，包括降低研發投資和減少專利申請，這種阻礙作用主要體現在低質量專利上。也有部分學者認為知識產權保護力度存在峰值。古川（Furukawa）［5］發現知識產權的保護對上市公司創新的影響會呈現倒U型的復雜趨勢。在以往的研究中，學者往往更加關注專利申請數量、專利授權數量等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層面的研究，對于創新產出質量的研究較少。

2? ? ?研究假設與研究設計

2.1? ?研究假設

多數學者認為建立健全知識產權保護體系可以給上市公司帶來良好的發展前景，而持續的、高水平、高質量的創新產出則是上市公司持續發展、不斷創新的重要印證。專利執行保險可以增強專利權人對專利的保護意識，增強創新主體的維權意識，減少侵權事件，最終對上市公司的創新產出產生積極影響。與此同時，也有部分學者認為，如果專利權人投保了專利執行保險，就極大地減少了過度支出的顧慮，專利權人更容易守住技術高地，產生技術創新的“惰性”，這樣反而會對創新產出數量產生負面影響。基于此，提出假設一。

H1：專利執行保險的實施對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保險公司提供的專利執行保險能夠協助專利權利人更有效地保護自己的專利權，這樣做不僅能夠增加上市公司的專利凈收益，還能提升上市公司的專利價值，從而提高上市公司創新產出的質量。蔡紹洪等人［6］認為創新產出的成果應當由創新產出數量與創新產出質量組成。因此在理論層面，專利執行保險不僅應當對創新產出數量有顯著影響，對創新產出質量的影響也應當正向顯著。基于此，提出假設二。

H2：專利執行保險的實施對上市公司創新產出質量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2.2?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在樣本選擇方面，本文以我國上市公司2007—2021年的數據為樣本，鑒于保險公司的特殊性，剔除了金融保險業樣本和主要變量缺失的樣本（本文剔除了ST樣本、觀察值大于或小于全體樣本1%和99%的極端值樣本）。

在數據來源方面，本文的數據均來源于CSMAR數據庫，專利存量數據來源于Wind數據庫。最終得到32 134個樣本觀察值的非平衡面板數據。

2.3? ?變量設計

本文所用的變量定義見表1。

2.4? ?模型設計

為了驗證H1，本文采用雙重差分模型（Difference-

In-Differences，DID）。模型設計如下：

（1）

式（1）中，Innovationi，t為i上市公司在t時期的創新產出數量變量，包括創新產出中的專利總申請數量（Ap）、發明申請數量（Iap）、實用新型申請數量（Uap）、外觀設計申請數量（Dap）；Insui表示專利保險試點的虛擬變量，上市公司所在城市為試點地區取值為1，反之取0；Postt為試點時間的虛擬變量，在專利保險試點當年及之后的年份取1，反之為0；Insui×Posti用來度量專利執行保險政策實施的凈效應；Controli，t為一系列控制變量；Indi為行業固定效應；Proi為省份固定效應；Yeart為年份固定效應；εi，t為擾動項。根據H1，若回歸系數α3顯著大于零，則假設成立。若式（1）中的α3正向顯著，則專利執行保險的實施對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有顯著的促進作用，H1成立。

為了驗證H2，本文采用專利價值作為創新產出質量的替代變量，參考格里利克斯（Griliches）［7］以平均每個有效專利為上市公司增加的市值來估計專利價值，模型設計如下：

（2）

專利價值由式（2）中專利存量的系數β體現，Tobin_Qi，t為i上市公司在t時期的托賓Q值，Pat_ci，t為i上市公司在t時期的專利存量與總資產的比值，其余控制變量與式（1）中含義相同，在此不贅述。

以式（2）為基礎，加入專利存量水平與專利執行保險政策試點虛擬變量的交叉項來考察專利執行保險對專利價值的影響。根據H2設計如下回歸模型：

（3）

式（3）中，Insui與Postt為專利保險試點的虛擬變量，其含義與式（1）相同；其余控制變量與式（1）中含義相同，在此不再贅述。若式（3）中的β正向顯著，那么專利執行保險的實施對上市公司的創新產出質量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則H2成立。

3? ? ?實證分析

3.1? ?專利執行保險對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影響的實證檢驗

發明專利由于其在專利授權的過程中相比于實用新型與外觀設計所要求的創新性高，所以最能體現上市公司的創新能力，能夠顯示出上市公司在技術方面的最新進展。本文不僅從專利總量的角度，還從發明、實用新型以及外觀設計的角度來考察專利執行保險對創新產出數量的影響。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

表2列（1）解釋了專利執行保險試點政策實施后對上市公司專利申請總量的影響，交叉項Insu_post的回歸系數是8.552 3，在5%的水平上正向顯著；列（2）中，交叉項Insu_post的回歸系數是4.994 0，在1%的水平上正向顯著；列（3）中，交叉項Insu_post的回歸系數是2.665 7，在10%的水平上正向顯著；列（4）中外觀設計專利的回歸系數不顯著，結果未說明專利執行保險與上市公司外觀設計專利申請無相關性。

由回歸結果可知，專利執行保險政策試點的推行顯著提高了上市公司的創新產出數量，發明專利對于此結論的貢獻最大，實用新型次之，而與外觀設計專利申請沒有相關性。發明專利的技術水平最高，最能夠代表上市公司的創新水平，得到的上述結論符合分析結果，H1成立。

3.2? ?專利執行保險對上市公司創新產出質量影響的實證檢驗

上市公司的創新產出不僅包括從專利申請的角度對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進行分析，還需要從上市公司創新產出質量的角度進行分析。

本文定義專利價值作為專利質量的替代變量。首先對專利價值進行估算，Pat_c的回歸系數體現了專利價值，即平均每個有效專利對上市公司增加的市值，由表3列（1）可知，Pat_c的回歸系數是0.112 2，在1%的水平上顯著，驗證了專利存量與上市公司市值之間的顯著正向相關關系。其次加入專利執行保險虛擬變量的交叉項，以驗證專利執行保險政策推行后對專利價值的影響，Pat_c_insu_post的回歸系數體現了專利執行保險對上市公司專利價值的影響，由表3列（3）可知，Pat_c_insu_post的回歸系數是0.090 8，在1%的水平上顯著，驗證了專利執行保險對專利價值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列（2）與列（4）在加入控制變量之后，結果依然顯著。上述分析結果說明了專利執行保險對上市公司的創新產出質量有顯著的正向影響，H2成立。

4? ? ?穩健性檢驗

4.1? ?剔除直轄市樣本

北京、上海、重慶、天津是我國的直轄市，由于直轄市與其他城市在地區經濟發展、上市公司的創新水平方面存在較大差異，所以本文在原有樣本基礎上剔除4個直轄市的樣本，對結果進行再檢驗，以驗證其穩健性。剔除直轄市樣本后，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的結果高度一致，說明專利執行保險與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與質量的回歸結果具有穩健性。

4.2? ?排除并行政策干擾

在樣本時間區間內，國家知識產權局還先后批復了山東青島、江蘇南京、四川成都等40個地區開展知識產權質押融資試點工作。為了消除專利質押融資政策的外生性沖擊，需要對專利質押融資政策進行變量控制。控制專利質押融資并行政策后與基準回歸的結果高度一致，說明專利執行保險與上市公司創新產出數量與質量的回歸結果具有穩健性。

5? ? ?啟 示

5.1? ?以政府為主導，加大執法力度，推進專利保險的實施

政府應該采取積極措施，繼續推動知識產權保護相關政策的實施，并加強對執法部門的監管，以確保專利的有效保護，提高專利保護的效果。鑒于目前國內對于專利保險相關政策嘗試的“惰性”，政府部門必須牽頭推動專利保險的實施，引入專業的第三方機構對專利執行保險的政策執行情況進行準確的數據、信息統計，并積極與專家合作，驗證專利保險的可行性，在明確專利保險對國內知識產權保護的促進作用后，進一步推進專利保險試點政策，以促進專利執行保險在我國的快速發展。為了更好地警示和懲罰專利侵權行為，政府有關部門應該加大執法力度。通過提高執行效率，有關部門可以縮短案件審理時間，加快審判進程，并盡可能地打擊專利侵權行為，保護受害者的權益。

5.2? ?強化知識產權全鏈條保護，重視上市公司創新產出質量

知識產權保護有助于提高上市公司創新產出的數量與質量，專利保險屬于知識產權保護方式的一種，屬于末端治理，只能做到弱化侵權行為，降低上市公司維權風險，并不能根治專利侵權行為。減少專利侵權行為不僅要靠末端治理，更需要前端和末端同時發力，才能綜合構建更為有效的專利侵權防御機制。上市公司的創新產出不僅體現在專利申請數量等創新產出數量層面，更體現在專利價值等創新產出質量層面。中國專利申請“多又大”，但高價值專利較少。對此，上市公司應該提高研發水平與專利撰寫質量，積極參與高價值專利培育，重視自身的創新產出質量，這才是未來發展大勢。

主要參考文獻

［1］龍小寧，林菡馨.專利執行保險的創新激勵效應［J］.中國工業經濟，2018（3）：116-135.

［2］吳超鵬，唐菂.知識產權保護執法力度、技術創新與企業績效：來自中國上市公司的證據［J］.經濟研究，2016（11）：125-139.

［3］沈飛，周延，劉峻峰.專利執行保險、技術創新與企業績效［J］.工業技術經濟，2021（4）：119-128.

［4］黎文靖，彭遠懷，譚有超.知識產權司法保護與企業創新：兼論中國企業創新結構的變遷［J］.經濟研究，2021（5）：144-161.

［5］FURUKAWA Y.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and innovation：an inverted-U relationship［J］.Economics Letters，2010（2）：99-101.

［6］蔡紹洪，俞立平.創新數量、創新質量與企業效益：來自高技術產業的實證［J］.中國軟科學，2017（5）：30-37.

［7］GRILICHES Z.Market value，R&D，and patents［J］.Economics Letters，1981（2）：183-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