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國家考古遺址公園保護性運營的現實與展望
——以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為例

段朝瑋 張東生

（1.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1；2.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北庭學研究院，新疆 吉木薩爾 831700）

0 前言

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是在我國大遺址保護實踐過程中派生出來的一種新的文化遺產保護模式，有利于改變以往傳統文物保護方式不足的局面。根據國家文物局2022年頒布的《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管理辦法》規定：“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是指以重要遺址及其背景環境為主題，具有科研、教育、游憩等功能，在遺址保護和展示方面具有全國性示范意義的特定空間。”①單霽翔對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定義是：“基于考古遺址本體及其環境和保護與展示、融合了教育、科研、游覽、休閑等功能的城市公共文化空間和遺址類文化景觀，是對考古類文化遺產資源的一種保護、展示與利用方式。”②結合以上所述的兩種解釋，其共性部分在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具有雙重屬性，既有文化遺產的考古遺址屬性，兼有公園的屬性；既強調要以文化遺產保護為核心，也重視其展示、科研、教育與休憩等職能。

從當前我國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申報立項與批準建設情況來看，國家文物局先后于2010年、2013年、2017年和2022年評定了四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截至目前納入我國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名單有55項，立項名單80項。

1 北庭故城遺址

1.1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概況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由北庭故城遺址、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又稱“西大寺”）和絲綢之路—北庭故城遺址博物館三部分構成。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坐落于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昌吉吉木薩爾縣北庭鎮，天山北麓與準噶爾盆地南緣的沖積平原上。其主體北庭故城遺址于1988年被公布為全國第三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0年，被國家文物局列入首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立項名單；2013年，正式評為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圖1）。2014年6月22日，在我國與絲綢之路沿線多國的共同努力下，北庭故城遺址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圖1 北庭故城遺址俯瞰（四季）

1.2 北庭故城遺址歷史價值

北庭故城遺址始建于公元7世紀，貞觀十四年（640），唐滅高昌國；貞觀二十二年（648），置庭州。長安二年（702）設北庭都護府，下轄金滿、輪臺、蒲類、西海4縣，與安西都護府以天山為界分而治之；景龍二年（708）升為北庭大都護府，管理了西起咸海，東至天山山脈以北，包含巴爾喀什湖以東、以南廣大地區的軍政事務。9世紀中期高昌回鶻王國建立后，北庭作為其夏都存在，為其政治中心之一。元代時在北庭設置了別失八里宣慰司和北庭都元帥府。

北庭故城遺址見證了唐帝國對于邊疆地區的治理探索，是中央王朝治理下的絲綢之路沿線各地文化、藝術、科學技術、建筑風格不斷交流的具體體現，是我國古代西域地區多元民族文化傳播與深度融合的典型特征，對于研究古代西域地區的交通史、軍事史、民族關系史、民族文化史、絲綢之路北道經濟與文化交流史具有重要價值③。

2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運營現狀和面臨的問題

2.1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研究綜述

據不完全統計，與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相關的各類研究性文章有230余篇。盛春壽在《北庭故城國家遺址公園建設的思考》中，結合2010年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中出現的問題，建議積極推進對遺址開展可持續的考古與研究保護；準確把握考古遺址公園的定位，有計劃、有步驟地穩步開展遺址公園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要惠及民生，注重管理人才和專業技術人才隊伍的建設④。馮曉華在《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開發與保護的生態背景》中，對遺址區的生態背景進行了初步研究⑤，為恢復歷史自然景觀面貌提供了科學依據。唐薇在《城址類考古遺址公園現場展示設計策略研究—以北庭故城遺址為例》中，提出了闡釋系統的構建、展示方式的選擇、解說系統的策劃和展示設計方面的構想⑥；“專一”類型遺址研究，有助于提升考古遺址公園現場展示設計的水平。吳鋒在《從“場景”去思考—“北庭”門戶空間組織與規劃》中，通過引入“場景”式的規劃設計方法，在提取北庭文化、歷史、自然環境等要素的基礎上提出了“三重門戶”的構建⑦，這種跳出遺址區的設計形成了獨特的視覺沖擊效果，為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周邊建設規劃提出了一個藍本。伊麗娜在《新疆絲綢之路世界文化遺產保護與開發探討》中，以文旅融合的視角為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給出了“原態修復+遺址公園+旅游小鎮”的保護與開發模式⑧。

上述綜述只是部分學者基于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從自己的學術專業背景給出的理論成果，其實對于北庭故城遺址本體保護的研究、北庭歷史文化的研究到目前為止已經形成了龐大的數據體系，這些數據對于進一步理解北庭故城價值提供了可靠的學術支撐。

2.2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發展的成果

①在遺址保護規劃編制方面，據中國世界文化遺產2018年總報告顯示，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完成了《北庭故城遺址保護總體規劃》（2007-2025）⑨。

②在遺址保護法規方面，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積極與當地政府協調完成了《新疆吉木薩爾縣北庭故城遺址保護條例》，已公布。

③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完成了園區內游覽路線和觀光設施的建設；完成了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博物館（圖2）保護大棚提升改造計劃及內部展陳的更新換代；絲綢之路—北庭故城遺址博物館也于2022年開館運營。

圖2 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博物館

④考古與文物保護方面，從2018—2022年進行了持續的、有計劃、有部署的考古發掘工作，目前已經完成了外城北門、內城西門、6號建筑遺跡及內城核心區域的發掘；同時完成了城墻遺址中部分墻體的保護加固工作及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本體和壁畫的修復保護工作（圖3、圖4）。

圖3 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的本體加固保護

圖4 北庭高昌回鶻佛寺遺址壁畫保護與修復

⑤科學研究活動方面，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共舉行了6屆學術研討會，讓“北庭學”逐漸成為一種國際性的學說。到目前為止先后出版了《北庭史論集》《北庭錢幣研究》《北庭史叢考》《北庭高昌回鶻佛寺壁畫》《北庭學研究》等學術著作（圖5）。在學術著作外，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還運行有一個官方的微信公眾號，積極建立與社會的聯系，并且在園內逐漸形成了定期學習、分享的有效機制，鼓勵研究人員積極鉆研。

圖5 相關研究的各類學術著作

2.3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面臨的困境

①運營管理機構方面：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于2013年掛牌之后，其直管單位名稱出現多次變更。2014年成立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管理局隸屬縣文物局。2016年成立北庭學研究院隸屬于文物局。2018年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管理發生變化，運營管理由吉木薩爾縣文化投資有限公司負責，日常巡查、研究保護由北庭學研究院負責。2019年新一輪的事業單位改革后，文物主管部門隸屬于文旅部門，致使文物職能部門權責邊緣化和弱化；這也導致了北庭學學術理論研究與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職能實踐發生了分離，延長了北庭學研究成果惠及普通民眾的周期。

②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批次性”差異方面：首先，第二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由于先天發展不足，導致“造血”功能存在欠缺的情況，對于當地政府財政的依賴程度較大。其次，在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方面由于未進行準確科學的論證，導致對公園建設的階段性計劃過于樂觀⑩。但是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由于大的社會生態環境在變化，致使公園建設任務在一定時間內要讓步于更高一層的社會目標；其次由于機構職級的局限性，致使公園建設主導思想的變化，在公園建設利用的連續性、持續性方面稍顯不足。

③文旅融合發展方面：由于多方面原因，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本身建設發展速度相對較慢，導致吸引社會力量參與運營的潛質不足?，在當今市場化運作模式中有所欠缺。故而采用了由當地文旅性質的公司參與運營的方式。但當地文旅性質的公司本身業務能力及視野有限，其本身的財力物力也不足，讓文化遺產資源與旅游結合的能力有所欠缺，最終很難突破地域的局限性，從而無法實現卓有成效的飛躍式發展。

④人才培養與吸收人才方面：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駐地在吉木薩爾縣郊區，從地域角度來說，不具備吸引外來優秀人才的地理條件，“引進來”的難度較大。但在昌吉州黨委和縣委縣政府的積極努力之下，通過2018年前后開展“千名碩士進昌吉”人才引進計劃，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引進人才共計7人，投身參與到實際工作中的有4人，為今后的工作減輕了人才缺失的壓力。

3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發展與展望

3.1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發展建議

①積極發揮考古遺址公園公共文化空間的作用。重申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概念，強調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考古遺址屬性和公園屬性的特點。在北庭故城考古遺址公園國家發展的困境中，我們看到了對于考古遺址公園主體建筑的北庭故城展示利用度有待提高，這一點顯然是不符合概念界定要求的。我們可以采取“邊發掘、邊研究、邊建設、邊開放”的模式?，這種實踐在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②積極加強考古遺址公園中的公眾參與公共考古活動的參與度。這一舉措的難度較大，首先開展這樣的活動需要科學合理的策劃，其次需要人力、物力的支持。

③積極參與文旅融合。文旅融合是當下經濟發展的必然要求，在文旅融合中既要保持獨立，又要堅持合作。文旅融合絕對不能以破壞文化遺產資源為代價，要在堅持保護文化遺產資源安全的前提下，明確責任主體，有效地開展融合。

④積極尋求有利的制度、政策。政府可制定科學合理的優惠政策，鼓勵引進社會力量加入考古遺址公園的建設，用市場經濟的法則刺激發展。

⑤積極尋求地域之間、文化遺產地之間的聯系。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相結合。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在新疆6處世界文化遺產地發展中還處于發展建設中，應該積極探索尋求與其他5處遺產地的聯合。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應該積極參與絲綢之路考古遺址聯盟的活動，打造自己的文化品牌。

3.2 新時期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的發展展望

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作為新疆北疆地區唯一一處集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與世界文化遺產地的文化遺產，有著新疆地區另外5處世界文化遺產所不具備的優勢。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多個場合強調文化遺產的重要性；習近平總書記也曾多次對文物保護工作作出“文物承載燦爛文明，傳承歷史文化，維系民族精神”的重要指示。在當下，文化遺產事業也迎來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定能快速健康地發展。

4 結語

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一直是通過實踐推動建設從而完善理論的發展，其建設道路必然漫長而艱辛。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作為世界文化遺產，是絲綢之路文明交融發展的見證者。積極建設好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有利于國家“一帶一路”倡議布局，有利于更好地踐行“文化潤疆”工程，有利于進一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維護民族團結。對于研究新疆多民族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的進程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歷史和學術價值。

注釋

①國家文物局.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管理辦法[Z].文物考發〔2022〕7號.

②單霽翔.大型考古遺址公園的探索與實踐[J].中國文物科學研究，2010（1）：2-12.

③唐薇.城址類考古遺址公園現場展示設計策略研究：以北庭故城遺址為例[J].城市住宅，2020（9）：24.

④盛春壽.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的思考[J].新疆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1）：82-83.

⑤馮曉華，汪錦，趙艷芬.北庭故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開發與保護的生態背景[J].資源開發與市場，2015（2）：175.

⑥唐薇.城址類考古遺址公園現場展示設計策略研究：以北庭故城遺址為例[J].城市住宅，2020（9）：23.

⑦吳鋒，王楊，王琪.從“場景”去思考：“北庭”門戶空間組織與規劃[J].建筑與文化，2018（1）：133-135.

⑧伊麗娜，劉旭玲，張芳芳.新疆絲綢之路世界文化遺產保護與開發探討[J].市場研究，2019（3）：42.

⑨羅穎，王芳，宋曉微.我國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管理狀況及趨勢分析：中國世界文化遺產2018年度總報告[J].中國文化遺產，2019（6）：21.

⑩王刃馀，李曉蕾.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批次性”發展差異試析[J].南方文物，2018（3）：275.

?劉慶余.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研究：以魯國故城遺址為例[J].徐州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69.

?劉慶余.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研究：以魯國故城遺址為例[J].徐州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