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亞蘭,劉 莉
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院放射診斷科,復旦大學上海醫學院腫瘤學系,上海 200032
顆粒細胞瘤(granular cell tumor,GCT)是一種罕見的具有Schwann細胞分化的神經源性腫瘤。GCT可發生于身體各部位,以口腔、胃腸道及頭頸部多見,發生于乳腺的GCT(GCT-B)十分罕見,占所有GCT的5%~15%[1],目前國內多為個案報道[1-3],其影像學表現相關的文獻仍然較少?,F回顧并分析11例GCT-B的影像學資料及臨床病理學資料,旨在提高臨床醫師對該疾病的認識及診斷水平。
收集2017年3月—2022年12月于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院診治且經手術后病理學檢查證實的11例GCT-B患者的數字化乳腺X線攝影(digital mammography,DM)、乳腺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及臨床病理學資料。其中1例女性患者于2007年發現右乳單發腫塊,2017年自覺腫塊緩慢增大來就診。2例女性由體檢篩查發現乳腺單發腫塊。另8例患者既往體健,均為無意間發現乳腺單發腫塊來診,病程2周~8個月。均無明顯乳房疼痛、壓痛、皮膚改變及乳頭溢液等情況。
DM檢查采用美國Hologic公司的Selenia數字乳腺機,女性患者常規行頭尾位和內外斜位攝片,男性患者行頭尾位攝片。乳腺MRI平掃及動態增強采用美國GE公司的Signa 1.5 T MRI設備及乳腺專用線圈?;颊呷「┡P位,雙側乳腺自然下垂。平掃序列及參數:脂肪抑制T2加權成像(T2-weighted imaging,T2WI)[重復時間(repetition time,TR)2 500~3 800 ms、回波時間(echo time,TE)90~110 ms]和T1加權成像(T1-weighted imaging,T1WI)(TR 480~960 ms,TE 10 ms),層厚5 mm,層間距1 mm。動態增強掃描采用三維快速梯度回波序列+脂肪抑制加水抑制T1WI掃描,TR 200 ms,TE 5 ms,視野32 cm×32 cm,矩陣256×160。對比劑采用釓噴替酸葡甲胺(Gd-DTPA),劑量0.1 mmol/kg,10 s內快速團注,繼而快速團注10 mL生理鹽水沖管。
由2名乳腺放射科主治醫師共同閱片,并達成一致意見。DM、MRI表現評估參照美國放射學會提出的乳腺影像報告和數據系統(Breast Imaging Reporting and Data System,BI-RADS)標準。DM觀察乳腺腺體密度,病灶形態、邊緣、密度及有無鈣化。MRI觀察病灶的信號、形態特征和動態增強表現。
本組11例患者中,女性10例,男性1例,年齡20~66歲,中位年齡35歲,多為絕經前女性(8例)。本組均為單發病灶,4個位于右乳,7個位于左乳,10個病灶出現在乳腺上象限(表1,圖1)。10例患者進行DM檢查,6例患者進行乳腺MRI檢查。臨床觸診病灶質韌或硬,活動度好,均無明顯乳房壓痛、皮膚改變及乳頭溢液情況,腋下未捫及腫大淋巴結。所有患者均行手術切除。2例患者還進行了前哨淋巴結活檢,組織病理學轉移均呈陰性。病理切除時的平均直徑為14.1 mm(10~17 mm)。11例患者隨訪至今,均未出現腫瘤復發。平均隨訪時間為34.2個月(4~70個月)。
圖1 本組GCT-B病灶分布圖
10例患者行DM檢查,病灶呈等或高密度腫塊,均不伴鈣化,包括1例男性患者(表2,圖2)。9例女性患者中,1例乳腺散在纖維腺體型(b型),5例為不均勻致密型(c型),3例為致密型(d型)。4例形態不規則,5例呈卵圓形,1例圓形。5例病灶邊緣可見毛刺。BI-RADS 0、4A、4B、4C類分別為1、4、1、4例。
表2 原發性乳腺顆細胞瘤患者的DM表現
圖2 患者1(男性,66歲)DM圖像
6例患者行MRI平掃及動態增強檢查(表3),2例形態不規則,2例呈卵圓形,2例圓形。3例邊緣光整,3例邊緣不光整。腫塊T1WI呈等信號或低信號,T2WI上信號多變,以稍高信號為主(3例)。動態增強掃描早期快速強化,晚期持續強化(3例)或強化增強(3例)。1例病灶伴可疑胸肌受累(圖3)。BI-RADS 4A類3例,BI-RADS 4B類1例,BI-RADS 4C類2例。
表3 原發性乳腺顆細胞瘤患者的乳腺MRI特征
圖3 患者7(女性,26歲)乳腺MRI圖像
11例患者病灶均經手術切除。光鏡下可見不規則排列的多邊形細胞巢,瘤細胞體積較大,胞質豐富并呈嗜酸性顆粒狀。免疫組織化學檢查(表4):11例S-100陽性,10例SOX-10陽性,7例CD68陽性,5例Vimentin陽性,5例TFE3陽性,4例神經元特異性烯醇化酶(NSE)陽性,3例PGP9.5陽性,Ki-67增殖指數1%~10%。1例病理學診斷為非典型或惡性潛能未定的GCT(圖4),其余均為良性GCT。
表4 原發性乳腺顆細胞瘤病理學及免疫組織化學檢查結果
圖4 患者3(女性,35歲)乳腺MRI圖像
1926年Abrikossoff首次報道GCT,當時GCT被認為起源于橫紋肌細胞,并被命名為肌母細胞瘤[3]。經過多次關于其起源的爭論,目前確定其起源于周圍神經細胞,最廣泛接受的理論是Schwann細胞起源[1,3]。免疫組織化學腫瘤細胞S-100強陽性表達是其神經源性起源的有力證據[4]。本組11例病灶S-100均呈強陽性。
GCT-B男女性皆可發生,男女性別比約為1∶9,多見于30~50歲的絕經前女性[1]。絕大多數GCT為良性,通常表現為乳腺實質內單發、質硬、活動度良好的無痛性腫塊,直徑多10~20 mm。象限切除術是其主要的治療手段,保證切緣陰性的情況下預后良好,如果切緣陽性,有復發的可能[5]。僅約2%的GCT為惡性,其進展快,預后差,化療及放療效果尚不明確[3,6]。因此惡性GCT-B需行局部擴大切除或單側乳房切除術,必要時行患側腋窩淋巴結清掃。當GCT-B腫塊直徑>4 cm時,應高度懷疑為惡性[7]。GCT-B好發于乳腺內上象限[1,7-8],推測與該象限的周圍神經細胞起源和鎖骨上皮膚感覺神經的分布有關。本組11例GCT-B雖未觀察到內上象限分布偏好,但有10例病灶發生在乳腺上象限。
DM圖像上,GCT-B可顯示邊緣不規則、毛刺、星狀等假惡性征象,易誤診為浸潤性乳腺癌[9-10]。目前尚未見病灶內有鈣化灶的報道,本組中10例行DM檢查的病灶也均未出現鈣化。GCT-B在DM上也可表現為邊緣清晰、類圓形的高密度腫塊,易誤診為乳腺纖維腺瘤。
MRI圖像上,T1WI呈低或中等信號,雖然有文獻[1,8]報道稱GCT-B在T2WI圖像上幾乎看不到,但本組6例行MRI檢查的病灶在T2WI上均能顯示,以稍高信號為主,這與Corso等[5]的研究結論一致。增強MRI表現為不同程度的強化,可表現為緩慢強化,也可表現為快速強化和邊緣強化[8]。本組病灶動態增強多表現為早期快速強化。
目前GCT主要依靠病理學檢查及免疫組織化學檢測確診。GCT-B的鏡下組織學特征和免疫表型具有特征性,可為診斷提供依據。GCT-B細胞多呈圓形或多角形,細胞質嗜酸性、粗顆粒狀。免疫組織化學方面,文獻[1,7,11]報道中均為S-100蛋白呈陽性,被認為是GCT的敏感性標志物。此外SOX10、CD68及NSE也有很高的陽性率。本組患者中,部分患者PGP9.5和Vimentin也呈陽性,提示其可能是GCT-B的標志物。Vimentin高表達在癌癥中并不常見,有助于區分良惡性腫瘤[7]。而PGP9.5是神經和神經內分泌組織的標志物,存在于神經元和所有類型的人類神經內分泌細胞中[12]。
綜上所述,GCT-B是一種罕見的乳腺腫瘤,臨床癥狀和影像學表現無特異性,易誤診為浸潤性乳腺癌或乳腺纖維腺瘤。對表現為乳房單發無痛小腫塊、DM上腫塊不伴鈣化及MRI上腫塊呈早期快速強化的年輕患者應警惕該病的可能性。診斷有困難時,應及早進行病理組織學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