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以中國文學在菲律賓的宏觀傳播情況為主線,梳理了菲律賓文學中的中國故事類型,分析并總結菲律賓的中國故事傳播特點及原因。菲律賓文學中的中國故事主要存在于菲律賓神話故事、民間故事和二戰之后的菲華文學。中國故事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即便在菲律賓文學的傳播與發展的道路上困難重重,也會通過大量的偶然性體現出其必然性。
關鍵詞
中國故事;菲律賓文學;菲華文學
作者:崔千尋,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東方語言文化學院菲律賓語專業教師,上海外國語大學中國話語與世界文學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研究方向為菲律賓文學與歷史。
基金項目:本文為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中國故事在世界文學中的征引闡釋及啟示研究”(20JZD046)的研究成果之一。
菲律賓文學受多國文化影響,表現出了多元化的特點。在前殖民時期,印度文化對菲律賓語言、文字和文學方面影響顯著。在西、美殖民期間,以西班牙文化和美國文化為代表的西方文化對菲律賓文學產生了巨大影響。中菲文化交流也不可被忽略。唐宋時期中國就與菲律賓有過貿易往來,樂史在《太平寰宇記》中記載公元977年勃泥王遣使來華朝貢之事時,首次提及“麻逸”,即今菲律賓的岷都洛(Mindoro)。中國文化對菲律賓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日常生活方面,尤其是在語言詞匯和飲食文化。菲律賓語中有大量詞匯來自中文,例如susi(鑰匙)、hikaw(耳環)和toge(豆芽)等。此外,菲律賓的一些習俗也受到了中國影響,例如喪葬穿白衣、新年放煙花等。
中菲文化交流具有悠久的歷史,但學界對中菲文學交流的研究不多。前人學者的研究尚多停留在宏觀方面,如《世界四大文化與東南亞文學》(2000)、《中外文學交流史:中國-東南亞卷》(2015)、《20世紀中國古代文化經典在東南亞的傳播與影響》(2017)等,但少有研究中國故事在菲律賓文學中的具體體現。在西方殖民入侵菲律賓后,中國文化對周邊的影響有所減弱,但菲律賓華人對中國文化的認同感仍然很強。菲華文學是否同其他東南亞國家的華人文學類似?歷史經驗能給予我們什么新的啟示?
一、菲律賓神話故事和民間文學中的中國故事
菲律賓文學中的中國故事主要存在于菲律賓神話故事、民間故事和二戰之后的菲華文學。菲律賓擁有豐富的民間文學,其中也存在一些和中國故事類型相似的神話與民間故事。
(一)菲律賓神話故事中的中國故事
神話是早期口頭文學中最主要的內容,它反映了當地的自然環境特色和聚居在該地區各民族的思想感情。菲律賓神話十分豐富,包含了人類起源神話、世界的創造和進化神話、大洪水神話等不同類型。菲律賓神話中也存在不少與中國相關的故事,其中一些神話故事與菲律賓民族淵源有關,還有一些神話體現了中菲神話故事的相似點。
關于菲律賓民族淵源,目前學界主要存在兩種觀點,即文化外來論和文化本地論。在文化外來論的眾多觀點中,有學者認為菲律賓的民族起源與我國古代的百越、百濮等南方民族有密切的關系。即我國的百越、百濮等民族不斷向南遷移,通過菲律賓與亞洲大陸相連的大陸橋進入菲律賓。《中外文化交流史·中國東南亞卷》中有一則反映中國與菲律賓民族淵源的神話故事:
達布人說蘇祿群島的第一個是由一只棲息在該島北端的大鳥用鳥蛋孵出來的,此時一位中國國王的船只碰巧在該島拋錨,國王的女兒被神仙偷走后藏在竹節中,這時島北端的那個男人在鳥媽媽的帶領下,來到南部的一顆巨大竹子前,用刀劈開竹子,發現了被藏在竹子里的中國公主,于是他們結為終身伴侶,一直住在那個孤島上,據說這對神奇夫婦的女兒就是蘇祿王的祖母拉米蘇麗。
由于中國與東南亞之間的民族遷徙、文化交流和宗教傳播,中國神話傳說也因而對東南亞神話傳說產生了影響,中國和菲律賓的神話故事中存在一些相似的故事類型,如“龍的族源神話傳說”“谷物起源神話”和“洪水后兄妹/姐弟再殖人類神話”等。《神奇的絲路民間故事·菲律賓民間故事》(2018)中收錄的《大洪水的故事》和《大米的由來》分別屬于“洪水后兄妹/姐弟再殖人類神話”和“谷物起源神話”。此外,季羨林在《東方文學史》(1995)中提到了菲律賓創世神話《阿陶的故事》,他認為該故事和中國的《盤古神話》有很多相似之處:
那個時候,天離地這樣近,你甚至不用踮起腳尖就可以摸到它。那個時候,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阿陶。他與天、地親密相處,但有一天,因為阿陶對自己勞動生活感到厭煩,一邊嘆氣,一邊使勁用缽槌搗擂缽。這樣,當他舉起缽槌時,它頂了天,他砸下來時,它震動了地。從此,天上升了,帶著太陽、月亮和星星,地下降了,帶著阿陶。
(二)菲律賓民間故事中的中國故事
民間故事雖然看似簡單,但它薈萃了一個民族的智慧,也值得不同民族互相學習。而事實上,不同的民族在民間故事方面也總是互相學習。中國和菲律賓的民間故事中就有相互學習的例子。
世界上最早有文字記載的天鵝仙女故事,是我國東晉干寶所撰《搜神記》卷14中的《毛衣女》。此外,我國傣族民間敘事長詩《召樹屯》是根據人們口頭傳說中關于王子召樹屯和孔雀公主蘭吾羅娜相愛的古老故事編成的,也屬于“天鵝處女型/仙女型”故事系列。
菲律賓也有天鵝仙女型故事。在希利蓋農人、伊戈洛人和班多克人中也都有類似的故事,故事的前半部分是男主人公通過藏起羽衣贏得了仙女,后半部分則是仙女發現羽衣重返天堂,有的故事結尾男女主人公在好友的幫助或神靈的恩典下,重新相聚,有的故事則是仙女定期回到人間探望自己的孩子和丈夫。
二、菲華文學中的中國故事
同東南亞其他國家一樣,菲律賓的華文文學也是伴隨著華文報刊產生的。早期菲華文學作品多以風花雪月的舊體詩詞和言情小說為主,這被普遍認為是菲華舊文學時期。大約于20世紀20年代末30年代初,菲華文學接受了中國新文學潮流影響。二戰前的菲華文學仍屬僑民文學,而二戰后的菲華文學則更強調本地色彩,其特色雖屬世界華文文學的范疇,但已成為菲律賓民族文學的一部分。
據施穎洲先生回憶,20世紀30年代初期他在菲律賓華僑中學讀書時,學校圖書館中早已有豐富的新文學書刊,從胡適的《嘗試集》到魯迅的《阿Q正傳》、徐志摩的《志摩的詩》、老舍的《貓城記》,等等,應有盡有;而諸如《文學》《文學季刊》《水星》《譯文》《作家》《中流》等雜志刊物,更是源源不斷流入菲華社會。1931年日本侵占中國東三省后,菲律賓華僑先后成立多個救亡協會為祖國籌集抗日經費,華文報上發表了大量“抗戰文學”作品。日本占領菲律賓后,大批華報被封,眾多報刊轉入地下,《大漢魂》《華僑道報》等地下報紙號召人民勇敢地抗擊侵略者。
菲華文學既繼承了中國傳統并深受“五四”以來著名作家的影響,又向世界范圍內的優秀文學學習,還將自己的寫作與當地社會發展與國家命運緊緊相連,表現出鮮明的現實主義風格。菲華作家大多有著良好的國學基礎,在文學創作中時常以各種形式引用中國故事。根據所搜集到的菲華文學材料,菲華文學中的中國故事可以分為以下三種類型。
(一)翻譯中的中國故事
生活在菲律賓的菲華作家們基本掌握兩到三門語言,其中英語和中文是基礎,有一些還掌握了菲律賓語和其他外語。因此,在擁有深厚國學傳統的基礎上,菲華作家們的古詩翻譯成就極高。
施穎洲曾于1971年出版了《古典名詩選譯》,用英語翻譯了中國古典名詩。該書與他的另外兩本詩選《世界名詩選譯》《現代名詩選譯》合稱為“世界詩選三部曲”翻譯工程,贏得了菲島內外的廣泛贊譽。除施穎洲外,林健民也于1988年出版了《中國古詩英譯》一書,其中包含了《春曉》《泊秦淮》《靜夜思》等共計70篇古詩。
除了翻譯古詩之外,施華謹(Joaquin Sy)翻譯了巴金的小說選《啞了的三角琴:精選短篇小說》(Ang Piping Balalaika at Iba pang mga Kuwento),于2017年由菲律賓語委員會出版(Komisyon Sa Wikang Filipino)、國家文化和藝術委員會(Pambansang Komisyon para sa Kultura at mga Sining)協助出版。施華謹還翻譯了許多菲華作家的小說,如《南洋漂流記》(Lagalag sa Nanyang)、《五月花節:小說選集》(Flores de Mayo Tatlong Piliping Kwento)等,被菲律賓授予“語言捍衛者”獎項(Kampeon ng Wika)。
(二)散文中的中國故事
菲華作家們常在散文寫作中援引中國經典,主要有以下幾種類型:
第一,借用中國故事或中國古詩詞作為散文標題。范鳴英的散文《西廂記》借用經典中國故事《西廂記》之名,講述了自家菲傭偷偷幽會男友的故事。楚復生的《新南柯記》借用中國故事《南柯記》之名,記錄了由清晨時分的一場夢,引發的思鄉情切和已近中年的孤寂之感。張奕仁的《疑是銀河落九天——巴山寒瀑布紀游》一文中,用中國古詩來形容菲律賓的百勝灘瀑布(Talon ng Pagsanjan,原文也作“巴山寒瀑布”),將百勝灘景區的木舟比作“柳葉”,遠在南洋的菲律賓瀑布仿佛置身中國水墨畫中。施柳鶯的《鷓鴣天》一文也借用了經典的詞牌名為標題,與文中通篇鷓鴣鳴叫相呼應,為小說渲染上詩意的底色。
第二,引用中國故事作典故。筆者僅引用兩篇文章為例。若艾在《初雨》中引用了李白和“大禹治水”的故事:“半仙李白,泄露了秘密,躲在長安酒肆,斗酒千詩,醉吟黃河之水……”“……直到中國的真神大禹繼他父親的鯀來治水,靠他的智慧和毅力,把雨水馴服、駕馭……”。沈世豪在《菲華散文的審美情趣》中寫道:“菲律賓海島上極為壯觀的珊瑚礁,也可以使作家想起京味十足的大觀園,是《紅樓夢》中黛玉和寶玉最美的歸宿之處。”眾多菲華作家在散文中引用中國故事作典故,體現了作家們無法割舍的故園情節,以及鮮明的中國特色審美。
第三,中國故事和中國詩歌鑒賞類散文。菲華作家深厚的國學功力也體現在這類散文中。亞薇在《正氣歌與我的訣別》一文中對比了中菲的兩位英雄——文天祥與何塞·黎薩爾,講述了兩位英雄的生平、思想、歷史遭遇、文學造詣等方面的故事。此文并非是簡單的詩歌鑒賞,也傳播了“文天祥”主題的中國故事。此外,亞薇還作了《戴望舒與<初戀女>》《漫談徐志摩的情詩<偶然>》等新詩的鑒賞散文。亶公的《詩仙·詩圣·詩鬼》一文中,分別引用李白、杜甫和李賀的詩篇,對三位詩人的藝術手法、歷史環境、成果影響等進行對比與論述,將三位詩人與中華民族生命力緊緊相連。
(三)戲劇中的中國故事
最初移居到菲律賓的部分僑民文化水平有限,往往只能靠家鄉的戲劇演出來欣賞祖國的文化藝術。菲律賓華僑中閩南人居多,廣東人次之,其他地區人再次之,因此劇種主要由高甲戲、歌仔戲、粵劇、京劇等構成。當時,限制與排斥是對華人的基本政策,戲劇并未得到良好發展。20世紀初,美國對菲實行殖民后,對華僑采取更為寬松的政策,因此國內戲劇大規模傳入菲律賓,但仍主要是福建戲,如《三氣周瑜》《打黃蓋》《山伯英臺》等。盧溝橋事變后,菲律賓各地華僑的抗日救亡運動廣泛開展,組織了眾多社團進行宣傳活動,演出的節目有:《雷雨》《阿Q正傳》《中國婦女》《東北義勇軍》等。
由于英語是菲律賓的通用語言,菲華戲劇表演多用中文和英文演出。但是,林啟祥在《菲律賓華文文學與華菲文化交融》一文中寫道:“十幾年前,本人看到一篇新聞,報導曹禺的《雷雨》在馬尼拉文化中心演出。導演是中國來的,演員確實菲原住民,穿的是中國服飾,臺詞卻是菲語。”這表明,已有用菲律賓語表演的中國戲劇,存在菲律賓語翻譯的中國故事劇本。
由于很難搜尋到文學劇本,筆者僅能在此羅列了一些講述中國故事的菲華戲劇存目:
春風又綠江南岸? ? ? ? ? ? ? 朱一雄
貂蟬? ? ? ? ? ? ? ? ? ? ? ? ? 陳一匡
文天祥? ? ? ? ? ? ? ? ? ? ?上官世璋
蘇武節? ? ? ? ? ? ? ? ? ? ? ?吳文品
西施(改編)? ? ? ? ? ? ? ? ?吳文品
西施(浣溪沙)? ? ? ? ? ? ? 陳明勛
不少菲華作家也在自己的文章中講述了在菲觀看中國戲劇的故事。小四在《鑼鼓聲中》記錄了菲華兒女的看戲生活,著重描寫了自己為孩子講解《岳飛》戲劇的過程。作者借給孩子講“精忠報國”的故事,以及回憶聽戲的經歷,表達了菲華兒女對家鄉的思念,對祖國的愛。以《岳飛》為代表的一系列中國故事,激勵著每一個華人。林泥水在《鄉音鄉愁》記錄了自己看木偶戲的經歷,尤其提到《火焰山》《寶蓮燈》等中國故事。該文體現了中國現代木偶戲在菲的發展,字里行間也表達了作者對家鄉的思念。
三、中國故事在菲傳播的特點及成因
菲律賓文學中的中國故事主要存在于菲律賓神話故事、民間故事和二戰之后的菲華文學中,而中國古典、通俗小說的菲律賓語譯改本卻并不多見。菲律賓擁有豐富的民間文學,其神話與民間故事中存在一些和中國故事相似的故事類型。二戰之后,菲華文學已被納入菲律賓文學的范圍,菲華文學在吸收了中國文學的養分后,結合本地特色,茁壯發展。雖然菲律賓暫未發現《三國》《紅樓夢》等經典中國故事的菲律賓語譯改本,但從前文對中國故事在菲傳播的論述來看,菲華文學既繼承了中國傳統又深受“五四”以來著名作家的影響,中國故事已深深根植在菲華作家的血脈之中,反映在他們的文學創作里。
菲律賓的歷史發展和社會環境是中國故事在菲律賓傳播特點形成的首要原因。前殖民時期,中國文化對菲律賓的影響主要體現在百姓的日常生活方面,文學上的影響不及印度文化。西班牙殖民菲律賓后,中國故事的傳播形勢并不樂觀。主要原因在于西班牙殖民者對在菲華僑抱有很大的戒心,殖民當局對華僑的迫害行為數不勝數,屠殺和驅逐是最主要的手段。在此時期,不論是在菲華僑還是前往菲島經商的華人,都很難向菲律賓社會傳播中國故事。美國殖民菲律賓后,華僑的境況略有好轉,但美國殖民當局仍限制華僑在菲的各項行動。19世紀中后期,華校和華報得以發展,中文教育在菲律賓得以萌芽。但美國對菲律賓實施同化政策(assimilation),英文成為了菲律賓的官方和教育語言,中文的影響也僅限于華僑內部。1942年日軍占領馬尼拉,多家華報被日寇查封。菲華文藝工作者只能轉到地下,辦抗日報刊,后逐漸發展成為菲華文學中的“抗日文學”。二戰前,屬于僑民文學的菲華文學由于發展空間受限,影響范圍十分局限。二戰后,已屬菲律賓民族文學一部分的菲華文學,仍因本地社會限制,發展之路極為崎嶇。二戰結束后,由于兩岸局勢較為緊張,雖然一些菲律賓文藝社團仍積極同祖國進行交流活動,但菲華文學發展陷入了兩難境地。1972年,馬科斯總統宣布在全國范圍實施軍事戒嚴令,菲華文學被迫進入“休眠狀態”,直至1981年戒嚴令解除。菲華文藝的發展之路崎嶇坎坷,中國故事的傳播頻頻受阻,至今仍未能在菲律賓發現中國古典、通俗小說的譯改本傳世。
第二,菲律賓社會缺乏能傳播中國故事的人才。早期菲律賓的華僑多來自福建南部的漳州、泉州地區,他們善于航海,多到外洋經商,且當地田少人多、難以謀生,很多人背井離鄉、僑居海外。最初到達菲律賓的華人多為華工,自身也不具備傳播中國故事的能力。到了19世紀末期,隨著華校、華報的開辦,菲華社會聚集了一群學貫中西、通曉古今的知識分子助力菲華文學的發展。大部分的菲華文學工作者都是“儒商”,不少文化人擱筆多年去經商,功成名就后重返文壇,利用自己的聲望和財力組織文學活動。也有一些菲華作者是業余作家,以教書、經商、辦報為正業,他們沒有稿酬,寫作完全是個人愛好。眾多菲華作家表示,菲華文學工作者普遍素養較高,博古通今且閱歷豐富,尤其是在詩歌方面的成就很高。縱覽菲華文學中的詩歌、散文等作品,可以發現菲華作家們的國學功力深厚,但有意愿并且能夠致力于傳播中國古典小說、通俗故事等各類中國故事的人才較為稀缺。雖然施穎洲、林健民等人在古詩英譯方面成果卓著,施華謹在中國當代小說和華僑小說的中菲翻譯上也有所建樹,但還未發現以中國古典小說為代表的中國故事有菲律賓語譯本或在菲傳播的證明。菲華文學界也無專人從事菲華文學史料的編撰工作,這無疑也是一大遺憾。此外,丁明在《滿城風雨近重陽》中寫道:“這半世紀以來,大部分下一代華裔,生于斯長于斯,僑校多數已菲化,對于華文教育,自然而然每況愈下,對于祖國的數千年固有文化,傳統優美的史地風光,不但印象不深,抑且已無古人的情懷……”如今的菲華文學已不如從前輝煌,年輕一代的華僑文藝工作者也難以承擔傳播中國故事的大任。
第三,英語在菲律賓文學中占據了重要地位。美國殖民后,英語成了菲律賓的官方語言和教學用語。而中國文學諸如唐詩、《水滸傳》《西游記》《紅樓夢》《三國演義》等都有現成的英譯本,若菲律賓民眾想了解中國故事也可直接閱讀英文版圖書,菲律賓語版本對于本地民眾來說并非必需品,也無需耗費精力去翻譯與傳播。菲律賓華僑受困于自我身份認同時,英語成為了更多華僑的選擇。他們對于祖國而言是“外人”,對于自己生活的國家而言也是“外人”。于是很多華僑選擇處于“灰色地帶”的英語作為自己的語言,他們也使用英語進行文學創作并獲得不小的成就。
結語
中國故事在菲律賓的傳播,體現了歷史的偶然與必然。菲律賓文學受印度文化、西班牙文化和美國文化影響更多,且菲律賓被殖民后殖民政府對待華僑的政策嚴苛,中國文化很難對菲律賓文學產生影響。但中菲兩國的大地上依然出現了相似的神話與民間故事。后來華僑終于在菲島建立了華校與華報,中國故事也跳出“八聯”,影響了菲律賓文學。中國故事在菲律賓的傳播特點表現了中國故事在傳播與發展中的偶然性,但中國故事突破了眾多阻礙,在菲律賓得以傳播卻表現了其必然性。中國故事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即便傳播與發展的道路上困難重重,也會通過大量的偶然性體現出其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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