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寶勇,李镕成
(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北京 102488)
統一戰線是中國共產黨凝聚人心、匯聚力量的政治優勢和戰略方針,為中國革命、建設、改革事業不斷取得勝利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統一戰線呈現出團結、奮進、開拓、活躍的良好局面,根本原因在于黨的全面領導,“中國共產黨領導是統一戰線最鮮明的特征,堅持黨的領導是統一戰線最根本、最核心的問題”[1]36。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鞏固和發展最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進行了全面部署,在統戰工作的各個領域召開一系列重要會議,深化了統戰理念,規范了統戰關系,豐富了統戰實踐。“黨對統戰工作的領導”階段性地成為學界關注和研究的焦點(見圖1)①以“黨的領導”和“統戰工作”為主題在中國知網(CNKI)進行文獻檢索,截至2023 年5 月28 日,共有276 篇相關文獻。如圖1 所示,相關研究集中涌現的節點與歷次中央統戰工作會議的召開和統戰領域重要文件的出臺時間基本吻合。,內容多集中于對某一統戰關系建立和發展的認識、對某領域統戰工作的探討等方面。

圖1 “黨領導統戰工作”研究文獻的總體趨勢
近年來,相關文獻主要聚焦中央統戰工作會議、《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以下簡稱《條例》)及以黨的二十大為契機闡釋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統一戰線的重要論述等時政熱點上,側面說明國內學界相關研究多是“尾隨式”“階段性”的梳理和總結,缺少貫通統戰工作歷史脈絡、連接統戰領域各種要素的整體分析。針對這一點,本文試從黨領導統戰工作的理念演進和政治基礎出發,以《條例》為主要制度依據,在新時代新型“五大關系”形成的具體實踐中理清“黨的全面領導”和“愛國統一戰線”的交互影響。
政黨是近代以來國家政治運行的重要組織基礎,也是社會發展進步的主要推動力量。雖然受到社會結構差異、意識形態不同等因素影響,中西方語境下關于“政黨”的功能界定大相徑庭,但“政黨存在的基礎和根本就是利益表達”[2]已經成為基本共識。經濟越是發達,社會越是發展,人們在生產和生活中表現出的利益分化特征就越是明顯,社會多樣性的背后必然客觀地存在著利益的差異、意見的分歧與理想的沖突,代表不同群體利益的政黨則充當了提煉、表達、自我維護這些差異、分歧和沖突的角色。[3]多樣性和多黨制是緊密聯系的,二者共同構成了西方國家普遍的政黨觀念。對此,薩托利解釋稱:“如果政黨不是部分,它就是一個偽政黨;如果整體被確認為只是一個政黨,它就是一個偽整體”[4]。
即便如此,社會的多樣性仍然是整體的部分,國家作為無差別實現一定范圍內社會群體利益共贏和價值共識的政治共同體,對于維持內在統一性具有天然的要求。李普塞特認為,關照社會生存和國家發展的整合功能也應該由政黨來承擔,“無論整體結構如何,政黨有助于把一些地方社團整合到一個國家之中,因而總被視作是進行動員的基本力量”[5]。也就是說,即使在競爭型的政黨體制里,政黨也需要從整體上把握和反映其所代表的部分,無論是在爭奪政權還是在治國理政的過程中,都要求政黨正確處理一致性和多樣性的關系。
根據制度設計,西方政黨多以裹挾民意、強化分歧制造執政機會,而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地位是人民賦予的、憲法確認的。黨的十九大前后,習近平總書記圍繞“初心”和“使命”發表了一系列重要論述,表明中國共產黨是“使命型政黨”,強調政黨本質上的“人民本位觀”和作用上的“全體人民整體利益的最高代表”[6],更加意味著黨的領導迫切需要整合各類群體利益作為工作抓手。江澤民同志曾經指出:“所謂統一戰線,其實質就是要在一個共同的目標之下,在共產黨的領導之下,實現全國各民族、各黨派、各階層、各方面人民最廣泛的團結。”[7]歷史和實踐證明,統一戰線在超越部分、鞏固團結方面擁有無可比擬的優勢,發揮了使命型政黨“凝聚各方力量,促進社會協調與國家整合”[8]的功能。
黨在帶領中國人民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歷程中,經過新中國成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的長期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國家基本成型,黨對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全面領導有效整合了國家治理體系中各領域、各方面的社會政治力量,統籌政府、市場和社會之間的關系,并以“兩個共同體”理念貫通中華民族和人類社會的共同價值,為新時代統一戰線各項工作的充分開展創造了必要前提。
“黨的統一戰線所整合的力量,有時要大大超出作為國家權力主體的‘人民’這個范疇”“但其核心點時刻沒有離開過‘人民’范疇內的人民力量的聯合與團結。”[8]統一戰線作為“增強黨的階級基礎、擴大黨的群眾基礎、鞏固黨的執政地位的重要法寶”[1]4,首要前提是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無產階級實現和加強自身的團結統一。時至今日,黨領導百年統戰工作取得的歷史性成就,既得益于中國無產階級聯合的歷史必然性,更得益于無產階級掌握中國革命的領導權。
黨的領導確保無產階級始終保持內部的緊密聯系。早在黨的統戰工作尚處于“國民革命聯合戰線”這一開端時期,黨中央就針對無產階級內部戰線建設提出了“聯合戰線不但要行之各階級間,并且要行之工人階級之本身”,還要“切實講求整個的工人階級聯合戰線,即不分黨派不分職業不分宗教工人群眾聯合戰線之必要”的具體要求。[9]此時,黨對無產階級統戰對象的認識直接繼承了列寧基于俄國革命形成的“工人階級內部的統一戰線”[10]思想。舊社會的中國長期處于農耕文明條件下,農民階級同工人階級在擺脫剝削壓迫和貧困狀態的革命要求上是根本一致的。黨系統分析了農民在中國民族革命中的重要地位,得出了“無產階級倘若不聯合農民,革命便難成功”[11]的正確論斷,工農聯盟從此成為無產階級戰線內部的核心力量。
黨的領導確保無產階級永遠處于革命的領導地位。無產階級的領導權是中國革命徹底勝利以及統一戰線取得成功的決定性條件,是實現黨的初心使命的根本保證。但是,無產階級隊伍分散、孤立的特點要求“必須依靠一個代表和維護自己利益的強大的無產階級政黨,同時這個政黨在整個革命過程中要牢牢掌握領導權”[12]。黨作為無產階級的先鋒隊,取得中國革命領導權的過程不是自然而然的,而是在準確把握上層階級的妥協性和無產階級的革命性后,擺脫國民黨的統治獨自領導革命,歷經同資產階級爭奪領導權的長期斗爭中實現的。黨通過教育、組織無產階級率先完成大團結大聯合,實現和鞏固了無產階級專政,為組建更為廣泛的政治聯盟奠定了堅實的階級基礎。
改革開放以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讓國民經濟發展迎來了新機遇,迸發了新活力,也給社會秩序和綜合治理帶來了新問題、新挑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為黨和國家帶來了風高浪急甚至驚濤駭浪的重大考驗。在這期間,由于經濟、政治、文化等各方面的新要素不斷涌入,我國社會結構也在發生深刻改變,市場主體和社會組織越來越成為影響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關鍵力量。將黨的領導嵌入國家治理體系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最大優勢,而政府、市場和社會作為現代國家的三根支柱,三者之間的協同互動也為黨的統戰工作創造良好的政治局面。
一方面,黨的領導為政府、市場和社會的有機統一提供了根本政治保證。“國家治理的核心問題是公平公正下的資源配置問題”[13],政府、市場和社會都有配置資源的能力,也有索取資源的訴求。相比之下,我國政府在資源配置上處于強勢地位,部分因為政府承擔著維護社會秩序、調和矛盾沖突的責任并擁有與責任適配的強制力;社會在資源獲取方面常常處于弱勢地位,特別是由于市場經濟發展帶來階層分化,新興社會階層力量不足;而市場受到資本逐利性的影響,往往成為“麻煩的制造者”和“沖突的發起方”。如果三者之間缺少宏觀調控和協同互動,就會導致掌握權力的政府與掌握財富的市場中的某一資源優勢方過于強勢或社會過于羸弱進而衍化為國家治理的不穩定因素。此時,在“政府—市場”的二元關系中,“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的有機結合,是在黨的領導下實現對市場經濟的綜合治理”[14],而社會群體的多元訴求也被以人民為中心的使命型政黨納入利益整合中去,社會組織在其中發揮溝通、監督等作用,這樣,“政府—市場—社會”在黨的領導下就會產生“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治理效能。
另一方面,黨需要政府、市場和社會的有效互動鞏固自身領導核心地位。新時代,黨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圍繞這一目標展開,政府、市場、社會都是黨促進人民全面發展的組織載體,任何具體目標都無法依托單個組織實現,必須調動三者協同互動。正如有學者所提出的,“處在國家治理活動領導地位的執政黨,其總攬全局的、規定戰略走向的頂層整體設計需要通過由各層級、各部門結合而成的縱橫交錯的政府體系運用公共權力和權威去落實;需要通過滲透在生產、交換、積累、消費活動中的市場體系運用價值規律和公平原則及時、有效地配置資源來實現;需要通過作為主人的公眾個體和志愿聯合而成的社會組織積極有序的參與才能最終得到體現”[15]。在此基礎上,黨的人民立場和群眾路線才能落實到實踐中,黨的領導核心地位才更加穩固。
人以血緣關系和社會關系為紐帶,通過結成共同體的方式參與人類社會的生產活動。血緣和地緣的相近性為共同體的產生提供了初步便利。人類社會進入了以民族國家為普遍形式的共同體范疇,無論是受制于民族國家在資源稟賦、生產能力等方面的局限,還是避免文明的沖突和民族主義的勢力傾軋,共同體理念都不能止步于構建國家認同的初級階段,而要向區域化和全球化豐富理論內涵。共產黨人的共同體思想具有天然的世界歷史屬性,“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16]422。把無差別的人的自由與全面發展作為價值關懷,馬克思關于“自由人的聯合體”理念貫通了“民族的共同體”和“世界的共同體”的理論邏輯。
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民族統戰工作和國際關系構建中,馬克思主義共同體思想在經歷中國化、時代化的過程中得到了長足發展,具體體現為各族人民“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命運與共”[17]的“中華民族共同體”理念,以及“建設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榮、開放包容、清潔美麗的世界”[18]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黨的領導將統戰工作中保護少數群體權利、構建和諧民族關系取得的先進經驗上升到國際社會層面,不僅在于依托海外華僑增進中國人民與世界人民的友好合作交流,更加“注重國家治理、地區治理和全球治理的協調互動”[19],從實踐角度實現了“兩個共同體”建設的內外融通,有效回應了當今世界“強權政治、民粹主義、局部戰爭等傳統安全威脅此起彼伏,網絡安全、氣候驟變、重大傳染性疾病等非傳統安全威脅在全球擴散蔓延”[20]的種種亂象。
站在新時代歷史起點,黨的領導把國內各民族、世界各國家休戚與共的命運邏輯貫通于統一戰線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統一戰線在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上的作用更加重要”[21]609。一體化構建“兩個共同體”有助于為統戰工作提供和諧穩定的國際國內環境,也為統戰對象在各自領域開展活動營造了開放包容的社會氛圍。
2006年第二十次全國統戰工作會議明確提出,要正確認識和處理政黨關系、民族關系、宗教關系、階層關系、海內外同胞關系等五個方面關系,充分發揮統一戰線的優勢和作用,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作出更大貢獻。[22]新時代的統戰工作深化拓展了這一論述,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民主黨派、無黨派、民族、宗教、新的社會階層、港澳臺海外等各方面統一戰線成員達數億之多。可以肯定地說,只要把這么多人團結起來,我們就能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增添強大力量。”[23]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繼承和發展了黨在領導革命、建設、改革的偉大實踐中關于統一戰線的理論和策略,審時度勢、與時俱進地提出了“圍繞統籌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積極促進政黨關系、民族關系、宗教關系、階層關系、海內外同胞關系和諧”[1]4的具體任務,形成了價值內涵新、機制標準新、工作方法新的新型“五大關系”。
政黨關系與黨的統戰工作相伴而生。統一戰線思想在萌芽時期,即以“民主聯合戰線”的形式出現時就提出,“中國共產黨的方法,是要邀請國民黨等革命的民主派及革命的社會主義各團體開一個聯席會議,在上列原則的基礎上共同建立一個民主主義的聯合戰線”[24]。這不僅在于早期黨的力量尚未壯大,不足以獨立完成民主革命任務,更在于民主黨派長期發揮了聯系各個社會階層代表人士的重要功能。此后,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在國家政權建設和經濟社會發展中引才聚智、建言獻策,作出了不可磨滅的重要貢獻。時至今日,和諧政黨關系仍然支撐著黨和國家各項事業的發展,而全面認識新時代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的統戰工作,需要從多個角度辨明三對關系。
一是厘清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的關系。毛澤東同志強調:“中國的各種黨派是有差別的,并不是在一個水平上,有領導和被領導的分別。中國各民主黨派承認中國共產黨的領導。”[25]黨取得執政地位前的新民主主義革命雖然是資產階級性質的民主革命,但無產階級領導是革命的首要前提。而經歷了由無產階級主導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發展階段,黨也完成了從“代表中國工人階級的利益”[26]向“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27]1174的使命轉型,進而擔負起整合和領導民主黨派的歷史責任。對應來看,民主黨派存在一定的階級或社會局限,其組織發展、政治綱領難以代表最廣大人民的利益,決定了其實質是“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同中國共產黨通力合作的親密友黨,是中國共產黨的好參謀、好幫手、好同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參政黨”[1]12。新時代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參加協商與合作的議題緊緊圍繞中國共產黨執政興國的主題主線,參政內容也在于鞏固和擴大黨的執政基礎。
二是厘清新型政黨關系和新型政黨制度的關系。新型政黨關系服務于新時代民主黨派的統戰工作,本質特征是在共同奮斗中形成親密友黨關系,在國家政權建設中具體表現為長期執政和主動參政的關系。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型政黨制度,執行這一基本政治制度的組織——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是有廣泛代表性的統一戰線組織。二者統一于黨領導下的統戰工作,并且相輔相成、互為因果。其中,新型政黨關系為黨同各民主黨派實行“長期共存、互相監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27]1441的基本方針凝聚合力,奠定了制度建設的組織基礎;而新型政黨制度“作為國家治理體系的一個子結構,在利益代表、凝聚共識、科學決策、資源配置等方面,為黨領導下的黨政體制提供了諸多中觀的體制機制”[28],以便“更好地吸收、整合新生社會利益群體”[29]。由此,構建新型政黨關系需要在實踐層面完善制度設計,協同無黨派人士在參政議政的過程中通過制度化、程序化、規范化安排,集中各種意見和建議,推動決策科學化民主化。
三是厘清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的關系。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是我國新型政黨制度的“一體兩翼”,共同體現了我國政黨制度不同于西方多黨制的運行特點。就二者內在關系而言,政治協商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社會主義協商民主的重要形式”[30],基本方式包括政黨協商和人民政協政治協商。政黨協商由“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直接開展”[30],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是黨在人民政協開展協商的重要參與者。因此,政治協商是“多黨合作的實現方式和運行機制”[31]。也就是說,政治協商的適用范圍和功能邊界應處于多黨合作的工作目標之內。多黨合作還涉及黨同民主黨派及無黨派人士在參政議政、民主監督方面的職責履行,更加全面地反映了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參與統戰工作形式的廣泛性和權利的真實性。
積極建設民族關系、妥善處理民族問題始終是黨的統戰工作的核心任務。西方學者認為,“民族是一個想象出來的政治意義上的共同體,即它不是許多客觀社會現實的集合,而是一種被想象的創造物”[32]。近代以來,中國的民族觀念與民族主義既源自基于歷史、文化的主觀建構,更是應對侵略和民族壓迫的被動選擇。不同于“一族一國”的民族國家形態,孫中山先生提出的“大中華思想”即以五族共和、共同繁榮作為中國近現代民族意識的基本內涵。中國共產黨人繼承和發展了這一積極的進步的民族主義思想,在反侵略戰爭中加以完善——《七七宣言》中“堅持抗戰、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的三大政治口號表明,“團結”和“進步”已經成為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以及黨領導大統戰格局下的民族工作的基本理念。新中國成立后,經過社會主義“三大改造”和土地改革,我國社會主義制度正式確立、階級剝削基本被消滅,而“人對人的剝削一消滅,民族對民族的剝削就會隨之消滅”[16]419,“民族內部的階級對立一消失,民族之間的敵對關系就會隨之消失”[16]419。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毛澤東同志指出:“我們必須搞好漢族和少數民族的關系,鞏固各民族的團結,來共同努力于建設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33]據此,黨領導下的民族統戰工作采取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舉措,如實施民族區域自治、培養和使用少數民族干部、促進少數民族與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等,有力地推動了民族團結進步事業發展。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將當代中國的國家發展進程、社會發展進程、民族發展進程有機地結合起來,使它們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34],創造性地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為解決民族問題的主線,全面推進了黨的民族工作守正創新。具體來看,黨的民族政策可以劃分為“帶有原則性質的總體上的政策”“與貫徹落實總體政策相關的一些基本的和專門的政策”“在工作實踐中實施總體政策和基本政策的具體政策”三個層次[35],特別是《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民族工作的意見》的出臺,為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創建活動提供了制度支撐。思想上的政治認同、經濟上的共同繁榮、文化上的傳承保護和創新交融、社會上的平等團結互助和諧是構建新型民族關系的行動目標,并以預防和打擊犯罪為維護民族團結的必要措施。
黨的十八大以來,統戰工作把思想宣傳擺在民族工作的突出位置,全面深入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學習教育,根本在于“文化認同是最深層次的認同,是民族團結之根、民族和睦之魂”[36]157。少數民族文化與中華文化始終一脈相承、同根同源,民族團結進步需要確立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引領地位,依靠各民族文化交融、創新以凝聚精神力量。建立相互嵌入式的社會結構和社區環境是新時代民族工作的又一實踐創新,能夠在尊重差異性、增進共同性的前提下實現各民族人民的深度交融,同時有效化解大規模人口流動帶來的社會風險,為民族思想、經濟和文化工作提供空間便利。
《關于我國社會主義時期宗教問題的基本觀點和基本政策》清楚地說明了宗教的基本性質,即“宗教是人類社會發展一定階段的歷史現象,有它發生、發展和消亡的過程。宗教信仰,宗教感情,以及同這種信仰和感情相適應的宗教儀式和宗教組織,都是社會的歷史的產物”。也就是說,宗教“不僅僅是意識形態現象,其演化的客觀規律,不以人們的主觀意志為轉移”[37]。因此,黨在領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并未將宗教視為封建主義的貽害進行消除,而是作為人民群眾的精神信仰和人類發展的文化現象納入統戰工作范疇。中國共產黨人在科學闡發新民主主義革命的路線時就認識到,“共產黨員可以和某些唯心論者甚至宗教徒建立在政治行動上的反帝反封建的統一戰線,但是決不能贊同他們的唯心論或宗教教義”[38],因為宗教具有“兩面性”——既是“社會和諧的黏合劑”,又是“人民精神的麻醉劑”。即使在黏性降低的現代社會,宗教信仰和文化依然具有強大的整合功能,我國近2億的信教公民是穩定社會秩序、促進社會和諧的重要群眾基礎。然而,宗教也是積聚重大風險隱患的關鍵變量,不僅在于宗教信仰本身可能與社會主義民主法治或核心價值相背離,而且容易成為敵對勢力傳播極端思想、進行意識形態滲透的工具。東歐劇變的歷史事實表明,“利用宗教,同我們爭奪群眾尤其是青年,歷來是國內外階級敵人的一個慣用伎倆,也是某些共產黨領導的國家丟失政權的一個慘痛教訓”[39]。
黨的宗教理論和歷史經驗證明,依托統一戰線“發揮宗教的積極作用,抑制宗教的消極作用”[1]19是加強政治上團結合作最為行之有效的方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愛國主義、社會主義旗幟下,同宗教界結成統一戰線,是我們黨處理宗教問題的鮮明特色和政治優勢。”[36]172而在具體的工作實踐中,在堅持獨立自主自辦原則的基礎上,需要遵循《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宗教工作的意見》相關要求,排查和解決宗教領域的突出問題,區分宗教類型及其文化背景,采用恰當方法實現“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的總體目標。
針對本土宗教,引導宗教信仰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相適應,妥善處理宗教領域矛盾。以漢族為主體的中華民族在歷史演進中沒有形成宗教國家,因宗教是中華文明的次生文化且沒能受到普遍的信仰,如今活躍的本土宗教更多與少數民族緊密相關,因此樹立正確的宗教觀也是黨在民族工作中的重要一環,“正確的宗教觀”旨在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和教育信教群眾。近年來,宗教界人士圍繞黨的十八大、十九大、二十大等重要精神而開展的學習會、交流會屢見不鮮。與此同時,深入基層特別是少數民族地區的縣、鄉、村三級宗教工作網絡和鄉、村兩級責任制不斷健全完善,本土宗教綜合治理能力不斷提升,有利于化解宗教領域矛盾、規范宗教事務管理。
針對外來宗教,引導宗教文化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相適應,系統防范外國勢力干預。“外來宗教的入華,容易打破既有的宗教關系格局,乃至會影響現行的社會秩序與政治權力結構”[40]。相比于本土宗教,外來宗教“本土化”“中國化”的過程更漫長,不僅要堅持“導”與“和”,還需要通過法律法規來規范宗教活動的性質和范圍。《宗教事務條例》的修訂為宗教工作制止非法、打擊犯罪提供了強有力的制度保障,同時對具有西方文化色彩的外來宗教提出了特別要求,如“天主教的主教由天主教的全國性宗教團體報國務院宗教事務部門備案”。外來宗教也是開展對外交往的重要窗口,需要在黨的統戰工作中獨立自主地同外國宗教構建積極健康的宗教關系。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所有制形式、社會治理方式、社會分工和產業結構發生了深刻變化,黨外知識分子、非公有制經濟人士、新的社會階層人士都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嚴格上不屬于無產階級范疇,又是各民主黨派不能充分吸納的。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決定了黨的領導需要依靠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創造社會財富、積累生產要素,依靠知識分子促進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協調發展,他們“是具有就業靈活、經濟獨立、專業化程度高、社會影響廣泛等特點的社會階層,在經濟社會發展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41]。所以,黨外知識分子、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都是黨開展統戰工作、改善階層關系的重要對象。
“觀念多元化與組織離心化的狀態并存”[42]是黨外知識分子、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的主要特征,也是統戰工作的難點所在。他們的社會敏感性較強,但政治歸屬感較弱,雖然更加看重個體自由,仍然存在較為普遍的高層次社會性需求,相比于其他社會群體缺少清晰的、穩定的組織依托。對于上述情況,實現由“自由人”向“社會人”再向“組織人”的轉變是凝聚階層關系的有效路徑。各類社會組織具有促進經濟發展和資源動員、參與政府決策和權力監督、增進社會溝通和自我管理等獨特優勢,有助于在服務黨外知識分子、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上發揮作用的同時,建立黨領導統戰工作的抓手。換言之,新時代開展統戰工作,構建新型階層關系,就是要在分散狀態下加強組織,在組織基礎上做好服務。
從組織單位上看,不僅統戰工作對象所在單位的黨組織應當落實主體責任,“聯誼會”之于黨外知識分子、“工商聯”之于非公有制經濟人士、“群眾團體、社會組織”之于新的社會階層人士也是發揮聯系服務職能的重要載體,從而確保渠道暢通、覆蓋廣泛。從組織方法上看,除了召開聯誼活動、健全政企溝通協商制度等傳統社會化工作方法,“網絡化統戰”已經成為新一代信息技術快速發展背景下的新思路。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統戰工作會議上指出:“要做好網絡統戰工作,走好網絡群眾路線。”[21]610當前,構建“統戰工作網絡化平臺”[43]“網絡社會組織參與網絡社會治理模式”[43]等為統戰干部和各階層人士之間的及時溝通提供了可行方案,也為開展理想信念教育、規范政治參與行為、了解反映訴求、維護合法權益減少了困難和阻力,提高了新型階層關系的統戰工作實效。
就服務目標而言,各個階層的多元構成奠定了其服務社會的綜合優勢。相關規定明確提出了“支持發揮作用”[1]15、“踐行新發展理念”[1]20的統戰工作目標,為黨外知識分子、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建功立業創造了便利條件,在增進了解、鞏固信任的前提下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就服務內容而言,黨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知識分子工作的通知》要求,“各級黨委和政府對知識分子要做到政治上充分信任,工作上放手使用,生活上關心照顧”;《條例》要求促進“非公有制經濟健康發展和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健康成長”,夯實服務型工商聯建設;面向全國新的社會階層代表人士啟動實施培訓計劃;等等。可見,新時代新型階層關系和諧發展的服務理念更加完備、服務舉措更加豐富、服務模式更加靈活,注重分類分眾施策,統戰工作的組織力與親和力得到明顯提升。
修訂后的《條例》將試行文件中“港澳臺海外統一戰線工作”一章拆分為“港澳臺統一戰線工作”和“海外統一戰線工作和僑務工作”,但仍將港澳臺統戰工作、海外與僑務統戰工作統籌歸納為“促進海內外同胞關系和諧”,表明二者具有工作理念的同一性和工作方法的差異性。
港澳臺同胞和海外僑胞作為統一戰線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深厚的歷史和現實基礎。抗日戰爭時期,港澳臺僑人士以建立抗日救亡團體、組織回鄉服務團、募捐籌款、開展宣傳等各種形式積極參加抗戰。1938年3月,毛澤東同志曾在辜俊英紀念手冊上題詞:“全體華僑同志應該好好團結起來,援助祖國,戰勝日寇。共產黨是關心海外僑胞的,愿意與全體僑胞建立抗日統一戰線”[44],佐證了港澳臺僑成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對象的歷史事實。新中國成立后,統一戰線的組織形式轉變為人民民主統一戰線,“華僑既是人民民主統一戰線的組成部分,又是構成新中國政府代表力量之一”[45],愛國華僑的回歸為我國的社會主義建設提供了寶貴的智力支持。改革開放后,港澳臺僑人士“把血緣、地緣和業緣的關系嵌入到全球化的動態網絡系統中,進而把祖籍地和居住地的資源結合起來”[46],尤其是在經濟領域成為中國對外經貿合作的骨干力量。由此可見,港澳臺同胞和海外僑胞在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各個歷史階段,都通過對接世界先進文明成果,充分參與和服務國家建設發展,“融入”始終是港澳臺僑統戰工作的核心理念,但根據不同的群體特點在工作方法上有所區別。
港澳統戰工作以文化軟實力為根本,鼓勵港澳同胞“向內”融入國家發展大局。“大中國觀”的文化認同確保“一國兩制”行穩致遠。吸引港澳同胞的“文化軟實力”有賴于國內政治發展、制度創新與社會進步的客觀現實及其生動宣傳,做好國家形象建設也是新時代港澳統戰工作的有益行動。值得注意的是,“文化和諧”需要“利益和諧”為港澳同胞的社會融入增添動力,黨把“爭取人心”作為港澳統戰工作的重要任務,始終致力于幫助港澳發展經濟、改善民生,以及維護當地長期繁榮穩定。
對臺統戰工作以廣泛團結海內外臺灣同胞、發展壯大臺灣愛國統一力量、反對“臺獨”分裂活動等為重點任務。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會見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時表示,“兩岸同胞是一家人,有著共同的血脈、共同的文化、共同的連結、共同的愿景,這是推動我們相互理解、攜手同心、一起前進的重要力量”[47]。要始終堅持在一個中國原則和“九二共識”的基礎上,推進同臺灣各黨派、各界別、各階層人士就兩岸關系和國家統一開展廣泛深入協商,共同推動兩岸關系和平發展,不斷推進祖國和平統一進程,同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海外統一戰線工作和僑務工作以國家硬實力為保障,鼓勵海外僑胞“向外”融入當地社會,反哺民族復興偉業。黨的十八大以來,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中國也逐漸走近世界舞臺中央。黨領導的海外統戰工作并不是單一地引導海外華人投身祖國現代化建設,而是把海外僑胞作為中華文明的傳播者和展示者,“充分展現守法誠信、舉止文明、關愛社會、團結和諧的大國僑民形象”[1]24,也為華僑在住在國貢獻智慧和力量提供支持。在《國家僑務工作發展綱要》等僑務工作法規的總體部署下,惠僑服務體系進一步完善,激發了大批海外華人回國就業創業的熱情,更增進了中國同世界各國在教育、文化等方面的交流合作,擴大了中華文化對外傳播話語體系的民間力量。
新型“五大關系”為愛國統一戰線解決了人心和力量問題。新時代統戰工作為發揮“圍繞中心、服務大局”的重要作用,還需要緊跟黨的領導,依靠黨的組織優勢和自我革命,推動解決制度保障不健全、隊伍建設不到位等制約統戰工作的長期性問題,在黨執政興國的偉大實踐中找準歷史方位、鞏固政治聯盟,確保始終沿著正確的政治方向和政治目標前進。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統戰工作會議上強調:“統戰工作是全黨的工作,必須全黨重視,大家共同來做,構建黨委統一領導、統戰部門牽頭協調、有關方面各負其責的大統戰工作格局。”[43]608-609新時代愛國統一戰線的工作對象覆蓋廣泛、活動領域不斷拓展,需要借助黨強大的群眾組織力和社會號召力發揮“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作用,統戰工作部門則是“黨委在統一戰線工作方面的參謀機構、組織協調機構、具體執行機構、督促檢查機構”[1]9,在大統戰工作格局中配合多方主體搞好分工協作。
一是劃分主體責任。堅持“縱向到底、橫向到邊”的工作原則,明確地方各級黨委及其他部門、單位的黨組(黨委)作為統戰工作的責任主體,各級黨委(黨組)主要負責人為本地區本部門本單位統一戰線工作第一責任人,中央和地方“一體同構”,地方黨委設立統戰工作領導小組,并由同級黨委書記擔任組長,從頂層設計出發調動統戰工作合力。二是健全體制機制。《條例》為全黨的統戰工作開展提供了根本遵循,地方黨委有權有責組織實施針對性、指導性更強的地方性法規,統戰工作部門與系統內各單位建立的聯席工作會議制度、領導干部與黨外代表人士的聯誼交友制度等,都為樹立“一盤棋”意識、培養“一家人”思想構建了密切聯動的長效機制。三是吸納黨外人士。新時代統戰工作將黨外代表人士的政治引領和組織吸納擺在突出位置,經過理論培訓和實踐鍛煉,將黨外代表人士輸送至黨和國家各領域、各單位的領導崗位,實現這一目標尤其需要各級黨委協調各方,并由統戰部門牽頭,為黨外代表人士成長和各項事業發展營造平等開放的政治環境。
新時代新征程統戰工作的重心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以及推進和平與發展的共同事業。既然統戰工作“要為共同目標和共同事業而奮斗,就必須始終堅持圍繞黨和國家工作的中心、服務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大局”[48],那么當前統戰工作的中心大局,就是瞄準“十四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六大主要目標,與黨作出的總體布局和戰略布局同頻共振。
在政治上,為協商民主甚至是全過程人民民主找準最大公約數,“堅持黨的領導、統一戰線、協商民主有機結合”[49]38、要求統戰工作配合協商民主完成“廣泛多層制度化發展”[49]38的戰略任務,進一步團結和引導各領域的代表人士參與到協商民主體系中充分表達意見。在經濟上,為高質量發展甚至是現代化經濟體系釋放最大生產力,調動各界統戰人士所聯系的物質力量和社會資源,利用人才優勢特別是非公經濟人士和海外僑胞優勢,打通國內國際雙循環的經濟鏈。在文化上,為百花齊放特別是中華文化影響力積累最大軟實力,生產滿足各個社會群體精神文化需求的文化產品,借助統戰對象的流動屬性吸收借鑒人類文明的有益成果,并在國際范圍內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在社會上,為民生福祉特別是民族文明程度畫出最大同心圓,基層統戰工作搭建了人民群眾衛生健康、社會保障、就業創業等方面的需求與公益服務及市場運營的對接橋梁,通過強化統戰領域內的跨界合作增強社會成員的認同感,進而提升全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全面從嚴治黨、勇于自我革命是黨永葆生機活力的奧秘所在,也是化解風險隱患的內在動力。越是復雜的工作環境和隊伍構成,就越需要發揚斗爭精神、強化正風肅紀。統戰部門處在復雜社會形勢和各種利益群體的交匯點,面臨的“四大考驗”“四種危險”最為直接,亟須加強自身建設,清除損害先進性和純潔性的不利因素。統戰部門沿用了黨的建設的基本框架,從政治建設、思想建設、組織建設、作風建設、紀律建設和制度建設六個方面提出了強化自身建設的原則性要求,在實踐中也針對不同問題、采取多種方式提升隊伍的“精氣神”。
一是在思想觀念方面,以教育為核心工作要點。“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加強和改進統一戰線工作的重要思想武裝頭腦、指導實踐、推動工作”[1]30,黨史學習教育、黨風廉政教育等普遍開展,提高統戰干部的政治判斷力、政治領悟力、政治執行力,在復雜形勢尤其是意識形態問題面前敢于斗爭、善于斗爭。二是在能力素質方面,把干部培養的選人用人和交流鍛煉相結合、嚴管和厚愛相結合。選派人員前往民主黨派、民族宗教等有關單位熟悉基層一線實情,確保統戰干部在與各階層、各領域人士打交道時,具備堅定的政治意識和精湛的業務能力,掌握面對不同統戰對象時工作方法的一致性和特殊性,同時完善考核體系、制定考核計劃,激勵統戰干部追求進步。三是在工作作風方面,要求統戰干部用“待之以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助之以實”的態度對待統戰對象。通過常態化的走訪調研踐行黨的群眾路線,妥善處理“親”和“清”、“公”和“私”的關系,依靠紀檢監察單位進駐統戰工作部門,監督統戰干部嚴守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從而在系統性、區域性風險面前認清底線、守住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