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含 李惠霞 趙雨晴 孫雪影 白倩 鄭杰
(天津醫科大學腫瘤醫院 國家惡性腫瘤臨床醫學研究中心 天津市“腫瘤防治”重點實驗室天津市惡性腫瘤臨床醫學研究中心,天津 300060)
護理不良事件是指在護理過程中發生的、不在計劃中、未預計到的或通常不希望發生的事件[1]。在護理不良事件中,患者及其家屬被稱為第一受害者,相關事件也對醫護人員造成了創傷與傷害,被稱為第二受害者(second victim,SV)。WU[2]首次提出該定義,經SCOTT 等[3]修改與完善。經歷護理不良事件后,由于醫院相關管理制度、上報制度及對患者預后不良影響的擔憂,給護士帶來了較大的心理壓力。護理不良事件所帶來的心理創傷是持續性的,而這種持續性的創傷可能導致護士睡眠障礙、情緒低落等,嚴重影響其身心健康及護理安全[2]。有研究[4]顯示,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水平可能與心理韌性(Resilience)有關。心理韌性是護士面對職場逆境(如焦慮、工作倦怠、職業壓力、創傷后應激障礙等)的關鍵因素[5]。心理韌性又稱為心理彈性,它是幫助個體面對逆境、創傷和壓力時能夠更好地適應的一種品質和能力[6-7]。目前國外對于護士在經歷護理不良事件后作為第二受害者的研究起步較早[8-9],國內鮮有對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現狀及其影響因素進行研究。本研究旨在通過調查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現狀及其與心理韌性之間的相關性,分析其影響因素,以期為護理管理者對成為第二受害者的護士進行相應支持提供參考。
采用便利抽樣法,于2022 年1 月至3 月選取我院經歷過護理不良事件的執業護士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具備護士執業資格;②從事臨床護理工作1 年以上者;③有過護理不良事件經歷者;④知情同意且自愿接受本研究調查。排除標準:①實習、進修護士;②出差、學習、病假、產假護士。
1.2.1 調查工具
(1)一般資料問卷: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包括性別、年齡、學歷、職稱、婚姻狀況、科室、用工性質、每周工作時間、每月夜班數、是否了解“第二受害者”概念。
(2)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量表(SVEST):量表由BURLISON 等[10]研制,陳妍嬌等[11]進行漢化,用于調查我國患者安全事件中護士作為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現狀。量表包括心理困擾(4 個條目)、生理困擾(3 個條目)、執業困擾(5 個條目)、同事支持(3 個條目)、管理支持(7 個條目)及親友支持(2 個條目)6 個維度24 個條目。心理困擾、生理困擾、執業困擾3 個維度用于測量第二受害者痛苦;同事支持、管理支持2 個維度用于測量第二受害者獲得的組織支持;親友支持維度用于測量非工作相關支持[11-12]。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 分為非常不同意,5 分為非常同意,其中心理、生理、執業困擾維度條目為正向計分,同事、管理、親友支持維度條目為反向計分。量表總分為24~120 分,得分越高,表明患者護理不良事件對第二受害者個人和職業影響越嚴重,第二受害者可獲得的支持越不足。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922。
(3)Conner-Davidson 心理韌性量表(CD-RISC):量表由CONNER 等[6]編制,包括能力、忍受消極情感、接受變化、控制、精神影響5 個維度,25 個條目,Cronbach's α 系數為0.89。我國學者YU 等[13]對該量表進行了漢化和修訂,包括堅韌(13 個條目)、自強(8個條目)、樂觀(4 個條目)3 個維度,采用Likert 5 級評分,從來不=1 分,很少=2 分,有時=3 分,經常=4分,一直如此=5 分,總分25~125 分,得分越高表示心理韌性水平越高。按照得分率(實際得分/總分×100%)將心理韌性水平分為4 個等級:得分率<60%代表心理韌性水平差,60%~79%代表心理韌性水平中等,80%~90%代表心理韌性水平良好,>90%代表心理韌性水平優[14]。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901,各維度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894~0.905。
1.2.2 資料收集方法
通過問卷星進行調查,研究者在取得醫院護理管理者同意后發放問卷。問卷質量控制措施包括:①問卷首頁設有統一指導語,向研究對象解釋研究目的、填寫方法及注意事項等;②將問卷中的題目全部設置為必答題,答完全部問題后才能提交問卷;③提交問卷次數設置為僅1 次;④在問卷中設置相似問題以驗證填寫的真實性,剔除前后答案矛盾的問卷;⑤剔除研究對象個人信息明顯不一致的數據(如年齡25 歲,職稱卻為副主任護師等情況)。問卷填寫完成后匿名提交。本研究共發放問卷457 份,回收問卷457 份,經雙人復核后剔除無效問卷36 份,有效問卷421 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2.1%。
1.2.3 統計學方法
將數據錄入Excel 軟件進行整理、核對,并運用SPSS 26.0 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均符合正態分布,采用均數±標準差進行統計描述;計數資料采用頻數、百分率表示;采用Pearson 相關分析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中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和心理韌性的相關性。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的影響因素。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本研究421 名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護士中男44 例(10.45%),女377 例(89.55%);年齡22~53(32.50±6.30)歲;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量表得分為(91.74±12.66)分。各維度得分及條目均分見表1。
表1 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得分情況()

表1 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得分情況()
結果顯示,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得分在文化程度、職稱、是否了解“第二受害者”概念方面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的單因素分析(n=421)
護士心理韌性水平得分為(90.12±17.58)分。各維度得分、條目均分及得分率見表3。
表3 護士心理韌性得分情況()

表3 護士心理韌性得分情況()
Pearson 相關分析結果顯示,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總分及第二受害者痛苦和心理韌性總分及各維度得分均無相關性(P>0.05);組織支持與心理韌性總分、自強呈正相關(P<0.05),非工作相關支持與心理韌性總分、堅韌、樂觀、自強呈正相關(P<0.05)。見表4。

表4 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和心理韌性相關性分析
以第二受害者痛苦、組織支持、非工作相關支持為因變量,將單因素分析及相關性分析中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的變量(文化程度、職稱、是否了解“第二受害者”概念、心理韌性總分及各維度得分)及統計學雖無差異但具有臨床意義的變量即每月夜班數作為自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每月夜班數、堅韌、自強、樂觀及心理韌性總分原值輸入,其他自變量賦值見表5。結果顯示,文化程度、職稱、是否了解“第二受害者”概念是第二受害者痛苦方面的影響因素,每月夜班數、心理韌性總分是組織支持方面的影響因素,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6。

表5 自變量賦值

表6 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中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
本研究結果顯示,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量表得分為(91.74±12.66)分,與曠紫霞等[12]研究結論一致,說明不良事件使第二受害者身心出現了負面影響,且可獲得的支持短缺。有研究指出,護理不良事件發生后,不良情緒給護士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壓力[2],且會嚴重影響其在工作中的服務質量,甚至出現職業倦怠[15-16],分析原因可能與護理不良事件發生后,護理管理者及其團隊更傾向于關注不良事件對患者預后造成的影響,而忽視護士在該事件中作為第二受害者的心理體驗有關。相關研究表明,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啟動的為第二受害者提供支持的“RISE”項目在醫療機構中應用效果較好,值得借鑒[17-18]。
本研究結果顯示,經歷過護理不良事件的護士心理韌性量表得分為(90.12±17.58)分,得分率為72.10%,處于中等水平,與危志華[19]的研究結論一致。這可能是由于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在面臨繁重工作壓力的同時,又要應對突發事件帶來的影響,因此難以保持高水平、高持續性的心理韌性。研究顯示,當高水平的心理韌性持續存在時,護士能夠正向應對壓力,從而更好地完成護理工作[20-21]。長遠考慮,心理韌性水平可能會影響護士未來的自身成長和職業發展[22-23]。
本研究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總分及第二受害者痛苦和心理韌性總分及各維度得分均無相關性。但組織支持與心理韌性總分、自強呈正相關(P<0.05),非工作相關支持與心理韌性總分、堅韌、樂觀、自強呈正相關(P<0.05)。與相關研究[24]結果一致,這說明護士在經歷護理不良事件后,如果能得到較好的支持更利于幫助護士順利走出護理不良事件所帶來的心理痛苦,這提示護理管理者及護理團隊應該建立自身的組織文化,改進相關制度,從提升護士的心理韌性水平為切入點,改善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水平。也提示護士應該從護理不良事件中吸取經驗,不斷提升自己的專業知識,提高對突發事件的處理能力,積極向領導、同事、親友尋求支持以減輕心理壓力,達到在逆境中自我療愈的目的。
文化程度越高,受到不良事件影響的程度越低。這可能是由于文化程度高的護士對于專業知識的學習具有較好的領悟能力,獲得的知識相對系統、全面,在不良事件發生后能更好的利用所掌握的相關知識解決問題。職稱越高,受到不良事件影響的程度越嚴重。這可能是因為職稱高的護士主觀認為自己更應該在工作中發揮積極主動的作用[25]。因此,高職稱的護士經歷不良事件后更容易出現自責、內疚、擔心領導及同事不信任等負面情緒。了解“第二受害者”概念的護士的痛苦水平更高。這可能是由于這類護士僅了解了“第二受害者”概念,但并未進一步深入學習相關心理疏導等干預措施,導致這類護士更容易將自己“第二受害者”的角色放大。綜上所述,提示護理管理者應根據不同文化程度、職稱等特點實施特異性干預措施來幫助護士減輕不良事件帶來的痛苦。
每月夜班數越多的護士,組織支持水平越低。這可能與長期值夜班無法及時與領導、同事溝通、傾訴及排解壓力有關。有研究表明,醫護人員與組織缺乏溝通會導致醫護人員獲得的支持下降[26]。研究顯示,夜班護士由于睡眠不足可能導致護理差錯發生的可能性增加[27]。因此,護理管理者和同事應加強對夜班護士的關注,制定合理的排班制度,保證夜班護士得到充分的休息;主動了解夜班護士的需求,及時提供心理、生理和信息等方面的健康咨詢及指導。心理韌性總分越高的護士,組織支持水平越高。這與相關研究[26,28]結果一致。提示對于經歷過護理不良事件的護士,較好的組織支持水平有利于心理韌性水平的提高,進而更好地應對護理不良事件。
本研究結果顯示,護士作為護理不良事件第二受害者經歷與支持水平有待改善,亟需關注。護士在經歷護理不良事件后,如果能得到高水平的支持更利于幫助護士減輕護理不良事件所帶來的壓力。但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僅為單中心小樣本研究,今后聯合多中心進行大樣本量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