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發資金投入與科技創新產出研究
——基于高科技產業的經驗證據

趙浩宇 金成國 張遠瓊 葉 昕

（北部灣大學，廣西欽州 535011）

一、引言

在當今國內國際雙循環的背景下，科技創新既是供給性改革的關鍵，又是“雙循環”安全穩固的重要保障。黨在二十大報告中也強調“要堅持完善科技創新體系，堅持創新在我國現代化建設中的核心地位”，由此可見創新在我國發展戰略中的重要地位。高科技產業作為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推動力日益受到學術界的關注。高科技產業作為市場前景良好的技術密集型產業，具有創新性、戰略性、資源消耗少等特點，是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有力支撐。其核心技術及設備在促進產業鏈、創新鏈“雙鏈”融合方面的作用逐漸突出。但與此同時，科技經濟結合不緊密、創新競爭力不強等問題也日漸明顯，研發投入已然成為影響創新競爭力的重要原因，甚至能夠直接影響到產業的生存發展問題。因此，本文基于多渠道的研發資金投入視角探討與科技創新之間的關系。

在理論層面上，研發投入作為一種重要的資源配置方式，在推動科技創新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然而研發投入與科技創新產出之間的關系并不是一成不變的，研究表明這種關系可能存在非線性關系，并受其他因素影響。在實證研究方面，本文將收集相關數據，采用計量經濟學方法進行分析，研究不同來源的研發資金投入對科技創新產出的影響。本文的研究結果對企業有一定的參考和借鑒意義。研究結果可以為企業決策者提供重要的參考依據，企業可以根據研究結果，合理規劃研發投入，優化科技創新的管理模式，提高科技創新產出效益。

二、文獻綜述

研發投入與科技創新的關系仍然是學術界討論的熱門話題，關于兩者之間的關系，國內外學者們從各自的角度出發進行了研究，得到了極為豐富的結論。

國外學者Bronwyn H. Hall和Jacques Mairesse（1995）[1]在研究企業研發投資時發現，更長的研發支出歷史有助于提高生產力，并且研發投入對創新產出的促進作用具有遞減效應。同樣Aija Leiponen（2005）[2]考察了商業服務公司的創造活動，研究了芬蘭的企業數據，并發現研發投入對產品的創新和生產率有著顯著的正向關系。Luca Berchicci（2013）[3]認為企業外部的研發投入對公司的創新表現有促進作用，但如果外部研發活動的比例超出一定門檻的話會降低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

國內學者馮文娜（2010）[4]在研究中指出研發資金的投入與專利產出、新品產出和創新績效都存在顯著的正相關，作者認為增加研發資金的投入總額，能夠提高研發資金的投入強度，進而促進高科技產業的創新產出。同樣姜勁、吳雄（2012）[5]在研究高技術創新企業投入與產出關系時得出結論，認為兩者之間存在著長期穩定的比例關系，研發資金的投入能夠推動企業自主創新產出的增加。孫慧、王慧（2017）[6]在研究中也表明研發投入與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都有促進作用，都能夠推動科技創新成果的產出，還表明了政府補貼對創新績效的作用要優于研發投入，也反映出了研發資金結構的不合理性會導致推動創新的效果降低。隨后朱德云、王鴻梓（2023）[7]通過研究發現我國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呈現上升趨勢，而財政支出競爭在當中起到促進作用，并呼吁政府規范財政手段以提高科技創新水平。

綜上所述，國內外已有諸多學者對研發投入與創新產出的關系進行了探討，但大多數文章均處在投入總額或政府補貼的視角對兩者關系進行的分析研究，而對于不同來源的研發投入資金對創新產出的影響是否有所不同這一方面的研究極為罕見。本文在眾多學者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將研發投入的資金來源進行了劃分，并以國內高科技產業作為研究對象，對不同來源的研發投入對創新產出的影響進行比較分析，希望能為中國高科技產業的進一步發展提供相應的參考。

三、研發投入經費的國際比較

研發投入和科技創新產出是現代經濟和科技發展中的兩個關鍵因素。為了更好地分析研發投入對我國高科技產業的創新影響，文章將近年的國內外研發經費進行了對比分析，以中國、美國、日本和德國為例，各國的研發經費如下圖所示。

由圖1可以看出四個國家的研發投入經費總額在過去6年中都呈現穩步增長的趨勢。其中，中國在這6年中的研發投入經費總額的增長趨勢最為明顯，漲幅達到55.4%；其次是美國，漲幅達到了45.4%。相比之下日本和德國的研發投入總額增長相對緩慢，但也呈現總體上升的趨勢。從國家之間的對比來看，可以看出四個國家在總量上的差距，盡管中國有著最大的增長幅度，但其總量仍然落后于美國，在2020年，美國的研發投入總額是中國的兩倍左右，由此可見中國企業的研發資金融資渠道依然存在不足之處。最后，從發展趨勢來看，中國的研發投入總量增長速度十分迅速，預計未來仍會保持高速發展的姿態。

圖1 研發投入經費的國際比較（單位：10億美元）

不同來源的投入資金對科技創新影響應當也有所不同，所以本文在分析資金總額的同時也對其不同來源資金各占總額的比例進行了比較，結果如下表所示。

同樣以中國、美國、日本和德國為例，從表1可以看出這些國家在不同年份里，其資金來源也有所不同。首先，企業來源資金，在樣本期間內除2019年外的其余5年中都超過了70%，且總體處于穩步上升的趨勢，可以看出中國企業自有資金是研發創新的主要資金來源。其他三個國家中日本與中國相似，企業來源均處于70%以上，不同點是日本企業資金占比穩定在78%左右小幅度波動。2019年，政府來源的資金占比達到76.3%，說明政府采取了行動來推動高科技產業的創新發展；其次，政府來源資金不同于企業來源資金，中國政府來源資金呈現出緩慢下降的趨勢，并且日本的政府資金在該期間內也呈現出同樣的緩慢下降；最后，其他來源資金中，中國占比一直處于最低水平，說明我國的創新融資渠道需要進一步擴展。

表1 研發投入經費來源渠道國際比較（單位%）

四、理論分析與假設

（一）政府來源資金對創新產出的影響

在企業科技創新的早期階段，政府資金的支持對創新產出的影響尤為重要。政府的政策干預能夠及時解決市場上存在的結構失衡等問題，加速企業發展，有助于提高競爭力。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政府來源資金的研發投入能夠有效緩解市場問題，從而促進企業的創新產出。

（二）企業自有資金對創新產出的影響

理論上來說，企業擁有更多的自有資金將會有更多的機會投入到創新和研發當中，從而能夠推動高科技產業的創新產出。此外，企業的自有資金能夠提高自身的獨立性和自主創新能力，使企業更加靈活的應對市場變化和競爭壓力。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企業自有資金來源的研發投入能夠有效促進企業的創新產出。

（三）國外來源資金對創新產出的影響

國外來源資金主要來源于跨國公司和國外的投資者，他們的投入可以促進國內外技術和知識的交流，創造更多的商業價值，而且可以提高企業的國際化水平，推動企業更好地走向國際市場。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3：國外來源資金的研發投入能夠有效促進國內外創新技術和知識的交流，進而促進企業的創新產出。

五、實證檢驗與分析

（一）模型設定

研發資金的投入對科技創新的影響同時還需要考慮地區對外開放水平、城鎮化水平等因素的影響，不同來源的資金投入對科技創新產出也有著不同的影響，文章按照中國高科技產業研發資金的融資渠道將其劃分為政府、企業、國外、其他四種來源資金。為了更準確地分析各來源渠道的研發資金投入對產出水平的影響，基于固定效應模型構建如下模型：

式（1）中，下標i為省份，t為時間，μi為地區的固定效應，它對地區內不可觀測的影響因素進行控制；εit為隨機擾動項。其中Ex表示科技創新產出，Gf表示政府來源資金，Ef表示企業自有資金，Ff表示國外來源資金，Of表示其他來源的資金。

（二）變量間的關系厘定及說明

研究探討研發資金的投入與科技創新產出之間的關系影響，其中科技創新為被解釋變量，研發資金投入為解釋變量，其中解釋變量又根據來源渠道劃分為政府來源資金、企業自有資金、國外來源資金和其他來源資金。

1.被解釋變量

被解釋變量為科技創新（Ex）。科技創新是高科技產業創新能力的體現，也是通過科研技術所能產出成果的能力體現。發明專利的數量能夠最直觀反映出科技創新水平。因此本文選取各省份不同年份下的高科技產業發明專利數量來表示科技創新水平，專利數量越多說明該地區科技創新水平越高。

2.解釋變量

研發資金投入，主要是指高科技產業從事科研開發過程中的費用，由于不同來源的資金對企業的科技創新活動具有不同的意義，其用途和限制也不盡相同，因此四種研發資金的來源對高科技產業的科技創新影響也存在差異。

政府來源資金（Gf）。政府作為一個地區的政策制定者和發展引導者來說，可以通過補貼的形式對當地高科技產業進行補助，來解決市場失衡以及創新動力不足等一系列問題。其中政府補貼包括直接補貼和間接補貼兩種形式，政府的研發補貼可以降低企業的創新風險、增強企業科技研發的動力。

企業自有資金（Ef），是企業科技創新研發所投入的主要資金，是指高科技企業為了進行生產經營活動所經常持有的資金，這些資金可以由企業自行支配使用并且無需償還。對企業來說具有更好的靈活性，有利于在市場競爭中取得優勢。

國外來源資金（Ff）主要包括來自跨國公司、國外投資者以及國外政府的投資。這些資金用來支持企業創新研發，在促進技術進步、推動產業發展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能夠幫助國內企業加快技術進步和創新，提高企業的國際競爭力。

其他來源資金（Of）可以大致分為銀行貸款、發行債券、私募和公募等，目前來看高科技產業仍以銀行貸款為主要的其他資金來源，但銀行向來以“安全性”原則行事，限制條件眾多，這就導致企業不得不探索新的融資方式來解決資金問題。

3.控制變量

高科技產業的創新水平既反映了企業自身的創新能力，也反映出當地經濟發展的綜合能力，應當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結果，由于研究的局限性，不可能列出所有因素。因此，為了更好地分析研發資金和科技創新之間的關系，本文選取了兩個重要因素作為控制變量，即各省份對外開放水平和城鎮化水平。

（三）數據說明

文章選取2015-2021年各省份高科技產業的研發經費并按照資金來源劃分作為研究的初始樣本。經過數據篩選，對少量數據剔除了數據缺失的西藏、青海、寧夏和港澳臺地區，并對差額較大的數據進行縮尾處理，累計獲得1371個觀測值的面板數據。數據由歷年《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整理所得，個別缺失數據采取了線性插值處理。主要指標的選取與預期影響如表所示。

表2 主要指標選取與預期影響

（四）回歸分析與結果

本文使用的是面板數據，主要采用stata17統計軟件進行回歸分析，根據Hausman檢驗結果，模型（1）-（6）均采取固定效應回歸模型進行分析，相應的回歸分析結果如表所示。

表3 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

（—表3續）

從模型回歸結果看，各模型中除政府來源資金的顯著性有小幅變化外，其余三種來源資金的回歸結果除估計值外并無明顯變化，表明該模型結果具有穩健性。該模型將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進行回歸，除個別控制變量外，其余主要解釋變量均顯示在1%的水平下顯著，這表明不同來源的資金投入對下一期的科技產出成果影響作用較大，表明高科技產業前期研發投入的積累效果較為顯著。

政府來源資金的回歸系數為0.0006，與預期效果一致，并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支持了研究假設H1。政府通過財政補貼、科技計劃等方式為高科技產業提供了大量的研發資金。其主要促進作用主要體現：一方面可以支持推動科技成果的轉化，將基礎研究的成果轉化為實際應用；另一方面可以用于打造創新平臺、激勵高層次人才創新。可以為高科技產業的創新提供必要的條件和環境，可以提高人才的創新積極性，促進科技創新的產生。企業自有資金的回歸系數為0.0003，與預期效果一致，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支持了假設H2。首先，企業自有資金能夠根據自身經營狀況、發展規劃進行針對性投資，這樣更有利于自身的創新產出；其次，自有資金的投入可以加快研發進程，提高自身研發效率，對科技創新的產出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國外來源資金的回歸系數為0.0126，與預期結果一致，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支持假設H3。其影響主要體現在國外來源的資金往往伴隨著技術的引進以及國內外合作機會的增加，通過技術與合作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和市場競爭力。值得注意的是，其他來源資金的回歸系數為-0.0028，在1%的水平下顯著，導致該結果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其他來源的資金通常是由銀行、投資機構等提供，這種情況下投資者往往選擇自己信任的項目進行投資，這就大大限制了科技創新的范圍，不利于高科技產業的創新發展。

控制變量對外開放水平的系數為0.6122，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對外開放可以幫助企業帶來更加廣闊的市場和資源，能夠降低高科技產業研發的機會成本，帶來更多的國際交流機會，進一步促進創新發展。而城鎮化水平的系數為0.2729，且對高科技產業的創新產出影響并不顯著，原因可能是由于高科技產業需要的是核心技術，而城鎮化水平的提高僅在于基礎設施建設水平方面，并不能真正促進技術產業的創新發展。

六、結論與對策建議

本文基于高科技產業不同來源的研發投入資金和科技創新產出的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分析了兩者之間的關系。得出以下結論：政府來源的研發資金不同于銀行信貸，政府來源主要通過政府補貼、政府直接撥款等方式獲取資金支持，具有導向性、激勵性，從而促進企業創新積極性，對高科技產業科技創新水平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企業來源資金是創新活動的主要資金，在研發總資金中占比最高，能夠有效推動高科技產業的創新產出；國外來源資金用于研發投入同樣能夠推動企業的創新水平。而其他來源的資金投入中，銀行貸款是主要資金來源渠道，但因其限制條件繁瑣，對高科技產業的創新產出作用并不顯著。因此，本文認為應該大力支持政府資金的投入以及企業內部資金的投入。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文章提出以下幾點對策建議：第一，鼓勵政府適當增加資金支持，并且進行合理的資金分配。高科技產業不同于一般經營企業，高科技產業創新受許多不確定性因素影響，風險較高。從上述國內外數據對比可以看出，我國政府來源資金在研發投入中所占比重呈現緩慢下降趨勢，加強政府資金的支持，可以緩解高科技產業創新壓力，降低高科技產業創新風險，推動創新活動順利開展。第二，根據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狀況，選擇差異化的投資策略。由于我國高科技產業存在地區發展不平衡的問題，創新資源過度聚集，導致各地區之間科技研發活動差距較大。所以要優化高科技產業研發創新的政策，制定具有針對性的產業政策。第三，加強人才培養和引進，完善人才激勵機制。建議加大對高科技領域人才的培養力度，加強教育和培訓，培養更多專業強、素質高的“高精尖”人才。同時，建立和完善激勵機制，通過提供豐厚的薪酬和福利待遇，激勵人才在高科技產業的研發創新中發揮更大的作用，鼓勵人才將研究成果轉化為實際應用，提高其積極性和創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