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理念·新課堂·新實驗
——高中生創新素養培育的新中實驗

劉愛國 張來春

（上海市新中高級中學 上海 200436）

創新無論對人類個體與整個社會的演進和發展，還是對國家之間的競爭和存續都至關重要。[1]隨著中國發展從模仿到創新，中國制造提升到中國創造，但芯片制造、人工智能等高科技領域依然面臨“卡脖子”問題。基礎教育如何更科學地辦學育人，培養出具有創新素養的時代新人，成為我們亟須攻克的難題和研究的課題。

一、 高中生創新素養培育的新中探尋

（一）“錢學森之問”與“跑道人”現象

2005 年，溫家寶總理在看望錢學森的時候，錢學森對中國的教育和科技發展提出更高期待：“現在中國沒有完全發展起來，一個重要原因是沒有一所大學能夠按照培養科學技術發明創造人才的模式去辦學，沒有自己獨特創新的東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這是很大的問題。”為什么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杰出的科技創新人才？這便是著名的“錢學森之問”。對于“錢學森之問”的解答蘊含在中國社會全方位的發展中，要找到它，就需要在各社會領域進行探索和改革。在這方面，基礎教育應該如何突圍？這一新時代賦予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任務已到了“交卷”的關鍵時刻。

若干年前，數學家楊樂先生做報告，講述了發生在清華大學某位學生身上的故事。某省高考狀元被清華大學錄取，成為當地師生、家長眼中的天之驕子。但經過一年的學習，他卻因多門掛科而面臨退學的境遇。輔導員找該生談話：“當初你為什么選擇清華？”“因為我的高考分數到了清華分數線。”“你為什么進入大學后不再努力讀書？”“因為我已經努力奮斗了12 年，足夠長了。”這些把考大學作為人生奮斗終點的學生被戲稱為躺在操場上的“跑道人”。這樣的學生雖然是少數，但也反映了教育的一種現狀：許多學生一直處于家庭、學校等外界壓力之下，每天被動地學習、生活，對知識汲取毫無興趣，更別提理想志趣。這是教育的悲哀，也是我們的學校總培養不出杰出人才的緣故之一。

（二） 創新素養的概念探討

在與創新素養相關的研究中，創造力（creativity）和創新（innovation）是兩個關鍵概念。創造力和創新的概念在學界已有基本共識：創造力就是產生新穎而有價值的想法的能力，而創新則是將這些想法付諸實施的過程。[2]有研究者認為，創造力主要涉及個體內部的認知過程，而創新主要代表個體在工作場所的社會化過程。還有研究者認為，創造和創新有許多重疊和相似之處，不需要進行明確區分。本文將兩者看作一組同義詞，在行文中統一采用“創新素養”來表述，在引述相關文獻時則保持原文中的用詞不變。

心理學家對創造力的研究始于20 世紀50年代，時任美國心理學協會主席的吉爾福特（J. P. Guilford）在《美國心理學家》雜志發表《創造力》（Creativity）一文，提出創造性思維是個體創造力的核心，它的主要表現就是發散思維（divergent thinking，相對于convergent thinking，即輻合思維）。

托蘭斯（E. P. To r r a n c e）、阿瑪貝爾（T. M. Amabile）、斯滕伯格（R. J. Sternberg）、林崇德等諸多學者都對創造力展開了不同角度的研究和論述。人們對創造力的理解有許多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學者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嘗試界定創造力的概念內涵。因此，想要全面“整合”關于創造力概念的已有研究存在一定困難，不過有一個人們普遍接受的共識：幾乎所有關于創造力的定義都包含“新穎”和“有價值”這兩個要素。一個具有創新素養的個體，能夠利用相關信息和資源，產生新穎且有價值的觀點、方案、產品等成果。[3]

（三） 指向創新素養培育的新中追求

面對信息時代和知識社會的挑戰，世界各國紛紛把科技創新和創新人才培養提升到國家戰略層面，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美國、日本、德國等發達國家都力求通過實施創新發展戰略，提升國家綜合實力。2016 年5 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綱要》指出，要讓創新成為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推動教育創新，改革人才培養模式，把科學精神、創新思維、創造能力和社會責任感的培養貫穿教育全過程。同年9 月，教育部發布《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以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為目標，把“實踐創新”列為新六大核心素養之一。2017 年1 月國務院印發的《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明確指出，培養學生創新精神與實踐能力，要從中小學做起，注重激發學生學習興趣。2022 年10 月，黨的二十大報告再次提出，“全面提高人才自主培養質量，著力造就拔尖創新人才”。黨中央、國務院頒發的一系列關于創新人才培養的指導意見進一步聚焦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這既是對教育的本源——人的發展的本質要求，也是對新時代教育服務國家、服務人民的回應，更應該是“雙減”背景下教育改革發展的自我追求。

近年來，上海市新中高級中學（以下簡稱“新中”）圍繞高中生創新素養培育，開展“3+1”初高中一體化長距離創新人才培養的項目實驗，重構適應創新素養培育的學校課程；變革課堂教學方法、策略，激活學生創造力；探索從興趣到志趣的路徑進階，為創新素養培育提供“動力源”；嘗試適度留白的教育創新，為創新人才培養釋放學生天性，推進新時代基礎教育創新素養培育，貢獻新中人的智慧。

二、 指向創新素養培育的新中實驗

從創新創造的基礎分析，“不同的學習過程、學習內容、學習程度、學習經歷、學習方法會在大腦中形成不同的神經回路，不同的神經回路意味著每個人不同的知識結構和思維方法，而不同的知識結構和思維方法，會讓人對同樣的事物產生不一樣的看法，對同樣的問題產生不同的解決思路，這就是創新的基礎”[4]。因此，如何加快改進課程內容，改進教育教學的方式，改進命題、考試、選拔等評價方式，讓每一個學生基于自身的潛質塑造具有個性化特點的知識結構，讓每一個學生擁有不同的成長經歷，讓每一個學生發現自我發展的興趣，自覺培養自己的愛好和特長，成為新時代創新人才培養賦予基礎教育的要求和追求。

（一） 試行“3+1”學制，重構適應創新素養培育的學校課程

根據多年的教育經驗，從初三到高一是學生智力快速發展期，是學生身心從少年走向青年的成長期，是學生尋找適應未來高中學習生活方式的探究期，是學生成長過渡的關鍵階段，是學生在后續高中階段學習成長順利與否的關鍵期。關于如何給予學生幫助，特別是為部分心智發展較快的學生提供最適合發展的課程等，銜接教育作為學校教育的有機組成部分，在整個教育活動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21 世紀的競爭歸根結底是科技創新人才的比拼，而屬于基礎教育一部分的高中上聯高等教育，下掛九年義務教育，承擔著為創新人才培養奠基的基礎工作。因此，除了與大學的有機銜接外，高中教育做好從初中到高中課程知識內容的銜接、針對創新人才培養特色課程的支持，以及初高中銜接階段學生身體、心理的培育及適應高中學習方法的準備等具有重要意義。

初高中兩個不同時期的課程與教學之間存在著緊密的聯系：初中課程教學是高中課程教學活動得以開展的重要基礎，高中課程教學是對初中課程教學的一種延續。因此，指向創新人才培養的銜接課程實踐具有重要價值。鑒于此，新中開展了指向創新人才培養的初高中銜接課程的項目，精心設計初高中銜接課程，統整“3+1”四年課程計劃，夯實創新人才發展的必備之基，初步形成了創新人才培育的四年行動路徑。

1. 開展國家基礎課程的初高中銜接教學研究

新中開展銜接教學研究時，以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五門學科為主，主要探討初高中在課程標準、教學內容、教學要求（如進度、難度）等方面的銜接問題。

2. 建設指向創新人才培養的校本創新特色課程

新中根據創新人才培養的需要，結合學校師資狀況、軟硬件條件、原有工作和研究基礎及所能獲取的外界資源，進行若干門創新特色課程的開發建設，如已經比較成熟的“新聞課堂”“數學建模”“跨文化交際”“行走的教室”“體育專項化”等。

3. 建設與實施初高中銜接系列專項講座課程

這主要指向學生社會和情感能力培養，開展初高中學法指導、心理健康教育、生涯發展輔導等專項講座課程的研究與實踐。

課程教學是拔尖創新人才早期培養的關鍵環節，學制靈活、必修和選修課程相結合是這一環節的主要特點。根據學生的知識掌握程度和成長規律，設置加速式的彈性學制或采取充實式的授課方式，是拔尖創新人才早期培養中的常用方式。[5]前者主要是統整初三一年和高中三年的課程教學，對初高中學業內容進行整體貫通教學；后者主要是在常規課程外進行拓展，為學生提供多樣化的課程選擇。現有的課程包括國家課程、校本課程、大學先修課程、具有特色的創新拓展性課程等，這些課程可由必修模塊、選修模塊及拓展性創新模塊構成。

圖1 指向創新人才培養的初高中銜接課程

為此，應精心設計初高中銜接教學，避免初三重復機械的訓練，為創新人才早期培養奠基。初三是九年義務教育最后一年，既要為九年義務教育畫句號，又要為升入高中做準備，同時還是花季少年生理、心理、智力快速發展期。因此，如何幫助初三學生，特別是學有余力的學生，做好該階段身心健康培育、促進思維高質量發展等具有現實意義。一是做好加減法。應當減少初三大量重復、機械的模仿訓練，因為這既不利于初中基礎知識的理解掌握，也不利于創新思維的培養。同時，增加校本特色課程。二是打牢高中學習之基。比較初高中學科課程的差異，應當夯實未來高中課程學習中必需的初中基礎知識，如初中數學學科中的一元二次方程根與系數、一元二次不等式等，從而有效避免教學中圍繞中考的套題化模擬練習。三是摸索初高中思維差異，改進學法。應當培養適合自己的高中學習思維方式，重點是學會從初中“學一是一”到高中舉一反三的發散性思考，從初中以模仿為主的學習到高中求異求變的思維品質，從初中以單一學科簡單應用學習為主到高中跨學科綜合應用的聚合思想，等等。

（二） 變革課堂教學，重建激活學生創造力的方法策略

1. 精心創設問題情境，聚焦“微C”與“小C”基礎創新素養

考夫曼（Kaufman）和貝加托（Beghetto）將創造力依次分為微C（M i n i-C）、小C（Little-C）、專C（Professional-C）和大C（Big-C）四個方面。微C 指個體在學習過程中對經歷、活動等進行的有意義的解釋，小C 指在日常生活中表現出來的解決問題的能力及相關的創造力，專C 指具有某種專業或職業素養的人所展現出來的創造力，大C 則指卓越的創造力。[6]很顯然，基于基礎教育學生的特點及創造力“四C”層次的要求，我們應立足于創新素養的微C、小C 層次，為專C、大C 做好準備。因此，近年來，新中在學科教學中適時創設情境，引導學生將所學知識與現實問題有意義地連接，自覺提升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著力培養學生微C 與小C 的創新素養。

比如，新中創設高中數學建模學科素養的教學情境，嘗試培育學生的創新素養。在高一第一冊必修課函數部分的基礎上，我們開始了高中選擇性必修數學建模實際應用場景的教學活動。教師團隊精心設計實施了“上海出租車運價問題”的建模課，全班構建五個師生學習共同體，順利實施了數學建模活動。

（1） 通過現實生活中的出租車運價問題的建模活動，學生感受到數學知識與他們的生活密切相連，進一步理解了函數知識學習的意義，提高了解答現實生活真問題的能力。

（2） 基于以“出租車運價”為主題的數學建模活動，設計了多種數學模型：有的學習小組從乘客作為消費者想少花錢來思考建立數學模型，有的學習小組從出租車司機想獲利最大化來思考建立數學模型，還有的學習小組從政府部門需要保障乘客利益與公交公司效益平衡的社會民生來思考建立數學模型。[7]從一個實際問題出發，各學習團隊構建了多種不一樣的建模方案，正是創新思維所指向的“產生多樣化創意”“提出新的創意和解決方案”等思維品質培養的要求。

2. 構建發散思維與輻合思維相統一的特色課堂，為創新素養培育奠定思維之基

發散思維和輻合思維都是創造性思維培養的前提，一個也不能忽視。兩種思維的統一是創新思維的重要組成因素之一。因此，只有構建了落實創新思維要求的新課堂，才算真正理解了創新教育；只有改變了課堂教學的創新，才算真正落實了新課程有關創新能力培養的新要求。近年來，新中圍繞打造創新思維培養的新課堂，不斷探索，初步形成了新課堂思維的三大特點。

一是構建以一題多解與多題一解為核心的思維訓練新課堂。在各學科的教學中，我們倡導一題多解與多題一解，通過解題方法的發散與輻合，讓學生反復錘煉，提升創新思維的能力。

二是構建從學會解題到學會命題的新課堂。會正確解題，這是執果索因第一層面的思考。由此問題出發，再設計類似問題是對原命題的遷移再造，考驗著學生對從命題條件到結論的內在邏輯結構的分析拆解，這是第二層面的思考。開放設計原命題條件并探究新結論，打開原命題的封閉性，考驗著學生求異求變的思維，這是第三層面的思考。對三個層面問題的逐步研究與解答使思維品質在發散與輻合相統一的過程中螺旋上升。

三是構建師生成長共同體。無論是科學發明創造還是當下的學習研究和課題攻關，都離不開團隊的智慧與互助。前述新中數學建模學習活動的順利實施也得益于教師與學生組成的學習共同體。因此，當下創新思維要求的課堂一定是師生共同學習、共同成長的課堂，這樣學生會合作、懂分享，能夠更好地適應未來的團隊合作。

（三） 從興趣到志趣，為創新素養培育提供“動力源”

興趣是人認識某種事物或從事某種活動的心理傾向，是推動人認識事物、探索真理的重要動機。志趣是意向、志向和興趣的總和。從興趣上升到志趣，創新創造便成功了一半。著名學者丁肇中曾深有感觸地說：“任何科學研究，最重要的是要看對自己所從事的工作有沒有興趣，……比如搞物理實驗，因為我有興趣，我可以兩天兩夜甚至三天三夜在實驗室里，守在儀器旁。我急切地希望發現我所要探索的東西。”正是興趣和事業心推動了丁教授所從事的科研工作，并使他獲得巨大的成功。[8]可見，興趣對一個人的事業發展是何等重要。在基礎教育中，如何幫助學生發現潛能，引導他們注重培育自己的興趣，再結合國家發展人才的需求，將興趣適時轉化為人生發展的志趣，使其成為支撐創新創造的第一動力？近年來，新中努力為創新素養培育提供“動力源”，探索從興趣到志趣的路徑進階，以期破解“跑道人”現象。

1. 我的學習我做主——發現自我發展的優勢智能

各校高中階段開設的必修、選修及選擇性必修三類課程與校本課程多達數十門，有的學校甚至有數百門。學生面對豐富的課程，必然會對一門或多門學科產生興趣。20 世紀80 年代，哈佛大學認知心理學家加德納（Gardner）所提出的多元智能理論告訴我們，學生的智力是多元的，在學校開設的諸多科目中，他們總能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強項，有的表現為語言上的天賦，有的擅長邏輯分析，還有的對運動頗感興趣。中學教學的第一任務就是引導學生在學習中發現自己的潛能，培養對該方向的興趣。當孩子形成自己的學科志趣時，真正的學習自然發生，也不再會出現“跑道人”現象。

近年來，新中采用“導師制”為學生的人生導航。首先，幫助學生在學習中發現自己感興趣的學科并不斷給予激勵與引導。其次，把學習選擇權交還給學生。我們在高一時引導學生初選學科，高二時再做調整，高三時對個別等級考科目進行微調，目的不僅是為高考做準備，更重要的讓學生發現自己的優勢智能。

2. 我的愛好我發展——發現自我發展的興趣愛好

許多老科學家之所以生命不息，研究不止，除了肩負著對國家民族的責任、使命外，還因為對科學研究的興趣種子從中學時代便已埋入他們的生命土壤之中，支撐他們不懈奮斗的原動力就是對事業的興趣。新中有一名校友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后，自己創立工作室從事影視藝術后期制作，長期與國內一流歌手合作。該校友在讀高一時就向學校申請成立了新中樂隊學生社團，在學生節等各種大大小小的活動中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如果說班集體的形成是學校的安排，那么社團創建是學生的主動選擇，它是由幾個或數十個有著共同興趣愛好的學生圍繞著一個項目開展學習探究活動的團隊。在新中，學生只要發現自己的興趣點，就可以向學校申請建立新的社團，學校評估后會在導師、經費、活動時空等方面給予支持和幫助。目前，新中有市、區、校三級學生社團共計40 多個，覆蓋三分之二的學生。我們認為，社團是對當下班集體制度的補充和完善。讓學生走出班級的小課堂，不僅能豐富他們的校園生活，還能讓他們經歷不同的成長過程，對培養學生興趣、引領其終身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

3. 我的人生我探索——探索自我發展的人生志趣

除了發現優勢智能、創建社團外，開展研學旅行等也是重要的活動形式。新中“行走的教室”新課堂實驗，引領學生走出學校，感受人生志趣探索的第一課。我們把課堂拓展到全國各地，在無邊界的社會大課堂中，讓學生用實踐錘煉創新品質，用真問題提升實踐能力。8 年來，師生共同完成400 多篇調研報告或論文，編成“行走的教室”論文集8 本，共計近百萬字；設計創意物化產品100 多件，每年有數十位學生在上海市青少年科技比賽中獲得一、二、三等獎。經過8 年的行動探索，“行走的教室”初步形成了“四有”的特點，具體如下：

一是有主題。每年5 月發布主題，如2016年“閱讀宏村”、2017 年“溯流尋源”、2018 年“親歷歷史”、2019 年“我愛中國”、2020 年“讀史行遠”、2021 年“初心礪行”、2022 年“奮楫篤行”等，這些主題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與適切性。

二是有研學。每年暑期都有上百名師生帶著課題，揣著夢想，組成數十個研學共同體，深入祖國大地開展為期一周的研學考察。

三是有創作。8 月至9 月是實驗論證、文獻查閱、論文討論撰寫或創意產品改進的關鍵期。

四是有評價。每年10 月舉行“行走的教室”成果發布會，主要包括編輯成冊的優秀論文推廣、行走中的精彩故事分享、創意產品的展示等。

如今，“行走的教室”已成為新中師生心目中開啟人生夢想的實踐場，“我的人生我探索”也成為學生共同的期盼。

（四） 教育適度留白，為創新人才培養釋放學生天性

留白是中國藝術作品創作中常用的一種手法。藝術大師往往都是留白的高手。南宋畫家馬遠創作的《寒江獨釣圖》就體現了留白手法運用的極高境界。整幅畫中沒有畫一絲水，但人在觀賞時卻感到煙波浩渺，滿幅皆水。留白手法的妙用使整幅作品給人留下了無窮的想象空間，展現出高超的審美價值。還記得上海老一輩教育大家呂型偉曾說過：“教育是藝術，藝術的生命在于創新……”可見，教育與藝術有著異曲同工之處。聚焦創新人才培養的新時代教育，如同藝術大師創作作品一樣需要留白。教育只有適度留白，才能釋放人的思維和天性，激發人的創新創造力。近年來，新中有意識地在創新人才培養中適度留白，旨在為創新人才發展提供良好的教育新生態。

1. 教育的適度留白，還給學生釋放天性的時空

德國哲學家雅斯貝爾斯（Karl Jaspers）認為，教育是“在人與人（尤其是年長者與年輕一代）的交往中，通過知識內容的傳授、生命內涵的分享以及行為舉止的規范，將傳統交給年輕人，使他們在其中成長，舒展自由的天性”[9]。可見，教育的本質是舒展人的天性，當然也包括釋放人創造力的天性。因此，賦予創新人才培養的教育留白是必然的。教育時空是學生在學校學習、運動和生活等成長的一切時間與空間。教育的適度留白，就是還學生自我教育發展的時空，為他們提供釋放天性的機會。試想，如果牛頓沒有在蘋果樹下發呆，萬有引力定律還不知何時才能發現。華為第五代移動通信技術5G 的發明據說和研發團隊中一位年輕的數學家有關，他就是在喝喝咖啡、看看電腦這些看似閑暇的時間中攻克了5G 難關。

近年來，新中在創新人才培養上精心設計教育時空，給學生適度留白。一是嚴格執行課程計劃，嚴格控制學科課時數，力爭做到上課與自修時間1∶1，把自我學習的時空還給學生，有意識地為學生預留時空。二是打造更多個性化、特色化的公共空間，比如將教師辦公室外的休閑區域打造成師生、生生課余交流場，將教室旁的樓頂平臺打造成供學生課間活動與休憩的空中花園。讓教育“慢”下來，學生滾燙的思維才可能迸發出創新的火花。三是引導學生學會與享受留白的時空，引導他們學會與自己的內心對話，與客觀世界對話，與導師對話，形成安靜、平和的心靈世界。讓教育“靜”下來，求異求新的思想才會悄悄萌發。

2. 教育的適度留白，激活學生自我學習的成長力

留白不是指白白浪費教育的時空，而是為了激活學生自我成長的良好契機。教育的適度留白，讓學生能依據自己的目標計劃、興趣愛好開展學習，增強自我學習的成長力，這種成長力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

首先，倡導學科實踐性學習，將學科知識的學習與自身的實踐探索研究結合起來。近年來，新中基于學科實踐的特點，開展了數學建模、航空航天、跨文化交際、“行走的教室”等一系列課內外、校內外學科實踐性活動。

其次，關注培養學生的元認知能力。元認知就是個體關于自己認知過程的知識和調節這一過程的能力，或者說是學習者對自己學習活動的認知及反思監控的能力。在教育的適度留白中，我們引導學生清晰掌握自己學習所達到的程度、學習的進程和學習的困惑等。學生形成了元認知能力，學習就有了主動性，深度思考、深度學習也就開始了，創新思維的培養就有了基礎。

再次，形成以選擇解決問題為目標的學習態度。未來的學習面臨著海量信息帶來的挑戰，學會選擇成為核心能力之一。我們力求讓學生明白，沒有完美的選擇，只有現實的選擇，真正好的學習態度并不是單純追求正確地解決問題，而是有選擇地解決問題。無論是當下在學校讀書還是未來進入職場，學會選擇且能正確解決問題是核心競爭力。教育的適度留白，不僅賦予學生自我學習的成長力，也為創新思維的培養提供助力。

3. 教育的適度留白，為創新人才培養“積蓄腦力”

現代腦科學研究告訴我們，人的大腦也是高耗能的器官，一般情況下要消耗身體25%的能量，再加上人腦因學習活動需要新增連接，實際消耗的能量會更多。可以想象，如果大腦能量不足，或者大腦中沒有形成突觸所需要的穩定物質，高效能學習就無法實現，更別談創新人才培養了，這不是通過刻苦學習就能克服的。在一定時長的教學之后，通過活動或休息等教育留白，為大腦再次補充神經元連接所需要的能量和物質，從而為后續學習“積蓄腦力”是非常有必要的。可喜的是，教育主管部門已推出“五項管理”等要求，這既是對學生身心健康的高度重視，也是依據現代腦科學研究成果，促進學生科學用腦、科學開發思維的有力舉措。為此，新中嚴格執行“五項管理”，并把它寫進一日常規——《師生共同的約定》，作為學生個人、班集體與班主任工作常規考核的重要指標。

三、 反思與展望

（一） 創新素養培育的新中經驗

三年多來，指向創新素養培育的新中實驗探索，讓筆者進一步認識和把握創新人才培養的規律。

首先，培養創新人才，課程是核心與載體。學校要精心謀劃、架構、開發和建設適應創新素養培育的課程體系。

其次，激活學生創造力，需要深度變革課堂教學。借助數字技術構建無邊界教室，基于情境與問題引導學生積極思考，設計有針對性的學習任務，促進學生的創新思維。

再次，注重有利于創新素養培育的非智力因素和環境。前者包括學生的潛能興趣、好奇心、傾向性、自我效能感、創造性信念等，后者包括課堂和學校的創造性活動及社會環境等。

最后，在當下學生學業負擔普遍較重的情況下，應做到教育時空適度留白，這樣才能釋放人的思維、天性，激發人的創新創造力。

（二） 對創新素養培育的未來展望

學生創新素養培育是學校、家庭和社會共同努力的結果，三者缺一不可。面向未來，就學校層面來講，在現有實踐研究的基礎上，我們將繼續探尋并圍繞以下問題開展實驗。

第一，評價往往被看作教學的指揮棒。如何改進學生評價方式，引導、鼓勵學生發現興趣，并努力將興趣發展為志趣，我們有義不容辭的責任。不少教師都喜歡學習好的學生，然而面對學生創新素養培育，我們不僅要肯定成績好、分數高的學生，還要尊重、包容那些“異想天開”的學生，因為每個人都有創新的潛質、創造的可能。

第二，教師是創新素養培育的關鍵。教師要能勝任創新素養培育，需要實施項目化的專項行動，探索教學觀念、能力、行為的轉變和提升。筆者設想的所謂“勝任”至少包含以下三個層面：一是抱有公平公正之心，能公開、公平、公正對待每一位學生，思想是民主的、開放的，而不是專制的、封閉的，思維是活躍的、好奇的，而不是僵化的、保守的；二是擁有設計思維，能用設計思維持續改進自己的教學，能從教材知識和問題背景、學生思維的可接受性和解決問題的方式方法等維度綜合設計，并在課堂實施的現場加以改進；三是發現不同，學生的認知過程千差萬別，在解題或答題時會出現各種認知差異，教師需要像學科專家一樣，分析學生給出的不同答案背后的思維過程，認識學生的思維品質與個性，發現不同，激發創新。

第三，當前，關于創新素養的研究已經非常豐富，涌現了眾多概念和理論。但這些概念和理論的出現，并不代表一個民族創新精神的真正養成。不管是在研究層面還是在實踐層面，要想真正培養出適應時代發展需要的高素質、創新型人才，任重而道遠。[10]在基礎教育階段，踏踏實實地為創新素養培育教書育人，是每所學校的本分。我們需要保持冷靜、理性和堅持不懈，既欣喜于學生的點滴進步，又要有“靜待花開”的耐心，任何急功近利的教育都與創新人才培養背道而馳。

學生創新素養培育是新時代從小學開始，貫通中學、大學的一場創新人才培養“接力賽”，需要跨學段系統設計創新素養培育方案和實施策略，建立創新素養培育的長效機制。從初三到高三的四年是基礎教育的黃金期，我們理當跑好創新素養培育這一“棒”，以回答“錢學森之問”和破解“跑道人”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