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璇
在花山,我不是異鄉人
那些裸露的巖石,是我的親人
風在慢慢地往回吹
崖邊的酸棗樹,鉤過我的花布衫
某一條石縫里,藏有
我的幼齒和童年
白槐花,年年開
我最愛吃的是,溜溜嘴和小野蒜
一條路,向山里走去
有些東西,是輕的也是重的
盛豬草的小籃子,不見了,是輕的
花叢中的羊角辮,不見了,是輕的
我和青卿說著往事:
這是我小時候常常爬的山,聲音里的
涌動,是重的
山里的青草和花香,重得讓我們迷戀
故 鄉
我是個寫生的人。心頭的草
在紙上瘋長
彎曲的小路,還給鄉村。正在行走的腳印
還給熟悉的人
冰凌和鳥窩,還給屋檐。紫色的梧桐花
還給小院的天空
地上坐滿了,仰頭等夢的孩子
碌碡和成堆的滾動聲,還給場院。小伙伴的追逐
還給某個有星的夜晚
鳥鳴和稗草,還給田埂。爹和娘
還給那些麥子,一邊等它們開花
一邊等我們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