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統治者對臣下進言的態度研究

李昱

【摘要】大臣勇于上書言事是明代政治的一大特色，縱觀整個明代，不乏直言能諫者。明朝統治者對于其臣下進言的態度也頗具特色，一方面將君主專制推向頂峰，使用庭杖、特務政治等控制臣下；另一方面又鼓勵臣下上書言事。研究明代對臣下進言的態度，并探尋其根由，有助于了解我國古代言路控制和皇權政治的歷史。

【關鍵詞】明代政治；臣下進言；言路控制

【中圖分類號】K24?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44-0094-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4.029

明代統治者對于臣下進言的態度呈現出兩面性，一方面明代皇帝不斷強化君權，對臣下進言或有處罰與敷衍之舉；另一方面，明代諸帝也都效仿前代，對于臣下進言一事持或默許或鼓勵的態度，為官員上書言事提供了寬松的環境。同時，明代統治者對臣下進言的態度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大體而言，明代統治者對臣下的進言態度可分為明前期與后期兩個階段，而這兩個大階段，又可分別細劃為兩個小階段。

一、明前期統治者對臣下進言的態度

在明前期，特別是太祖、成祖當政期間，兩代皇帝出身軍旅，一生戎馬，對于手下官僚集團控制力強，彼時雖然統治者依舊提倡臣子進諫，但仍是皇帝大權獨攬，獨斷專行，朝堂上群臣勇于進諫的氛圍尚未形成。

在明初（即太祖到成祖三朝），此時也是上層統治者對于官員臣僚的控制最為強化，尤其在太祖、成祖兩朝，有許多官員因其言辭得咎。太祖時御史王樸與帝爭辯，觸怒朱元璋之后面對威脅仍補退縮而被處死，死后仍被命記在《大誥》中留以規訓眾官。①但即使在這一時期，臣下上書言事也不會被過多苛責，太祖時有監察御史韓宜可彈劾胡惟庸等人恃功怙寵，作威作福，雖然當時太祖大怒，斥責道：“快口御史，敢排陷大臣耶！”將其下錦衣衛獄，但依舊贊其勇氣，很快被釋放了出來。②

而在強化控制臣下言論的同時，皇帝也依舊認識到了廣開言路的重要意義。如明太祖曾對臣下說過：“若君有過舉而臣不言，是臣負君；臣能直言而君不納，是君負臣。” ③故此，明初雖然君權高度集中，然仍積極鼓勵嘉獎上書言事官員，洪武年間便有典史馮堅上書言九事，被提拔為僉都御史的案例。④

縱覽太祖、成祖時期，統治者雖采用嚴酷的政治高壓手段，使用特務政治壓迫臣僚，但總體仍認同臣下建言諷諫的重要意義，這一態度也為明中后期朝廷對臣下建言態度的轉彎提供了風向。

明仁宗到明英宗時期，統治者對臣下建言諷諫的控制程度逐漸放松，官員臣僚逐漸開始敢于就從政治到皇室各類事宜發表自己的觀點。臣子廣開言路的標志，是從明仁宗朱高熾在位時的“復弋謙朝參”一事開始的。“大理寺少卿弋謙言五事，涉矯激過中，上覽之，頗不悅……免朝參。”后來在首輔楊士奇的勸諫之下仁宗才將其赦免，準其“復朝參”。⑤經過這次事件，大為激勵了明代官員勇于上書建言的風氣。

景泰帝時，瓦剌釋其兄明英宗朱祁鎮回朝，景泰帝將其幽禁于南宮。一個教諭小官就公然上書景泰帝，諫言對朱祁鎮應以兒子孝順父親一般給予優待，景泰帝也只是將其奏章擱置而無處罰。⑥總覽這一時期，群臣積極上書言事之風漸起，統治者對此態度也更加鼓勵與寬容，史書所記載道：“逢掖布衣，刀筆掾史，抱關之冗吏，荷戈之戍卒，朝陳封事，夕達帝閽。采納者榮顯其身，報罷者亦不之罪。” ⑦

二、明中后期統治者對臣下進言的態度

在明中后葉，臣下進言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峰，一方面皇帝與士大夫矛盾加劇，頻繁利用庭杖等刑罰與特務政治打壓臣下以控制其進言，另一方面官員士大夫面對皇帝鎮壓奮起抗爭，最后迫使皇帝對其采取了更寬容的措施。

明憲宗到明世宗年間，統治者對言論的態度呈現出兩個特點。第一個特點是對臣下言論的控制變得更加寬松，哪怕臣下的奏折文章有時過于激進尖銳，也通常不會受到責罰。史書稱贊明憲宗朱見深性厚寬仁，“恢恢有人君之度……仁宣之治于斯復見” ⑧。孝宗時胡世寧上書對皇帝詔書加以指責，極言政治缺失，言辭激烈，孝宗雖然對此不豫，也只是對此“頷之” ⑨。第二個特點是朝廷鼓勵大臣上書建言的風氣開始形成，統治者不僅甚少因言論而問責大臣，還會給前朝因言得咎的官員平反。

憲宗初即位時即將前朝部分因言獲罪的官員官復原職，開始了明代為前朝官員平反的慣例。⑩明孝宗即位頒布詔書：“給事中、御史有因言事及公錯，并公事詿誤特旨降調者，吏部通查，調者升一級，降者對原品調任，為民者冠帶閑住，充軍者放回為民。” ?將皇帝即位給前朝因言獲罪官員平反的規定再次鞏固，后面歷代帝王的登基詔書也含有相似的規定。

明世宗即位詔書在前朝為官員平反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對前代死于直言能諫的官員修繕墳墓，予以褒獎，極盡哀榮 ?。

從這兩個特點來看，可見自明憲宗時起，上層統治者就對官員上書建言的態度變得更加寬和，即使如有官員因言獲罪，后代皇帝即位時若查明冤枉，也會將其赦免、復職乃至擢升，統治者對建言諷諫的寬仁態度也大為激勵了官員，使其上書言事的積極性大大提高，明中后期官員勇于上書言事的風氣蔚然成風。

世宗以后直到明思宗一朝，群臣上書言事的風氣愈演愈烈，在終明一朝攀升到了頂峰，呈現出三個新的特點。

第一個特點是皇帝對于群臣上書建言的態度趨于放任，直至再難以控制，乃至灼傷統治者自己。比如神宗年間黨爭的代表案件之一：爭國本中，不止雙方大臣互相上書言事攻訐，更有甚者直接上書不留情面地批判皇帝本人，甚至有在大臣的文章中出現批評神宗皇帝拿此事作兒戲，絲毫不給皇帝留情面。?而對于神宗皇帝深居后宮怠政的行為，以及運用太監制衡大臣、礦監稅使敲剝民脂民膏等行為，更是引起文官們尖銳的反對，乃至在奏章言事中出現“皇帝亂政” ?這一直白不加掩飾的字眼，歷觀前朝前代都少見有大臣敢于如此攻訐皇帝的事例。

第二個特點是群臣上書言事更多帶有為自己謀名謀利的目的，真正有實踐性的建議反倒開始稀釋。由于明中后期皇帝對臣下輿論的寬容，群臣上書言事少見貶斥，就算暫時被罰也會很快起復，上書建言的風險性被無限降低。一篇觸怒的皇帝的文章，輕則可使自己京師揚名，重則在史書上都能留下自己的名字，更有海瑞死諫的范例，這都使得大臣們有動機上書言事，甚至出現為罵而罵的情況。時人對此評價道：“邇來建言成風，可要名，可躐秩，又可掩過，故人競趨之為捷徑。” ?

第三個特點是諸多官吏借上書言事為由行黨派攻訐、干預朝政之事，上書建言在明末已經變質為官員撈取政治好處、為自己為黨派牟利的手段。終明一代，大臣們也對于彈劾之事極為謹慎與警惕，一旦面臨彈劾，大臣們就會“自衙歸私宅，則下轎簾以障之，于門揭注籍二字，閉門以俟命” ?。至萬歷一朝時，彈劾一事的嚴重性演變到了一旦有人彈劾當朝大臣，被彈劾對象就必須“一掛彈章，便須即去” ?。

彈劾在晚明政黨相互攻訐斗爭的手段，君主對這類彈劾文章及雙方也多采取一種姑息的態度，使得彈劾一事逐漸流于表面，開始喪失其正當與神圣性。而終明一朝，這類情況也并未出現大的改動。科道之弊，已經成為明代尖銳的政治問題。對這一現象，后人評價道：“任意交章，煩瀆主聽，使其主心志眩惑” ?。

從晚明這三個特點可以看出，這個時期朝堂上的風氣輿論逐漸變得開放，言論自由好像已經成為朝堂上公認的政治正確。官員敢于上書言事，肉身雖嘗庭杖之痛，但精神卻能享時人贊譽之福，官員們對上書言事因之受罰有了一種近乎病態的追求，以此作為揚名立萬的資本，竟至“近乃創為一種風尚，以為普天之下，除卻建言之臣，別無人品” ?。明末的上書言事成風，便與這朝堂上輿論的變化有關。

由上述研究可知，明代對于大臣建言諷諫的態度呈現一種直線上升的寬容態度。前期在廟堂之上那種肅殺冷峻的氛圍之下，統治者雖然大行封建專制之舉，對于臣下的建言諷諫卻仍秉持著一種鼓勵的態度。至于中期，雖仍不時有大臣因上書言事獲罪，卻能很快起復平反，乃至在官場更上一層樓，至說為前朝因言得咎的官員平反成為明代皇帝即位后的常態規定，官員也因此更敢于上書建言。在后期，官員上書言事之風愈演愈烈，乃至過猶不及，時人上書觸怒皇帝反倒因此沾沾自喜，雖會受到責罰，但對比受罰的風險，通過其來獲取的名聲與政治資本則顯得豐厚太多，使得官員們競相上書言事，乃至只單純為上書而上書。

終明一朝，上層統治者都對于臣下的上書言事予以寬容乃至放縱的態度，敢于上書言事者自始至終也是被統治者褒獎、被同僚艷羨的對象，總體來看，明朝對于官員們的建言諷諫一直持鼓勵的態度。

明朝時專制皇權較之前代達到了一個新的頂峰，明代諸帝也有行專制之政，控制臣下輿論，懲辦建言諷諫的臣子的行為，但整體而言，仍對臣子建言秉持鼓勵支持之舉，朝堂與社會上也是對建言上書的行為大為贊賞，百官上書言事甚至因此以獲咎為榮。?

綜上所述，明代雖然將封建專政推向了新的高度，君臣地位變得更加懸殊，但同時依舊重視臣下的進言諷諫，將之視為朝堂革新的方式，并堅持了下去。雖然隨著時間推移，臣下的建言與彈劾奏書目的性質有所變質，但仍不失為王朝體制自我糾察與革新的一種行之有效的方式。

三、明代統治者對臣下進言態度寬容的原因

明代整體而言對臣下的言論態度之所以這般寬松，自有其緣由。通過仔細考量后我們可以發現，這一現象與本朝完善的言官制度保障、彼時社會輿論的規范以及明代君臣關系的復雜性不無關系。

（一）完善的言官制度保障

言官集團是臣子進言的代表性群體，亦是上書言事的主力。比之前代，明朝一個鮮明的特征就是建立了一套龐大的言官體系，用以對大臣之間的監督規范，而這一套言官制度在發揮其監察作用時，也得益于其完備性與合法性，發揮了一定的對上規勸的作用，造成了其職權廣泛的現象：“凡大事廷議，大臣廷推，大獄廷鞠，六掌科皆預焉” ?。

明代言官主要由御史和給事中組成，其所屬部門為都察院和六科，其中都察院中有十三道監察御史，故言官群體也被稱為科道官。在唐宋創設御史等言官以來的基礎上，明代對此進行了制度與體系上的完善，言官的上書諷諫、監察彈劾、考核等權柄得到了強化，成為明代政治一抹鮮亮的底色。

首先，言官在選拔任命上變得更加嚴謹，明代諸帝都極為強調在言官人選上的重要性，明宣宗專門強調了選拔的監察御史得當與否的后果：“用得其人，則庶政清平，群僚警肅；用非其人，則百職怠弛，小人橫態。” ?對于御史的具體要求，一言以概之便是賢良方正、學識通達、公明廉重、老成歷練等。除此以外，忠誠是第一原則，“必國而忘家，忠而忘身之士，方可任之。” ?同時，明朝還實行同族任職回避制度，避免官場中常見的人情往來影響言官職能的發揮，“大臣之族不得任科道，僚屬同族則以下避上。” ?在言官資格上門檻也設置極高，胥吏出身及有作奸犯科前例的人都不得選任言官，以保證其隊伍的素質。言官在考核上也極為嚴格，在接受固有的京查基礎上還有專門針對言官的審查，而言官如果犯罪，也會受到相較常人更為嚴重的處罰，這更好地提升和保證了言官團隊的質量。

其次，明代對言官團體給予了重要的權力，其職權廣泛，涵蓋彈劾、審核、巡查、諫諍、封駁等多項權力，其中最主要就是對皇帝的諫言與對百官的糾察，在明代這些權柄得到了極大強化。明太祖有言：“所貴者忠言日聞，有益于天下國家。” ?自明初，統治者就對言官團體予以極高的重視，并給予其極高的權力和責任來發揮其職能。

綜上可知，明朝時對言官制度進行了更加嚴密細致的完善，這為言官團隊能更加盡忠職守地發揮其輿論職能提供了良好基礎，而言官握有的重要權柄，也使其足以發揮出比前代更加有效的作用。

（二）社會輿論的規范作用

明代一個鮮明的特色就是自上到下都極為鼓勵臣子建言，從皇帝對大臣上書言事的默許乃至縱容，到朝堂、民間對直言能諫的大臣的贊揚，都可見當時大臣積極上書言事的盛況。

自明太祖立國以來，就極為強調言論自由的重要性。太祖朱元璋認識到吏治腐敗是前朝滅亡的根由之一，故而極為重視言官隊伍的建設。其在唐宋的臺諫官的基礎上完善了明代的言官制度，為了讓言官更積極主動發揮其政治職能，也鼓勵其他臣子同樣勇于上書言事，還多次在公開場合倡導大臣們積極進言，說道：“興亡之道，在于從諫與弗諫耳。” ?由于朱元璋的大力倡導，在明初就涌現了許多敢言直諫之士，盡管朱元璋性情暴烈，也有惱羞成怒處死大臣的案例，但總體是依舊提倡直諫的。

有明太祖珠玉在前，明代言路大開，太祖以后的歷代統治者也都大力提倡臣子上書言事。就算有些皇帝厭惡大臣直言，但仍在表面上接受、鼓勵諫言，其一是為了展示自己虛心納諫的明君胸襟，其二就是受制于祖先成例，這就為言官能夠順利發揮其監察規范職能提供了自上的保障。

在社會上，要求官員尤其言官群體敢于上書言事的輿論也蔚然成風，以致當時學子書生也“講習之余，往往諷議朝政，裁量人物” ?。明代程朱理學的正統地位得到了更深的鞏固，明代士大夫受其影響，也奉行忠義氣節，朝堂百官作為士大夫群體中的精英，更是發自內心地認同并踐行但求問心無愧、不計禍福生死的諫言觀念。也由于大臣上書的言行容易觸怒君主，從而面臨貶謫、刑罰乃至死亡的風險，故明代統治者給予了其更優厚的待遇，明代官員的地位較前代有所提高，社會上百姓也由此對士大夫群體的認同與憧憬之感與日俱升。

同時，勇于上書言事的官員也會受到同仁褒獎，若是“有幸”觸怒皇帝受罰，反倒在官場更容易直通無阻，在百姓中能博得良好口碑，甚至青史留名，時大學士毛紀因“大禮議”事件致仕離京，張居正等人編修世宗朝實錄時將之贊為“守正不阿”之臣。?鑒于上自君主下自黎庶的贊揚與期待，“仗義死節報君恩，流芳百世萬古名”成為官員們的道德準則與行為準繩，各種輿論的監督制約讓士大夫們更具有上書言事的積極性與責任感。

（三）明代君臣關系的復雜性

明代統治者對臣子進言呈現復雜的態度，一方面歷代皇帝都或真心或受制輿論而鼓勵上書言事，一方面又會利用庭杖、貶謫等手段處罰上書觸怒自己的官員，這種情形都源于明代君臣關系的復雜性。

首先君主和士大夫的核心利益是一致的，他們都屬于封建地主階級，對于維護國家安全社會穩定的需要性趨同，君主將國家視為自身私產，需要臣子協助治理家產并不斷增值擴充，故需善待士大夫群體并聽取其建議，臣子也需要維護君主并通過其來實現自身訴求。而在另一方面，君臣在政治理念、利益訴求等方面有所沖突，這也導致臣子會運用上書甚至更激烈的手段表達自身意見，迫使皇帝接受其想法，而政治理念是重中之重。君主將國家視為自身私產是其與士大夫合作的基礎，但也是他們之間產生分歧的原因所在，君主認為自身對國家具有說一不二的大權，不希望有能干涉其決定的第二勢力出現。而士大夫們研習儒家經典，受“禮”與“理”影響深刻，并不希望有君權能凌駕于民權與禮法之上，縱觀明代重大臣子諫言事件，多是皇權與禮法的相悖而引起。憲宗時錢太后去世，按禮法應當與英宗合葬，但當時憲宗生母周太后想死后單獨與英宗合葬，憲宗遵從了母后的愿望，打算另選地址安葬錢太后，引起群臣反對，當時“元偕同官三十九人抗章極諫，御史康永韶亦偕同官四十一人爭之，伏哭文華門，竟得如禮” ?，便是皇權逾越了傳統禮法制時，士大夫抗爭的表現。

綜上所述，導致明代對于臣子上書言事的態度變化有多樣原因。一方面是統治者尤其是明初太祖等的大力提倡，使得納諫成為一種祖宗成法，即使后代皇帝，也不得不接受。而上書言事成為明代士大夫們的必行之舉，若能上書觸怒皇帝受罰，反倒更能體現自己的正義性與高尚道德準則。皇帝需要臣子協助治理國家，臣子需要上書實現自身利益訴求，故群臣勇于上書言事，而統治者也對此態度曖昧，成為明代的一種政治特色。

四、結語

明代統治者對于臣子進言一事總體呈現一種鼓勵的態度，雖然在這時君主專制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明代統治者也多有處罰犯上言官的案例，但終明一朝鼓勵上書言事的基調卻始終未變。殘暴如明太祖，也多次公開強調群臣上書言事的重要性。荒唐如嘉靖、萬歷等皇帝，也最多將大臣奏書束之高閣，即使是惹得嘉靖龍顏大怒的海瑞，也得幸善終。

在上層統治者的默許與支持下，勇于上書直諫的風氣在明代形成，社會輿論也對此大為支持，社會輿論又反過來制約統治者，使其顧忌民意而對群臣上書言事予以更多容忍與鼓勵。為了實現自身訴求，獲取政治名聲，越來越多的官員站了出來，以反對專制君權、維護禮法正理為口號，在維護和制衡皇權、澄清吏治、保證國家機關的運作、緩和社會矛盾、保證國家長治久安等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注釋：

①張廷玉：《明史》卷139《王樸傳》，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3999-4000頁。

②張廷玉：《明史》卷139《韓宜可傳》，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3983頁。

③《明太祖實錄》卷30，洪武元年二月己未，第529頁。

④張廷玉：《明史》卷139《馮堅傳》，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3985-3986頁。

⑤《明仁宗實錄》卷7，洪熙元年二月庚申，第239頁。

⑥談遷：《國榷》卷30，景泰二年十月辛卯，第1912 頁。

⑦張廷玉：《明史》卷164 “贊曰”，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4461頁。

⑧張廷玉：《明史》卷14《明憲宗本紀》，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181頁。

⑨張廷玉：《明史》卷199《胡世寧傳》，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5259頁。

⑩余繼登：《典故紀聞》卷14，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44-245頁。

?《明孝宗實錄》卷2，成化二十三年九月壬寅，第18-19頁。

?《明世宗實錄》卷1，正德十六年四月，第11頁。

?談遷：《國榷》卷78，萬歷二十六年四月辛巳，第4812頁。

?查繼佐：《罪惟錄》卷14《神宗顯皇帝紀》，浙江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313頁。

?張廷玉：《明史》卷231《薛敷教傳》，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6047頁。

?劉獻廷著，汪北平、夏志和點校：《廣陽雜記》卷1，中華書局1957年版，第35頁。

?葉向高：《綸扉奏草》卷22《大臣去國疏》，《四庫禁毀書叢刊》史部第37冊，北京出版社2000年版，第301頁。

?《清世祖實錄》卷18，順治二年閏六月壬辰，第162頁。

?《明神宗實錄》卷164，萬歷十三年八月己酉，第2987頁。

?于慎行著，呂景琳點校：《谷山筆麈》卷16《璅言》，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184頁。

?張廷玉：《明史》卷74志50《職官三》，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1806頁。

?《明宣宗實錄》卷45，宣德三年秋七月戊午，第1100頁。

?《明太祖實錄》卷14，甲辰年三月戊辰，第184頁。

?張廷玉：《明史》卷72志48《職官一》，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1735頁。

?《明太祖實錄》卷30，洪武元年二月己未，第529頁。

?《明太祖實錄》卷80，洪武六年三月乙卯，第1451頁。

?張廷玉：《明史》卷231《顧憲成傳》，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6032頁。

?《明世宗實錄》卷300，嘉靖二十四年六月丁酉，第5697頁。

?張廷玉：《明史》卷180《魏元傳》，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477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