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稱代詞“吾”與“我”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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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日語學院,北京 100020)
上田秋成,日本江戶時期著名作家、國學者、歌人。代表作《雨月物語》被譽為初期讀本的頂峰之作。
《雨月物語》極高的文學價值很大程度得益于秋成“極具特點的和漢混淆文”[1]。中村博保指出,在“文學即表現”的近世,秋成自然深受影響。當時的志怪小說如欲彰顯其獨創性,只有從文字表現方面著力[2]。而秋成的獨特表現,則體現在其在創作中通過大量使用漢字詞來對文本施加影響。
關于上田秋成在《雨月物語》中的漢字詞使用問題,過往研究如汗牛充棟。日本方面有中村幸彥、中村博保等人最早將其納入“文體”研究加以考量,探討了“文體”與作者上田秋成思想上的關聯問題。但對于具體的漢字詞選用方面則鮮有關注。此后,有山口紀子[3]、藁科勝之[4]等人聚焦《雨月物語》中具體的漢字詞使用,分析了秋成獨特的用字用詞可能給文本所帶來的影響。然而在此類研究中,學者們關注的用例較為集中且多有重復。放眼我國關于《雨月物語》中的漢字詞的使用問題的研究,目前僅有金靈[5]的《<雨月物語>の漢字表記語について:中國白話小説の影響を探る》對此類問題系統地進行了探究,然而其中并未涉及對作者表現意圖的探討。
綜上可得知,《雨月物語》中上田秋成的漢字詞使用問題已經為學界所關注,然而《雨月物語》中的漢字詞數量浩繁,且涵蓋名詞、動詞、形容詞、副詞等主要的詞類。目前仍有大量被忽視的漢字詞值得我們探討。同時,漢字詞的使用背后反映了作者怎樣的創作意圖?這亦是我們需要關注的問題。
因此,本文以《雨月物語》中翻案色彩最濃的一篇《菊花之約》為研究對象,希望聚焦《雨月物語》中獨特的人稱代詞的使用,以“吾”與“我”為中心,試圖分析潛藏在漢字詞選用背后的秋成的用字意識。
(需要提前指出的是,本研究所依據的文本為長島弘明[6]校注的《雨月物語》(巖波書店、2018年)。
《菊花之約》是《雨月物語》第一卷的第二篇。學界一般認為,《菊花之約》取材于中國明代小說《喻世明言》第十六卷《范巨卿雞黍死生交》(以下簡稱《死生交》)。
1.“吾”的用例:
據筆者統計,《菊花之約》中的“吾”共有20處用例。按照句法功能的不同可將它們劃分為:在句中做主語(10)、賓語(6)、定語(4):
(1)做主語

(2)做賓語

(3)做定語

2.“我”的用例:
據筆者統計,《菊花之約》中的“我”僅有2處用例,分別在句中做定語、賓語:
(1)做定語
(2)做賓語
通過對《菊花之約》中第一人稱指示代詞“吾”與“我”的用例進行羅列,我們不難發現,“吾”與“我”的選用極不均衡。《雨月物語》全文中有“吾”20處,而“我”的用例只有2處。按照功能文體學的觀點,不均衡本身就是一種突出的存在,是需要我們去格外重視的。
此外,通過分析可得知,“吾”與“我”都指代第一人稱,都可充當定語與賓語。如王力先生所指出的那樣:“如果在同一部書里,特別是在同一篇文章里,甚至在同一個句子里,同時用‘吾’和‘我’……就不能歸結于時代不同和作者不同。如果說毫無分別的兩個人稱代詞在一種語言中(口語中)同時存在,并且經常同時出現,那是不能想象的[7]。如果說,第一人稱代詞“吾”的選用是源自《死生交》,那么值得思考的是,《菊花之約》為什么沒有沿襲《死生交》通篇采用固定的第一人稱“吾”,而在文中特意安插了2處句法成分相同的“我”的用例呢?
值得注意的是,《菊花之約》中的兩處“我”的用例,并未出現在對粉本《死生交》的直接翻改部分,而是出現在作者秋成的獨創情節中。功能文體學認為我們在語言使用中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為了實現一定的功能,實現其意義潛勢。可以判斷,文中的“我”的選用發揮著某種獨特的效用。那么,“吾”與“我”究竟有何區別?秋成的表現意圖究竟是什么?這些是我們必須思考的問題。
關于《菊花之約》中的“吾”與“我”,秋成給二者施加的旁訓沒有差別,皆為“われ、わが。”因此,除去旁訓,我們有必要就漢字詞的“我”“吾”所存在的差異進行探討。
日本權威詞典《日本國語大辭典》(第二版)的第十三卷中,關于“われ”的同訓異字“我”與“吾”這樣記錄到:
【我】(ガ):他の人を意識して自分を呼ぶのに用いる。私自身。自分自身[8]。
【吾】(ゴ):特に他を意識せず自分を呼ぶのに用いる。私一人。自分[8]。
由上可知,日語中的“吾”與“我”皆為第一人稱指示代詞,二者意思相近,但存在細微差異,即是否含有“對他人的意識”。
“吾”與“我”是古代漢語中使用頻率極高的兩個詞。日本學者鈴木直治也認為,在某一時代,作為通用語而使用的某一詞匯,是不存在另外一個與他在含義、用法方面完全相同的詞匯的。因此可以認為“我”與“吾”之間,一定存在著很大的差別[9]。
關于“吾”與“我”究竟有何差別,各派學者皆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吾”與“我”的差別雖然仍未形成定論,但二者在語義用法上側重點不一是可以肯定的。清段玉裁在《說文解字注》中解釋道:“‘吾’,各本作稱,誤。釋詁曰:吾,我也,從口,五聲,五乎切。‘我’,施身自謂也。不但云自謂,而云施身自謂者,取施于我,古為疊韻。施讀施舍之施,謂用己廁于眾中,而自稱則為我也。施者旗貌也,引申為施舍者,取義于旗流下垂也。”[10]鈴木直治認為,段玉裁的注釋闡明了“我”的特性,即“不只是單純地言說自己之事,其間有一種自他意識在內;與“我”相對,“吾”則是單純地在言說幾事。”[9]
元代趙德《四書箋義》中亦說:“殊不知就己而言則曰吾,因人而言則曰我。也就是說,“吾”是只說自己,用以自述;“我”是相對于他人的稱法,其中有強烈的自我意識。
王艷在論文中承襲了趙德的觀點,認為在《論語》中,“吾”是就自己而言,“我”是相對他人而言。她在論文中舉了以下用例:
①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論語?八佾》)
②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論語?述而》)
③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論語?顏淵》)
王艷認為,從表達的語義上看,在《論語》中,“我”無論做主語、賓語還是定語,在本句中或前后相鄰的幾句經常出現與它關聯參照的人或事物[11]。無獨有偶,“吾”與“我”在語義上存在差別并非一家之言。胡偉等考察了戰國至西漢時期的“吾”與“我”之別,指出,“吾”“我”在具體語言環境中,“我”有自我強調的意味;“我”經常與一些表示強調的虛詞同用以加重語氣表示對自身的強調。而“吾”則體現出較為明顯的泛對目標的特點,一般多用于自述[12]。論文中胡偉等人列舉了如下用例:
①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左傳?僖公七年》)
②爾有母遺,繄我獨無。(《左傳?隱公元年》)
③吾卜戰而龜熸。我迎歲,彼背歲。(《說苑?卷十三》)
綜上所述,“吾”與“我”在語義方面的確存在細微的差別:“我”是一種較為強烈的指稱,在使用“我”時,發話人同時含有一種區別于他人的意識;而“吾”則沒有這種與他人區別的意識,可以理解為一種“無意識”的自稱。
1.“我”與表示強調的副詞同用,表示對自身的強調
《菊花之約》中共有兩處“我”的用例,分別為:
仔細觀察這兩處用例,我們不難發現,句中“我”的使用都伴隨著表示強調的副詞。關于“‘我’經常與一些表示強調的虛詞同用,以加重語氣表示對自身的強調”[12]這一“我”的特性,胡偉等人已經提出。該研究中所羅列的“我”的用例當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發現“我”常與“唯”“獨”等表示強調的副詞連用,以強調“我”的獨特性。試看《菊花之約》中的“我”的用例,亦可以發現這些用例伴有“常(つね)”“のみ”等表示強調的副詞。
用例①是左門引用的一段母親對自己的評價。左門、赤穴二人結拜為兄弟之后,面對赤穴想要登門拜訪老母的請愿,左門說道:“老母素以我孤單一人為慮”,于是欣然引赤穴歸至家中參拜老母。“常(つね)”可以翻譯為“常常”,即左門的母親時常談及左門的孤獨,并非一朝一夕。因此可以看作是主人公左門希望通過第三者視角,即自己母親的視角,來對自身“孤獨”進行一種強調。
用例②是九月九日菊花之約時期已到,苦等兄長一天而不得的左門,在夜晚一人發出了孤獨的嘆息。“のみ”翻譯成中文為“僅僅”,與中文的“唯”“獨”含義相同。苦等兄長而不得的左門在漆黑的夜晚倍感孤獨。夜已深,街道上再無行人。清冷的月光只落在左門一個人的身上,“我”的選用使得左門的“自我意識”更加明顯,此時的左門更加體會到了自己的“孤獨”。
反觀《菊花之約》中的20處“吾”的用例,則并未呈現“與一些表示強調的虛詞同用,以加重語氣表示對自身的強調”的用法。
2.“吾”單純指稱自己,“我”有強烈的自他意識
縱觀全文的20處“吾”的用例,我們發現“吾”多用于自述,即“就己而言”。而“我”的用例處,秋成筆下的左門極為罕見地出現了兩次情緒高峰,在具體的語言環境中則多了自我強調的意味。
先看用例①。在《菊花之約》中,左門是一位“安于清貧的讀書人”。“以書為友”的左門對于外界事物有著自己堅定的判斷。在聽聞熟人家有身染瘟病的武士時,左門不顧熟人的勸阻而毅然決定前往看視。面對著感激涕零立誓報答自己救治之恩的赤穴,左門的反應可謂是相當沉穩。左門沒有其他情緒上的表露,只是安撫著赤穴會一直照顧赤穴直到康復:
所謂瘟疫都有一定的時限,只要過了日期病就會好的。往后我會每天來看你的。(原文:凡疫は日數あり。其ほどを過ぬれば壽命をあやまたず。吾˙日々に詣てつかへまいらすべし)
隨著與赤穴的深入交往,雙方對與彼此平生所學的仰慕促使著二人最終結交。《菊花之約》中關于二人的交游有如下看描述:
這段時間,左門覺得自己結識到了知己,二人晝夜相談,赤穴暢談諸子百家,善于提問理解能力也是超群,關于兵法理論也很有見地。二人意氣相投,高興地結拜為兄弟。
因此,經過了充分的相互了解,愈發發現赤穴“非為凡俗”的左門,在聽聞赤穴想要登門拜訪,共同贍養老母的請求之后,左門難掩其興奮之情,因為左門太孤獨了。《菊花之約》中的左門平素甘于貧困,以書為友,但通過第三視角,即左門之母如此評價道兒子的生平所學:
我的兒子并無才能,所學的東西也不合時宜,失去了出人頭地的機會。萬望您請不要嫌棄,作為兄長多多指教。(原文:吾˙子不才にて、學ぶ所時にあはず、青雲の便りを失なふ。)
由此我們可以推知,左門在他所生活的社會中是一個“異類”。“以書為友”一方面是左門的主觀選擇,但也可以理解為是社會對于“左門”的一種限制。因此,“左門所渴求的,是可以互相理解的朋友,來撫慰自己”[13],這樣,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在故事的最開始,左門會不顧他人的反對,不在乎自身的安慰而堅持要看視赤穴。熟人口中的“非為凡俗”的赤穴身上,已然寄托了左門對于真正友情的渴望。
義兄赤穴希望與左門歸家共奉老母對于左門來說可謂多年的夢想成了現實。因此,在文中,左門少見地出現了情緒高峰。原文中寫道:

文章到此,無論是左門還是赤穴,在對話中皆使用“吾”來指代,而陡然出現的指示代詞“我”,可以認為相較于此前的行文而言,是不符合常規的說話習慣的。無獨有偶,在此前的“吾”的各處用例處,秋成并未對出場人物伴以任何的情緒描寫,因此可以認為,關于此處的“我”,是秋成希望通過獨特的文字選用來突出一個與平素不同的左門形象。而這種差異出現的原因,則是源于“因收獲真正友情后而難掩的喜悅之情”。通過“我”字的選用,秋成希望借此來形成一種久處孤獨之人進行自我強調的口吻,從而更好地刻畫左門的“反常”。
接著分析用例②。用例②中的第一人稱代詞較其他用例而言更顯獨特。無論是全文的20處“吾”,還是用例①中的“我”,皆是通過敘述者的全知視角來向讀者呈現文中人物的對話。而用例②中的“我”處,作者將讀者的視角與文中左門的視角歸結到了一處。用例②的語境如下:左門早早收拾準備妥當,等待兄長赤穴的到來,路上行人紛紛,但遲遲不見赤穴的身影。直至日暮,紛紛的行人亦不見了蹤影。轉眼間已是星辰漫天,赤穴終究是沒有出現。于是便出現了用例②處的描寫:
銀河星輝燦爛,凄清的月色只照耀著我自己。(原文:銀河影きえぎえに、氷輪のみを照して淋しきに。)
關于此處的描寫,大輪靖宏指出:“‘我’即讀者。讀者在此處亦能感受到一個人身處寂寥之夜的孤獨感。”[14]的確,九月九日之期轉眼將過,兄長赤穴仍未出現。細讀文本可以發現,赤穴啟程返回出云國之際,左門近乎偏執地要與赤穴定下確定的日期的行為似乎有些許異樣,但異樣之下是“左門身上的不安”[13]。而當赤穴并沒有及時出現的時候,當初的不安想必再次籠罩了左門的內心。
如果說用例①中的“我”,出現在終于遇到渴望中的友情而帶來的狂喜之后,那么用例②“我”的選用,則是在左門內心充滿失落跌進谷底之際。極度悲傷的左門一個人在寂靜的深夜等待著赤穴,悲傷深到了什么程度呢?那種孤單彷徨的心境下,左門甚至覺得冰冷的月亮只照著自己一個人。可以認為,此處的“我”,包含著左門對自身孤獨處境的強調的意味,此時的左門完全沉浸在自我的內心的悲傷世界當中,秋成用一個“我”字,成功地將左門與整個外部世界隔離開來。
而當左門得知赤穴已經遇難,悲痛過后,左門收拾心情決定前往出云國之際,左門的心情再次得到平復。向母親稟明自己的決定之際,作者在左門處的第一人稱代詞的選用上,又回歸到了“吾”上:
我自幼苦讀圣賢之書,至今未能為國盡忠,于家亦未能盡孝,徒生于天地之間。(原文:幼なきより身を翰墨に托るといへども、國に忠義の聞えなく、家に孝信をつくすことあたはず、徒に天地のあひだに生るゝのみ。)
第一人稱代詞選用上的失衡反映了左門情感上的一種反常態。而當左門的情感再次回歸到尋常的狀態下時,“我”的用例便徹底地從文本中消失了。第一人稱代詞的使用,再次回歸到了一種常規狀態之中。
本文以《菊花之約》中的第一人稱代詞“吾”與“我”為中心,對出現的有別于粉本的人稱代詞使用現象進行了分析。通過分析我們可以發現,文中僅有的兩處“我”的用例并非作者的心血來潮之舉,而是作者希望利用“吾”與“我”在語義用法上的差別,來突出主人公左門在遇到渴望的友情時所流露出的強烈情緒。秋成通過巧妙地利用第一人稱指示代詞“我”所具備自他意識、自身強調的獨特語義,使一個“對真正友情懷有極度渴望”的左門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同時,秋成通過巧妙地安排“吾”與“我”在選用上的失衡,來暗示主人公左門的情感失常與情感平復。可以認為,“吾”與“我”的選用,包含著秋成獨特的漢字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