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譽崧?徐宇鵬?王新童?張會欣



摘 要|目的:考察大學生正念對社交焦慮的影響以及拒絕敏感性的中介作用。方法:采用正念五因素問卷、交往焦慮量表和拒絕敏感性量表對145名大學生進行調查。結果:(1)正念與社交焦慮呈顯著負相關(r=-0.398,p<0.000),與拒絕敏感性呈顯著負相關(r=-0.381,p<0.000);社交焦慮與拒絕敏感性呈顯著正相關(r=0.480,p<0.000)。(2)大學生正念能負向預測社交焦慮(β=-0.311,t=-5.186,p<0.000)。結論:大學生正念可以通過拒絕敏感性的中介作用影響社交焦慮,拒絕敏感性在正念和社交焦慮之間起著部分中介作用。
關鍵詞|正念;社交焦慮;拒絕敏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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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大學之后,隨著課業壓力相比于中學階段有所降低,主要任務發生了相對變化,大學生會更加需求與他人的人際交往,需要參加一些社會活動,所以也就無法避免一些會引起情緒變化的情景例如社會拒絕。在社會現象上,大學生越來越傾向于“社恐”,在與他人的社會交往的過程中常常表現得較為被動和退縮,嚴重時則會引起社交焦慮,即在面對即時或者即將發生的人際交往感到焦慮和恐懼。社交焦慮會阻礙個體人際關系的發展,限制個體社交能力的提升,會導致缺少社會支持、敏感和自卑等,而這些因素又會引起或強化社交焦慮,最終導致個體孤獨和抑郁。社會拒絕理論認為人類不能在集體的環境之外單獨生存,此時焦慮就成了對拒絕和排斥經歷做出反應的進化的產物,焦慮的這種負面影響可以激發人的認知,以停止某種和不合適的行為,防止被群體排斥和拒絕。大學生的自我評價體系還未完全形成,很大程度上依賴他人對自己的評價,如果出現了自己將被否定和消極的評價暗示信息,就會產生焦慮狀況,如果是在社交場合中,那么就會產生社交焦慮。著名人本主義心理學家馬斯洛提出了“需要層次理論”,第三層是歸屬和愛的需要,又稱社交需要,歸屬需要是參加一定的組織或依附于某個團體等的需要,在團體中個體相互依存,相互支持。這種需要是隨著個體年齡增長而日漸凸顯的需要,而一旦個體接受自己被某一群體排斥的信息時,就會產生焦慮。國外研究者運用接納與承諾療法治療青少年社交焦慮癥狀,成功緩解了問題青少年的癥狀。
社交焦慮是指個體在面對已知或未知的社交情景時,產生的對社交活動的退縮和規避,以及在情緒上產生的焦慮狀態,通常表現為局促不安等。社交焦慮會對個體的社交活動產生影響,嚴重時會降低和削弱個體的社交能力,從而有可能使個體陷入渴望社交但望而卻步的矛盾境地。以往學者討論了社交焦慮的成因,如較低的自尊、自我效能感、核心自我評價、心理彈性,以及懼怕否定、懼怕拒絕等都會引發社交焦慮。受個體早年經歷和現實生活的影響,如家庭教養模式不佳、敏感與自卑、缺少社會支持、經常遭遇失敗或挫折,都可能引起或強化社交焦慮。總之,社交焦慮的成因歸結于行為、主觀感受、認知、早年經歷等幾個方面,或是其中幾個因素相互作用產生的結果[1]。隨著積極心理學和認知行為療法的興起,常常被應用臨床上緩解病人生理痛苦的正念療法被應用于緩解焦慮和減輕壓力等方面。一些國外研究證明了正念減壓療法可以減少患者的負面情緒體驗,并且患者的杏仁核活動也發生減弱[2]。國內學者通過正念團體輔導改善大學生的社交焦慮[3],并且通過元分析的方法得到了正念冥想對焦慮干預的整體即時效果量達到顯著的效果[4]。還有學者分析了正念五因素水平與焦慮的關系,結果顯示干預顯著提高了被試的不判斷、不反應和正念得分,降低了焦慮得分[5]??偤颓叭说难芯縼砜矗钆c社交焦慮呈負相關關系。從而提出假設1:正念能夠顯著預測個體社交焦慮的產生。
正念影響個體社交焦慮的水平,拒絕敏感性是一個重要的中介因素,即正念通過影響個體的拒絕敏感性水平,進而影響個體的社交焦慮水平。首先,拒絕敏感性也是影響個體社交焦慮的一個重要因素,并且有證據表明大學生社交焦慮與拒絕敏感性呈顯著的負相關[6],個體的拒絕敏感性越高,就會對社交環境中暗示著自己將被拒絕或已經體現出的拒絕信息夸大化和災難化,信息處理過程發生困難,在社交環境中表現出一定的交往困難,從而引發社交焦慮;其次,埃利斯(Ellis)提出的情緒ABC理論為正念認知療法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基礎。埃利斯認為個體產生情緒是A-B-C的過程,激發事件A(Activating Event)只是引發情緒和行為后果C(Consequence)的間接原因,而引起C的直接原因則是個體對激發事件A的認知和評價而產生的信念B(Belief),即人的消極情緒和行為障礙結果(C),不是由于某一激發事件(A)直接引發的,而是由于經受這一事件的個體對它不正確的認知和評價所產生的錯誤信念(B)所直接引起。錯誤信念也稱為非理性信念。產生的情緒結果取決于個體的認知結構。通過正念訓練(如身體掃描、正念呼吸等)改變被試看待自己、看待事物的態度和方式,在認知層面上,正念能夠影響個體的拒絕敏感性進而影響社交焦慮[7]。由此提出假設2:拒絕敏感性在正念和社交焦慮之間起中介作用。
綜上所述,為了探討正念、拒絕敏感性和社交焦慮三者之間的關系和機制,本研究基于社會拒絕理論和情緒ABC理論,以高校生作為被試,構建出以下假設的中介模型。
1 研究對象和方法
1.1 研究對象
通過海報宣傳等方式招募在校大學生145名,其中男性47名(32.41%),女性98名(67.59%),18歲以下1人,18~25歲144人。
1.2 測量方法
1.2.1 正念五因素問卷(FFMQ)
五因素正念量表具有39個題項,包括不反應、觀察、不判斷、覺知地行動和描述五個維度。其中20題正向計分,19題反向計分,采用Likert 5點計分,正念和總計得分呈正相關。鄧玉琴等翻譯修訂了正念五因素量表。FFMQ五個維度的Cronbachsα系數為0.89~0.91,說明該量表信效度良好,并且在不同群體中都能保持較好的信效度[8]。因此選用正念五因素量表(FFMQ)作為本研究測量正念的量表。
1.2.2 交往焦慮量表(IAS)
利瑞(Leary)編制了交往焦慮量表,側重個體在社交情景的主觀體驗[9]。量表共15題,采用Likert 5點計分法,社交焦慮水平與得分總和呈正相關。彭純子對中文版的IAS做了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該量表信效度良好[10]。所以本研究選用交往焦慮量表(IAS)作為本研究測量社交焦慮水平的量表。
1.2.3 拒絕敏感性量表(TERS)
拒絕敏感性量表由李霞翻譯而來,共有18題。選取Likert 5點計分形式,總分和與拒絕敏感性呈正相關。李霞在碩士論文中得出翻譯后的拒絕敏感性量表Cronbachs α為0.718,具有良好的信效度[11]。所以利用拒絕敏感性量表(TERS)作為本研究測量拒絕敏感性水平的量表。
1.3 施測程序
通過PC端問卷星App編輯正念五因素問卷、交往焦慮量表和拒絕敏感性量表,通過掃描二維碼填寫問卷,由研究人員收回問卷,核實后發放志愿時長或5元被試費。
1.4 統計學處理
本研究使用SPSS 20.0和Process程序進行數據處理。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的方法研究三個變量之間的相關關系,采用Process程序檢驗拒絕敏感性的中介效應,樣本量為5000,檢驗模型為模型4,設置95%的置信區間。
2 結果
2.1 大學生正念、社交焦慮和拒絕敏感性的描述性分析
大學生正念總分為120.200±14.881,大學生在“觀察”維度得分最高,在“不判斷”維度得分最低,如表1所示。
大學生正念總分不同性別差異沒有統計學意義,說明男生和女生的正念水平基本無差別,大學生社交焦慮總分和拒絕敏感性總分不同性別差異沒有統計學意義,如表2所示。
2.2 大學生正念、社交焦慮和拒絕敏感性的相關關系
正念與社交焦慮呈顯著負相關;正念與拒絕敏感性呈顯著負相關;社交焦慮和拒絕敏感性呈顯著正相關,如表3所示。
2.3 拒絕敏感性在正念及社交焦慮之間的中介作用
表4顯示正念對于社交焦慮的回歸系數β=-0.311,t=-5.186,p<0.000,加入中介變量拒絕敏感性之后,正念對于拒絕敏感性的回歸系數β=-0.271,t=-4.922,p<0.000,拒絕敏感性對社交焦慮的回歸系數β=0.422,t=5.001,p<0.000。表5顯示主效應值、直接效應值和間接效應值,間接效應值為-0.114,且95%置信區間為(-0.185,-0.053),不包含0,間接效應顯著,證明存在拒絕敏感性的中介效應;加入中介變量以后,正念對社交焦慮的回歸系數β=-0.196,t=-3.277,p<0.001,直接效應量為-0.196,因此該中介作用為部分中介作用,且中介效應占總效應36.8%,中介效應模型圖與路徑分析如圖2所示。
3 討論
3.1 大學生社交焦慮現狀分析
本研究發現社交焦慮不僅發生在女大學生的生活中,同時男大學生在日常生活的情境中也面臨著社交焦慮的困擾。這與前人的研究不一致,前人研究發現女性的社交焦慮水平平顯著高于男性[12]。國外研究者認為在一般程度上來說,社交焦慮的反應是普遍的、必要的,而且主要是適應性的,然而當社交焦慮持續且普遍存在時,就會出現困難,導致不適應的軌跡和可能出現的精神病理結果[13]。社交焦慮作為一種相對較普遍的心理問題,影響社交焦慮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較低的自我評價和自我效能感等都會引發社交焦慮。社交焦慮同時也與個體早期經歷和成長環境有關,如原生家庭的影響等。而大多數研究并未將這些因素作為控制變量進行處理,所以有可能導致研究結果的不一致。此外本研究得出了社交焦慮與正念呈顯著負相關、與拒絕敏感性呈顯著正相關的結果。
3.2 拒絕敏感性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拒絕敏感性在正念和社交焦慮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并且正念可以顯著負向預測社交焦慮。前人研究發現拒絕敏感性在自我接納和社交焦慮之間存在中介效應,而自我接納也是正念體系中較為核心和重要的概念。如果個體的拒絕敏感性較低,對拒絕信息加工處理較為迅速和靈活,那么失落和低迷的情緒也會快速消失,如果個體對于拒絕信息反復思考和內耗,也就是說個體的拒絕敏感性較高,那么將會長期處于情緒低落狀態,而這種狀態又會影響個體的人際關系和社交情況,久而久之個體就會產生社交焦慮。同時社交焦慮患者為了避免被拒絕和產生消極情緒,在面對社交情景時傾向于使用回避的方式應對,以便獲得暫時的心安和舒適。根據斯金納操作性條件反射理論,一種行為出現的概率與強化和懲罰有關,對于社交焦慮患者,這種心安和舒適感會強化個體的回避行為,因此在下一次面對社交情景時則會更加焦慮,尋求回避。所以個體的拒絕敏感性決定了對于社交情景的態度,進而影響決定了個體的行為,患有社交焦慮癥的個體會系統性地采取依賴于經驗回避的情緒調節策略[14],這種體驗性回避在被頻繁使用時,即是焦慮加劇的產物,也是焦慮加劇的成因[15]。
3.3 本研究的意義與局限
本研究發現,正念與社交焦慮呈顯著負相關;正念與拒絕敏感性呈顯著負相關;社交焦慮和拒絕敏感性呈顯著正相關,并且拒絕敏感性在正念與社交焦慮之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研究結果也比較符合社會拒絕理論和情緒ABC理論。研究重點探討了拒絕敏感性的中介作用,為后續研究緩解大學生社交焦慮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法,豐富了人社交焦慮的影響因素和影響機制,完善了正念、社交焦慮和拒絕敏感性三者之間關系的空白,為相關研究提供了新思路。但是本研究將對象定位于大學生,結論是否可以推廣到全體人群仍有待商榷,因此未來的研究可以將被試的選擇范圍擴大到社會全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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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act of Mindfulness on Social Anxiety in College Students: The Mediating Role of Rejection Sensitivity
Xu Yusong Xu Yupeng Wang Xintong Zhang Huixin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Sociology,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Abstract: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impact of mindfulness on social anxiety and the mediating role of rejection sensitivity among college students. Methods: A questionnaire survey was conducted among 145 students using the Five Fact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 Interaction Anxiousness Scale and The Tendency to Expect Rejection Scale. Results: (1) Mindfulness was significant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social anxiety (r=-0.398, p<0.000) and significant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rejection sensitivity (r=-0.381, p<0.000); social anxiety was significant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rejection sensitivity (r=0.480, p<0.000). (2) College students mindfulness negatively predicted social anxiety (β=-0.311, t=-5.186, p<0.000). Conclusion: College students of mindfulness could influence social anxiety via the mediating role of rejection sensitivity and rejection sensitivity partially medi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indfulness and social anxiety.
Key words: Mindfulness; Social anxiety; Rejection sensitiv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