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的自殺情況分析及建議

史湘敏

摘 要｜新冠肺炎疫情加劇了與自殺行為相關的風險因素，但最新數據表明，在新冠肺炎疫情的最初幾個月，自殺率普遍沒有上升?？紤]到新冠肺炎疫情對自殺的影響復雜，本研究系統回顧了來自不同國家的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自殺/自殺企圖發生率和自殺率趨勢，分析了其中可能存在的原因，提出了關于防止類似大型疾病下的自殺死亡和自殺企圖的一些建議。

關鍵詞｜新冠肺炎疫情；自殺；危機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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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2019年12月31日，武漢報告了新冠肺炎疫情新發病例，隨后繼續在近200個國家都發現了新冠病例，感染病死率為0.15%［1］。世界衛生組織WHO鑒于其令人震驚的傳播水平和嚴重程度，于2020年3月11日宣布其為全球性流行病。新冠肺炎疫情是人們記憶中對全球健康最具破壞性的事件之一［2-4］。世界上幾乎所有國家都采取了公共衛生措施［5］，如家庭隔離［6］、暫停學校學習、旅行限制、社交限制等，如韓國當局實施了嚴格的社交距離政策，包括限制公共集會、關閉學校，以及要求在公共場合佩戴口罩［7］。而一些國家宣布其為突發公共衛生事件［8］，不得不實行一段時間的封鎖試圖限制新冠病毒的傳播。到2020年4月初，全球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口處于某種形式的行動限制［9］，這些在不同國家集中實施的戰略對個人和社區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和經濟破壞［10，11］。因此，人們在適應新冠疫情的極端情況時，在持續地經歷壓力［5，11］。

疫情已經直接影響了數百萬人的身體健康，同時它也導致全球心理健康問題［6，13］；有證據表明存在實質性的負面心理健康后果，包括自殺想法比率可能增加［14］。關于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心理健康危害的證據很多，美國新冠肺炎疫情后最初幾個月的全國調查數據顯示，成年人的精神痛苦、焦慮、抑郁、藥物使用和自殺念頭增加［15］，在其他國家的相關研究也得到了類似的結果［7，16，17］。對普通公眾的研究顯示，與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之前相比，他們的心理健康水平較低，焦慮和抑郁得分較高［18］。WHO估計，新冠肺炎疫情導致全球焦慮和抑郁流行率增加25%［19］。與之前［20］相比，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和之后人們的心理健康狀況有所惡化。

根據WHO的數據，每年有超過70萬人死于自殺，中國約有28萬人因心理問題自殺。在新冠肺炎疫情早期，專家們擔心由于收入下降、社會孤立、心理健康服務中斷，以及酒精和武器銷售增加，自殺風險可能顯著增加［21］。然而，沒有一致的證據表明在冠狀病毒時代和后疫情時期自殺率上升［3，7，22，23］。事實上，有證據表明自殺率在九個國家有所下降（澳大利亞、加拿大、智利、厄瓜多爾、德國、日本、新西蘭、韓國、美國），在其余12個國家沒有顯著變化（奧地利、巴西、克羅地亞、英格蘭、愛沙尼亞、意大利、墨西哥、荷蘭、秘魯、波蘭、俄羅斯和西班牙）［23］。從中國和印度公布的數據也支持這些

發現［5，24，25］。此外，在新冠肺炎疫情早期階段，許多地區的門診和醫院自殘自殺就診率有所下降，盡管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醫療保健服務的使用普遍減少，但也表明醫學上嚴重自殺行為的流行率較低［7］。然而，它們只涉及新冠肺炎疫情的最初幾個月［7］；目前尚不清楚所觀察到的趨勢是否會持續下去。值得注意的是，一項納入了來自18個國家多達7個月的數據分析發現三個地點（維也納、波多黎各和日本）的自殺率上升［23］。

在此背景下，關于新冠肺炎疫情對自殺和自殺企圖的影響的研究開始迅速擴大。我們應該如何解釋這些看似矛盾的發現，它們對未來預防自殺有什么影響？因此，本綜述旨在系統地回顧現有文獻關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自殺企圖、自殺死亡的發生率和自殺率的趨勢，以及自殺企圖和自殺死亡的風險因素、相關建議，以期為在新冠肺炎之后，在大型流行病面前預防自殺想法和自殺行為提出相應的建議。

2 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自殺分析

自殺導致的死亡是一種可預防的損失。與新冠肺炎疫情前相比，目前大多數研究報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自殺企圖呈上升趨勢。然而，2020年進行的對新冠肺炎疫情前出現病毒性疾病暴發期間自殺行為和意念的審查發現，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在出現病毒性疾病暴發期間自殺企圖和自殺死亡顯著增加［7，22］。

影響自殺行為的風險性因素包括疾病、恐懼、經濟壓力、孤獨、不確定性、親友離世等［2，5，7］，保護性因素包括希望、歸屬感、目標、和睦相處等［3］。新冠肺炎疫情對心理健康的影響很復雜［20］：一方面，除了疾病本身帶來的影響，新冠肺炎疫情還導致了社會的恐懼和不確定、長時間持續的孤獨、教育中斷及學校關閉、經濟困難、家庭暴力增加，以及喪親；另一方面，集體創傷也可能使痛苦的經歷正常化，并導致“團結”現象，因為許多人花更多的時間與家人和當地社區在一起。新冠肺炎疫情將公眾集中在生存上，集中在現代科學將用疫苗拯救世界的集體希望上［3］。希望、目的和歸屬感這些保護性因素都可能會降低自殺的風險。此外，全球的公共衛生危機使個人和社會可能矛盾地抑制了自殺的發生率。雖然由個人壓力引起的情緒問題會增加自殺傾向，但自殺率往往會因戰爭和自然災害等嚴重的外部威脅而下降［26］。從進化的角度來看，保護自己免受外部危險的本能可能會降低自殺傾向。這些差異可以解釋英國報告的自殺想法和積極幸福感的不合常規的增加［14］。

不同國家實施的新冠肺炎疫情社會限制做法和政策，可能對間接導致自殺企圖和死亡率上升的風險因素產生了負面影響。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之后，數百萬人失去了就業機會，并在日常生活中經歷經濟困難［27］，與金融/就業相關的問題占自殺死亡的13%［27］。失業或經濟困難加之許多國家實行的社會隔離和居家規定導致家庭暴力顯著且持續增加，這使得家庭暴力的幸存者面臨進一步暴力的風險，也使他們與其支持網絡隔離開來［2］。此外，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盡管沒有任何預先存在的精神健康狀況，但仍有相當數量的人出現了焦慮和抑郁癥狀。因此，一些人經歷了創傷后應激障礙，最終可能導致自殺企圖或死亡。

盡管如此，在重大災難之后，自殺率可能會延遲增加［26，28］。因此，在新冠肺炎疫情的背景下防止自殺企圖和死亡是一項重要的公共衛生優先事項。

新冠肺炎疫情早期階段的數據表明，全世界人民面臨的困難并不必然轉化為自殺死亡的增加，至少在高收入國家，這些國家除了現有的國家自殺預防戰略外，還設立了短期金融安全網。但結合以往全球性傳染病的教訓［29］，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對心理健康的影響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由于長期的經濟壓力和就業不足或感染后的增加，導致一些精神疾病的患病率增加［30］。例如，在日本，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前四個月自殺率下降之后，有一段時間自殺率高于歷史平均水平［31］。

此外，在一些總體自殺率保持不變（或下降）的地方，人們擔心青年、婦女和少數民族的自殺率會上升［31］。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韓國每月的女性自殺人數和34歲以下自殺人數顯著高于預期［7］。2020年每月女性自殺數明顯高于預期，但男性自殺數并沒有偏離預期。包括美國在內的數據顯示少女疑似自殺企圖的緊急情況有所增加［14］。這些發現與后來的研究一致，新冠肺炎疫情第一波暴發后，日本女性自殺率顯著增加，表明新冠肺炎疫情對女性自殺的破壞性更大［32］。多項研究表明，婦女更容易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對心理健康的影響［16，17］。此前，有學者［7］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由于對社會活動的限制，女性感到了更多的心理壓力，而男性主要遭受經濟困難。由于社會互動對女性應對壓力更為重要，長期的社會孤立和孤獨可能在女性自殺率的增加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相反，對低收入階層的大規模經濟支持政策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男性自殺。

新出現的證據表明，新冠肺炎疫情可能對年輕人的影響比較嚴重［3，7，33，34］，年輕人更容易出現心理健康問題，包括抑郁癥。有報告稱，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青少年和年輕人的自殺企圖和自殺想法有所增加［16，19］。對于不太容易感染新冠肺炎疫情的年輕人，隔離政策對日常和經濟活動的限制可能增加了他們的心理負擔［5］，反映在孤獨、抑郁和絕望上［17］。他們生活在一個社會經濟不穩定的社會時，也可能會經歷更多的恐懼和擔憂［34］。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年輕人的自殺趨勢尚不清楚，需要進一步調查其自殺行為及其危險因素。雖然年輕人的自殺未遂率較高，但在高收入國家，他們的自殺死亡率通常要低得多［3，7］。這些發現可以解釋心理健康癥狀和自殺想法的上升，而自殺率卻沒有相應地增加。

3 預防和干預

預防新冠肺炎疫情類似的大型傳染病導致的自殺企圖和死亡至關重要，早期發現和及時干預有自殺行為的個體是有關鍵作用的［35］。本研究認為針對大型傳染病下的自殺情況提出以下建議：

（1）建立系統自殺篩查過程，增加自殺風險篩查［5］；

（2）促進溝通，增加高危人群獲得干預措施的機會；

（3）為高危人群設計、開發和提供有關心理健康和心理健康的干預措施［5，16］（包括心理健康意識項目，促進社會聯系）；

（4）努力防止和減輕大規模失業和經濟困難的負面影響，實施措施減輕其對經濟的影響（例如，擴大失業和相關的社會福利項目，提供經濟支持和支付政策的變化）；

（5）媒體報道，強調健康應對、情感恢復力等積極因素，避免將自殺作為管理痛苦或大型傳染病不可避免后果的合理戰略，媒體在報道事實時也應該負責，避免在社區人群中激起恐懼和絕望；

（6）利用各種新型傳播媒介和工具盡量減少教育中斷、勞動力市場動蕩對年輕人職業前景的長期損害。

野村（Nomura）等人［32］在日本進行的研究顯示，女性的自殺率有所上升。因此，他們建議了一些可行的方法來加強婦女的財務狀況，包括提供收入支持、減稅、推遲或免除臨時工的社會保障、支持婦女收入保障以消除性別工資差距和糾正婦女工作低估的規定，以及提供帶薪休假和靈活的工作安排［32］。安默曼（Ammerman）等人［36］強調需要進行自殺風險篩查以確定那些有風險的人。

還應指出的是，并不是所有國家的心理健康狀況都在不斷惡化。例如，在新冠肺炎疫情發生的前六個月期間，挪威的精神障礙和自殺意念的流行率沒有變化［3］。顯然也有必要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剩余時間和漫長的恢復期期間繼續監測精神障礙和自殺行為。虛擬平臺可以作為一種有效的篩查方式，以識別早期風險的人群（年輕人、移民、醫療工作者等）［37］。

4 總結

最后，也許也是最重要的是，這場新冠肺炎疫情病造成的經濟和心理健康后果將遠遠超過其持續時間，預防自殺和類似的新冠肺炎疫情病至關重要。因此，在有力證據的基礎上選擇適當的自殺預防策略是必要的，本研究的結果希望可以給予一些幫助。相關研究還應注意是評估哪些方法最有效地減輕了新冠肺炎疫情病對自殺率的影響，以便為未來對類似事件的反應提供信息。同時，本研究認為有必要對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自殺事件的長期趨勢和相關的社會經濟因素進行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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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and Suggestions on Suicide During the COVID-19

Shi Xiangmin

Xinjiang Normal University， Urumqi

Abstract： The COVID-19 pandemic had exacerbated risk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suicidal behaviour， but the latest data suggested that suicide rates had generally not increased in the early months of the pandemic. Given the complex impact of COVID-19 on suicide， this study systematically reviewed the incidence of suicide/suicide attempts and trends in suicide rates from different countries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analyzed the possible causes， and made some recommendations for preventing suicide deaths and suicide attempts during similar pandemic.

Key words： The COVID-19 pandemic; Suicide; Crisis interven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