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沿海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

劉桂春，陳可欣

（遼寧師范大學 海洋可持續發展研究院，遼寧 大連 116029）

一、引言

受國際國內宏觀經濟下行壓力和全球突發性因素的影響，我國海洋經濟增長整體呈現出減緩跡象。有些地區在遭受沖擊后能迅速復蘇，并進行適應調整，有的地區則一蹶不振陷入低谷，主要原因在于不同省區間經濟韌性的差異?，F有研究已經關注到城市群之間經濟韌性的空間差距[1]，作為區域經濟韌性的構成部分，海洋經濟韌性同樣可能存在空間差異。當前各地聯系日益密切，一旦某個薄弱省份遭受巨大沖擊勢必影響我國海洋經濟健康協調發展。我國沿海各省區在資源稟賦、區位條件和發展基礎等方面存在差異，這是造成各省區海洋經濟系統抗擊風險能力存在差距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創新能力也是重要影響因素。

我國海洋創新發展起步晚，加之海洋環境的特殊性和復雜性，海洋創新系統對陸域創新系統有著強烈的單向依賴性[2]。當前沿海地區海洋創新與陸域創新在空間上也存在一定的重疊性。加上陸海統籌戰略的實施能夠充分促進陸?；樱钱斀窈Ｑ蠼洕l展的基本準則，推動著經濟社會持續、高效、穩定發展?？梢哉f，海洋創新與陸域創新密不可分，共同構成區域創新的整體，并影響海洋經濟發展。故本文未將海洋創新割裂出來探討，而是以區域創新能力為研究對象。

區域創新能力是地區取得競爭優勢的關鍵[3]，直接影響到生態環境保護[4]、產業結構升級[5]和要素配置效率[6]等方面，成為海洋經濟發展有力驅動要素。同樣，區域創新能力有助于促進區域經濟收斂。楊朝峰等（2015）[7]利用收斂模型證實了區域創新能力會加快區域經濟收斂速度。李四維等（2020）[8]也借助收斂模型發現創新活動及創新成果的擴散可以加強相似發展水平區域間的聯系，從而實現創新驅動經濟發展的帶動效應，形成俱樂部收斂趨勢?！逗Ｑ蠼洕{皮書：中國海洋經濟分析報告（2021）》中指出我國未來海洋經濟的發展必將以科技創新為主要手段。為提高海洋經濟整體應對風險的能力，有必要探討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為實現海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提供理論支撐。

目前關于區域創新能力與海洋經濟韌性的關系研究，主要圍繞區域創新的促進作用。如Foster 等（2005）[9]發現知識、科技與創新能力能推動海洋經濟發展；Doloreux 和Shearmur（2018）[10]探討了海洋產業高效發展中創新支撐組織發揮的作用；Turek（2000）[11]基于海洋經濟可持續發展視角，發現技術創新在海洋漁業生態恢復中扮演重要角色。國內研究相對起步較晚，董志文和高強（2010）[12]基于創新發展理論提出海洋漁業的創新發展路徑，從而提升海洋漁業抵抗力。徐勝和楊學龍（2018）[13]利用灰色關聯度模型證實了創新驅動是海洋產業集聚及轉型的重要動力。趙明睿（2022）[14]發現海洋經濟韌性與路徑依賴和路徑突破關系密切，并通過回歸分析發現科技創新能夠抑制路徑依賴，促進路徑發展突破。

當前海洋經濟韌性的研究成熟度遠不及區域創新能力，關于二者關系的研究集中在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相關領域的影響，具體到韌性整體空間差異以及區域創新能力對其作用程度的研究較少。與現有研究相比，本文的貢獻在于：其一，關注沿海各省區海洋經濟韌性的空間差異性；其二，在實證分析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基礎上，運用收斂模型檢驗區域創新能力對其收斂性的影響，為海洋經濟應對風險，實現可持續發展提供實證依據。

二、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一）研究方法

1.熵值法

熵值法是一種客觀賦權方法，主要根據各評價指標之間的差異程度確定權重系數，可有效避免人為因素的干擾，使結果更為客觀[15]。故選用熵值法綜合評價模型對海洋經濟韌性與區域創新能力各指標進行權重賦值，并計算各省區海洋經濟韌性和區域創新能力水平。具體計算步驟如下：

第一，指標選?。涸O有m 個省份，t 個年份，n 項指標，則Xλij為i 省份第λ 年的第j 項指標值。

第二，無量綱處理。由于各指標原始數據的單位和量級存在差異而無法直接評價，本文采用極差標準化消除量綱影響：

式中：j=1，2，3，…，n，i=1，2，3，…，m；Xλij、分別為不同指標j 無量綱前后的所得值。

第三，坐標平移以消除標準化后產生的零值問題：

第四，指標歸一化：

第五，計算各項指標的熵值：

其中：k=1/ln（tm），k>0，0≤Ej≤1，t 為年份數，m為省份數。

第六，計算各項指標的冗余度：

第七，計算各指標的權重：

第八，計算海洋經濟韌性和區域創新能力綜合得分：

2.絕對收斂

（1）σ 收斂法。收斂模型以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為基礎，該理論認為區域經濟在發展的過程中，若不同區域之間的發展差距縮小，即可稱為經濟收斂[16]。其中σ 收斂是基于經濟總量水平考察收斂性，指各地區的人均收入差距會隨時間推移而逐漸縮小，通常用標準差或變異系數來表示。如果對于任意t，都有σt+1<σt，就表示存在σ 收斂。將經濟增長的收斂性理論運用到海洋經濟韌性的演進上，可以考察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這里選用變異系數表示。計算公式如下：

式（9）中，σ 為變異系數，Resj為各省區海洋經濟韌性水平，為海洋經濟韌性水平均值。

（2）絕對β 收斂法。β 收斂法從增長率方面考察收斂情況，包括絕對β 收斂和條件β 收斂兩種類型。絕對β 收斂要求不同經濟體有相同的經濟特征[17]。在海洋經濟韌性的研究中，絕對β 收斂指不同省區海洋經濟韌性發展水平隨著時間變化最終收斂于同一穩態水平，即海洋經濟韌性發展水平較低的省區增長速度快于韌性水平較高的地區。本文基于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構建β 模型，公式如下：

式（10）中，k 為觀察期時間跨度，本文以年為單位，為便于進行連續的時間估計這里k 取1。Resi，t與Resi，t+k分別為i 地區觀察初期和觀察末期的海洋經濟韌性水平值，[Resi，t+k-Resi，t]/k 為t～t+k 時期海洋經濟韌性水平的平均增長率，α 為常數項，β 代表絕對收斂系數，εi，t代表隨機擾動項。若β<0，即收斂速度λ 為正，意味著存在絕對β 收斂；反之則不存在絕對β 收斂。收斂速度λ 可通過β=-（1-e-λk）/k求得。

3.條件收斂

（1）條件β 收斂。條件β 收斂是指當省區間經濟體不存在相同的經濟特征時，各省區會表現出不同的收斂狀況[18]。本研究中指海洋經濟韌性發展水平隨著時間變化會向各自的穩態水平收斂，省區之間可能會繼續存在差距。在絕對β 收斂模型中加入部分解釋變量，即為條件β 收斂。若β<0，則表明具有條件β 收斂趨勢，反之則發散。

式（11）中，X 代表影響海洋經濟韌性的主要因素。考慮本文的被解釋變量與核心解釋變量均是包含多個指標的指標體系，為避免多重共線性的影響，選擇政府干預程度（Gov)、區位優勢（Loca）、金融發展水平（Fin)為主要影響因素，γ 代表各影響因素的回歸系數。

（2）主要變量說明。政府干預程度（Gov）：政府對經濟發展的宏觀調控有利于區域內部資源整合，助力產業復蘇，對海洋經濟發展起到重要的保障作用，直接影響海洋經濟韌性。這里采用“財政支出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作為衡量指標。

區位優勢（Loca）：沿海具有區位優勢的省區往往也具備著完善的基礎設施、良好的投資環境以及靈活的發展政策等條件，可以使產業間相互協調合作，進而提高海洋經濟韌性水平[19]。這里采用“海洋經濟區位熵”作為衡量指標。

金融發展水平（Fin）：金融產業為經濟發展提供了多樣化融資渠道，為企業提供更多資金來源。當地區經濟發展遭受外部沖擊時，金融產業能夠對企業開展精準化服務，幫助其破解融資難題以及恢復生產，從而提高海洋經濟韌性。這里選用“金融機構存貸款總額占GDP 的比重”作為衡量指標。

（二）數據來源

本文以沿海11 省區市為研究對象，受數據可得性限制，香港、澳門、臺灣三個地區除外。此外，下文涉及的北部海洋經濟圈包括天津市、河北省、遼寧省和山東??；東部海洋經濟圈包括上海市、江蘇省和浙江??；南部海洋經濟圈包括福建省、廣東省、廣西壯族自治區和海南省。統計數據主要來自《中國海洋經濟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以及沿海各省市統計局，部分缺失數據通過擬合與周圍近似值替代方式補全。截至本文撰寫完成，《中國海洋經濟統計年鑒》更新至2020 年。但由于該年部分數據統計口徑發生改變或不再統計，按照原有趨勢擬合會使數據產生較大偏差?？紤]到數據的真實性和完整性，故本文時間跨度為2007—2019 年。

三、概念界定及指標體系構建

（一）海洋經濟韌性與評價指標體系

目前學界對于海洋經濟韌性的定義和評價標準尚未統一，但均強調系統應對風險的能力。海洋經濟系統是區域經濟系統的構成部分，故本文參考區域經濟韌性相關研究[20-21]，尤其是區域經濟韌性三階段模型[22]，定義海洋經濟韌性。韌性是區域經濟系統的固有屬性，會隨著經濟發展而不斷演進，因此在危機擾動經濟系統的過程中，系統會表現出不同的韌性特征。經濟系統在遭受沖擊前，強調系統面臨危機時的敏感性或脆弱性，即系統如何應對內外部變化并仍能維持功能和結構正常運作的能力；系統在遭受沖擊影響時，需要以快速且多樣化的應對措施，恢復到原來狀態或達到新的均衡狀態；在沖擊結束后，系統能夠從過去的沖擊中吸取經驗，持續學習適應，并進行重組或更新，以更有效地應對下次沖擊，這是由沖擊帶來的進化。根據區域經濟韌性三階段模型將海洋經濟韌性定義如下：海洋經濟韌性是海洋經濟系統的固有屬性，包括系統面對沖擊時表現出的抵抗能力，回到原發展狀態或者達到新的均衡狀態的恢復能力，以及系統不斷學習、主動適應和轉型而重整內部結構和功能，并發展新增長路徑的進化能力。海洋經濟韌性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 所示。

表1 海洋經濟韌性評價指標體系

抵御力是海洋經濟系統抵御內外部風險沖擊并維持自身結構和功能的能力，往往依賴于海洋經濟發展水平、要素稟賦條件和特定要素的抗風險能力，選取C1-C4 來表征?；謴土κ呛Ｑ蠼洕到y從沖擊中恢復的程度與速度，多元化的產業結構、完備的基礎設施、海洋環境保護和勞動力市場對風險應對能力都是系統恢復的重要支撐，選取C5-C8 來表征。進化力是海洋經濟系統在遭受沖擊后主動適應、轉型和更新路徑的能力。投資效率、綠色發展、多元產業和自由環境，這是海洋經濟系統適應調整的方向，也是打破路徑鎖定實現路徑更新的基礎，是沖擊帶來的進化表現，因此選取C9-C12 來表征。

（二）區域創新能力與評價指標體系

區域創新能力是一個復雜且綜合的概念，當前對于區域創新能力的研究已經較為成熟。故本文參考已有研究[23-24]，并結合研究目的將區域創新能力定義為：在一定的區域范圍內，在創新環境的支撐下，各創新主體通過投入資源要素，進而推出新產品、新知識和新技術，從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能力。區域創新能力評價指標體系如表2 所示。

表2 區域創新能力評價指標體系

創新投入是開展創新活動的前提，以智力和經費投入為基礎。區域創新活動的開展也需要考慮創新主體投入，企業在整個創新系統中是主力軍，其中高技術企業又是技術創新的重要載體。主體間的互動關系特別是產學研協同關系，是區域創新系統耦合關聯的典型形式，故選取C13-C17 表征。創新產出是創新活動的關鍵環節，區域創新產出既包括產品創新產出成果，又包含了專利、論文、專有技術等以知識產權形式所體現出的知識創新產出成果，故選取C18-C22 表征。創新環境是區域創新能力的外在支撐，一般而言良好的創新環境需要以較高的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為基礎。而完備的基礎設施，特別是先進的信息網絡，能夠促進知識外溢。并且創新活動的有效開展需要高素質人才匯入以及政府的鼓勵和認可。創新主體間協同合作，需要共同的文化基礎和價值取向，故選取C23-C27 表征。創新績效是區域創新能力發展帶來的外部影響，區域所進行的創新活動不僅可以產生直接活動成果，往往還會伴隨著某些外部效應，主要表現為創新成果轉化為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綠色效益，故選取C28-C32 表征。

四、海洋經濟韌性與區域創新能力評價

基于2007—2019 年我國東部沿海11 個省區市的面板數據，運用熵值法測算出海洋經濟韌性和區域創新能力綜合得分，如圖1 所示。

圖1 海洋經濟韌性與區域創新能力評價

2007—2019 年海洋經濟韌性整體呈波動上升態勢，由2007 年0.334 上升到2019 年0.456，這表明我國總體海洋經濟韌性水平穩步提升。分省區來看，除遼寧和海南在研究后期呈逐步下降趨勢，其余省份韌性水平在研究期內均波動提升。遼寧主要由于長期的重工業發展史導致海洋經濟缺乏活力，海南由于基礎設施建設和海洋人才供給與豐富的海洋自然資源稟賦不相匹配，造成兩個省區海洋經濟韌性后期呈降低態勢。沿海11 省區市海洋經濟韌性水平空間差異較大。研究期內，廣東、山東和浙江三個省區憑借得天獨厚的海洋資源、豐富的涉海從業人員和寬松的市場環境等條件，海洋經濟韌性居于前三位且各年份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而河北與上海韌性水平處于末兩位，其中河北海洋經濟發展落后于周邊地區，面臨著資源要素流向周邊發達地區的困境。而上海的海洋自然資源稟賦不足，海洋經濟快速發展對海洋資源環境施加了較大壓力，這導致兩省區海洋經濟韌性偏低。

研究期內區域創新能力同樣存在較大時空差異，由2007 年的0.189 上升到2019 年的0.374，表明我國沿海地區的區域創新能力正快速提升。從各省區來看，除天津在2016—2017 年由于區域創新活動資金支持力度和科研知識產出能力等有所減弱，造成區域創新能力明顯下降，其余省區的區域創新能力均呈現波動提升態勢。沿海11 省區市的區域能力存在顯著空間差異。研究期內，廣東、上海、江蘇和天津四省區憑借雄厚的經濟基礎和靈活的創新政策等條件，集聚內外創新資源，區域創新能力高于沿海平均水平。2017 年廣東區域創新能力達到0.577，自此反超上海和江蘇居于沿海首位。河北、海南與廣西三個省區的創新智力和資金投入力度及創新成果產出等方面相對不足，創新能力始終低于沿海其他省區。

五、中國沿海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

（一）海洋經濟韌性絕對收斂實證分析

1.σ 收斂檢驗。由前文分析可以初步判斷我國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存在空間差距，但這種空間差距隨時間變化是收斂還是發散需要進一步檢驗。為了探究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是否存在收斂，本文對沿海11省區市2007—2019 年海洋經濟韌性的σ 值進行測算，并劃分為沿海地區整體、北部海洋經濟圈、東部海洋經濟圈和南部海洋經濟圈進行比較，結果如圖2 所示。

圖2 2007—2019 年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水平σ 值走勢圖

從沿海地區整體來看，2007—2019 年海洋經濟韌性σ 值呈下降趨勢，由2007 年0.337 下降到2019年0.264，意味著地區間海洋經濟韌性差距整體上呈縮小態勢，呈現σ 收斂。其中2007—2009 年海洋經濟韌性σ 值快速下降，由0.337 下降到0.292，而2010年又擴大到0.331，隨后在0.250～0.300 之間小幅度波動。2010 年處于經濟危機后的恢復初期，海洋資本雄厚、資源儲備豐富和基礎設施完備的省區更易在危機中恢復，而條件稟賦差的省區在危機中一蹶不振或需要更長時間才能恢復到原來水平，從而造成了海洋經濟韌性空間差距增大。

從各海洋經濟圈來看，北部海洋經濟圈僅個別年份存在收斂，但整體未表現出收斂跡象。主要在于北部海洋經濟圈內部各省區海洋自然資源稟賦以及海洋經濟占比差距較大，各項優勢資源促進海洋經濟韌性提升的時滯效應將地區間差異呈現出來。東部海洋經濟圈除2012—2014 年和2018—2019 年小部分時間段呈發散趨勢外，整體呈收斂趨勢。其中上海、江蘇和浙江三個省區市場開放度高，資源流動性強，從而使得各省之間海洋經濟韌性差距不斷縮小。南部海洋經濟圈2013 年之前呈輕微發散整體收斂趨勢，2013 年之后呈輕微收斂整體發散趨勢，海洋經濟韌性空間差距擴大。主要由于2013年我國海洋經濟已由長期高速增長期轉向增速換擋期，更注重高質量發展。各省區集中力量發展優勢產業，推動海洋產業升級。但由于南部海洋經濟圈內部各省區經濟發展水平差距懸殊，資源配置的趨利性和資本偏好性導致優勢資源都流向發達地區，從而造成馬太效應。

2.β 收斂檢驗。σ 收斂僅能說明海洋經濟韌性是否在特定水平上趨同，卻無法判斷初始海洋韌性水平較低的省區是否有更快的增長率，對水平較高省區存在追趕效應，因此需要進一步進行β 收斂性檢驗。運用Stata 軟件對公式（10）絕對β 收斂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3 所示。

表3 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絕對β 收斂檢驗

從絕對β 收斂結果來看，沿海地區整體海洋經濟韌性收斂系數β 值小于0 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收斂速度也較大，達到16.8%。這表明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水平較低的省區正以16.8%的速度追趕水平較高的省區，不同省區的海洋經濟韌性發展水平最終會收斂到同一穩態水平。分地區來看，北部和東部兩大海洋經濟圈的海洋經濟韌性增長速度與初始水平呈現顯著的負向關系，說明存在絕對β 收斂。收斂速度也較大，分別達到14%和33.3%，說明北部和東部海洋經濟圈韌性水平較低的省區分別以14%和33.3%的速度追趕水平較高的省區。而南部海洋經濟圈盡管收斂系數β 值小于0，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南部海洋經濟圈并沒有表現出收斂或發散的跡象。

（二）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實證分析

1.不同時段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為了探究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程度，在前文計算得出的區域創新能力綜合得分的基礎上，將區域創新能力作為解釋變量加入條件β 收斂模型（11）中。同時本文在對模型（11）進行回歸時分為沒有區域創新能力和有區域創新能力兩種情況。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提出時間（2012 年）為節點，將樣本期劃分為兩段，即2007—2012 年和2013—2019 年兩個區間。經檢驗（如以2007—2012 年沿海省際樣本為例，在考慮區域創新能力的前提下，豪斯曼檢驗的卡方統計量為15.30，P 值為0.009 1），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如表4所示。

表4 不同時段區域創新能力與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關系

由表4 可以看出，無論是否考慮區域創新能力，海洋經濟韌性都呈收斂狀態。2007—2012 年這段時期由于經濟危機的沖擊，在全國經濟下行的大背景下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仍然收斂?？紤]創新能力后，收斂速度明顯加快13.9 個百分點，β 值由-0.544變為-0.603。說明在經濟不景氣的大背景下，創新能力能夠促進海洋經濟韌性收斂。但這一階段區域創新能力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這也說明不同省區間創新水平存在差異，也可能與當時創新能力普遍偏低有關。2013—2019 年加入區域創新能力后，收斂速度加快28.4 個百分點，β 值由-0.446 變為-0.583。這一時期由于實施了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背景下，區域創新能力普遍得到提升。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時期區域創新能力回歸系數為正且通過10%顯著性檢驗，表明區域創新能力顯著促進了海洋經濟韌性的增長。這說明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創新是縮小海洋經濟韌性區域差距的重要力量。

2.不同地區的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為探究不同地區的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是否存在差異，再次對海洋經濟韌性進行條件收斂檢驗。經檢驗（如以沿海地區整體省際樣本為例，考慮區域創新能力的前提下，豪斯曼檢驗的卡方統計量為28.54，P 值為0.000 0），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回歸結果如表5 所示。

表5 不同地區的區域創新能力與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關系

首先，從表5 可以看出，首先在不考慮區域創新能力的前提下，沿海地區整體及三大區域海洋經濟韌性條件收斂的β 值均小于零，且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沿海地區整體及三大區域在樣本期間存在條件β 收斂，省際海洋經濟韌性逐步向各自穩態水平收斂。從控制變量回歸系數來看，沿海地區整體和北部海洋經濟圈政府干預程度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說明這兩大區域政府行為能夠有效促進海洋經濟韌性發展。區位優勢回歸系數為正，但只有北部海洋經濟圈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該區域憑借自身區位優勢能夠促進韌性增長。金融發展水平對區域海洋經濟韌性存在不同影響方向，只有北部海洋經濟圈回歸系數顯著為負，這說明金融發展對北部海洋經濟圈韌性提升還未能起到促進作用。

其次，將表5 中考慮區域創新能力與不考慮區域創新能力的收斂結果進行對比，可以發現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的收斂性產生了明顯影響。在條件收斂β 值變化上，考慮創新能力后，沿海地區整體β 值由-0.281 降低為-0.371，東部海洋經濟圈β值由-0.511 降為-0.665，南部海洋經濟圈β 值由-0.276 降低為-0.453，均通過顯著性檢驗。在收斂速度上，加入創新能力后，沿海地區條件收斂速度由33%提高到46.4%，東部海洋經濟圈由71.5%提高到109.4%，南部海洋經濟圈由32.3%提高至60.3%，這充分說明了區域創新能力顯著促進了海洋經濟韌性收斂。不過北部海洋經濟圈β 值由-0.223 增加為-0.140，收斂速度有所下降，由25.2%降為15.1%，創新能力回歸系數為正但不顯著?？赡苁且驗楸辈亢Ｑ蠼洕炔扛魇^之間的創新基礎條件和能力水平有較大差距，導致創新能力對不同省區的海洋經濟韌性驅動效果存在差異，從而延緩了北部海洋經濟圈的收斂進程。以上研究結果表明，區域創新能力發展有助于促進沿海地區整體和東部、南部海洋經濟圈的海洋經濟韌性收斂，但減緩了北部海洋經濟圈的收斂速度。

六、結論與討論

（一）結論

本文基于海洋經濟韌性與區域創新能力內涵，建立海洋經濟韌性與區域創新能力評價指標體系，通過熵值法測得2007—2019 年沿海11 省區市海洋經濟韌性與區域創新能力綜合得分，在此基礎上運用收斂模型檢驗了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的收斂情況，以及區域創新能力對其收斂性的影響，得出結論如下：

一是沿海地區海洋經濟韌性與區域創新能力都呈上升態勢且空間差異較大。其中廣東、山東和浙江三省區的海洋經濟韌性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而河北與上海兩省區則居于后兩位。廣東、上海、江蘇和天津四省區的區域創新能力處于沿海地區前列，而河北、海南與廣西三省區則落后于沿海其他地區。

二是從σ 收斂來看，研究期內沿海地區整體海洋經濟韌性呈收斂狀態，而北部海洋經濟圈尚未表現出收斂跡象，東部海洋經濟圈整體呈收斂態勢，南部海洋經濟圈以2013 年為節點呈階段性收斂。從絕對β 收斂結果來看，沿海地區整體海洋經濟韌性收斂系數β 值小于0 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收斂速度也達到16.8%，表明沿海地區韌性水平較低的省區正以16.8%的速度追趕韌性水平較高省區。北部和東部兩大海洋經濟圈的海洋經濟韌性也存在絕對β收斂性，而南部海洋經濟圈并沒有表現出收斂或發散的跡象。

三是條件收斂實證結果表明，無論是否考慮區域創新能力，海洋經濟韌性都呈收斂狀態，但考慮區域創新能力，韌性收斂速度加快。特別是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出后，收斂速度加快28.4 個百分點。分地區來看，創新驅動有助于促進沿海地區整體以及東部和南部兩大海洋經濟圈海洋經濟韌性的收斂，但減緩了北部海洋經濟圈的收斂速度。

（二）討論

本文定量測度了中國沿海11 省區市的海洋經濟韌性和區域創新能力，并分析了區域創新能力對海洋經濟韌性收斂性的影響。但由于海洋數據獲得的限制性因素，本文時間截至2019 年。同時作為探索性研究，文章未考慮空間相關性，未來還應進行更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