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公益訴訟為特殊群體保駕護航

浙江省杭州市人民檢察院黨組成員、副檢察長 鄔秀君

杭州開展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域檢察公益訴訟的探索和實踐，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即“三處著眼”“四項舉措”和“五個亮點”。

“三處著眼”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無障礙設施建設問題，是一個國家和社會文明的標志，我們要高度重視。遵循總書記重要指示精神，杭州市人民檢察院以問題為導向，積極探索開展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域檢察公益訴訟工作，從前期調研到具體實施，再到深化提升，涵蓋三個方面的重要考量。

著眼于人權保障，主動履職。“殘疾人是一個特殊困難的群體，需要格外關心、格外關注。”2020年，我們在調研中發現，城市中專用盲道被違規占用現象突出，汽車站等公共場所無障礙設施建設不完善、大型居住區無障礙停車位設計維護不規范、人行天橋未配套設置無障礙設施等一系列問題，給不特定群體的日常生活造成不便甚至安全隱患。作為人民檢察機關，我們從尊重和保障人權的高度，探索通過履行公益訴訟檢察職責的方式，解決這些群眾身邊的小事，進一步推動、完善殘疾人社會保障制度和關愛服務體系，促進殘疾人事業發展。

著眼于服務大局，能動履職。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杭州不應當僅僅是浙江的杭州、中國的杭州，也應當是亞洲的杭州、世界的杭州。杭州肩扛著“展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重要窗口”“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和“中國式現代化城市范例”“努力成為世界一流的現代化國際大都市”等重要使命，又承擔著舉辦亞運會、亞殘運會的重大責任。作為省會城市檢察機關，我們始終著眼于與黨委、政府中心工作同頻共振，以無障礙環境建設公益訴訟工作，推動共同富裕示范區市域治理，為“辦好一個會、提升一座城”貢獻檢察力量。

著眼于法律監督，依法履職。檢察機關是國家法律監督機關，檢察官是公共利益的代表。面對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域管理規范亟待完善、管理流程把控不嚴、監管職能交叉等現實問題，檢察機關需要以法律的強制力推動落實。但過去檢察機關公益訴訟法定領域中并不包括無障礙環境建設。杭州檢察機關秉承法律精神，認真研究國務院《無障礙環境建設條例》《無障礙設計規范》等監督依據，勇于創新，積極穩妥開展“等外”領域探索，在上級支持和多方共同努力下，在全國檢察機關率先開展無障礙環境建設檢察公益訴訟專項監督，并層層遞進，實現了從個案辦理到類案監督，從專項治理到立法完善的新領域“閉環式”探索實踐。

“四項舉措”

無障礙環境建設是特殊群體的關注焦點，也是全體社會成員普遍受惠的民生工作。杭州市人民檢察院堅持目標引領、人民至上、問題導向、系統思維，采取“四項舉措”護航民生民利。

抓調研，深入調研找問題。2019年底，杭州市人民檢察院啟動無障礙環境建設專題調研，通過走訪殘聯、無障礙促進會等社會團體，實地踏勘現場，聽取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意見建議等方式，發現全市無障礙環境建設存在設施建設不充分、設施管理不規范、區域發展不平衡等突出問題，涵蓋設計、審查、施工、監理、驗收、維護等多個環節，涉及城管、住建、文廣、交通等多個職能部門，特殊群體呼聲強烈，社會各界廣泛關注。為此，我們多次向市人大常委會、上級院專題匯報爭取支持。在各方支持下，我們依據國務院《無障礙環境建設條例》及省市實施辦法、國家標準中的強制性條款，厘清行政監管職責邊界，于2020年1月部署開展設施無障礙專項監督，打響了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域檢察公益訴訟“第一槍”。

抓監督，專項監督促整改。在專項監督行動中，全市檢察機關開展了深入細致的調查核實工作，市無障礙環境促進會全力支持，多次參與相關案件的實地踏勘、公開聽證、跟進監督等程序，提供了專業的指導意見。全市共排查發現違法點130處，制發行政公益訴訟訴前檢察建議36份，督促相關職能部門依法履行監管職責。這些部門收到檢察建議后，高度重視，迅速行動，在規定期限內，將檢察建議所指出的違法點全部整改到位。同時，各職能部門根據檢察建議要求，舉一反三、主動排查，增設或整改68個公共停車場，共計617個無障礙停車位、4045處盲道障礙物被清除，674處破損、缺失的無障礙設施（不含盲道）恢復正常使用，對20座人行天橋無障礙設施實施改造，實現“辦理一案、治理一片、惠及一方”的最優監督實效。中國殘聯副主席呂世明親臨杭州指導，稱贊“杭州市檢察院在全國首創系統化開展無障礙環境建設檢察公益訴訟工作”。相關工作被總結為“杭州經驗”寫入2021年全國兩會最高檢工作報告，以專題新聞發布會的形式在全國范圍內復制推廣。

抓深化，協同深化建機制。2020年6月，杭州市政府辦公廳出臺《杭州市“迎亞（殘）運”無障礙環境建設行動計劃（2020—2022年）》，并成立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導小組和辦公室，進一步明確了牽頭部門。市檢察院秉持“訴前實現維護公益目的是最佳司法狀態”的理念，積極與市無障礙辦等部門強化協作配合，深化專項監督。聯合市無障礙辦印發《關于強化檢察公益訴訟職能，服務保障無障礙環境建設的十一條意見》，為新領域專項監督提質增效夯實制度根基。3年來，我們與市無障礙辦在線索移送、培訓交流、專業互助等方面持續深化協作，聯合召開無障礙環境建設專題座談會，協調市級相關職能部門積極履職，加強專項排查，重在源頭預防，努力做到控存量、防增量。

抓治理，系統治理助立法。依托杭州打造“全國數字經濟第一城”的區位優勢，我們將監督視角從設施無障礙逐步向信息無障礙、服務無障礙等維度延伸，助力消除特殊群體“數字鴻溝”，形成系統治理模式。3年多來，共辦理專項監督案件67件，涉及18類258處違法點，有力保障了殘疾人、老年人等特殊群體合法權益，走出了一條檢察公益訴訟助力無障礙環境建設的有效路徑。5個無障礙公益訴訟案件獲評最高檢典型案例，被人民日報、新華社、央視、法治日報等權威媒體多次報道。2021年8月，市政府通過《杭州市無障礙環境建設和管理辦法》，將“支持和配合檢察機關依法開展的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域公益訴訟工作”寫入政府規章。全國人大常委會、最高檢、中國殘聯等中央機關領導多次來杭調研無障礙環境建設檢察公益訴訟“雙向入法”，為無障礙環境建設法貢獻了“杭州元素”。2023年6月28日，無障礙環境建設法順利通過，其中第63條將檢察公益訴訟作為無障礙環境監督管理的兜底保障措施進行明確規定，無障礙環境建設成為檢察公益訴訟“4+N”案件范圍的第十個法定新領域。最高檢有關負責人表示，這是中國特色公益司法保護制度的重要創新。

“五個亮點”

在黨委政府、高校智庫、新聞媒體及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下，杭州市無障礙環境建設檢察公益訴訟工作順利開展，涌現出以拱墅區人民檢察院為代表的一批“優等生”。

強基礎，做好一個“行”字。拱墅區檢察院立足大運河杭州段的區位特點，排查客運碼頭無障礙設施配置情況，協同港航部門啟動行業專項整治，實現全市客運碼頭無障礙通道設置率達78%，輪椅配備率達85%。在杭州市人民檢察院指導下，該院還向市公交集團制發民事公益訴訟訴前檢察建議，督促民事主體積極履行行業公共管理職責，推動交通樞紐等候區改善提升，改造無障礙公交車站點15處，升級1800余輛公交車電子站名播報系統，市公交集團還實施了不具備無障礙設施公交車三年淘汰計劃，多維度滿足特殊群體出行需求。富陽區檢察院督促公安部門在盲校等盲人通行較為集中路段，上線全省首批新型智能交互式過街語音提示裝置，在為視障群體提供更有針對性提示服務的同時，降低對附近居民的噪聲干擾，營造全民有愛無“礙”的濃厚氛圍。

促提升，做亮一個“學”字。針對部分區級公共圖書館未依法配備盲文讀物、有聲讀物以及未提供語音讀屏、大字閱讀等無障礙閱讀設施設備的情形，我們在全市開展逐個排摸，協同相關職能部門督促公共圖書館增設盲人閱讀專區，配備無障礙閱讀輔助設備和讀物，完善室內盲道等硬件改造，著力破解視障群體“閱讀難”。蕭山、富陽、建德等地還針對公共圖書館、老年大學電梯不具備無障礙基礎功能問題，督促相關職能部門推動電梯無障礙功能提升，讓特殊群體在公共文化場所“進得了門”“上得了樓”，讓全民共享文化發展成果。

重特色，做優一個“游”字。關注特殊群體“數字鴻溝”“智能鴻溝”困境，推動部分景點升級預約售票服務，增設現金服務窗口，保障殘疾人、老年人等各類游客的游覽需求。拱墅區針對轄區多家大型商場內無障礙衛生間未配備救助呼叫按鈕或按鈕不能正常使用等安全隱患，督促職能部門推動改造，確保公民在緊急情況下能發出求助信號，及時獲得救助。拱墅區人民檢察院還聚焦運河大劇院未提供無障礙信息交流服務、未設置無障礙通道等問題，協同職能部門啟動改造工程，增設無障礙服務臺、明盲導示地圖、室外語音服務樁、室內語音導航提示器、無障礙觀眾席、無障礙電梯及廁所等軟硬件設施，形成覆蓋面積達9萬余平方米的無障礙游覽圈。蕭山、臨安、錢塘三區督促相關職能部門更新升級198座公共停車場自動收費系統，登記殘疾人車輛信息1243條，完善政府定價管理停車場停車收費系統定期更新機制，推動殘疾人停車優惠減免政策落地落實。

抓保障，做強一個“醫”字。富陽區人民檢察院依托區域醫療特色，推動相關職能部門在重點醫院分步增設無障礙信息顯示屏、語音文字互轉系統、語音輔助提示裝置等設施，全面推進醫療系統信息無障礙環境建設。錢塘區人民檢察院針對疫情防控背景下部分老年人、殘疾人等“無碼群體”就醫障礙及現金支付障礙，協同相關職能部門推動改進收費方式，方便“無碼群體”無障礙就醫。建德市人民檢察院針對轄區醫療急救指揮調度系統僅接收電話呼救，對聽力障礙、語言障礙群體自主報警存在客觀障礙的情形，協同相關職能部門推進醫療急救指揮調度系統全面升級，增設文字信息報送和文字呼叫功能，創新研發一鍵呼救定位功能，暢通特殊群體生命呼救渠道。在個案基礎上，我們聯合市無障礙辦等部門在全市醫療急救指揮中心應用推廣，實現一域突破，全域推廣。針對全市6家定點醫療機構殘疾人駕照體檢渠道不暢問題，采取措施，推動定點體檢醫院服務全覆蓋、新升級，方便全市1158名持證殘疾人就近就便享受駕照體檢服務。

謀全局，做精一個“亞”字。杭州亞（殘）運會于今年9月召開，是黨的二十大之后我國舉辦的規模最大、水平最高的國際綜合性體育賽事。我們連續兩年部署了“護航亞運”無障礙環境提升專項監督行動和百日攻堅行動，各區縣市就已辦案件進行“回頭看”，確保整改“不反彈”。拱墅區人民檢察院針對官方接待飯店無障礙客房缺失或不規范問題，督促相關職能部門進行集中改造，推動轄區12家接待酒店整改問題70余個。臨平區人民檢察院以轄區兩個亞（殘）運會場館臨平體育中心、塘棲盲人門球基地為重點區域，對周邊主要路段盲道設施開展“地毯式排查”，推動職能部門開展盲道設施建設專項行動，全面落實整改。錢塘、淳安等地針對康復護理機構、居家養老服務機構、殘疾人之家等建筑周邊未依法配置殘疾人適用健身康復器材或器材破損的情形，聯合殘聯等部門參與體育場地設施布局規劃，實現特殊器材優化高效配置，并加強檢修消除安全隱患，促進公共體育服務優質供給。

如今，無障礙環境建設迎來了有大法保障的時代，杭州市無障礙環境建設也已經進入需要多方尋找才能找到辦案線索的新階段。下一步，杭州市人民檢察院將以此次研討會和無障礙環境建設法實施為契機，進一步發揮公益訴訟檢察職能作用，協同有關機關、人民團體、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推動無障礙設施建設從“有沒有”向“好不好”轉變；持續關注互聯網應用終端信息無障礙服務，助力打破信息壁壘；重點關注社會服務領域問題，為特殊群體服務待遇落實、就業政策落地提供法律保障，自覺扛起共富路上的檢察擔當；適應老齡化社會需求，深入研究“懸空老人”等社會熱點問題，推動無障礙環境建設與居家養老服務專項深度融合；探索開展無障礙環境建設領域前端治理和預防性公益訴訟，促進源頭治理，讓無障礙成為美好社會的標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