ω-3脂肪酸對首發精神分裂癥急性期療效的研究

張天偉 王圣海 李曉青 陳 靜 孫 平

（1.青島大學醫學部，山東 青島， 266034；2.淄博市精神衛生中心精神科，山東 淄博， 255100；3.青島市精神衛生中心老年二科，山東 青島， 266034；4.青島市精神衛生中心科教科，山東 青島， 266034）

1 精神分裂癥是一種嚴重的慢性精神疾病，表現為感知覺、思維、情感、行為和認知能力等多方面異常，常見臨床癥狀表現為幻覺、妄想、情感淡漠、意志消沉、認知減退等。這些異常通常發生在青春期或成年早期，具有病程長、易反復發作等特點。首次發作可能是突然或隱匿的，但大多數人的癥狀都是緩慢進展的。精神分裂癥的病因目前尚不清楚，遺傳因素、環境因素等可能是其發病的主要原因[1-2]。治療精神分裂癥主要包括典型抗精神病藥物和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而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作為治療精神分裂癥的首選藥物，長期應用可導致患者出現代謝綜合征，特別是體質量增加、高血脂、血糖升高等[3-4]。因藥物引起的代謝綜合征增加了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病恥感，降低了患者的治療依從性，導致患者生活質量進一步惡化。減輕這些藥物不良反應是治療精神分裂癥患者，提高他們服藥依從性的一項重大挑戰。

近年來，多不飽和脂肪酸在人類健康中的作用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其中，最重要的是歐米伽-3 脂肪酸（ω-3），包括α-linolenic 酸（ALA）、二十碳五烯酸（EPA）和二十二碳六烯酸（DHA），和ω-6 脂肪酸（ω-6）,包括亞麻油酸、花生四烯酸。多項研究證實，ω-3 脂肪酸對炎性反應、心血管和神經系統有保護作用[5-8]。有大量證據表明在精神分裂癥患者中磷脂和多不飽和脂肪酸（PUFAs）存在代謝異常，其水平可能影響精神分裂癥的發生和病程[9-10]。還有研究發現，精神分裂癥患者的多不飽和脂肪酸減少，沖動攻擊癥狀與ω-3 脂肪酸攝入不足有關[11-12]。因此，補充多不飽和脂肪酸可能改善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精神病性癥狀，特別是沖動攻擊癥狀。本研究旨在研究ω-3 脂肪酸對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沖動攻擊癥狀以及對血脂水平的影響。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21 年9 月—2022 年9 月淄博市精神衛生中心收治的54 例首發精神分裂癥急性期患者。其中男27 例，女27例，按照隨機數表法分為魚油組（30 例）和安慰劑組（24 例）。患者入院后兩周內參加了這項研究。所有患者或其監護人同意參加本項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已被淄博市精神衛生中心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①年齡18～50 歲，小學及以上文化程度；②符合《精神分裂癥診斷標準更新與分類變化》[7]精神分裂癥診斷標準，首次發病，未經治療，病程≤2 年。所有患者的陽性與陰性癥狀量表（PANSS） 得分＞50 分，選用18 項版本的簡明精神病評定量表（BPRS），使用外顯攻擊行為量表（MOAS）來評估他們的暴力行為。

排除標準：既往有服用ω-3 脂肪酸補充劑，伴有其他嚴重精神障礙，伴有腦器質性疾病或其他嚴重軀體疾病，既往有精神科藥物使用史。

1.3 方法

（1）首先采用《國際疾病與相關健康問題統計分類》（International Statistic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 and Related Health Problems，ICD-10）選取淄博市精神衛生中心門診及住院的首發急性期精神分裂癥患者54 例，將研究對象隨機分為魚油組和安慰劑組。（2）每天為患者隨機分配含有300 mg EPA 和200 mg DHA 的魚油軟膠囊（生產企業：北京同仁堂，規格：1 g/粒×60 粒），2 次/d，1 粒/次，或VitE 軟膠囊（生產企業：修正藥業集團，規格：0.5 g/粒）2 次/d，1 粒/次。VitE 膠囊在顏色、形狀和質地上與魚油相似，患者不知道接受了哪種治療。（3）治療持續至少4 周，最長12 周。（4）治療前和治療后第4、8、12 周對患者進行PANSS，MOAS，BPRS 量表評分，并采集患者血液，檢測患者血膽固醇、甘油三酯、高密度脂蛋白（HDL）、低密度脂蛋白（LDL）水平。

1.4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0.0 統計學軟件處理數據。計數資料用[n（%）]表示，比較采用χ2檢驗；計量資料以（±s）表示，比較采用t檢驗。P＜0.05 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隨訪情況

共有54 例患者參加了這項研究，其中48 例患者接受了至少4 周的治療，6 例患者只接受了基線的評估，6 例患者對本研究不具有依從性，故此脫落，兩組之間的脫落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36 例患者接受了8 周的治療，28 例患者接受了12 周的治療。在完成了至少4 周干預的48例患者中，有22 例患者（魚油12 例/安慰劑10 例）接受了一種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治療，26 例患者（魚油16 例/安慰劑10 例）接受了一種以上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治療，兩組之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魚油組患者平均年齡（40.13±8.37）歲，平均受教育年限（12.98±5.32）年，平均身體質量指數（BMI）（21.58±1.75）kg/m2。安慰劑組患者平均年齡（39.78±7.89）歲，平均受教育年限（13.06±4.98）年，平均BMI（20.93±2.01）kg/m2。兩組患者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有可比性。在基線評估時，兩組患者B PRS、PANSS、M OAS 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患者的血 膽固醇、甘油三酯、HDL、LDL 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BPRS、PANSS、MOAS 及血膽固醇、甘油三酯、HDL、LDL 在0 周時情況比較 （±s）

表1 兩組患者BPRS、PANSS、MOAS 及血膽固醇、甘油三酯、HDL、LDL 在0 周時情況比較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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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治療4、8、12 周后兩組患者各項指標比較

治療4 周后，兩組患者BPRS、PANSS、MOAS 評分均降低，兩組之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8 周、12 周后，魚油組BPRS、PANSS、MOAS 評分低于安慰劑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表3。

表2 兩組患者PANSS 評分在治療后4 周、8 周、12 周比較 （±s，分）

表2 兩組患者PANSS 評分在治療后4 周、8 周、12 周比較 （±s，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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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 兩組患者BPRS、MOAS 評分在治療后4 周、8 周、12 周比較 （ ±s，分）

表3 兩組患者BPRS、MOAS 評分在治療后4 周、8 周、12 周比較 （ ±s，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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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4 周后，兩組患者血膽固醇、甘油三酯、LDL 水平均升高，HDL 水平均降低，兩組之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8 周、12 周后，魚油組血膽固醇、甘油三酯、LDL 水平升高幅度低于安慰劑組，HDL 水平降低幅度低于安慰劑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患者血膽固醇、甘油三酯、HDL、LDL 水平在治療后4 周、8 周、12 周比較 （±s，mmo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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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兩組患者治療前及治療12 周后認知功能評分比較

干預前，兩組精神分裂癥認知功能成套測驗（MCCB）各項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兩組患者MCCB 各項評分均升高，且魚油組患者MCCB 各項評分均高于安慰劑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治療前及治療12 周后認知功能評分比較 （±s，分）

表5 兩組患者治療前及治療12 周后認知功能評分比較 （±s，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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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表5 兩組患者治療前及治療12 周后認知功能評分比較 （±s，分）

表5 兩組患者治療前及治療12 周后認知功能評分比較 （±s，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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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討論

本研究旨在探討補充ω-3 脂肪酸（DHA+EPA）對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精神病性癥狀的改善與減輕代謝綜合征發生風險的可能作用。本研究將維生素 E 膠囊用作安慰劑，是因為其形狀和質地類似于魚油膠囊，而且劑量相對較低（10 mg）[13-14]。

在本研究中，通過對54 例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的BPRS、PANSS 以及MOAS 的評估來觀察ω-3 脂肪酸對首發精神分裂癥精神癥狀的影響。在基線評估時，兩組患者的BPRS、PANSS 以及MOAS 評分沒有發現差異。與基線比較，第4、8、12 周BPRS、PANSS、MOAS 得分有所下降，但兩組之間無明顯差異。魚油組與安慰劑組MOAS 得分在第4 周無明顯差異，但在第8、12 周，魚油組MOAS 得分明顯低于安慰劑組。結果表明，與安慰劑相比，ω-3 脂肪酸可減少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暴力行為，但對陽性和陰性精神癥狀的改善可能不明顯。這也暗示了干預時間應超過8 周，否則對暴力攻擊的影響可能就不明顯了。此外，ROBINSON 等[15]研究表明，以ω-3 PUFAs 進行輔助治療，不僅有助于緩解患者的精神病性癥狀，還能明顯改善患者的抑郁與焦慮情緒，并減輕與藥物相關的不良反應。有研究表明，ω-3 脂肪酸可以降低超高風險受試者罹患明顯精神病的風險，并且能夠減少使用抗精神病藥或減少抗精神病藥物的劑量[16-18]。FUSAR-POLI 等[19]對EPA 干預精神分裂癥研究進行meta 分析，納入7 項雙盲、隨機、安慰劑對照研究，其中有5 項以慢性精神分裂癥患者為研究對象，余2 項為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結果發現，EPA對于抗精神病藥物治療精神分裂癥并無增效作用。徐磊等[20]采用氯氮平治療精神分裂癥，干預后，發現MCCB 中的各項指標的分值都呈不同程度增加，不同維度分值均較干預前增加,且氯氮平治療組患者的工作記憶、言語學習及問題推理維度評分等明顯上升，與本研究結果相吻合，但本研究和賈敏等[21]研究存在差異，可能與ω-3 脂肪酸的劑量選擇有關，也有可能與藥物選擇有關。

本研究通過對血膽固醇、甘油三酯、HDL、LDL 水平的評估，觀察 ω-3 脂肪酸對首發精神分裂癥血脂水平的影響。在基線評估時，兩組患者的血膽固醇、甘油三酯、HDL、LDL 水平沒有顯著差異。與基線比較，兩組患者在第8、12 周的血膽固醇、甘油三酯、LDL 水平都有所升高，但魚油組升高幅度低于安慰劑組；兩組患者在第8、12 周的HDL 水平都有所降低，但魚油組降低幅度低于安慰劑組。結果表明，與安慰劑相比，ω-3 脂肪酸可降低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的血脂水平，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從而降低代謝綜合征發生的風險。此外，在ω-3 脂肪酸應用的過程中，魚油組患者的認知能力高于安慰劑組，說明該藥物的選用能夠改善患者的認知功能，對提高認知、學習能力和記憶等具有重要作用。CADENHEAD等[22]的研究結果表明，臨床高風險（CHR）患者在服用抗精神病藥物之前就存在一定的代謝異常，諸如血糖、血脂、BMI等代謝指標異常及低ω-3 PUFAs 飲食。MOSSAHEB 等[23]的研究結果表明，補充ω-3 PUFAs 能夠顯著降低甘油三酯水平。湯翠青等[24]研究進一步提出，ω-3 脂肪酸聯合奧氮平也可以調控精神分裂癥伴糖脂異常患者的血脂水平。此外，徐麗華等[25]的研究也證明，ω-3 脂肪酸應用于精神分裂癥患者有助于干預病情進展和調控血脂水平。

綜上所述，本研究認為補充ω-3 脂肪酸可以改善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沖動攻擊癥狀，采用ω-3 脂肪酸進行早期干預，可有效改善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血脂代謝水平，降低代謝綜合征發生風險，提升患者生活質量，進而提升患者治療依從性，為臨床治療提供有效的輔助支撐。本研究有一定的局限性，如樣本量相對較少，在第4 周部分患者開始脫落，導致樣本量進一步變小；未能完全排除抗精神病藥物對首發精神分裂癥患者精神癥狀改善的影響。希望后期可以增加樣本量，提供長期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