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中世文學中無常觀的轉變

摘要：無常觀是日本重要的思想理念，是指現實世界中一切事物都在不停地產生和消失，把一切事物看作無常的觀點。從日本中世時期開始，中世文學中很多作品都涉及無常觀的內容，尤其是中世文學的兩個代表作《方丈記》和《徒然草》，從這兩部作品中可以深刻感受到無常觀對于作者和作品的影響。無常觀在不同時期內容也發生了轉變，從以《方丈記》為代表的悲嘆的無常觀轉變到《徒然草》后半部分的自知的無常觀，從悲嘆無常，人生無常到理智地接受世間無常，嘗試更加樂觀積極地去生活，這種轉變讓原本消極悲觀的無常觀有了更多積極的意義，對于日本文化和日本人的價值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無常觀；日本中世文學；《方丈記》；《徒然草》；日本審美；日本隨筆

中圖分類號：K313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7（b）-0012-05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View of Impermanence in Medieval Japanese Literature

GUO Cheng

（Guangzhou Huashang College， Guangzhou Guangdong， 511300， China）

Abstract： The view of impermanence is an important idea in Japan， which refers to the view that all things in the real world are constantly arising and disappearing， and all things are regarded as impermanence. It began to appear in the Middle Ages of Japan. Many works in medieval literature involve the concept of impermanence， especially the two masterpieces of medieval literature， Hojoki and Tsurezuregusa. From these two works， we can feel the influence of the concept of impermanence on the author and the work. The content of the view of impermanence has also changed in different periods， from the negative view of impermanence represented by Hojoki to the positive view of impermanence in the second half of Tsurezuregusa， from lamenting impermanence to rational acceptance of impermanence in the world， and trying to live a more optimistic and active life. This transformation has given the originally pessimistic view of impermanence more positive meaning， and has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Japanese culture and Japanese values.

Key words： Impermanence; Medieval Japanese literature; Hojoki; Tsurezuregusa; Japanese aesthetic; Japanese essay

“無常”這個詞本身是佛教用語，在《涅槃經》中有“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這句話的意思是世間的一切事物都在時常變化的，出現又消失，沒有永恒不變的事物，所有事物都是在不停變化當中，從而符合生滅的法則，從這種生滅的世界超脫出來，達到涅槃的境界才能達到真正的安樂。在日本有一首用來幫助記憶日語假名的詩歌《伊呂波歌》，這首詩歌就是以《涅槃經》的內容為基礎：“繁花芬芳終會落（諸行無常），世間誰人可永留（是生滅法），人生如山今日越（生滅滅已），不夢不惑免蹉跎（寂滅為樂）。”花朵的顏色雖然很鮮艷，但是早晚會凋謝。世上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脫離這樣無常的世界，不再沉醉和幻夢。《伊呂波歌》是由花朵凋謝這種自然現象引申到自身境遇，感嘆自身無常境遇的一首詩。這首日本人耳熟能詳的詩歌充分體現出了人生無常的內容，從中可以深刻體會到日本人和無常思想的關系之深遠。

“諸行無常”這個詞的意思是現實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在不停地流動變化，任何事物在任何時刻都是不同的。因此“無常”是指現實世界一切事物不停地產生和消失，一切事物都在不停地變化。這種把一切事物看作無常的觀點就是無常觀。無常觀從日本中世時期開始出現，中世文學的很多作品都可以感受到無常觀，本文旨在從日本中世文學的視角去探討日本的無常觀，尤其是在不同時期無常觀的內容轉變，從而更加明確無常觀的內核。

1 日本中世文學中的無常觀

日本的中世時期是無常觀產生的時代，鐮倉時代的《平家物語》中引用的描寫櫻花和人生無常的和歌、鴨長明的《方丈記》和吉田兼好的《徒然草》等這些中世文學都和無常觀有著密切的聯系。無常觀可以說是中世以來經過很多時間形成的日本人對于世界的一種看法。下面將通過幾部充分體現出無常觀的作品來展開論述。

1.1 《方丈記》中的無常觀

《方丈記》是日本中世文學中與無常觀相關的代表作品，給很多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方丈記》的主要內容是鴨長明對于當時時代的災難的記述和隱居生活中的思考，是鴨長明在58歲時創作的作品。

川流不息，但構成河流的水卻時時刻刻都在變化，并不是原來的水。漂浮在水流停滯的水面上的泡沫，有可能會消失，但另一方面，沒有一個氣泡長時間保持原樣。人生于世，居于世間，也是這樣，永不止息。

這一段是《方丈記》的開頭表現無常觀的有名段落。河流一直流動不停，流動出來的水和源頭的水已經是不同的，浮在河水上面的泡沫也是不能長時間保持不變。鴨長明把人和住所比作河流和泡沫，表達出悲觀的無常觀。鴨長明所生活的時代動蕩不安，貴族在經歷了保元之亂和平治之亂之后勢力減弱，幕府勢力不斷增強，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鴨長明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常。例如《方丈記》中還有如下的內容：

不知道出生的人，逝去的人是從何而來，又往何處去？我也不知道，在這個無常的世界里，有了暫時的棲身之所，我們還為誰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竭盡全力討好？家主與府主爭奪的東西最終都會消失，從這個世上消失的樣子就好比盛開的牽牛花和花上的露水，沒有什么區別。有時露水先落下，花留著。然而，即使它們留下來，當朝陽照在它們身上時，花朵也會枯萎。有時花先凋落，露水還在。不過，露水雖然還沒有消失，但終究會消失，沒有等到黃昏來臨。[1]

鴨長明認為人和住所相關的無常的狀態和牽牛花很像。露水從花上掉落，花雖還在，但是花最終也會枯萎，有時候花先枯萎露水還在，即使是這樣露水也無法堅持到傍晚。當時人們因為自然災害，如火災等，與家人生離死別的情況經常發生，并不稀奇。《方丈記》中作者記述了安元三年（1177年）的大火、治承四年（1180年）的龍卷風、養和年間的饑荒和元歷二年（1185年）的大地震等，作者通過自己的親身體會，從這些災禍中體會到了世間無常，之后轉換成較為消極的厭世情緒。

《方丈記》創作的年代里天災和戰亂很多，是一個顛沛流離的年代。佛教分為正法、像法、末法3個時期，末法是最后的一個時期，當時末法思想流行，佛教開始進入低谷，很難通過修行學到佛法。鴨長明生活的年代就被認為到了佛教的末法時期，人們陷入了絕望的厭世觀。因此，《方丈記》中的無常觀是消極的，是對于不安的時間的悲嘆。

1.2 《正法眼藏隨聞記》中的無常觀

道元禪師的《正法眼藏隨聞記》（以下簡稱《隨聞記》）也是和無常觀密切相關的著作。道元是鐮倉時代初期的禪僧，是日本曹洞宗的開祖，他的“修正一等”“只管打坐”等禪風為人熟知。《隨聞記》中這樣寫道：”如果想去掉貪欲，一定要先把自我舍棄。舍棄自己，第一心得則是感悟無常。”[2]戒掉貪欲最重要的是領悟無常，道元通過這句話強調了無常的重要性。道元成長于動亂的社會環境，從自己的生活經歷中深刻體會到了人生的無常。道元的無常觀，一方面，源于當時的社會狀況；另一方面，也源自自身的家庭環境。道元的家人也經歷了很多不幸的事件。他在《建撕記》中寫道：“面對悲痛的，母親的哀悼，看著香煙繚繞，暗自感悟世間無常，發愿求法。”[3]道元在經歷了母親的去世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無常，道元在3歲時經歷父親去世，8歲母親去世，這種坎坷的經歷可以說讓他比一般的人更早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人生的無常。

道元還在《隨聞記》中這樣寫道：

盡管如此，他出生在這個幸福的人間，卻白白投入官場和工業界，一生為大臣的奴仆，為錢為奴，如夢似幻，最終墜入一個黑暗的地獄，內心沒有什么可以依靠的，這是非常愚蠢的。（略）無常之風吹起的時候，無論是君王還是大臣，再親近，哪怕是世間至寶，也不能死后相伴。只有一個人去死亡之地。

追求名利是非常愚蠢的，都會成為幻影，沒有任何意義，最終墜入地獄。道元出生于富裕家庭，但是家族在亂世中遭遇了很多不幸，這種經歷讓道元對于追求做官仕途沒有意義這個道理比其他人有著更深刻的體會。從小就失去父母的經歷讓道元很早就放棄名利追求佛法。

《隨聞記》中還這樣寫道：

不被任何事情所困，不受干擾，想著為了來世，離開自己是最需要銘記的。要想留住這份感情，首先要牢記無常。人生如夢。幾個月和幾天很快就過去了。生命如露珠，總是在黎明前消失。趁著你還活著，不管是多小的事，你都應該努力做一些利益眾生的事情，遵循佛的精神。[4]

人的一生好像夢一樣，時間在轉眼間就過去了。生命像露水一樣脆弱和短暫，道元強調時間的流逝和生命的脆弱，主張接受無常從而領悟佛的精神。從小的曲折經歷讓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無常。

1.3 心敬連歌中的無常觀

心敬的連歌也是日本中世文藝的重要內容。心敬是室町時代中期的天臺宗的僧人，也是著名的連歌作者。心敬的作品中包含了很多和歌和佛教的內容，其中也有很多對于人生無常、世事變化的感慨。比如，他在《心敬僧都庭訓》中寫道：“心是最重要的，看到飛花落葉或者草木上的露水就能意識到這個世俗世界的虛幻。要好好待人，并抱有幽玄的心。”[5]

飛花落葉指的是花朵凋落、樹葉掉落的現象。心敬把這兩個自然的變化比作人生無常的象征，從而感受到世俗世界的虛幻。心敬在強調無常的心境，重要的是心。從櫻花、紅葉等自然的變化可以感受到無常的心境。

心敬看到世間發生的各種事情，想到自己出生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年代，覺得自己非常悲慘。心敬生活的年代正好是應仁之亂時期，社會非常動蕩，他在作品中提到的世界末日的景象和自己眼前的現實完全一致，深深地體會到了無常。

1.4 《徒然草》中的無常觀

中世文學的另一個代表作是《徒然草》，這部作品也和無常觀密切相關，一提到無常觀很多人會首先想到它。吉田兼好對于道教和佛教思想非常精通，對于人生有著獨特的思考和體驗，從他的作品《徒然草》可以分析日本人的無常觀。

《徒然草》的第19段是這樣寫的：

似乎每個人都說秋天是最有情趣的季節，這可能是真的，但春天的景色也令人振奮。鳥鳴聲等等變得格外有春天的氣息，從柵欄上的小草在陽光下開始發芽的那一刻起，春天漸漸深了，薄霧籠罩著，櫻花也快要開了。不湊巧風雨不斷，花朵瘋狂散落。直到櫻花樹梢變成綠葉，只是在憂心忡忡。

在這一段，吉田兼好通過描繪四季變化，表達對于事物流轉變化的悲嘆，用生命力脆弱的櫻花來比喻世事，世間的事物就像櫻花一樣脆弱無常，讓人煩惱。

《徒然草》的第25段寫道：“就像飛鳥川的深水一樣，世界是變化無常的。就連曾經鼎盛時期的宅邸也變成了荒野，原本生活在其中的人們也發生了變化。”吉田兼好把事物的變化比作河流的流動，世間的事物都是在一刻不停地變化。過去繁華的建筑如今也變成了廢墟，華麗的事物變得荒蕪。吉田兼好站在法成寺的廢墟前感嘆如今荒蕪的景象，讀者讀完能感受出和《方丈記》同樣的消極的悲嘆的無常觀。

同樣，如同在第30段的開頭寫的那樣（“沒有什么比一個人的逝去更悲傷的了），《徒然草》的前30段都是“悲嘆的無常觀”，對于事物抱有消極的態度，時常感嘆世間無常。

與“悲嘆的無常觀”相對，第38段寫道：“被名利所困，無暇安靜，一生痛苦，真是愚蠢。”吉田兼好認為追求名利是愚蠢的，但是并不是說在亂世就沒有任何的追求，而是應該追求真正的智慧，追求脫俗的境界。對于世間的無常不再悲嘆，而是更加積極地去生活，去尋找生活的意義。從這部分開始，《徒然草》中的無常觀產生了變化，轉變成了更加積極的無常觀。

《徒然草》的第49段還寫道：“人類永遠不應該忘記，哪怕是片刻，無常（死亡）即將來臨。有了這樣的心態，世間的邪念就會消失，懷抱一顆虔誠修行的心。”[6]把人生無常作為事實去接受，用積極的心態去面對。同樣，在第74段：“愚蠢的人才哀悼即將到來的死亡。就是因為他們想要永生，不知道萬物變化的規律。”從這句可以看出吉田兼好認為，對世界感到悲觀是愚蠢的，人最終會面對死亡，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面對死亡這個無法逃避的現實，與其為其煩惱不如冷靜地接受這個現實，也就是說，對于人生無常不再悲嘆，應把它作為事實去接受。

2 從悲嘆的無常觀到自知的無常觀的轉變

通過對鴨長明的《方丈記》、道元的《正法眼藏隨聞記》和心敬的連歌等作品中的無常觀進行分析，發現中世的文人通過自身悲慘的經歷和對社會的動亂的體驗深深地感受到了世間無常，都是比較消極的無常觀，表達了對于人生的絕望。而到吉田兼好的《徒然草》，無常觀發生了轉變，由悲嘆的無常觀轉向自知的無常觀。

“悲嘆的無常”這個詞最初是西尾實在《徒然草》的解說中初次使用的，他對于《徒然草》中的無常觀的變化進行了如下的表述：

到第三十段左右的無常觀，是一種因世間無常而悲哀的感性無常觀、一種悲嘆無常觀。（略）不過，從第三十一段開始，這種哀怨的陰霾就消失了，無論拿起什么，都可以在晴朗的秋空下看到事物的形狀和顏色，聽到事物的聲音和聲音。你聽到它，它就變得非常清楚、清晰。細讀之下，其根源在于作者對無常觀本身的改變。（略）在這一點上，我不得不承認，無常觀是我們研究的焦點，有一個轉變，可以說是從悲嘆的無常觀到自知的無常觀的轉變。[7]

西尾實認為《徒然草》在30段之前是悲嘆的無常觀，第31段之后變成了自知的無常觀。所謂的“悲嘆的無常觀”西尾實的解釋是“因世間無常而悲哀的感性無常觀，一種悲嘆無常觀”，對于“自知的無常觀”的定義西尾實沒有提到，唐木順三是這樣描述的：

西尾先生在他的著作《日本文學史中的中世紀事》（1954年）中《徒然草中的美的風格與結構》這一章中提到：“從悲嘆人生無常的世界觀轉化到接受人生無常，去尋求無常之外的生活”這應該就是對于自知的無常觀的定義。[8]

上面這一段是唐木順三對于西尾實的自知的無常觀的解釋，他也贊成西尾實的主張。松本新八郎在“關于徒然草和其中的無常”[9]中也主張《徒然草》中前半段和后半段的無常觀是不同的，他認為最開始的三四十段左右表達出的無常觀和40段之后的無常觀有區別，前三四十段左右的無常觀是“把心作為主體，承認心的重要地位”，然而之后的無常觀喪失了心的重要地位，認識到了“心本身就是無常”，“心的重要的地位”指的是承認心的主體性，把人的心靈和世間無常放在對立的位置，與之相對40段之后的無常觀從兩者對立的看法變化到“心本身就是無常”，前后無常觀的區別十分明顯。

還有渡邊誠一的《侘寂的世界》對于吉田兼好的無常觀的變化也做了如下的闡釋：

吉田兼好認為生命無常，世界全是夢境、幻象和虛無。（略）然而，兼好并沒有止步于傳統的無常觀，只是對無常的世界和人生感到厭惡，變得感傷。兼好冷靜地直視丑陋的現實，意識到丑陋的就是丑陋的，不能信任的就是不能信任，獲得了積極地享受生活的生活態度。[10]

吉田兼好從對于人生極其消極的態度轉化到對于人生要采取積極的態度，這和之前提到的唐木順三的觀點是一致的。所以西尾實、松本新八郎、唐木順三、渡邊誠一4人都認為《徒然草》的前后內容中體現出的無常觀是不同的，這些研究者對于《徒然草》中的無常觀前后有不同的觀點是一致的。《徒然草》的前半段是“悲嘆的無常觀”，后半段變成了“自知的無常觀”。

《徒然草》中的無常觀從最初和《方丈記》同樣的消極的悲嘆的無常觀，到后半部分轉變為積極的自知的無常觀。《徒然草》的作者吉田兼好對于佛教，神道教等宗教思想都有研究，其中尤其受到禪宗思想的影響，有過一段隱世生活經歷[11]，吉田兼好在接觸了禪宗思想之后對于無常觀有了不同的理解，對于生活和世間事物有了更加積極的心態[12]。從《方丈記》到《徒然草》后半段這種無常觀的轉變，讓無常觀從充滿消極悲觀的理念變成帶有積極意義的觀念，這樣的轉變讓無常觀更好地延續到現在，成為日本重要的思想觀念。

3 結束語

無常觀是日本非常重要的價值觀，發源于佛教，從古代到現在對日本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日本的中世時期是無常觀發展的重要時期，很多中世文學作品都涉及無常觀的內容，可以說沒有中世文學就沒有日本現在的無常觀。中世文學中的無常觀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中世文學的發展，無常觀的內容和特點也發生了轉變。本文通過分析中世文學中的代表作家及他們的作品，探討了中世文學中的無常觀的內容，尤其是無常觀的轉變，從以《方丈記》等作品為代表的比較消極的悲嘆的無常觀，到《徒然草》的后半段展現出的更加積極、自知的無常觀，這種轉變讓無常觀有了更多積極的意義。

人生無常，變化莫測，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對于這樣的事實不要消極對待，不要自怨自艾，而是要調整自己的心態，以積極的態度去生活，讓自己的人生更有意義。日本中世文學中的無常觀在此基礎上不斷發展，到現在成為日本重要的思想理念，對于日本人的價值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也是中世文學中的無常觀對于現代社會的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1] 鴨長明.方丈記付現代語訳[M].東京：角川書店，1967.

[2] 道元.正法眼蔵隨聞記[M].東京：筑摩書房，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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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道元.正法眼蔵：全訳[M].東京：誠信書房，1971.

[5] 塙保己一.續群書類従[M].東京：続群書類従完成，1928.

[6] 吉田兼好.徒然草[M].東京：巖波書店，1957.

[7] 西尾実.徒然草（解説）[M].東京：巖波書店，1957.

[8] 唐木順三.無常[M].東京：筑摩書房，1964.

[9] 松本新八郎.徒然草·その無常について[M].東京：筑摩書房，1964：45-48.

[10]渡辺誠一.侘びの世界[M].東京：論創社，2001.

[11]謝立群.從《徒然草》看兼好的隱遁觀[J].日語學習與研究，2007（6）：68-72.

[12]雋雪艷.從《徒然草》看吉田兼好的生命美學[J].外國文學研究，2008（5）：8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