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王念祖,房建國
(1.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福建福州 350007;2.閩江學院新聞傳播學院,福建福州 350108;3.閩江學院人文學院,福建福州 350108)
本研究主要探討在新課改背景下,福州地區高中歷史教師如何利用圖片史料開展歷史教學。據此,本研究首先利用次級文獻分析法對相關的材料進行分析,掌握當前的研究現況,進而擬定8個關于圖片史料在高中歷史教學中應用的訪談題要(表1)。其次,在訪談對象方面,本研究以是否代表福州歷史教育一手信息情況為考量,在中學資深學科教師、歷史教研員、師范院校歷史學科專業負責人等領域,選取5位訪談者(表2),并對其進行半結構式深度訪談,以取得第一手資料。最后,導入扎根理論,對訪談內容進行開發、主軸、與選擇性等三階段編碼,得到圖片史料在高中歷史教學中的應用關聯(圖1)。

圖1 圖片史料在高中歷史教學中的應用關聯圖

表1 訪談題要
1.圖片史料的獨特優勢——時代轉向
隨著當代傳媒技術的進步,電子圖像以細胞增殖的態勢迅速崛起,霸占人類社會的文化生存空間。誠如鮑德里亞所言“當下社會是一個擬像和仿像的時代”,世界在很大程度上被圖像重新解構與解讀,人們或主動或被動被圖像所包圍。視覺文化的轉向帶來閱讀方式的轉變,圖片逐漸成為主流的閱讀輸入方式。過去是從文本到圖像的含義遞減,今天卻是文本到圖像的含義遞增。”[2]整體圖像意義的增值在教學中體現為多元化的教學媒介、圖像數顯化的校園環境建設、圖文互證的教科書編排形式等,信息承載方式的轉變會影響信息的接收與反饋,同時制約著歷史教學必須更加關注圖像。
2.史學研究范式的轉移——理論基礎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隨著新史學的興起與敘事史學的復興,歷史學開始嘗試擺脫各種類型的“文化中心論”,轉向關注底層大眾文化,一些歐美學家將眼光落到影視與歷史學的關系。美國史學家海登·懷特提出一種與“書寫歷史”相對立的史學理論新概念“Hisorio-photy”。“圖像入史”“圖文互證”的理念逐漸刮起東風,史學研究范式的轉移為歷史教育奠定理論基礎,歷史教育的開展必須時刻關注史學理論動向。在終身學習與學生認知發展的要求下,一線教師也必須要與時俱進,關注最新的學術動態。
3.新課改的教學轉向——“催化劑”
基礎教育改革秉持“以人為本”的核心理念,歷史課堂不再是只有歷史教師站在三尺講臺上繪聲繪色“講故事”,而是要求學生成為課堂的主體,圍繞學生進行有意義的知識建構,培養歷史核心能力。歷史教師開始嘗試新的課堂模式,探索諸如圖像等更豐富的課堂資源。最新修訂的《普通高中歷史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更明確提出要求,即“知道繪畫、雕刻、照片等圖像是重要的史料,選擇有代表性的圖像史料進行研讀。”[3]圖像史料的研讀越發受到重視,圖像資源得到更大程度的開發。
最近,下了好多天的雨,班里開始流傳起一件怪事:這幾天晚上放學后,離學校不遠的農貿市場都會傳來凄厲的叫聲,放學路過那兒的學生說是鬧“鬼”。
1.“不自覺”的使用趨向
雖然圖像已經在歷史教育領域逐漸顯示其優勢,新課標也明確指出圖像研讀是學生需要掌握的能力,但教師真正關注圖像的使用、解讀,將圖像作為有效課程開發資源的教師目前在福州地區仍屬于少數。然而在訪談中,訪談對象卻都談到部分圖像的應用經驗與使用方法。換言之,教師在課堂中或多或少都使用圖像作為課程資源,然“用而不自知”,尚處于“不自覺”的使用階段。
2.“簡單化”的生硬使用
這種“用而不自知”的使用現象反映教師并未真正將圖像作為專門的課程資源進行有效開發與使用。在面對教學資源中的圖像時,多位受訪者表示對待圖像僅僅是“一筆帶過”或是讓學生單純欣賞。圖像在使用的過程中并未發揮其真正的意義,只能勉強算作知識點的“附庸品”。對圖像的生硬使用不只反映教師對圖像意義的認識缺失,背后還蘊含更多深層次的原因。
1.教師主體:備課精力有限,欠缺讀圖素養
可見一堂好課的呈現與充分備課密切相關。教師在備課中往往需要基于不同層次學生的學情,充分預設課堂中可能出現的情況,引導學生在互動中不斷“生成”,在備課過程中,圖片資料的選擇是重要環節,然大部分教師并不具備讀圖與解讀相關素養與能力。事實上,這種素養的缺失不是教師個體現象,乃是教師群體性現狀。究其根源,其實是當前教師培訓體系的缺失。另外,新版教材剛剛推行,對新教材的適應與重新備課就花費教師大量精力,難以有更多精力研究圖片。
2.學生主體:素質水平不一,缺乏知識基礎
課堂教學實質上是師生互動的過程,師生互動行為是引導學生探究建構學習共同體的重要手段。學生的配合行為包括兩個方面:在主觀上,學生愿意配合教師的引導調動各種感官與思維發揮歷史想象;在客觀上,學生需要具備相應的讀圖素養與知識基礎。然不同水平的學校,同一班級中不同學生的學習水平不一,這極大增加了教師引導學生解讀圖片的難度。
3.課堂表現:呈現效果有限,耗費大量時間
課堂時間是指學校課程安排的時間,通常是一節課45分鐘。圖片的使用與選擇關系到課程資源與材料,為達到“高效”課堂,部分教師在設計教學時考慮課程的知識量與總體效果,不會花費大量時間進行深度的解讀圖片。且教師普遍反映最新版教材的知識體量龐大,即便擁有深度解讀圖片的主動性,在實際的教學實踐中也顯得有心無力。
4.圖片自身:有價值的圖片少,解讀難度大
現行統編版教科書涵蓋多種類型的圖像,如地圖、示意圖、表格圖、文物圖、影像圖、人物圖等,數目更是不計其數,一面紙頁就有可能涵蓋五六張圖。圖片數目與種類的豐富既是教材編寫的一種改良與導向,也帶來了新的難題——大量的圖片充斥在教科書中,教師卻不知該如何使用,又難以找到值得深挖的有價值圖片。圖片的種類繁多散亂,不同的圖片類型對應不同的解讀方法,不同類型圖片的可挖掘程度不一,極大增強教師解讀圖片的障礙。
教師群體既包括即將走向教師崗位的“準教師”,又有已經從事教育教學工作的在職教師;對“準教師”而言,師范院校的培養方案需要在專業必修課程模塊設立與圖片解讀相關的課程,在教學法的課程體系中融入圖像解讀的教學技能訓練;對在職教師而言,要圍繞教材中的圖像定期展開教師日常培訓研習,提升教師自身解讀圖片的能力與綜合運用圖片調動學生積極參與課堂對話的應用技巧。換言之,要推動各地教研團隊展開圖像研究課題,定期為在職教師開展全員性的圖像培訓課程,采用集中面授與網絡研修相結合,主題研修與自主選學相結合,建立常態化、個性化的研習體系。教師不僅在方法論上習得解圖技巧,更從意識上提高對于圖像的重視,形成自我提升、自我學習的終身發展學習機制。
以語言符號為主的文字認知方式與以形象符號為主體的圖像認知方式分屬兩個不同的認知領域。傳統的書寫文本解讀并不能完全遷移到圖像的解讀,圖像的解讀在歷史教學中還關乎不同的歷史知識、教學方法與教學情境。雖然圖像成千上萬難以把握,但教科書礙于發行時空限制,具有一定的固定性。從當前情況來看,現有與教學緊密相關的教科書圖像解讀僅有《教學參考用書》一本,書中有并不充分的圖像史料解讀,且未提出在教學上的使用策略;此外,近年來在各類期刊上也陸續發表教科書中的部分圖像應用課例,但都零散未成系統。由此觀之,應形成聯合高校專家、骨干教研員和區域骨干教師等多方位的研究共同體,組建一支專業的圖像研究團隊,高校負責理論指導,教研員和一線教師負責實踐應用指導,共同編制一本《教材圖像應用指南》,分類型梳理教科書圖像,視學情提供教學使用對策,并系統收錄相關課例。
無法快速找到圖像資料的相關信息,成為圖像資料的使用不如文字史料普遍的一個關鍵原因。現行的資源查找渠道包括百度搜索、微信公眾號、歷史園地資源網、知網和專業書籍等。可搜尋的平臺看起來多元,實則并不便捷有效。現行各中學普遍擁有校屬的教學資源庫,資源庫集本校教學實踐經驗之大成,收錄的資源與課件具備較強的應用性,然資源庫僅限校內使用。并不開放,存在嚴重的資源不平衡問題。加強校際間合作是進行現有教學資源整合的有效途徑。為達此目的,教育部門應通過頒布相關政策文件,積極建設教育資源共享的環境,大力推動校際合作,突破原有校內資源“各行其道”的屏障,建立一個全面公開、便捷有效的圖像資源庫[4]。
現代歷史教育是一門育人的學科,培養學生歷史意識、歷史思維等核心能力,學生借助歷史圖像得以深入歷史,通過與圖像對話,實現對往昔歷史的真正認知與理解,形成獨立思考的歷史思維能力,從而喚醒學生個體的內在力量,認知“人之所以為人”的真義。
在新課改的背景下,圖像作為課程資源在歷史教育領域不斷得到使用,根據福州的使用情況展開深度訪談研究,利用三階段扎根編碼析出當前圖像在學生、教師、課堂與圖片方面應用的不足之處,并提出三方面的建議與思考。在人才訓練方面,應當完善教培機制,定期開展圖像解讀研習;在教科書的使用方面,要組建人才隊伍,編制教材圖像應用指南;在資源利用方面,要加強校際合作,建立教學圖像資源庫。希望本研究能為歷史教學在未來圖像應用層面提供一定的借鑒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