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方法探究中醫藥治療慢性腎小球腎炎的用藥規律*

張葉，胡順金，謝武君，尹立榮

1 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 安徽 合肥 230031

2 安徽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安徽 合肥 230031

慢性腎小球腎炎（Chronic glomerulonephritis，CGN，）是指由多種原因引起、由多種病理類型組成的，以蛋白尿、血尿、水腫、高血壓為基本臨床表現，最終可發展成終末期腎病的一組疾病[1]。據研究表明，在我國，CGN 是多種引起終末期腎病的首位病因，占比64.1%[2]。該病的發病機制尚不清楚，目前西醫主要以腎臟病理類型為依據治療CGN，但整體治療費用高昂，且有時療效并不理想[3-4]。中醫藥在治療CGN方面有其獨特優勢，可有效緩解CGN 患者的臨床癥狀，保護殘余腎單位，延緩病情進展，且中醫藥不良反應少[5]。但是，目前對于中醫治療CGN 缺乏系統認知，造成了中醫藥在治療CGN 中未發揮出其最大的優勢。筆者以中醫醫案為切入點，通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運用統計學方法，挖掘用藥規律，以供臨床參考。

資料與方法

1 資料來源

以中國知網（CNKI）、萬方醫學網（Wanfng）、維普（VIP）及PubMed 等為數據庫的文獻來源，以“慢性腎小球腎炎”“慢性腎炎”“中醫”“中醫經驗”“經驗方”為主題詞進行檢索，檢索時間范圍設定為2002 年01月—2022 年10 月，逐篇篩選出包含醫案的文獻，通過文獻的納入、排除標準，篩選出符合標準的文獻數據，并將其錄入到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

2 納入標準及排除標準

2.1 文獻納入標準 ①第一診斷為CGN；②干預措施為口服中藥復方，且明確提及藥物組成、劑量和療效；③首診處方；④用藥相同或相近的重復文獻，分析后進行整合，并刪除重復文獻，留取1 篇。

2.2 文獻排除標準 ①診斷不符合CGN；②藥物組成不足4 味或計量表述不清；③綜述性文獻和動物實驗研究文獻；④有西醫治療方案介入的文獻。

3 中藥藥名規范數據化處理

中藥藥名規范以《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020 年版）》[6]為主要參照標準，對于前者未收錄的中藥，以《中藥大詞典》[7]為補充。如“仙靈脾、淫羊藿”統一為“淫羊藿”，“茯苓、云苓”統一為“茯苓”等；對于同一種中藥因炮制方法致藥物性狀、功效改變的中藥需要明確藥物的炮制方法，如“白芍與炒白芍”“白術與炒白術”等。

4 數據庫的建立

將篩檢后的中藥處方依次錄入至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錄入與核對過程采用1 人錄入，1 人核對模式，減少因人工誤差導致的數據偏倚，確保數據的準確性。

5 中藥數據分析

應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對數據庫中藥物出現的藥次、性、味、歸經、功效進行統計與分析。基于關聯規則，對常用藥物組合、配伍規律、核心方藥進行分析。基于聚類分析，聯合應用IBM SPSS Statistics 26.0，將數據收集整理后導入SPSS 軟件，以需研究的中藥作為變量，通過系統聚類法，運用皮爾遜相關系數測量變量的距離，得到聚類樹狀圖。

結 果

1 藥物頻次

在篩選的83 首方劑中，共包含中藥214 味，累計1250 次。其中白術、黃芪、茯苓、山藥、薏苡仁、山茱萸、芡實、牛膝、白茅根、黨參、甘草、丹參、白花蛇舌草、澤瀉、川芎、生地黃、金櫻子、陳皮、熟地黃、當歸，此20 味中藥總使用頻率達552 次，占總藥物頻率的44.16%，是治療CGN 最常用的前20 味中藥。見表1。

表1 中藥治療慢性腎炎（CGN）文獻中中高頻中藥頻次統計

2 藥物性味、歸經和功效分析

藥物的性味、歸經以及功效均參照全國高等中醫院校“十三五”規范教材《中藥學》[8]。中藥四氣分析可知溫、平、寒藥物居多；五味分析以甘、苦、辛藥物居多；藥物歸經分析多數藥物歸肝經、脾經、腎經、肺經；藥物功效分析以補虛藥、利水滲濕藥、清熱藥、活血化瘀藥、收澀藥及止血藥使用較多。見表2-表5。

表2 中藥四氣統計

表3 中藥藥味統計

表4 中藥歸經統計

3 關聯規則分析的組方規律分析

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的“數據分析”里，運用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規律分析”功能，根據組方規律分析，不斷調整參數設置，預讀后最終設定支持度=20%，置信度=0.8 時，查看“用藥模式”，獲得常用藥對或角藥組合11 個，其中出現頻次最高的組合為：黃芪和白術。見表6。核心藥物組合包含中藥依次為黃芪、白術、茯苓、山藥、黨參、山茱萸，網絡展示見圖1。

圖1 核心藥物組合

表6 基于關聯規則分析常用藥物組合

4 常用藥物聚類分析

運用IBM SPSS Statistics 26.0 軟件將常用研究中藥做聚類分析，結果見圖2，并得到以下4 個聚類組：Ⅰ類：黃芪、白術、茯苓、山藥、黨參、山茱萸、熟地黃、當歸、甘草以補虛滲濕為主；Ⅱ類：薏苡仁、芡實、白花蛇舌草、丹參、牛膝、川芎、金櫻子以清熱利濕，化瘀固澀為主；Ⅲ類：白茅根、澤瀉以清熱利水為主；Ⅳ類：生地、陳皮以清熱祛濕為主。

圖2 常用中藥的聚類分析

討 論

CGN 發病機制復雜，目前具體發病機制尚不清楚，與免疫反應、炎癥介質、血壓升高等關系密切[9-10]。前人對于CGN 的描述，通常可將其歸為“腎風”“風水”“水腫”等范疇[11]。名中醫們在繼承前人理論基礎上，結合臨床實踐而繼續發揮中醫在治療CGN 的獨特優勢。如鄒燕勤教授認為CGN 之本為腎氣不足，其重要外因為外邪及毒物等，因此重視扶正補虛至關重要[12]。張大寧教授認為CGN 的基本病機為“腎虛血瘀”，提出“腎虛血瘀”是多種慢性腎臟疾病在某一種特定時期的共同病機，濕熱不除是CGN 遷延難愈的重要因素[13]。楊霓芝教授認為CGN 多屬本虛標實之證，本虛以脾腎虛損多見。標實為氣化功能障礙，濕濁邪毒滯留為害，或者外邪侵襲人體發病，臨床上以水濕、濕熱、血瘀為多[14]。如張琪教授認為感受外邪是CGN病情進展的重要致病因素，防止外邪侵襲是治療本病的關鍵環節[15]。歸納起來，CGN 的本虛以脾腎虧虛為主，標實多為水濕、濕熱，血瘀。

1 中藥頻次分析結果

治療CGN 的中藥有214 味，其中以白術、黃芪、茯苓、山藥、薏苡仁、山茱萸為多。白術主入脾經，有健脾益氣，燥濕利水，為治脾虛證之要藥。黃芪主入肺脾經，有補中益氣升陽、利水消腫功效。茯苓味淡滲濕，利水而不傷正，藥性平和，有健脾滲濕功效，為治療腎炎水腫的要藥。山藥歸肺、脾、腎經，具有益氣養陰、補脾肺腎、固精之功效。薏苡仁味甘、淡，性微寒，入脾經、肺經、胃經，有健脾利濕，利水消腫功效。山茱萸味酸、澀，微溫，入肝、腎經，有補益肝腎、固攝精微功效。總之，諸藥以健脾益腎，利水消腫為主要治法，這與中醫對于水腫病機的認識相一致[16]。藥物功效上以補虛藥、清熱藥、利水滲濕藥、活血化瘀藥出現最頻繁，充分印證了CGN 以脾腎虧虛為本，水濕、濕熱、瘀毒血蘊結為標的病機。

214 味藥物的性味以甘平、苦寒、辛溫為主。甘能補、能和、能緩，能補益脾氣以增強脾之運化水濕之功，甘平藥清靈透達，輕取病所，補而不留邪。苦能燥、能瀉，具有清熱瀉火、燥濕的功效，苦寒藥清熱燥濕。辛能散、能行，具有行氣、活血的功效，辛溫相合具有行氣活血之效，使甘藥補而不滯。藥物歸經主要歸肝、脾、腎、肺經。值得注意的是，中醫對CGN 的病位論述中，以肺、脾、腎三臟受損為主，很少涉及肝，而歸經中卻以肝經則最多。一則這可能與CGN 日久，由腎及肝，導致肝失疏泄，這一結果反過來影響腎的封藏功能，如鄒燕勤教授臨床從肝的角度論治CGN，運用清肝解毒法、滋養肝陰法等治法在臨床中頗有療效[17]。二則每味藥物本身有多種歸經并均納入了統計而致此結果可能。

2 數據挖掘結果

根據關聯規則分析，挖掘的藥對或角藥中發現：頻次最高的藥對組合為：黃芪和白術。兩藥相須為用，在治療CGN 上有益氣健脾、利水消腫之功效。核心藥物組合包含中藥依次為黃芪、白術、茯苓、山藥、黨參、山茱萸，共奏健脾益腎之功。根據聚類分析顯示：Ⅰ類：黃芪、白術、茯苓、山藥、黨參、山茱萸、熟地黃、當歸、甘草以補虛滲濕為主；Ⅱ類：薏苡仁、芡實、白花蛇舌草、丹參、牛膝、川芎、金櫻子以清熱利濕，化瘀固澀為主；Ⅲ類：白茅根、澤瀉以清熱利水為主；Ⅳ類：生地、陳皮以清熱祛濕為主。提示針對CGN 以本虛為主，同時兼有水濕、濕熱、瘀血等標實之證，多予以補虛滲濕、清熱利濕、利水化濕、活血化瘀等藥物。

綜上所述，本研究通過數據挖掘，對符合納入標準的83 首醫案方劑數據挖掘，得出中醫藥治療CGN謹守其“本虛標實”的病機本質，在以健脾為主兼以益腎的用藥基礎上，辨證運用清熱利濕、利水化濕、活血化瘀等藥物，充分體現了扶正固本、祛邪治標的用藥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