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
從當前的實踐來看,許多學校更傾向于從“科目”的角度來理解和推進兒童哲學。這種傾向可以追溯至“兒童哲學之父”李普曼。他在給哲學系學生講授邏輯學課程時,發現他們的推理能力和對邏輯的了解都十分粗糙。他深感,要培養學生的這種能力,必須從中小學甚至幼兒園起步,但當時的中小學不僅沒有哲學的啟蒙或訓練,而且所實施的教育也不利于哲學思維的發展。于是,李普曼開啟了在中小學實施和推廣兒童哲學的計劃。在李普曼的方案中,兒童哲學是一門專門進行思維技能訓練的課程。這種“科目化”的傾向也延續至今,構成了學校推進兒童哲學的常見路徑。即便有些學校把兒童哲學視為更具綜合性的“項目”“社團”或“活動”,但實際上采取的也是與“科目”相類似的方式。
對學校和教師而言,作為“科目”的兒童哲學,無論是在理解上還是在操作上,都相對明確,也更容易接受。但是,這種“科目化”的傾向也面臨著幾個方面的挑戰或問題。比如,兒童哲學所指向的高階思維等目標,是否有必要納入教育體系?即便有必要,這些目標是否必須通過設立專門的兒童哲學課程才能達到?或者說,是否有可能借助既有的學校課程達成這些目標?如果兒童哲學相對于語文、數學、英語等科目更為一般或綜合,這是不是意味著,學生應該在對語文、數學、英語等科目有基本的認知之后才能學習哲學?
要避免兒童哲學在“科目化”方面的困難,有一條路徑,就是將兒童哲學化作“方法”。結合當前的實際,作為“方法”的兒童哲學主要有四重意蘊:
首先,它是一種尊重兒童的方法。兒童哲學要求教師關注各科教學或活動內含的“大觀念”或“大問題”,并鼓勵和引導每個學生帶著自己的經驗或認識,對這些觀念或問題進行自由交流和討論。這個過程不僅不排斥而且要求每個學生平等參與,甚至也不賦予或確保教師的知識權威,由此使得“尊重兒童”在教學上成為可能。
其次,它是一種探究觀念的方法。英國哲學家貝克萊認為,每個人都有觀點,卻少有人在思考。兒童哲學不僅僅是讓學生表達自己的觀點,更為重要的是,引導學生在對話中反省自己的觀點,建立更為清晰、更可辯護的觀念。
再次,它是一種深化學科教學的方法。兒童哲學不是外在于既有的各門具體學科的教學,而是內在于這些學科的教學之中,并將其提升到更為一般、更為整體、更為全面的層面,從而發揮它們的綜合育人價值。
最后,它也是一種助推學校變革的方法。正如李普曼所言,學校如以教育為使命,就應該全力幫助兒童去發現和獲得與自己的生活經歷有關的各種事物的意義。思考是幫助我們發現和獲得這些意義的重要技能。因此,教會兒童思考就是讓學?;氐浇逃哪康纳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