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巴符州雙元制大學人才培養模式及其鏡鑒

逯長春　何高翠

摘 要：巴符州雙元制大學（DHBW）是德國第一所州立雙元制大學，高等應用型人才培養經驗深厚。DHBW以能力為導向實施雙元人才培養，提出5維能力模型，創建雙元學習特色方案，實施以能力為導向的卓越教學和考試方式。為促進以能力為導向的雙元人才培養，DHBW建立了一支龐大的雙元伙伴和兼職教師隊伍，進行質量認證并健全質量保證體系，以多樣化方式提高教師教學能力。DHBW以能力為導向的雙元人才培養模式對建構我國職業本科人才培養模式具有積極借鑒價值。

關鍵詞：德國；職業本科；人才培養模式；雙元制；質量保證體系

中圖分類號： G719.516 文獻標識碼： A

2019年1月，國務院頒布《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開展本科層次職業教育試點”。同年5月，教育部公布了首批15所試點職業本科院校名單。迄今為止，全國開辦職業本科教育的院校已達32所。人才培養模式是影響本科層次職業教育能否成功的關鍵。學習借鑒世界先進職業本科教育人才培養模式，是建構和改革創新我國本科層次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模式的重要舉措。德國巴登-符騰堡州雙元制大學（Duale Hochschule Baden-Württemberg，簡稱“巴符州雙元制大學”“DHBW”）是德國第一所州立雙元制大學，已有將近50年的高等應用型教育辦學經驗，具有廣泛的影響力。巴符州雙元制大學具有強烈的職業性特色，不同于應用科學大學，被我國教育研究者視為本科層次職業教育的辦學典范［1］。巴符州雙元制大學人才培養以能力為導向，具有鮮明的雙元制特色。深入了解巴符州雙元制大學人才培養模式，對于把握職業本科人才培養本質規律，建構我國職業本科人才培養模式具有重要借鑒價值。

一、巴符州雙元制大學基本發展概況

巴符州雙元制大學成立于2009年3月1日，前身是創建于1974年的巴登-符騰堡州職業學院（Berufsakademie Baden-Wuerttemberg）。作為當代德國中學后教育改革的先行者，它的創辦源自經濟界對高層次熟練技術工人的需求，并引領職業學院這一類辦學機構在德國廣泛建立，以及“雙元大學學習”（Dual Studium）模式在德國大學廣泛實施。

20世紀60年代初以來，德國經濟快速發展和崛起，教育領域也發生了重大變化。一方面，高中畢業生人數翻了一番，同時對大學教育十分渴望，但大學人滿為患；另一方面，自博洛尼亞改革以來，大學教育普遍重視學生學術能力，輕視就業能力培養。經濟界擔心高層次人才培養過度學院化會造成科學和職業實踐分化，進而導致企業缺乏訓練有素、符合需求的熟練工人。面對這種情況，總部位于巴登-符騰堡州斯圖加特市的戴姆勒-奔馳公司、羅伯特·博世公司和洛倫茨標準電力公司（SEL）與斯圖加特的符騰堡管理和經濟學院（VWA）以及米特勒內卡工商會共同開發了一套新的大學課程體系，被稱為“斯圖加特模式”。它向高中畢業生承諾，可以在更短時間內，獲得與大學學位相同的收入和晉升機會。1974年10月1日，來自經濟界和政治界的發起人在斯圖加特市和曼海姆市創建了“職業學院”，開始試辦一個貼近實踐的、替代傳統大學模式的新方案。這一新方案不同于傳統大學模式，它體現了企業在高層次人才培養中的話語權，即企業應該有機會在大學階段，根據自己的要求對初級員工進行資格認證。

DHBW的核心特征是“雙元學習方案”，即大學與合作伙伴緊密合作，理論學習和實踐學習每三個月交錯進行，學術理論和職場培訓緊密協調，并將商業、技術和社會的當前發展融入教學計劃，學生不僅可以獲得技術和方法知識，還可以獲得實踐經驗以及日常工作生活所需要的行動和社會技能。合作伙伴自己選擇學生，與他們簽訂為期三年的合同，并在整個學習期間按月為他們提供培訓津貼。

DHBW按照美國州立大學模式創建，具有中央和分散層面的組織結構，在德國是獨一無二的。當前，DHBW在巴符州的海登海姆、海爾布隆、卡爾斯魯厄、羅拉赫、曼海姆、莫斯巴赫（與巴特梅根特海姆校區合作）、斯圖加特（與霍布校區合作）、拉芬斯堡（與腓特烈港校區合作）、菲林根-施文寧根校區等九個地點和三個校區辦學。在商業、技術、社會工作和健康領域開辦了30個專業，約100個專業方向，以及21個職業一體化（berufsbegleitende）和職業伴隨（berufsbegleitende）的碩士專業。總計大約有9000家合作企業和社會機構、760名全職教授、10000名兼職教師、33500名學生和超過20萬名校友，是巴符州最大的大學。

二、巴符州雙元制大學以能力為導向的“雙元”人才培養模式

（一）能力導向的人才培養目標

能力是“個人可以獲得或可以學習的解決特定問題的認知能力和技能，以及在可變情況下成功和負責任地使用解決問題的相關動機、意志、社會意愿和技能”［2］。《巴登-符騰堡州高等教育法》（LHG）第五條規定，雙元制大學“通過將專業學院的學習與雙元伙伴（雙元系統）的實踐導向培訓相結合，賦予學生在職業實踐中獨立應用和進一步發展科學發現和方法的能力；……”。據此，DHBW將畢業生應具備的職業行動能力確定為：①畢業生能夠快速適應新的情境，并融入新的任務、團隊和文化；②畢業生具有獨立思考和負責任的個性，在商業和社會中具有批判性判斷力；③具有深厚的專業知識，對相互關系的理解以及將理論知識轉化為實踐的能力；④能夠有條不紊地、目標明確地解決職業環境中的問題，并以團隊為行動導向［3］。此外，DHBW也重視學生復合能力發展。自2011年初以來，與德國質量協會（DGQ）達成協議，促進學生獲得附加資格。

以能力為導向，DHBW不僅重視培養學生具有深厚的知識，尤其重視發展學生在實際任務上解決具體問題的技能。為有針對性地促進學生能力獲得，“德國大學資格框架”（HQR）區分了4個能力維度：專業能力、方法能力、社會能力和自我能力。在此基礎上，DHBW構建了自己的“5維能力模型”：專業能力、方法能力、社會能力、個人能力（在工程系，社會能力和個人能力是合并的）和一般行動能力［4］，并以其引領人才培養方案的構建和課程教學的實施。

（二）雙元學習的人才培養方案

DHBW 的特點是始終將學術知識的學習和實踐導向的學習相結合。通過理論和實踐交替學習，學生不僅能獲得技術和方法知識，而且能從經驗中獲得實踐知識以及日常工作所需的行動和社會技能。對于上述五種能力中的每一種，它們都是通過專業學院與實踐伙伴的各階段之間的協同效應來建構的。以技術領域的幕墻技術專業為例，其雙元學習課程方案［5］如表1所示。大學開展核心和專業模塊課程的教學，采取小班化教學方式，人數不超過30人；合作企業負責實踐項目Ⅰ-Ⅲ，學士學位論文也在企業中完成。

針對實踐領域學習，DHBW制定了“框架培訓計劃”（Rahmenausbildungsplan），定義了在實踐中要教授哪些核心內容，制定了各個實踐模塊的教學內容。現以土木工程學士［6］為例，對實踐培訓的目標和內容做一簡要介紹。

1.培訓目標

企業培訓的核心目的是讓學生全面了解“企業”的經驗世界，獲得相應技術、方法和社會能力，并通過學生積極參與、承擔個人責任和融入工作團隊來實現。這種形式的學習還有助于促進學生的人格養成，使學生能夠有條不紊地參與復雜的任務，并在不同的組織和工作團隊中進行建設性的合作。在整個學習過程中，必須促進以下非專業能力：①溝通與合作能力、團隊精神；②解決問題的能力和創造力；③報告和文檔創建；④學習、工作和演示技巧。

2.培訓內容

第一學年，學習基本的技術技能和知識。具體包含：①培訓企業的結構和組織；②了解建筑工地的經濟和社會問題；③基本的手工和機械技能，混凝土和磚石工作；④簡單的建筑結構、工作準備。可能深入或補充工程制圖與CAD。第二學年，工程工作的指導。具體包含：①數據處理、組織和人員；②參與立面或外殼施工；③質量保證；④會計和財務。加深或補充：①在本公司、海外子公司或合作伙伴公司工作；②外語、演示技巧和修辭基礎。第三學年，在選定的部門獨立從事土木工程師的崗位任務。促使學生將理論知識與實踐應用聯系起來，開發并評價學生的解決問題能力。要求學生在規定時間內取得成果或中期成果。學士論文：學士論文的主題由合作伙伴提出，可以來自工商管理、工程和課程所涵蓋的其他模塊內容，也可以由這些可能性的任意組合構成，其目的是表明學生能夠利用實踐和科學的知識與方法獨立地處理一個與實踐相關的問題。它以理論為基礎，在企業完成。在學士論文中，學生應借助大學教授的知識內容、科學文獻和在培訓企業獲得的技能與知識，展示他們能夠通過工程式思維和工作，獨立、及時地解決從企業應用中提出的任務。

（三）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方式

DHBW特別重視教學的重要性，認為教學應該支持學生應用知識、解決實際案例或反思倫理問題。以能力為導向的教學意味著讓學生積極參與，同時不忽視知識的積累。學生不僅要聽教師的講授，還要積極地與教學材料交互，建構對知識的意義理解。為此，DHBW積極推進教學范式變革和數字技術的應用，推進“從教學到學習的轉變”。

DHBW認為，良好的教學意味著學生積極參與設計，貢獻他們在合作伙伴企業階段的經驗，并對課程承擔部分責任。可以通過廣泛的方法激發學生，包括批判性問題、真實的實際例子、模擬游戲、小組工作、復雜模擬等。不同于傳統教學，當今教師在教學中兼有多種角色，比如：知識傳授者、顧問、專家、動機激發者、學習教練/伙伴、考官等。每一種角色都有特定任務、領域和方式。良好的教學涉及各種挑戰，重要的是教師要對自己的能力（角色）、專業知識、關于內容結構以及方法和媒體使用的知識進行良好的組合。

在信息化時代，數字媒體對教學方式創新具有重要影響。DHBW注重利用數字媒體技術創新教學形式，促進高質量學術知識轉移。在線學習應用程序為 DHBW 成功的、創新設計的教學與學習提供了重要支持。通過使用數字媒體和發展混合式學習，為教師設計和實施雙元教學模式提供支持。

DHBW對在線學習有非常寬泛的理解，但明確側重于混合式學習。從廣義上講，DHBW 的在線學習不僅包括將數字媒體整合到雙元學習計劃的教學/學習設計中，還包括教學和學習的管理過程，例如：提交項目和學士論文主題、學術導師的協調、抄襲檢查、教師和企業的課程交流平臺、預備課程的組織、無紙化考試的處理或內容共享。DHBW確立了在線學習的四個戰略目標：①DHBW學習模型雙元性的進一步發展；②借助數字媒體豐富教學和學習方法以及學習組織；③通過在學習和教學中使用共享數字媒體，在州立大學系統中發揮協同作用；④在學習準備和入學方面，為日益增長的異質性群體提供支持。

（四）以能力為導向的考試實施

考試是課程實施的重要一環，其核心是檢查學生對知識和能力的掌握情況，對于評估教學質量和改進教學具有重要意義。在博洛尼亞改革之前，大學考試往往只關注孤立的知識。現今考試更加側重對能力的檢驗。學習結果是教學預期實現的教學目標，也是考試意欲考查的對象。因此，DHBW要求教師在計劃課程時，應首先仔細考慮課程結束時學生所應獲得的學習結果。在準備考試時，哪些內容與考試相關始終是核心問題。原則上，教學中所有涉及的主題、實際例子以及與學生的專業討論都是重要的。然而，在實踐中必須確定優先事項。為了確保考試內容的設計質量，DHBW在“教學手冊”中介紹了一種可能的方法，它建議確定以下四個領域，以便為考試內容的選擇進行初步和粗略的定向：［7］

領域1：大部分任務來自“模塊手冊”中提到的內容以及相關內容開發。這一部分可占主題領域的60%。領域2：還應選擇與職業相關的內容。其中，個人的實踐經驗是非常有價值的。這個范圍可以覆蓋多達20%。領域3：了解對未來學習具有重要性的內容，可以幫助確定考試的其他主題領域。該領域應占10%左右。領域4：在教學過程中自然產生的要素，它僅在個別情況下納入考試，其約占主題領域的10%。

對前三個領域，可以在教學活動之前在教學方案層面上進行思考。但實際進行的教學可能會偏離所制定的計劃。一些元素可能會被省略，而其他元素可能會被添加，例如與學生激動人心的討論。因此，在學期結束時，最好應重新評估實際教授的內容，并與學生討論這些內容。

上述考試主題設計方式，兼具預期性目標和非預期性目標，在教學實施中創建了一個透明的考試結構，從而在構想和內容方面允許完全自由。同時，也防止出現某些主題領域主導考試大綱（Prüfungsszenario）的情況。盡管這四個領域可能會存在一定重疊，但它們為進一步的教學和考試規劃提供了基本框架。此外，對自己的主題有更廣闊的視野，也是開發具有挑戰性的考試大綱的必要步驟。當前研究趨勢、新發明、該領域的創新發展、法律框架的變化或政治因素的整合都可以有效地補充到考試主題的集合中。

在確定了主題領域后，必須制定具體的考試項目。考試形式不同，采取的方法可能完全不同。DHBW常用考試形式有三種：筆試、組合考試/作品集、報告。筆試是檢驗學生專業能力的一個重要方法，可用于檢測學生對純粹知識問題，以及理論與事實之間聯系的掌握情況。對筆試題目的設計，可以使用布魯姆學習目標分類法。組合考試（技術專業領域）/作品集（其他專業領域）是一種文件夾，將不同的考試服務捆綁在一個單一考試中。在這個變體的幫助下，學生在整個學期或單元中的個人學習和發展過程可以被觀察，并在學期結束時進行評分。根據各自的學習和考試規定，考試可以是不同的筆試、簡短的測試、陳述或口頭表達書面文件（例如演示文稿的PPT）。通過作品集或組合考試，考試項目設計可以覆蓋整個能力范圍。與合作伙伴相關的考試項目適合評估總體能力的發展。報告是口試的典型形式，除了學科能力外，通常被用于評估學生的個人技能和能力。

三、巴符州雙元制大學能力導向人才培養模式的實現

（一）構筑雙元伙伴隊伍

當前，大約有9000家不同規模、來自不同領域的企業和社會機構與DHBW成功合作。一方面，雙元伙伴參與了學生招生遴選和學習計劃的實踐部分；另一方面，作為DHBW的成員，它們也可以通過委員會工作直接參與大學的戰略發展。作為合作伙伴，企業和社會機構也有機會派遣經驗豐富的專家到大學擔任兼職教師。這使人才培養與專業實踐建立了更緊密的聯系，有助于教學的真實性、實踐性。大約85%的學生在畢業前與合作伙伴簽署了永久就業合同，從而無縫進入職業生涯。由于在學習期間獲得的專業知識和專業實踐，畢業生擁有最佳的晉升機會。

為保證實踐階段雙元大學學習的質量，DHBW對合作伙伴的資格進行了規定。DHBW于2011年頒布了《DHBW學士學位課程的實踐合作伙伴（培訓機構）的能力要求和準入程序指南》，2019年又頒布了新的《學士學位的雙元伙伴資格要求和準入程序規定》。新文件對雙元伙伴的權利、資格、實踐學習場所的學習責任、計劃性和完整性，協作、參與評價進程、批準程序和資格監測等做出了詳盡規定。

該規定指出，雙元伙伴是商業企業、商業以外的類似機構，特別是自由職業機構，以及社會服務機構和醫療保健機構。在雙元系統框架內，如果這些機構能夠在實踐場所傳授規定的學習內容，則可以與專業學院合作，參加DHBW雙元學習方案。如果至少有一名學生與雙元伙伴簽訂了DHBW學習合同，并在DHBW注冊，那么被專業學院準許的雙元伙伴就成為 DHBW 的成員。作為DHBW的成員，雙元伙伴可以在具有特殊任務的機構、委員會和咨詢委員會中參與自治和履行DHBW的任務，并在自治管理機構中承擔職務、職能和其他職責。

按照規定，雙元伙伴的資格是：①實踐學習場所必須具備傳授必要學習內容的合適人員和設備；②如果在實踐學習場所不能充分傳授或提供規定的學習內容或設備，但通過雙元伙伴以外的措施進行補充（如聯合教學），則該雙元伙伴被認為是合適的，如果學習是在其他企業或機構進行的，則必須在所有工作地點滿足資格要求；③有義務在實踐學習期間指導和支持學生；④為學生提供適當報酬。

雙元伙伴在實踐場所中要承擔兩項教學管理責任：其一，設置一個教學管理人員，他需要接受過高等教育或具有同等資格和足夠的專業經驗；其二，教學管理人員要安排教學，對在實踐學習場所規定的教學，在職能上或有限時間內委托給雙元伙伴的工作人員。

為了給合作伙伴提供教學建議和實際指導，進而確保合作伙伴成功完成實踐階段的教學任務，DHBW提出了“10條”行動指南，包括：①在實踐中有意識地計劃學習；②及早通知專業部門；③確保深入的支持和合格的指導；④獨立實現項目目標；⑤促進個人和專業發展；⑥通過責任和主動性獲得行動能力；⑦通過反饋促進發展；⑧在國外分公司，在國內公司；⑨讓學生參與進來并融入其中；⑩支持學士論文和職業生涯的開始［8］。

（二）打造兼職教師隊伍

DHBW理論和實踐內容的整合，通過三個方面予以保證：一是通過理論和實踐階段的交替實施；二是規定教授和教師的任職資格，即“在至少五年的專業實踐中應用或發展科學知識和方法的特殊成就，其中至少三年必須在高等教育部門之外”［9］；三是特別通過兼職教師（Duale Dozent）實現了這種聯系，兼職教師將當前的專業知識和具體知識直接從工作世界帶入教學，為學生提供與職業實踐高度相關的教學內容。

DHBW的兼職教師隊伍十分龐大，經過不斷充實目前已達10000人的規模，成為大學教學的重要支柱。兼職教師是各領域的專家和技術骨干，其任職條件包含：①首要條件是具有渴望教學和與年輕人一起工作的樂趣；②合格的大學學位，如果可能的話，具有博士學位或相應的專業能力；③多年在商業、工業或社會部門的職業經驗；④來自工作世界的最新和與專業相關的知識；⑤教學技巧和教學能力，最好具有教學經驗；⑥獨立的工作方式和組織能力。正如自1998年起擔任兼職教師的律師克爾斯滕·伯德辛斯基（Kirsten Berdesinski）所說：“我的動機是喚起學生對法律話題的興趣，并使他們更接近我們的法律制度。事實上，他們經常激發新的、創造性的和準確的想法，在每次課程中總是一個不錯的體驗”［10］。

兼職教師的任務每年最多不超過240個學時，其教學任務包括：①構建課程方案。在與專業課程負責人協調后，他們首先要創建一個課程方案。其基礎是模塊描述，它概括了每門課程所要教授的內容。兼職教師擁有充分的教學自由，可以設定重要教學事項，并根據最新發展對教學內容做出調整。②實施課程教學。兼職教師可以決定采用哪種教學方法，可以根據需要，通過練習、實驗室單元或短途旅行補充講授式教學，還要創建演示文稿或腳本等教學材料。③承擔考試和學士論文工作。如果為課程規定了閉卷考試，他們要制定考試方案，并評閱試卷。此外，他們還有機會指導與自己專業領域相關的學習任務和學士學位論文。

兼職教師在學期開始前，須與各自的課程管理部門協調授課時間。兼職教師的報酬，從講座和考試的準備與實施，到項目和學士學位論文的指導，每個教學單元的報酬是42歐元。針對具體的報酬計算，DHBW制定了專門的《教學和考試薪酬結算指南》。為不斷提高教學和學習質量，兼職教師可以免費使用DHBW各種培訓措施，需要在學期結束時開展教學評估。兼職教師應基于評估結果不斷優化教學內容和方法。培訓與評估不僅保證了兼職教師的教學質量，而且為他們提供了專業發展的機會。

（三）強化教學能力培訓

大學教學與終身學習中心 （ZHL） 是DHBW為推進大學卓越教學而成立的專門機構，它向所有教授和兼職教師開放，旨在促進教師教學質量的可持續發展。ZHL的大學教學法部門（Abteilung Hochschuldidaktik）通過“研討班、工作坊和網絡培訓”“出版物”“項目”“輔導”等方式支持教師教學能力提升。

大學教學法部門通過各種不同的培訓模塊支持教師教學能力發展。它們相互交織，共同構成了DHBW以質量為基礎的支持創新教學的支架。研討會在位于海爾布隆的ZHL和所有DHBW辦學地點舉行。還提供網絡培訓課程，教師可以隨時隨地靈活參加。當前，它提供三類研討班或工作坊：①“教學學院Ⅰ-Ⅲ系列活動”，針對的是新教師，新教師可以獲得教學基礎知識，了解有效計劃、設計和實施教學的方法、技巧與策略，以及更多激發和吸引學生的不同教學形式。在該系列中，課程相互依存，必須連續參加。為達到最佳學習效果，教師應在各課程之間留出幾周時間間隔。②“新冠疫情下的教學-對自我講座的研討會”，幫助教師在新冠疫情當下及今后的在線教學設計，促使教師將在線教學方法和經驗引入課堂教學。③“工作坊-教學中的自我反省”，參與者將嘗試不同的反思方法，并始終參與交流。參與的先決條件是愿意反思自己的教學過程。研討會結束后，參與者將能夠：認識到個人態度對教學的影響；…決定如何在“想要”（我想教）和“必須”（框架條件、期望等）之間找到平衡［11］。

ZHL還提供系列出版物，目的是促進教師對創新性教學理念和方案的交流。截至目前，ZHL已成功發布5卷出版物，分別是：卷1“教學的方方面面”；卷2“電子學習的經驗與結構”；卷3“實驗室、模擬游戲和模擬”；卷4“理論-實踐-轉化”；卷5“同步和異步：2020年教學報告、經驗和示例”。其中，卷1旨在使教師了解各種教學方法和形式，其范圍從串聯教學（由不同領域的教師或專家合作教學，通常由2位）到基于問題的學習場景、模擬游戲和角色扮演，再到學生動機；卷3致力于“實驗室、模擬游戲和模擬”三個主題領域，這些交互式教學方法可以將復雜的教學內容統合在一個整體環境中。卷6致力于“EdCoN項目”（教育能力網絡），該項目是大學教學創新基金會資助的DHBW整體項目，旨在加速大學教學的數字化轉型。

大學教學法部門會定期開展一些旨在改善和確保教學質量的項目。在與DHBW主席團的協調下，以及與所有DHBW辦學地點成員的密切合作下，將開發、測試和實施創新性理念。當前選定的項目有如下5個：支持博士項目DigitUm-Dual；#DUAL緊湊；在線服務的進一步開發；混合式教學的實施；媒體項目“在DHBW中誰是誰”。

與研討班和工作坊不同，“輔導”是教練在保密的一對一環境中，和教師一起制定行動方案與解決策略，幫助教師處理教學和互動方式，支持教師反思當前的教學挑戰，與教練一起解決挑戰和問題，并嘗試新的教學和學習形式。教練為教師提供教學反饋，鼓勵教師思考自己和自己的教學。目前，該項目還處于測試階段，只面向教授。

（四）建設質量保證體系

質量保證體系建設是現代大學治理的重要方式。DHBW十分重視質量保證體系建設，早在2009年升格為大學時，就已經建立了一個全面的評估系統，確立了整個大學的質量管理流程。2011年，DHBW首次獲得了“漢諾威中央評估與認證局”（Die Zentrale Evaluations-und Akkreditierungsagentur Hannover）的系統認證（Systemakkreditierung），成為巴符州第一所獲得系統認證的大學。2019年又再次獲得系統認證。

DHBW認為，學生的高成功率、高于平均水平的專業資格，以及由此產生的雙元伙伴的高錄用率，是雙元學習成果質量的核心表征。為保證人才培養質量，DHBW基于《州高等教育法 （LHG）》的評估規定、《巴符州雙元制大學關于學士課程雙元學習質量評估章程》《巴符州雙元制大學關于評估碩士課程雙元學習質量章程》，以及歐洲高等教育質量保證協會 （ENQA） 的《歐洲高等教育質量保證標準和指南》（ESG）和里斯本公約的《歐洲地區高等教育資格承認協議》等，構建了系統全面的教學質量管理體系。

質量目標服務于質量保證和質量改進，并反映學習和教學質量的進一步發展。根據當前狀態，持續檢查質量目標的實現情況，并制定和實施具體的質量改進措施。以學士學位課程為例，定義了以下學習和教學的核心過程，并設置其質量目標為：①專業發展；②針對理論和實踐階段學習的課程開發；③課程實施；④實踐階段學習的實施；⑤考試的制定、實施和評估；⑥項目和畢業論文的主題、指導和評估；⑦學習組織，以及為學生和講師提供支持和建議；⑧雙元伙伴的選擇與合作；⑨教授的繼續教育與合作研究；⑩持續的質量改進［12］。

當前，根據DHBW質量管理目標，其主要使用以下質量保證工具和流程：①一個內部認證和重新認證過程，所有學習課程都必須經過該認證；②使用不同的調查工具來檢查和保證其質量，包含課程評估、學習和教學評估、考試制度評估、畢業生調查、統計指標的收集、與外部機構合作進行評估、培訓和研究活動調查、模塊評價和學生學術論文評價等。

與其他任何學術機構一樣，DHBW的學位課程代表著基于科學的專業知識與工作世界中以應用為導向的學習之間的聯系。DHBW特別考慮到由此產生的對學生、合作伙伴和社會的責任，將自己視為一個學習型組織，通過對學習和教學實施定期評估、審查和改進，確保持續的質量改進。

DHBW視利益相關者具有共同的質量責任。學生、雙元伙伴、外部評審員以及課程負責人和科學負責人等，都應參與質量發展過程。以學生為例，學生可以參與課程、學習與教學的評價，并提供關于實際學習質量的反饋。通過質量圈、專業委員會和質量保障委員會、內部認證和認證咨詢小組的學生代表，學生在評估中發揮重要作用。

四、對建構我國職業本科教育人才培養模式的鏡鑒

當前，我國本科層次職業教育正在深入推進，對于如何辦好職業本科教育，我國職教界已進行了諸多探索。但總體而言，對于什么是職業本科教育，其實踐形態是什么，辦學規律是什么等問題，還需要深入研究［13］。作為一所開辦高等應用型教育已有近50年成功史的大學，DHBW的能力導向、理實一體、雙元學習的人才培養模式設計與實踐邏輯，對創建具有中國特色的職業本科教育人才培養模式具有積極借鑒價值。

第一，以職業能力為人才培養的根本遵循。能力導向是當代教育范式的重要特征，在職業教育和應用型教育中尤其突出。職業本科教育應進一步明確能力導向人才培養目標的具體要求，強化職業能力對專業建設與課程教學改革的引領作用，特別是要突出實踐性教學［14］。在實踐性教學中，要特別強調企業導師、企業實踐場域、真實實踐任務和問題的重要性。

第二，保證課程的學術性水準。從序列上看，職業本科教育屬于高等教育，具有學士學位授予權。學位是學術性的表征，這決定了職業本科教育必須要達到一定要求的學術水平。為此，職業本科人才培養應注重學生學術素養和創新能力的培養。一方面，要設置學術性課程，掌握與專業相關的基礎科學知識；另一方面，要針對實踐性問題，進行探索性學術研究，完成畢業學位論文。

第三，加強企業學習場域建設。企業是學生職業能力生成的關鍵學習場域，要進一步深化產教融合，搭建校企育人共同體。要大力推進現代學徒制，切實規范企業實踐學習，積極落實企業實踐教學的義務和責任。

第四，建構一支高素質教師隊伍。應與企業共同打造“雙師型”教師隊伍，大力提高教師隊伍的雙元結構和專任教師的雙師素養。要規范專任和兼職教師聘任標準，提高教師的學歷和資格水平。“不求我有，但求我用”。要廣泛選聘企業、社會及各領域的專家和技術骨干擔任兼職教師。加強教師教學發展中心建設，創新培訓和支持方式，為教師教學能力提升提供廣泛、有力的支持。

第五，創新以能力為導向的考試評價方式。考試評價是保證人才培養質量的必要手段，是人才培養的重要環節。要根據職業本科教育的類型特色和學術要求創新考試評價方式，賦予教師較高程度的考試自主權。以考促教、以考促學，要切實發揮考試評價對教學的引領與促進作用。

第六，加強學校內部質量保證體系建設。制定與貫徹實施學校內部質量保證體系是學校作為人才培養質量關鍵責任主體的核心體現。2015年，教育部辦公廳印發《關于建立職業院校教學工作診斷與改進制度的通知》，旨在全國職業院校推進建立教學診斷與改進制度。這一行動對推動建立職業院校內部自主保證人才培養質量體系發揮了重要作用。建議結合診改工作要求，加強人才培養的要素研究。基于此，以保證人才培養質量為宗旨，以課程和教學為核心，以全面性、系統性為制定原則，建立健全學校內部質量保證體系，進一步強化學校內部質量可持續循環改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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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Weinert，F.Leistungsmessungen in Schulen.Weinheim［M］.Basel：Beltz，2014：27-28.

［3］DHBW.Leitbild der DHBW［EB/OL］.（2022-04-02） http：//www.dhbw.de/fileadmin/user_upload/Dokumente/Broschueren_Handbuch_Betriebe/DHBW_Leitbild_2015.pdf.

［4］［7］DHBW.Handbuch Lehre der DHBW［R/OL］.（2022-04-12）.https：//www.zhl.dhbw.de/fileadmin/user_upload/CAS-ZHL/Hochschuldidaktik/Online-Angebot/Publikationen/ZHL_Handbuch_Lehre.pdf.

［5］DHBW.BAUINGENIEURWESEN FASSADENTECHNIK［R/OL］.（2022-04-12）.https：//www.mosbach.dhbw.de/fileadmin/user_upload/dhbw/studiengaenge/biw/fs/BIW-FS_Flyer_2021.pdf.

［6］DHBW.Praxisplane der Studiengange［R/OL］.（2022-04-12）https：//www.mannheim.dhbw.de/fileadmin/user_upload/Studienangebot/Technik/__Downloads/Praxisplaene-2017-2024-FKT-DHBW-MA-201901.pdf.

［8］DHBW.Leitlinien zur gelungenen Durchführung der Praxisphasen an der DHBW［R/OL］.（2022-04-18）https：//www.dhbw.de/fileadmin/user/public/Dokumente/Schrifterzeugnisse/DHBW_Leitlinien_Praxisphasen.pdf.

［9］Gesetz über die Hochschulen in Baden-Württemberg［Z/OL］.（2020-04-18）.https：//www.landesrecht-bw.de/jportal/？quelle=jlink&docid=jlr-HSchulGBWV28IVZ&psml=bsbawueprod.psml&max=true.

［10］DHBW.Knnen Sie begeistern？［R/OL］.（2022-04-18）https：//www.dhbw.de/fileadmin/user_upload/Dokumente/Broschueren_Handbuch_Betriebe/DHBW_Duale_Dozenten_Flyer.pdf.

［11］DHBW.Frühjahrsprogramm der Hochschuldidaktik 2022［R/OL］.（2022-04-20）.https：//www.zhl.dhbw.de/fileadmin/user_upload/CAS-ZHL/Hochschuldidaktik/ZHL_HD_Fruehjahrsprogramm_2022.pdf.

［12］DHBW.Qualitatshandbuch der Dualen Hochschule Baden-Württemberg［R/OL］.（2022-04-20）https：//www.dhbw.de/fileadmin/user_upload/Dokumente/Qualitaetsmanagement/DHBW_Qualitaetshandbuch.pdf.

［13］徐國慶.發展職業本科教育是建設高質量職業教育體系的關鍵步驟［EB/OL］.（2022-04-22）［2021-02-23］.http：//www.moe.gov.cn/jyb_xwfb/moe_2082/2021/2021_zl11/202102/t20210223_514457.html.

［14］祁占勇，齊躍麗.本科層次職業教育內涵建設的關鍵問題：“培養什么人”和“如何培養人”［J］.當代職業教育，2022（3）：13-20.

The Talent Training Mod in Baden－Wurttemberg Cooperative

State University and Lessons Learned from ItLU Chang－chun1，2， HE Gao－cui1

Abstract： Baden－Wurttemberg Cooperative State University （DHBW） is the first state university of cooperative education in Germany， with extensive experience in training of advanced application－oriented talents. DHBW implements dual－system talent development with a focus on competencies， has proposed a 5－dimensional competency model， has establishes a featured dual－system learning program， and implements competency－oriented excellent teaching and examination methods. To promote competency－oriented dual－system talent development， DHBW has built a large team of dual－system partners and adjunct teachers， obtained quality certificates， established a robust quality assurance system， and improved teachers teaching capabilities through diverse approaches. The competency－oriented dual－system talent training mode of DHBW has positive reference value for constructing vocational undergraduate talent training mode in China.

Key words： Germany; vocational undergraduate; talent training mode; dual－system; quality assurance system

收稿日期：2023-06-12

*基金項目：202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產教融合視域下應用型大學研究生培養模式研究”（20YJC880125）;2021年度廣西職業教育教改重點項目“‘雙高計劃背景下高職院校技術技能創新服務平臺建設研究”（GXGZJG2021A033）。

作者簡介：逯長春，南寧師范大學職業技術師范學院副教授，廣西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博士生，研究方向：課程與教學論、比較教育；何高翠，南寧師范大學職業技術師范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職教教師教育、比較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