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州長紐森能否成為美國民主黨的“明日方案”

韓亞峰

2023年10月25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州長紐森訪華期間在北京召開新聞發布會。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州長加文·紐森最近行走在“聚光燈”下。2023年10月底，他高調訪華，推動重啟中美地方交流，受到中方熱情接待，習近平主席親自會見了他。11月初，紐森作為“東道主”在舊金山承辦亞太經合組織（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被拜登總統公開夸贊“將來能當總統”。11月底，他又作為“角斗士”參加了紅藍州長辯論，與共和黨總統競選人、得克薩斯州州長德桑蒂斯對陣交鋒。紐森在中美關系、2024年總統選舉等多條重要敘事線上一時風光無兩，散發出遠超一名州長的影響力，一時間引起諸多猜測和議論。

名門貴子

1967年10月10日，紐森出生在舊金山灣區，其家族與美國名門布朗家族、蓋蒂家族、佩洛西家族關系密切，在加州政商界有一定影響力。紐森的祖父威廉·紐森曾輔佐帕特·布朗和杰里·布朗父子贏得加州州長選舉；父親比爾·紐森（也被稱為小威廉·紐森）是美國前首富蓋蒂的密友，長期管理蓋蒂家族的巨額信托基金。紐森三歲時，父母離異，此后他和母親泰莎、妹妹一起生活。比爾·紐森因熱衷政治、“過于樂善好施”而無力支付撫養費，泰莎不得不同時打三份工撫養紐森兄妹。紐森回憶起這段經歷時稱：“我們對父親非凡的無私又愛又恨，他捐錢不求回報，使我們的成長伴隨巨大財務壓力。多年后我們才逐漸理解他，但投身公共服務時，我會避免陷入同樣的窘境。”

1989年，紐森從圣克拉拉大學畢業，憑借家族人脈和個人努力開啟事業。1992年，紐森在父親好友戈登·蓋蒂的資助下創辦酒莊，生意越做越大，逐步涉足餐飲、地產等行業。取得商業成功后，紐森投身政治，1996年被時任舊金山市長威利·布朗任命為停車和交通委員會成員。2003年，在布朗的支持下，37歲的紐森當選舊金山市長。2010年，紐森參選加州副州長并順利勝出，2014年連任。2018年，紐森以壓倒性優勢戰勝共和黨競爭對手，成為加州州長，并在2022年連任，任期到2026年。

?“深藍州長”

加州作為民主黨政治“大本營”，是美國最鮮明的“深藍州”。作為“深藍州”州長，紐森大力提倡包容和平權，在很多議題上表現得比民主黨進步派還“進步”。他激進推動性少數群體平權、主張廢除死刑、支持大麻合法化以及毒品和侵財犯罪輕罪化，還在加州推行美國各州最寬松的移民政策和最嚴格的控槍政策。

紐森將應對氣候變化、推動產業轉型作為重點，在加州出臺了一系列氣候轉型政策，如，計劃到2035年實現90%使用清潔能源并禁售新燃油車，到2045年實現碳中和。2022年9月，紐森簽署了創紀錄的540億美元應對氣變預算，提出通過應對氣變創造400萬個就業崗位、減少60%空氣污染、減少91%化石能源消耗等遠景目標。2023年10月，紐森又簽署新法案，要求加州的大型企業披露導致全球變暖的氣體排放量。

紐森的激進議程引起保守派的敵視。2021年，紐森寬松的移民政策被部分民眾批評“導致無家可歸者多、稅收高、生活質量低”。這使其遭遇罷免投票，但最終因支持數不達標而沒獲通過。

正確的時間正確的事

2023年10月23日，紐森開啟2019年當選州長以來首次訪華行程，這也是過去四年來首位訪華的美國地方州首腦。在拜登政府大力推進對華戰略競爭、美國國內仇華情緒與日俱增的背景下，紐森此訪背負了一定壓力，有人指責他“在中國冒險”“走外交鋼絲”，還有人警告他“不要做華盛頓眼中違背聯邦政府對華政策的事”。但紐森頂住了壓力，在正確的時間做了正確的事。

一是從地方行政長官的視角推動務實合作。當前，越來越多的美國地方政客或主動或被動地操弄涉華議題，將本來與中國關聯度很低的國內政治議題生拉硬扯到中國身上，利用民眾反華情緒拉動選情，從而壓縮了中美地方交流合作的空間。加州州長辦公室稱，紐森此次“歷史性的中國之行”包含三個目標：推進氣候行動和合作，促進經濟發展和旅游業以及加強文化聯系，打擊針對亞裔的仇恨。這三條舉措抓住了中美民間情緒的矛盾點，觀察到了兩國開展實際合作的增長點，也找到了以地方和民間交流穩定中美關系的底層支點。

二是從歷史和發展的眼光積極看待中美關系。紐森在訪華期間表示，“歷史上，華人為加州建設作出過重要貢獻，加州一直是美國對華合作的重要門戶”，“無論形勢如何變化，加州將繼續作中國的可靠伙伴”。紐森正視長期以來中美合作交流為加州發展帶來的實際成果，堅持用“中國越成功，我們越成功”定義中美合作前景，反對所謂的“去風險化”和“脫鉤”，依舊選擇對華發展經貿合作、增加聯系并搭建更多溝通橋梁，體現出其積極務實的對華觀。

11月30日，在一年多的隔空對嗆之后，紐森與共和黨人、佛羅里達州州長德桑蒂斯圍繞移民、防疫、控槍等議題進行電視辯論。這場“加州經驗”與“佛羅里達藍圖”之間的交鋒“政治秀”意味濃重，對雙方政治前景均有一定意義。德桑蒂斯已宣布參加2024年總統大選，但選情衰微，與民主黨“明星州長”的直接對壘是他挽救選情的一個契機。紐森宣布不參加2024年大選，以示對拜登及其政府的堅定支持和捍衛，但著眼2028年，其正在成為全國政治舞臺上的民主黨“掐尖”人物，展現出成長為民主黨新領袖的潛質。紐森敢于在福克斯新聞臺這樣的傳統保守派媒體“客場作戰”，也反映出他的勇氣。最終，這場電視辯論從“紅藍州長”之爭升級成為美國的“紅藍道路”之爭，對紐森的加分相當明顯。

目前看，紐森有屬于自己的明確政治路線圖，懂得在合適的時間做出合適的選擇。拜登在APEC舊金山峰會歡迎招待會上說，“紐森可以成為任何他想成為的人，可以得到我正在從事的工作（總統）。”或許有一天，紐森真的可以像他的“共和黨前輩”里根一樣，從加州出發，成為民主黨甚至美國的“明日方案”。

（作者為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美國研究所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