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騰
(湖南工業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7)
探索式創新是指企業脫離已有知識或依據新知識,所創造出來的產品能夠滿足新市場或新客戶的需求。關于探索式創新對于企業的影響,學術界已經有了較為豐富的研究成果。探索式創新作為一項需要調度大量內外部資源的、長期投入的戰略行為[1],雖然具有周期長、投入大、溢出性強、不確定性高等特點[2],但可以提高企業對外部環境的適應能力,幫助企業探索新的市場機會,從而維持企業的長期競爭優勢[3,4],推動企業技術專利和市場地位的形成[5]。
關于CEO和實際控制人之間的關系,學者們較多分為以下幾種:一是依據籍貫、母校、姓氏以及CEO是否來源于家族。二是依據差序格局理論,按照人際關系網絡親疏程度,將CEO與實際控制人之間的關系劃分為以下4種:本人、親人、熟人以及外人。差序格局理論是指中國人際關系格局如同石子投入水中泛起的一圈圈漣漪,由內至外,親疏有等級,待遇各不同。
綜上,關于CEO差序來源和探索式創新的研究,現有學者雖然已經較為豐富探討了CEO權力對其的影響,但結論并不統一。本文基于差序格局視角,以2012-2020年我國民營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從理論和實證分析不同來源的CEO與企業探索式創新之間的作用機理。本文的創新點體現于:①基于差序格局理論,明晰不同CEO來源對企業探索式創新的影響,豐富了CEO差序格局角度的研究;②結合現代管家理論,分析了不同來源CEO在擁有權力后對企業探索式創新的影響。
當親人擔任CEO時,其個體的行為會更加注重投資的潛在收益,風險偏好性明顯增加,因此更愿意進行創新。此外,親人CEO的代理成本顯著低于職業經理人CEO,因此當親人擔任CEO時,實際控制人會更加鼓勵其進行企業創新,企業探索式創新顯著增加。
當CEO和實際控制人為校友關系時,CEO基于個人情感因素以及同鄉聲譽監督因素,其會更加盡責,代理成本有所降低。熟人CEO會出于對實際控制人的信任以及維護自身聲譽的目的,認為自身利益與企業利益榮損一致,因此熟人CEO會關注能為企業帶來凈利潤的長期投資。
當外人擔任CEO時,一方面,外人CEO不被實際控制人信任,因此可獲取的家族社會資源有限;另一方面,外人CEO和股東之間存在著嚴重的信息不對稱,這也導致代理成本增加而抑制創新。此外外人CEO與實際控制人的根本利益并不一致,且隨著關系的疏遠,軟性約束和利他主義逐步減少,被實際控制人影響的效用也在逐漸減淡。因此本文依據上述內容,提出如下假設:
H1:CEO差序來源越疏遠,企業的探索式創新越低。
當親人CEO擁有權力后,親人CEO和實際控制人所掌握的權力和地位進一步得到提高,可能會利用自身權力來謀取家族利益,降低對探索式創新投入的關注度和意愿程度進而減少探索式創新投入。熟人CEO進行企業經營決策時要在實際控制人利益、企業績效以及自身職業生涯中權衡,因此當熟人CEO擁有權力時會以實際控制人的意見為主,并從中汲取自己的可得利益以及維護企業績效。當外人CEO擁有權力時,對探索式創新項目進行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不利于任職期間的企業業績表現以及媒體對于CEO的任職評價,因此外人CEO會減少企業的探索式創新投入轉而增加利用式創新,鞏固企業在現有市場的地位。因此,提出如下假設:
H2:CEO權力在CEO差序來源和企業探索式創新中起調節作用。
本文以2011-2020年我國民營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其公司治理數據、財務數據均來自于CSMAR數據庫,CEO差序來源等數據根據上市公司年報、新浪財經等手工編制而成。在此基礎上,本文對所需數據進行了如下處理:①剔除金融、保險等存在行業特殊性的上市公司;②剔除在研究期間被ST、*ST等特別處理的公司;③剔除實際控制人為非自然人的公司;④剔除其他數據缺失的公司;⑤對連續變量進行上下1%的Winsorize縮尾處理。最終得到具有14 204個可觀測值的非平衡面板數據。
變量選取及測量方法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選取及測量方法
本文依據上述的理論分析部分中的假設H1和H2,構建如下模型。
式(1)中,EI表示企業的探索式創新;CEOres表示CEO差序來源;Power為CEO權力;CEOresPower為CEO差序來源和CEO權力的交互項;Control代表所有的控制變量;Year和Ind分別代表年份和行業的固定效應;εi,t代表隨機擾動項。
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描述性統計結果
由表2可知,探索式創新指標的均值、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別為0.01、0和0.22,這表明我國民營上市公司整體的探索式創新較低且個體差異較大;CEO差序來源的均值為2.38,表明CEO差序來源多為親人。
相關性分析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Pearson相關性分析檢驗結果
從表3可知,CEO與探索式創新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CEO個人特征中僅性別和年齡對探索式創新有顯著的負面影響,職業經歷以及學歷都與探索式創新關系不顯著。
主效應回歸檢驗如表4所示。
表4回歸(1)的結果表明,同實際控制人本人擔任CEO相比,親人、熟人CEO都對企業的探索式創新投入有正向影響,但僅親人CEO在10%的水平上正向顯著,熟人CEO不顯著,以及外人CEO在5%的水平上顯著的降低了企業的探索式創新投入,假設H1得到驗證。
4.4.1 穩健性檢驗
本文采用以下兩種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一是替換被解釋變量,參考以往學者探索式創新的衡量標準,將企業的研發投入與營業收入進行比較并進行回歸,回歸結果支撐部分假設;二是對CEO權力采用其他衡量方式,回歸結果依然支持本文假設。
4.4.2 內生性檢驗
考慮到CEO差序來源與企業探索式創新可能存在內生性,本文采取兩種方式對其進行檢驗:一是采用工具變量法,將外生工具變量定義為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后進行回歸,檢驗結果仍然不變;二是將解釋變量CEO差序來源定義為CEO與實際控制人是否親人關系并進行回歸,檢驗結果依然支持本研究。
假設H2檢驗結果如表4回歸(2)所示。回歸(2)在加入調節變量CEO權力后,CEO權力同企業的探索式創新在1%的水平上正向顯著;親人、熟人以及外人同權力的交互項均在5%的水平上負向顯著,調節效應顯著。假設H2得到驗證。
本文基于中國社會特點,以中國民營企業上市公司為主要對象,對CEO差序來源和企業探索式創新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理論與實證兩方面的研究,并從中得到以下結論:同實際控制人本人擔任CEO相比,親人、熟人都對企業探索式創新具有正向影響,外人CEO負向影響企業的探索式創新。
①在中國這個關系型社會中,聘任企業CEO時,應優先選擇具有較深情感連結的CEO,制度和關系的雙重信任推動CEO更加忠于職守,憑借自身職業背景以及人際關系網絡推動企業的創新。
②推動民營企業的“泛家族化”治理。“泛家族化”不僅能為外人CEO和實際控制人之間建立更進一步的社會關系,還能減少企業的信息不對稱、降低代理成本。
本文對于CEO差序來源的度量僅以公開數據為準,劃分依據較為簡單,存在一定的缺陷。當然本文也可能存在其他的一些問題,這些均在后續研究中予以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