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鄉村振興下福建土樓文化的保護和開發對策

汪澤田 吳世丹

文化振興一直以來都是鄉村振興發展戰略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鄉村建設和鄉村發展中占據特殊的地位。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首次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費孝通先生也曾經在《鄉土中國》中提到，鄉土中國的根在土里，向土里討生活，從土里長出過光榮的歷史[1]。無論是我黨的相關報告還是費孝通先生的主張，均揭示了鄉村振興與文化振興“同頻共振”的緊密關系。文化作為鄉村振興的發展風向標，對于鄉村的發展有著重要的驅動與導向作用[2]。在多元文化發展過程中，突出傳統文化價值，充分發揮地域文化特色，均需要不斷推進建筑文化的保護與傳承。本文聚焦于鄉村振興背景下福建土樓文化的保護與開發，嘗試解決一些保護難題，并思考保護和開發對策。

1 福建土樓的建筑形態及功能

1.1 福建土樓建筑的發展概況

福建土樓建筑作為閩派建筑的代表，主要分布在閩西地區和閩南地區，其發展主要經歷了形成階段、發展階段、鼎盛階段和延續階段。福建土樓以其獨特的建筑風格和悠久的歷史文化著稱于世，其形狀有圓形、方形、橢圓形和弧形等。早期的福建土樓形式主要為正方形和長方形，結構比較簡單、規模較小，裝飾較為粗糙，大多沒有石砌墻基。

14 世紀末到17 世紀初，福建土樓進入發展階段，建筑形式與功能逐漸多樣化[3]。17 世紀中葉到20 世紀初，福建土樓進入鼎盛發展時期，民眾的生態意識得以提升，同時區域經濟得到發展。經濟條件的改善、人口規模的增長以及外來文化的侵蝕使人們對住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土樓的建設為適應更大的空間聚族而居，規模更加宏大。到20 世紀40 年代，土樓建筑風格中逐漸融入一些外來文化，裝飾更為華麗。20 世紀50 年代至今，土樓建筑結構越來越簡練，更加注重實用性，弱化了華麗的裝飾。

1.2 福建土樓建筑形態多樣

福建土樓按照平面布局的形態可劃分為直線矩形、曲線圓形以及融合形態。直線矩形土樓的特征主要表現在均勻對稱、封閉，有正方形、長方形平面形態。例如，漳州市平和縣土樓是長方形的“外低內高”形態。曲線圓形土樓的特征主要是對外封閉、對內開放，適合大家族聚居，主要有內通廊式和單元式土樓。直曲線方圓融合是曲線、直線融合構成的平面形態，以馬蹄形、五鳳樓等為代表，如圖1 所示。除了上述的3 種形態，還有其他不規則形態的土樓。土樓建筑在平面形制方面的多樣化，其立面構建及設計細節也存在諸多變化。例如，漳州市平和縣就存在不同的類型，包括單元式土樓和廊式土樓。在單元式土樓內部，縱向夯土墻被用作承重墻，將各個房間單元完全分隔開，每個單元土樓都擁有獨立的入口和樓梯。這種單元式的布局巧妙地平衡了應對外部威脅與確保各戶隱私的需求。對于廊式土樓，龍巖市永定區陳東鄉巖太村土樓通常采用承重木構架。多個公共樓梯連接各個樓層，房間之間則通過懸掛的走廊相互連接。

圖1 曲線圓形土樓鳥瞰（來源：作者自攝）

1.3 土樓建筑文化的內涵和功能

作為地域性特色民居，福建土樓功能豐富，文化多樣。建筑的功能決定形式，土樓雖然大小不一、方圓各異、形狀多元，但安全性很高。除了適應當地氣候外，防御盜賊、土匪、倭寇作為土樓建設的最基礎功能之一，相對封閉的高墻建筑具有很好的御敵作用。當地建造者在設計時，不僅要面對山區資源匱乏的現實，還要保證客家人的生存和安全需求。因此，天地參合、與山水交融、聚集力量、共御外敵成為獨特的土樓建筑設計風格[4]。

土家建筑有著聚族而居的儒家傳統和家族觀念，天人合一是土家人建筑文化的內核。圓樓是福建土樓群中最具特色的建筑之一，通常由一個圓心出發，建筑依照不同的半徑一層層向外展開，環環相套。其最中心處為家族祠院，向外依次為祖堂、圍廊，最外環住人。整個土樓的建造形式迎合儒家天人合一的思想。在建筑裝飾文化上，土樓建筑內部掛滿了楹聯、字畫，旨在勉勵族人做人做事、勤勉讀書，體現了土樓文化所承載的優秀品質。從文化功能上看，土樓建筑蘊含著價值取向、家族精神和道德觀念，并由此延伸出很多重要的功能，增強了客家人鄉村的凝聚力[5]。

2 目前福建土樓建筑文化的保護難題

2.1 土樓建筑自身的保護難題

從前文所述的文化功能可知，土樓建筑強調凝聚力量共御外敵。為了滿足現實需要，土樓建筑在修建時注重封閉性和安全性，因此很多內置設施都難以滿足當下的便利性與舒適性需求。青年人為了易居另建新樓，原住民多數外出工作，剩余人口也不再依照原本的生活方式生活，而是成為“地陪”導游。這反映出土樓建筑不能與現代居住方式齊頭并進。由于福建土樓為獨特的土木結構形式，很多建筑材料不可復制，如果長期無人居住，一旦出現問題就只能用水泥修補，與原本的土木材料格格不入。雖然近年來通過申請世界文化遺產的方式進行了相關保護，但仍有很多土樓未被納入遺產名錄，損毀情況嚴重。

2.2 土樓建筑的文化保護存在疏漏

土樓建筑文化保護的主體是政府和村民，他們的保護意識以及所采取的保護措施直接決定了土樓文化的保護效果。目前，當地政府采取發放補貼的措施，拿到補貼的土樓住戶要擔負看樓護樓的責任，這種利益捆綁促進了土樓文化的保護。但是從實際來看，違規參觀的情況仍然屢見不鮮，居民的土樓保護意識還有待提高。政府的規章制度雖然有約束力，但是土樓建筑文化最主要還是要靠人們自發保護。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們保護土樓的意識也逐漸功利化，出現了不少利用“土著”居民優惠條件擅自帶領旅客參觀損毀土樓的情況。這不僅加劇了對土樓整體的破壞，更不利于土樓文化的保護和傳承。

2.3 當地經濟發展緩慢

政府對文化遺產的保護與當地經濟掛鉤，土樓建筑的文化保護受限于當地社會經濟總體水平不發達。例如，平和縣近年來因文化旅游和農業產業化的發展經濟有所增長，但相對于福建省整體經濟的增長速度要慢得多。一個地區的經濟增長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資源開發能力，更決定于吸引人才和建設相關基礎設施的能力。平和縣經濟長期增長緩慢，必然會阻礙該地區文化旅游的發展，造成文化旅游產業規模小、不發達、不完善。土樓建筑的商業化運作吸引了大量游客慕名前來，游客、商販成為主角，土樓文化的保護逐漸缺位，造成開發與保護之間的矛盾。當地居民對土樓文化的保護表現淡漠，折射出土樓文化內核的保護和延續表面化。另外，土樓建筑文旅產業的開發也出現了同質化現象，內容、形式的同質化發展降低了土樓文化固有的文化價值底蘊，減少了當地特色產業的個性化發展，影響了土樓本身的形象傳播和土樓文化的傳播效果。

3 福建土樓建筑文化的保護和開發對策

福建土樓建筑文化所面臨的保護難題，是由多方面原因導致的。因此，要找準原因，針對性思考對策，實現土樓建筑文化的有效保護和開發。

3.1 提升文化自覺

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土樓所承載的鄉村文化逐漸被現代化城市工業文明所沖擊，“鄉村中國”轉變為“離土中國”，土樓文化所承載的家族傳統、良好品質逐漸被瓦解，在城市文明的沖擊下，出現了不少功利主義、拜金主義的現象，鄉村文化走向邊緣化[6-7]。鄉村中團結互助的良好品質淡化，“文化撂荒”行為明顯，人們對土樓的損毀行為熟視無睹。另外，在城鄉二元結構下，福建農村地區的人口大量外流，尤其是青壯年大量涌向城市，導致農村地區出現嚴重的老齡化、空心化現象。

針對城市文明對土樓鄉村文化的沖擊，要針對性提升土樓原著居民的文化自覺，增強家族凝聚力，具體為：第1，要轉變本土居民的土樓文化保護觀念，引導他們正確開發土樓建筑文化產業，夯實“文化是鄉村振興的基礎”這一正確價值觀，養成保護和傳承土樓文化的自覺行動，并利用家族在鄉村與城市之間的流轉形成城鄉文化的聯結紐帶。第2，為促進土樓文化與鄉村自治融合，要吸收有利于聚族而居的有益因素，并融入民主意識。要發揮“鄉賢”的作用，利用其凝聚力帶動村民養成文化自覺，在縣域范圍內創設良好的土樓文化保護氛圍。第3，利用宣傳手段和教育措施，提高村民的文化保護意識與行為，在土樓文化保護中發揮主動性，在全村范圍內培育文化保護的集體觀念，激發本土居民對土樓文化的認同感及歸屬感。

3.2 完善評級和監管制度

一些土樓建筑已經納入世界遺產名錄，文化遺產評定的目的在于保護土樓建筑文化，但是在落地執行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偏離軌道的情況。這主要是因為土樓文化的旅游開發過于追求經濟利益，文化保護注重政績，導致土樓文化的過度開發。相關監管單位應重視土樓建筑的文化內涵和價值，加強監管商業化開發，進行生態性開發和保護，確保土樓文化保護建立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的多元主體互助模式，避免開發不平衡的現象發生。

相關監管單位應對福建土樓文化的保護和開發進行整體性規劃，做好評級和監管。具體來說，要因地制宜制訂保護機制。不同的村落在土樓資源的利用、發展等方面會有很大的差異，因此要根據當地的條件調用不同的資源。這就要求當地政府組織力量做全面、細致的前期調研工作，制訂更為詳細的保護和監管機制，深入挖掘土樓建筑和修繕匠人，讓傳統技藝得以傳承。另外，注重從整體性的層面保護土樓建筑群，盡可能將原生態的土樓完整、真實地保存下來，要求進一步細化、完善土樓文化建筑群的測評，并進行動態化管理，再配以長效的監管機制，調動規劃管理部門、土地管理部門等各個部門，協同監管土樓建筑及文化保護和開發。

3.3 發展整體性規劃產業

土樓群具有“整體性”，這是保證土樓建筑文化完整的關鍵，如果只注重名錄中的土樓建筑保護，而忽視名單以外的建筑，將破壞整體性原則。從現實情況來看，名錄內與名錄外的土樓建筑保護監管力度質量參差不齊，名錄外的土樓建筑很多處于“無人問津”的尷尬境地，漸趨消亡。這體現了當前土樓文化遺產評價和監管制度存在疏漏，整體性發展規劃不足。如此一來，必然會造成土樓文化的整體保護缺失、人口大量外流。

土樓文化的保護和開發需要深入挖掘土樓建筑的文化價值和歷史底蘊，具體為：第1，要擴大土樓文旅產業的覆蓋面積，發揮世界遺產名錄名單內土樓群的輻射帶動作用，構建以其為中心，多個村落土樓群相聯結的土樓文化產業發展格局。第2，鑒于村民保護開發的主動意識欠缺，要發揮多元主體的合力，調整現階段保護主體角色，讓多方共同參與土樓文化保護。村民是土樓文化的主體，不僅熟悉土樓文化，更是土樓文化保護的實踐探索者，應調動他們的文化保護自覺，主動承擔起保護和傳承土樓文化的責任。鄉村精英要承擔起土樓群與外界溝通的樞紐作用，為土樓文化的保護和傳承建言獻策。地方政府則對土樓文化的保護和傳承起著整體統籌作用，出臺土樓文化保護相關的政策條例，完善土樓文化遺產保護的法律法規，做好過程性監管，及時引導發展方向。第3，還要調用社會資本的力量整合周邊村莊的資源，進行整體規劃設計開發，形成協同發展力量，這樣既能保護土樓群的整體性，又能產生規模性發展效益。

4 結語

土樓文化擁有良好的文化生態，有著鮮明的地方文化特征，能夠為鄉村振興打下堅實的基礎。土樓建筑的保護利用，需要提升“文化自覺”，完善評級和監管制度，進行整體性規劃產業發展，通過多元主體參與實現土樓建筑的循環修復和可持續發展，產生具有新時代特色的村落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