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 娟,李 靜,吉云飛,池春麗,蔡小青,李明珠,Michael Frishkopf,趙 楠**,孫麗娟**
(1. 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 北京 100091;2. 北京電力醫院 北京 100073;3. 阿爾伯塔大學藝術學院音樂系 加拿大 T6G 2C9)
1997 年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腫瘤科首次將五行音樂療法(FEMT)應用于緩解臨床腫瘤患者主觀癥狀研究,經過近20 年的臨床探討研究,為FEMT 改善腫瘤相關抑郁[1-3],提高腫瘤患者生活質量[4-5]提供了客觀循證依據。
經過近20 年臨床研究和探討,FEMT 作為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和北京市中醫管理局中醫護理骨干人才培養項目,培養了近600名中醫護理骨干人才,為五行音樂的推廣應用奠定了良好基礎。2018 年,西苑醫院腫瘤科與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音樂學院首次合作,為FEMT國際化推廣奠定了基礎。
壓力或擔憂是由于生活中的問題引起[6],是一系列身體和情緒問題發生和發展的眾所周知的風險因素[7]。壓力是影響個人生活質量的重要因素,如果管理不當,對個人的情緒、健康和內隱幸福感產生負面影響[8-10]。音樂對緩解壓力有很好的療效[8-15],五行音樂療法能夠很好改善腫瘤患者抑郁[1-3,14],睡眠[14],提高生活質量[4,14],但目前尚無FEMT 對跨文化壓力相關研究。本探索性試點研究對對不同文化背景的輕度或中度壓力者,應用FEMT干預其壓力的有效性。
這項探索性跨文化比較試點研究采用非盲隨機對照試驗方法,同期在加拿大埃德蒙頓的阿爾伯塔大學和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進行。五行音樂是由石峰教授創作的一系列民間音樂,由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提供[4]。西方藝術音樂由具有民族音樂學專業知識和各種傳統西方音樂治療方法(MF)研究的研究人員編寫。本次西方藝術音樂由來自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藝術學院音樂系的Frishkopf教授提供[16-17]。
選取2019 年5 月至2020 年7 月,本研究獲得了阿爾伯塔大學研究倫理委員會批準。研究樣本37例,中途自愿退出2例,最終納入35例。其中20人被隨機分配到FEMT干預(FEMT組),15人被隨機分配到WAMT干預(WAMT組),其中23名參與者來自加拿大,12名來自中國。FEMT組和WAMT組在性別、教育程度、職業、移民、民族地區、語言、聆聽時間等一般情況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具有可比性(P>0.05),見表1。

表1 五行音樂組和西方藝術音樂組一般情況比較
所有受試者均符合以下納入標準:①當前無重大疾病診斷;②沒有懷孕;③沒有明顯的聽力障礙;④綜合醫院焦慮/抑郁(HADS)情緒測量量表為8-14 分(如果沒有獲得足夠的科目,可能會降低8 的閾值),并且PSS 小于40 分;⑤年齡≥18 歲;⑥高中及以上學歷;⑦本研究的知情同意書。有健康問題且依從性差的受試者被排除在研究之外。
由于文獻中未發現與本研究相似的研究,本研究為探索性跨文化比較試點研究,樣本量根據所有受試者均符合納入標準的實際納入人數計算。根據1∶1的比例,通過SAS 9.4統計軟件生成隨機序列,將隨機分配方案放入棕色信封中得到受試者的隨機分配,共37名受試者符合研究標準并同意使用簡單隨機化方法將參與者分為兩組。由于中國組有2人退學,研究完成,共有35 名受試者,20 名FEMT 組和15 名WAMT 組。本研究各階段的受試者流程圖,詳見圖1所示。

圖1 本研究各階段的受試者流程圖
1.5.1 中醫五行音樂干預組
參與者被要求在安靜的環境中舒適地坐在直立的椅子上,并被鼓勵放松。在選擇音樂節選之前,FEMT 組的參與者被告知與癥狀相對應的五元素音樂療法;每個參與者在選擇一個之前聽了5 個音樂節選的15 s樣本。參與者被鼓勵在椅子上以舒適的姿勢放松,專注于呼吸。當參與者聆聽時可以將音量調節到他們喜歡的水平,并且他們沒有被指示使用任何特定的放松技巧。如果在任何時候HADS 分數太高,受試者參與將結束,參與者將被轉介咨詢。所有受試者被隨機分配在家中聽五行音樂30 min,每周2 次,持續4 周。參與者被要求使用耳機,在每次干預前后測量脈率,并填寫5份問卷。
1.5.2 西方藝術音樂干預組
西方藝術音樂干預方案和程序與五行音樂組相同。
1.6.1 人口調查表
人口統計調查表由Michael Frishkopf 教授根據文獻[18]準備,包括年齡、性別、教育、文化背景、聽力經驗和壓力水平等問題。
1.6.2 感知壓力量表(PSS)
Cohen 等[19]在開發用于測量壓力的自我報告量表,廣泛用于測量個人壓力水平的心理工具。測評范圍從“從不”(0)到“經常”(4)。中文版PSS顯示出足夠的重測信度(r=0.81)和良好的內部一致性(系數a=0.85)。該量表分2周評價1次,共8周4次(第2、4、6、8周各測評1次)。
1.6.3 綜合醫院焦慮和抑郁量表(HADS)
該量表是一種自我管理的問卷,用于檢測和區分焦慮和抑郁,并測量情緒障礙的嚴重程度[20]。焦慮(Anxiety,A)和抑郁(Depression,D)各7 項,每項計0-3 分,A 與D 的滿分均為21 分,0-7 正常、8-10 輕度、11-14 中度和15-21 重度[24]。該量表分2 次進行1 次,共4次(第2、4、6、8周各測評1次)。
1.6.4 音樂治療干預調查(MTIS)
音樂治療干預調查由Michael Frishkopf 教授根據文獻[21]準備,由0-10 的問題組成,0-10 的哪個數字最能描述您現在的壓力水平?“完全沒有壓力”得0 分,“可能的最壞壓力”得10分;請輸入您在30 s內感覺到的節拍次數。每次干預后評估,共測評8次。
采用SPSS 22.0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分析,使用描述性統計分析臨床參數數據,包括獨立t檢驗、Fisher,同時通過Wilcoxon 非參數檢驗對HADS、PPS、應力水平、脈搏、MTIS 進行非正態數據分布。對于MTIS,分類變量表示為頻率或百分比(%)。具有正態分布的連續變量通常表示為均值±標準差(±s)。P<0.05 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FEMT 組第2 次治療后應激自評評分優于WAMT組,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2.057,P=0.046)。各組組內治療前后應激評分自評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其中WAMT 組(Wilcoxon=5.026,P=0.000);FEMT 組(Wilcoxon=7.645,P=0.000)(表2)。

表2 干預前后組內和組間壓力評分自我評估的比較(n=35)
FEMT組和WAMT組在8次治療后的HADS評分平均值沒有顯著差異(Wilcoxon=0.068,P=0.847)(表3)。第8次治療后的HADS與中國兩組相比存在顯著差異數據(t=-3.862,P=0.003),FEMT 組與兩組相比,治療前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Wilcoxon=5.117,P=0.004)(表4)。

表3 FEMT和WAMT組中HADS的比較(n=35)

表4 中國FEMT和WAMT組HADS比較(n=12)
兩組組間比較,每次干預后的MTIS 沒有顯著差異(表5)。WAMT 組對MTIS 前后期治療有積極影響(t=-2.572,P=0.023),FEMT 和WAMT 的MTIS 時間變化見圖2。

圖2 FEMT和WAMT的MTIS時間變化

表5 FEMT和WAMT組的MTIS評分比較(n=35)
根據中醫理論,醫學經典《黃帝內經》將五行音樂融入醫學領域,形成了較為完整的體系,還提到人體的五臟與五樂曲(覺、知、宮、商、禹)和天地五行(木、火、土、金、水)[2],通過聽五行音樂來調節五臟。在中醫心理學中,每一種情緒都與一個特定的器官相關聯:郁悶于脾,悲于肺,怒于肝,喜于心,恐于腎。五元素音樂的特點是根據不同的癥狀選擇不同的音樂進行個體干預,既往研究表明FEMT 對抑郁情緒和生理指標具有積極作用[1-3,22]。聆聽五行音樂有助于減少負面情緒,使人放松,在互動過程中獲得精神支持,以達到緩解患者抑郁程度的目的[23-25]。在心理層面,聽音樂可以通過刺激無意識的自動反應來影響大腦[26]。
本研究首次探討了中醫五行音樂緩解不同文化背景下壓力的有效性,擴大了五行音樂應用范圍和領域。音樂對于降低FEMT和WAMT中的自我評估壓力分數具有重要作用,證明音樂本身對壓力有顯著影響,無論是什么類型的音樂。本研究結果顯示,與西方藝術音樂組相比,中醫五行音樂組在第2 次干預后自我評估的壓力評分顯著降低,并且在兩組中,各組治療前的壓力評分均顯著降低。雖然壓力本身是一個能夠影響身體穩態和激活適應性行為、生理和細胞反應的因素[21],但壓力也被認為是健康結果的決定因素[2],被定義為出現的生理過程當一個事件被評估為具有很高的感知需求并且個人認為他或她自己的應對資源不足時。這項研究是在2019 年冠狀病毒病(COVID-19)大流行期間完成的,所有受試者都必須面對新的潛在壓力,因為COVID-19 給世界各地的人們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挑戰,日常生活由于受到COVID-19 大流行的影響被嚴重破壞,在這個充滿挑戰的時期,人們的潛在壓力源可能包括社會孤立加劇、父母和照顧者因工作、財務或其他影響而增加的壓力。失去親社會活動(學校、體育、社交活動、愛好)[27]。本研究發現FEMT 和WAMT 分別在8 次治療后沒有降低HADS 的效果,但本研究的一個重要發現是中醫五行音樂組對壓力者的HADS 指標有改善作用。在完成8次FEMT 后,PSS評分顯示低壓力比例增加,高壓力比例減少,但兩組之間的PPS 沒有顯著差異。音樂療法可以讓患者在與音樂互動的過程中發泄不良情緒。本研究結果顯示無論五行音樂還是西方藝術音樂,作為一種干預方法,可以有效減少壓力。無論是西方藝術音樂的研究[28]、傳統西方音樂研究[21,29],還是五行音樂的研究[30-32],研究結果均一致。
在音樂療法的文化方面,通常只被認為與個人的特定文化背景相關[33]。在一項涉及國際音樂治療師的定性研究中,強調了了解治療師文化和客戶文化影響的必要性[34]。然而,音樂療法的神經生物學研究提出了音樂療法可以超越文化和種族障礙的可能性[35]。音樂療法偏向西化聲音的趨勢和音樂療法的包容性需求已被提出[34]。在一項研究中,歐文斯和拉本指出,盡管許多音樂治療技術源自非西方和古老的方法,還沒有被納入專業的音樂治療。研究人員探索了跨文化聲樂療法對癌癥患者的療效,并報告了在焦慮、壓力、疼痛和癥狀管理方面的顯著改善[36],這為我們的結果和古代漢語跨文化應用的概念提供了支持。音樂療法可以有效改善幸福感。對于在不同地域長大的人來說,對音樂的喜好可能不同,在跨文化的影響下,人們可以選擇不同節奏的不同音樂,如果要真正接受五行音樂,就需要充分了解其淵源五元音樂,中國的歷史文化,確實需要一個認識-理解-感知-接受的過程。
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本課題樣本量較小,且部分數據來源于加拿大,不同文化背景下,為達成對研究數據結果討論,雙方研究者進行了較長時間商討,導致本文從數據分析、撰寫花費較長時間。對于本研究自身結果,可以考慮更長的干預周期和進一步的后續評估,以觀察未來FEMT 對壓力的殘余影響。本次研究是首次中國與加拿大地區不同壓力人群的初次探索,重點觀察中醫五行音樂緩解不同文化背景下壓力的效果。由于時間和經費的問題,沒有涉及對于韻律的理解指標,今后的延續性研究將考慮對韻律的理解。
該試點試驗探索了一種安全可行的自我管理音樂治療方法,用于兩種不同文化群體的壓力,并首次提供初步比較和證據,證明FEMT 和WAMT 在緩解壓力和焦慮方面的有效性,無論國家或種族如何。需要對更大的隨機樣本進一步調查,以闡明不同類型的音樂以及與文化群體的互動對壓力和焦慮水平的影響。未來的研究需要根據特定人群和文獻證據仔細選擇治療的持續時間和頻率。此外,對跨文化音樂治療經驗的定性調查對于充分了解參與者的觀點并為跨文化的下一步提供信息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