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今天,尤其是最近幾年,直播、短視頻深度融入人們的工作與生活,正在改變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主播”這個概念變得越來越寬泛,只要通過媒介向外發表公開的講話,并且只要有一個觀眾(用戶),就可以成為主播。主播在媒體活動中使用的語言,是再創作的,是與時俱進的,有鮮明的時代感,是一種既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還具有一定藝術感的語言。主播的語言由于其公開傳播的性質,就決定了這是一種需要強調規范性、起到示范帶動作用的語言,絕對不能信馬由韁、率性而為,必須有站位講立場,表達主題內容與節目定位相互適應。主播的語言,從廣義來說,就是拿著話筒在鏡頭前說的語言,是全媒體節目傳播過程中非常關鍵的一環,也是全媒體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56個民族的語言有著很大的差異。要讓語言在這個高速發展的時代發揮更大的作用,就要不斷推進普通話的推廣進程,不斷提升主播的普通話水平。文章著眼于當下大量主播語言不規范的問題進行研究,通過排除法和歸類分析法,總結出普通話快速正音的方法和字音的直觀表格記憶法,對改善主播行業從業人員的普通話語音面貌,展示行業風采,具有現實的指導意義和積極的促進作用。
關鍵詞:全媒體;主播;語言;普通話正音;規范;提升
中圖分類號:G22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3)11-0093-04
國家廣電總局要求擔任廣播、電視播出機構的播音員、主持人必須持證上崗[1],省級以上媒體播音員、主持人普通話水平必須達到一級甲等。可見,講好普通話既是國家層面對播音員、主持人的硬性要求,更是相關人員需要不斷學習和鞏固,使之始終保持在較高水平的職業必備技能之一。2022—2023年直播與短視頻行業發展報告顯示,截至2022年,主播賬號累計開通超1.5億個[2]。
廣播、電視播出機構的持證播音員、主持人[3],尚且需要不斷學習和鞏固專業技能并保持語言的時代感[4],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主播,語言規范性亟須提升。
主播正音的方法,有聲母韻母正音法和聲調正音法[5]56。
聲調正音法,除了要把聲調調值和調值走勢圖表[6]71記下來,還要加強與自己所處方言環境中的方言調值[7]19-24相對比。盡管看起來簡單,但是對生活在方言地區的主播來說,受傳統方言語音的影響很深,這就需要主播給予足夠的重視,才能提升語言規范性。
(一)聲調的正音方法
在普通話里,聲調分為陰平、陽平、上聲和去聲四個調類。“陰平”俗稱“一聲”,特點是高、平、直;“陽平”俗稱“二聲”,特點是升調、坡狀、短而快;“上聲”俗稱“三聲”,先降后升,轉折點要非常明顯;“去聲”俗稱“四聲”,由最高到最低,是一個瀉調[6]72。
使用過程中,如果無法確定一個漢字到底讀哪個調值,則可以將這個漢字套進調值走勢圖中,運用四個聲調來練讀,最后確定其正確讀音[5]51。還有多音多義的字,必須借助字典、辭典等工具書讀準,以免產生歧義。
(二)聲母韻母的正音技巧
1.巧用聲母韻母拼合關系,記少不記多
聲母s與韻母onɡ相拼,而聲母sh卻不能與韻母onɡ相拼。由此可以得出,忪、松、淞、嵩、慫、聳、悚、訟、頌、宋、送、誦等字全是平舌音。
聲母d、t、n、l與韻母in、inɡ、en、enɡ相拼的一些特殊性。聲母d,不能與韻母in相拼;與en相拼也只有一個字,即“扽”(dèn)。由此可得出結論,聲母d與韻母inɡ、enɡ相拼,除了“扽”(dèn)以外,都是后鼻音。聲母t,不能與韻母i n、en相拼,由此也可以得出聲母t與韻母inɡ、enɡ相拼都是后鼻音的結論。聲母n,除與韻母in相拼得出“您”(nín)字,與韻母en相拼得出“恁”(nèn)和“嫩”(nèn)字以外,與韻母inɡ、enɡ相拼都是后鼻音。聲母l,不與韻母en相拼,聲母l與韻母enɡ相拼,都是后鼻音。
巧用聲母韻母拼合關系時,記少不記多[5]56。
2.練多不練少
記字音的簡便原則是“記少不記多”,但在開口說好普通話的過程中,一定要謹記“練多不練少”。
比如,《新華字典》中平、翹舌類的字有1700余個,其中平舌音約占30%,剩下70%的字自然為翹舌音。而在我國西南地區大部分方言中,幾乎沒有翹舌音,要說好普通話,就必須多記多練這70%的翹舌音類的字,才能把翹舌音說得規范[6]90。
3.巧用同聲旁字類推法,為記憶減負
巧用“同聲旁字類推法”[5]57,可以為記憶減負。同聲旁字,就是具有共同聲旁的字。比如,“子”(zǐ)不翹舌,那么,帶“子”旁的字就不翹舌(如孔、存、孫、孝、字、孜、籽、仔、孳、孩、孟、李等),只需要記住“子”是平舌音,就可以類推其他帶“子”旁的字。例字見表1。

當然,還有些特殊情況。比如,“倉”(cānɡ)是平舌音,除了“瘡”(chuānɡ)、“創”(chuānɡ、chuànɡ)、“愴”(chuànɡ)外,帶“倉”旁的字都是平舌音。表2里的例字,也是這樣記。

要記憶翹舌音也是如此。比如,“專”(zhuān)是翹舌音,那么帶“專”旁的字幾乎都是翹舌音。“長”無論讀“chánɡ”還是“zhǎnɡ”均為翹舌音,所以帶“長”旁的字也幾乎都是翹舌音。例字見表3。

另外,前后鼻音的記憶,也能用這種方法。例字見表4。

主播要想不受方言影響,只有經過大量練習的積累,才能促成質的變化,然后再把正確的發音狀況保持住。其實要說好普通話,是從讀準每個漢字的聲、韻、調開始的,再到規范使用漢語普通話,必須經過音—字—詞—句—段這幾個階段。
只保證單發的聲、韻、調正確,距離規范自如使用普通話還有一定距離,這是因為當單個音節處于具體語句中時,人們會下意識地使發音復原習慣。所以,在發好單音的基礎上,必須通過大量的練習來減少方言對普通話的影響。可見,在從正確的發音到正確的使用這個過程中,字和詞的練習是核心[5]60。看似枯燥的“苦行之路”卻能讓人在其中體會到普通話強烈的美感和豐富的表現力,最終達到語音標準、聲調無誤、節奏明朗、語感自然的良好狀態[8]。
以前,廣播播音員、電視主持人在推廣普通話過程中起示范作用,但如今“正規軍”的影響力[9]正在被新興媒體的主播削弱,辨別能力待提高的青少年是新媒體、自媒體主播的主要受眾。姚喜雙先生曾任國家語委普通話與文字應用培訓測試中心主任,他公布過的一項調查統計結果顯示,像“玫瑰”(méiɡui)這個輕聲詞的出錯率竟然達到了97.87%,錯讀成了“méiɡuī”。其實,只要多翻閱字典、詞典,不要一聽之則信之,這個詞就根本不會被誤讀,更不會被廣泛傳播。
我國的姓氏讀音是規范和講究的,大多人遇到生僻字就會去求證讀音,但對部分異讀的姓氏,大部分人則憑借先入為主的印象來發音,缺乏嚴謹求證。比如,武俠小說里的“任盈盈”(RénYíngYíng)和“仇嘯天”(QiúXiàoTiān),錯讀成“RènYíngYing”和“ChóuXiàoTiān”;復姓“令狐”(LínɡHú),錯讀成“LìnɡHú”;“撒貝寧”(SǎBèiNíng),錯讀成“SàBèiNíng”;“諸葛亮”(ZhūɡěLiànɡ),錯讀成“ZhūɡéLiànɡ”。
還有人們耳熟能詳的“孫悟空”,正確讀音是“SūnWùKōnɡ”,錯讀成“SūnWǔKōnɡ”;“韶山”(SháoShān),錯讀成“ShàoShān”;“綺麗”(qǐlì),錯讀成“qílì”:“召開”(zhàokāi),錯讀成“zhāokai”;“三穗”(SānSuì),錯讀成“SānHuì”;“肖像”(xiàoxiànɡ),錯讀成“xiāoxiànɡ”;“友誼”(yǒuyì),錯讀成“yǒuyí”;“泡桐”(pāotónɡ),錯讀成“pàotónɡ”;“檔案”(dàng’àn),錯讀成“dǎng’àn”;“紓困解難”(shūkùnjiěnán),錯讀成“shūkùnjiěnàn”;“X光片、染色片、相片、圖片、唱片、制片人”中的“片”沒加“兒”字統讀為“piàn”,卻錯讀成“piān”,如果上述詞語中的“片”加上兒化音,則要讀成“piānr”[10]。
同時,聲母b、p、m、f在《漢語拼音方案》中與韻母ong不存在拼合關系,但生活中也出現了一些錯誤讀音。比如,“夢想”(mènɡxiǎnɡ),錯讀成“mònɡxiǎnɡ”;“風景”(fēnɡjǐnɡ),錯讀成“fōnɡjǐnɡ”;“迸發”(bènɡfā),錯讀成“bònɡfā”;“米粉”(mǐfěn),錯讀成“mǐfǒng”等。
看過美國大片的人都知道“好萊塢”,可是讀正確的就不多了。大多數人將其中的“塢”讀成了“wū”(屋)。然而,“塢”這個字在能夠查找到的所有漢語字典、辭典中有且僅有一個讀音“wù”。盡管其是由一個英文單詞翻譯而來,但是用在漢語的表達中,就要遵從漢語的讀音,讀成“Hǎoláiwù”。
“說服”這個詞,正確的讀音是“shuōfú”,使用場景很多,但這個詞在被使用的時候,錯讀成了“shuìfú”。
目前,我國的權威辭書有《辭海》《現代漢語詞典》《現代漢語規范詞典》。在這三部辭書中,“說服”這個詞的注音除了“shuōfú”并無其他。關于“說服”的詞義,上述三部權威辭書的解釋也都是用充分的理由和依據,讓對方內心愉快地接受自己提出來的主張、方法、意見、建議。
翻閱上述三本權威辭書,“說”明確讀音為“shuì”的情況只有一個詞,即“游說”。
在《辭海》《現代漢語詞典》《現代漢語規范詞典》中,“游說”,是指戰國時期周游各國的策士,憑借口吐蓮花的本事,向統治者們陳述和說明當前及未來形勢,在政治、軍事以及外交方面提出自己的主張和建議,達到自己謀取高官厚祿的目的[11]。
綜上,不難看出,“說”(shuì)和“說服”(shuōfú)的詞義全然相悖。“說服”(shuōfú)是褒義詞,注重以理服人,讓人心服口服。“說”(shuì)不但沒有這種強調,而且“游說”(yóushuì)在人們的思維和語言習慣中還有貶義的成分[12]。用一個含有貶義的“說”(shuì)字,來搭配“服”這個字,明顯是詞義不搭、詞性相悖,是錯誤的混搭組合。
在當下這個“得閱讀者得天下”的大語文時代,古詩詞、文言文中的部分古讀音(通假字),現在是異讀字音,必須引起高度重視。筆者認為,除了要根據情況來分析判斷,更重要的是以有效傳達為目標。畢竟語音是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變化的,況且“古入聲”早已劃進“陰、陽、上、去”四聲中[7]260-261。
人們熟悉的“樂山樂水”這個成語,出自《論語·雍也》:“仁者樂山,知(zhì)者樂水”。兩個“樂”字是通假字,古讀音“yào”,是喜好、喜愛的意思。但《現代漢語詞典》(第七版)中,“樂”只有“l蔓y u蔓lào(用于地名)”三個讀音,“lè”的意思是歡喜,快活;使人快樂的事情。所以,此處也可以讀成“lè”,語意沒有改變。
“遠上寒山石徑斜”中的“斜”字,有人認為讀音是古音“x iá”,但《現代漢語詞典》(第七版)中,沒有這個讀音。“x ié”在這里指小路彎彎曲曲,意思沒有變,因此讀音是“x ié”。“斜”字,古讀音“x iá”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在古典作品中為了押韻,比如第二句或第四句的句尾(唐代李嶠《風》: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可以讀“x iá”,其余情況都讀“x ié”。
宋代大文豪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是一首寫盡了對親人的思念以及對生活的祝愿和熱愛的詞。“高處不勝寒”一句中的“勝”字,古讀音為“shēnɡ”,是指能夠承擔或者承受的意思。現代漢語中,“勝”的字義盡管和古義一樣,但它已被正音,讀為“shènɡ”。因此,這句詞里的“勝”應讀為“shènɡ”,若非要讀為“shēnɡ”就是故弄玄虛了。
“千金散盡還復來”是詩仙李白在千古名篇《將進酒》中寫的詩句,被后人在無數正式和非正式的場合中提起,但其中的“還”字,不少人認為讀音為“h uán”。對此,可以結合具體文意來分析,當“還”讀“h uán”這個音的時候,意思是指返回原來的地方,或恢復之前的狀態,比如“歸還”。而詩句的意思是:一千兩黃金就算喝酒的時候全部花光了,憑本事還可以再掙回來。所以,根據詩句中的具體意思來判斷,應讀“hái”。
主播語言既要在表達上做到通俗易懂、準確生動[13],更要嚴格遵守現代漢語的語法規則。
目前,不少主播在實際工作中,喜歡模仿藝人,忘記了普通話在傳播中的重要作用和地位,并習慣把方言、外語、網絡用語[14]與普通話交織交融在一起使用,自我感覺良好,認為這樣做屬于“交流與創新”的范疇,只為增強受眾黏性[15]。
比如,“你到過西江千戶苗寨嗎”這樣一句話,簡簡單單僅十個字,表達就很準確了,主謂賓齊全,符合語法規范。但有些主播偏要加一個“有”字,說成“你有到過西江千戶苗寨嗎”,這不就是冠上加冠?如果說像前文這樣胡亂加字,還沒有產生明顯的歧義,那么接下來這句“電商扶貧買的農產品有吃嗎”肯定就會讓人歧義頓生。既能理解成“有沒有買電商扶貧的農產品”,也能理解成“電商扶貧的產品里面,有吃的東西嗎”。顯然,很多主播說“電商扶貧買的農產品有吃嗎”這句話的出發點,不是問對方電商扶貧的農產品中有沒有吃的東西,而是在問對方,到底吃沒吃電商扶貧的農產品。這樣的語法語序不值得提倡。
不可否認的是,發展和變化是一切事物的必然趨勢。尤其近幾年新媒體的興起和發展,用戶群體不斷擴大,主播也需要投其所好,增強用戶黏性。于是有些主播為了流量,讀音亂用、混用,或者直接有意使用錯音錯字,致使不規范的“網絡語言”層出不窮,甚至侵襲了原本規范的語言文字。但是,主播語言是公開傳播的,無論如何服務受眾和用戶,都要在規范的前提下創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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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慧蓉,一級播音員,研究方向:普通話正音與播音主持技巧提升、電視新聞語言與新媒體語言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