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全國統一大市場的高水平對外開放策略：機理、困境與路徑

2023-12-29 00:00:00徐蘭劉慧

對外經貿實務 2023年11期

摘要：全國統一大市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載體，而新發展格局是統一大市場建設的目標。構建基于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新發展格局要遵循要素資源與環節銜接暢通無阻為基礎、技術的自強自立為關鍵以及產業鏈內外聯動為牽引等基本邏輯機理。針對統一大市場建設過程中存在的現實困境，包括市場機制尚未形成，限制要素自由流動；“行政區”經濟盛行，影響區域協同發展；產業鏈牽引不足，內外聯動范圍較窄；市場制度建設滯后，貿易摩擦頻發等。通過明確政府與市場邊界以提升資源配置效率；調整央地政策范疇以推動區域協同發展；構建創新引領產業鏈以推進內外深度開放；建設標準市場機制以保障治理水平提升等渠道，最終實現高水平對外開放。

關鍵詞：全國統一大市場；新發展格局；市場機制

2022年4月，國務院正式發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加快建設高效規范、公平競爭、充分開放的全國統一大市場，全面推進我國經濟由大規模向高質量發展。伴隨著全球經濟增速放緩，各國制造業回流趨勢加劇，歐美國家主動挑起貿易摩擦和技術壁壘日趨頻繁，我國以往推行的“兩頭在外”“大進大出”外貿依托型發展戰略，并不能持續為我國整體經濟注入活力：這是因為在這種策略下，國內大型制造型企業始終依賴于國外的產業鏈條網絡，并疲于應對各種源源不斷的技術升級，長期被鎖定在價值鏈的“制造環節”，而難以攀升到研發設計與售后服務等利潤較高的位置。將經濟發展的重心由國外轉向國內成為近年來學術界一致共識（盛斌，2015；陳斌開，2018；郭克莎2021）。2020年4 月習近平在中央財經委第七次會議上首次提出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這既是國家根據國內外局勢做出的理性調整，也是提升我國經濟水平，促進產業深度分工，重塑競爭新優勢的戰略抉擇。2022年10月在黨的二十大報告當中強調“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旨在通過這一戰略布局，使國內和國際市場形成同頻聯動的有機循環整體。而要實現高水平對外開放，首先就需要在全國范圍內形成規則基本統一、要素高效流通以及制度基本適應生產力水平的市場環境。在滿足國內市場需求基本面下，組建起國內與國際聯通的產業鏈條，集聚和吸收全球具有比較優勢的各項資源，完善鏈主企業和參與企業之間的協作模式，并進一步實現國內循環與國際循環相互促進。

一、高水平對外開放策略基本內涵與功效

（一）高水平對外開放策略基本內涵

無論是從政治經濟學視角還是西方經濟學的供需視角來看，經濟活動的本質即以信息、資金和商品等要素為載體，在居民、企業和政府等不同主體之間循環流動的價值增值動態過程，如考慮到國家主體的邊界，則可以將經濟分為內循環和外循環。外循環中的高水平對外開放是系統性的“整體發展格局”，以經濟社會中各環節、各層面、各領域的互聯互通為前提，使社會再生產各個環節，包括縱向上的生產—分配—流通—消費能夠有序銜接，以及橫向各產業、各部門、各地區分工有序、鏈接緊密、相互支撐的技術經濟空間體系，呈現出縱向暢通、橫向協調、縱橫匹配的立體結構。具體表現為微觀層面市場內的各要素循環，與宏觀層面各個國家地區之間主體循環相互響應、有機結合，其目的在于實現價值增值和國民消費福祉增進；其本質特征是中國現代化進程到新發展階段后的高水平自立自強；其主要突破口在于科技創新和攻克產業技術瓶頸；其前提是打破國內、國際雙循環涉及的制度性掣肘因素及各種有形、無形壁壘，創立內外標準一致、管理一統的營商環境，集聚全球比較優勢資源，在滿足國內基本需求的同時，實現對國際需求的有效響應。

（二）高水平對外開放策略對我國經濟發展的主要功效

高水平對外開放對我國經濟的影響主要集中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基于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市場機制構建，包括供給體系改革和需求體系建設，促進區域經濟協調、可持續、高質量發展，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優化產業結構，實現國內外協同發展，推動經濟邁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重要舉措。其次是有助于發揮在全球價值鏈的主導作用，攀升到價值鏈的高端位置，重塑國際競爭比較優勢。通過深化改革和創新引領，提升技術研發和技術轉化成果扶持力度，改變以往在“序貫生產”過程中以制造環節嵌入全球價值鏈的做法（余心玎，2016），而是積極以自主可控的技術創新服務于研發設計和品牌服務等多個環節，將國內成熟的市場應用解決方案復制到國際市場，逐步提升我國企業在全球價值鏈的治理能力和影響輻射范圍。三是有助于增強我國現有經濟體系應對風險和不確定性的韌性和后勁。在新一輪數字技術更新迭代和國際格局多元化等交疊影響下，未來國際貿易仍將面臨產業鏈不穩定、貿易摩擦和技術封鎖等困境。通過以內循環為支撐的高水平對外開放建設，不斷增強我國產業鏈應對風險和主動處理貿易爭端的實力，筑牢我國貿易強國的發展基石。

二、基于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邏輯機理與建構方向

（一）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實現的邏輯機理

1.基礎前提：要素資源與環節銜接暢通無阻

所謂循環，即指各個要素在以市場為載體、以生產、分配、流通為媒介的市場活動中完成交換并形成價值增值的過程。正如新發展格局演變過程當中提及的供需學說，要實現全國乃至全球經濟當中的供給側和需求側精準契合，離不開一個高效運轉、競爭有序的國內市場。對于微觀層面的供給側而言，其關鍵就在于市場要素能夠自由流動，積極參與到生產、分配、流通等環節，通過消費實現價值變現。這些要素包括勞動力、資本、土地、信息、技術等，能夠跨越區域壁壘、打通技術阻隔、突破政策障礙有機地組合在一起，滿足國內和國際用戶多元需求。其要素主體能夠獲得相應的要素回報，并轉換成要素持有者的可支配收入，為擴大內需提供收入來源保障，從而促進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地位的實現。不僅僅局限于省域層面的小而全循環，而是拓展到全國范圍乃至全球市場當中大而廣的循環當中。而在向外拓展之前，首先需促進國內供需結構匹配，實現生產消費高度契合，保障要素市場和商品市場的動態平衡。通過建立健全國內公平開放，充分競爭、自由有序的市場體系，逐步將要素銜接模式、生產組合模式、流通消費環節等有機結合，使其成為具有要素集聚、資源配置和價值實現的統一主體，逐步支撐國內循環的主體地位。

2.關鍵所在：技術的自強自立

如果說要素資源與環節銜接暢通無阻是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新發展格局實現的硬實力，那么高水平技術的自強自立則是促進兩者有效協同的軟實力。承接新發展格局當中的科技創新學說觀點，無論是生產消費，還是供需契合，都離不開市場所能提供的創新產品和技術服務，即將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等環節整合在一起的各種信息技術：包括智能生產系統、智慧配送系統、精準消費系統等。而這些技術必須依托我國超大用戶群體通過數據篩選歸納總結出來。由此，在統一大市場建設過程中，以創新引領的消費升級是催生技術研發的生產供給側改革著力點。只有實現高水平技術的自立自強，才有機會形成具有獨特競爭比較優勢的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整體框架，也才有可能真正暢通內外循環體系。

要實現自立自強，一方面是通過統一大市場理順要素參與機制，提高產業鏈整體利潤之余，將存量資本大力投入到技術自主研究和自主創新的過程當中，以我國用戶規模為基礎研發適應我國供需結構的產品和服務，建立解決供需錯位的技術服務支撐體系。另一方面是滿足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同時，將技術服務模式和鏈條遷移到國際市場，并根據國際市場反饋對某些流通環節進行調試和增強。與此同時，積極參與國際分工，推動與外資企業之間的合作和溝通，以及適時采用外資企業進入我國市場，可一定程度分享技術成果的“市場換技術”策略，了解我國市場技術與國際技術水平的差異，找準統一大市場技術攻堅方向和突圍路徑。通過培育先進制造業產業集群、構建區域城市組合發展戰略、推動開放型經濟運營新模式建設等，促進產業深化分工，實現內外聯動。

3.有效牽引：產業鏈內外聯動

當全國統一大市場建成，市場能夠發揮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系統構建適應我國資源要素稟賦和超大市場規模體系的產業鏈。承接新發展格局產業鏈現代化學說當中的觀點，在高度開放、完全競爭的市場條件下，市場機制能夠組合更廣范圍的各種具有比較優勢的要素資源和商品服務。在內循環不斷增質提效的背景下，外循環將突破以往僅僅通過制造環節加入全球價值鏈當中的一般做法，而是可以逐步攀升到“微笑曲線”的兩端：產品品牌設計和售后服務等價值較高的環節。另外，構建基于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鏈主型企業主導的價值鏈，統籌和吸收具有比較優勢的國際資源要素，培養以我國企業為主導的、區別于以發達國家主導的第二梯隊價值鏈，進一步保障我國無論在何種經濟環境下都能實現以自我循環帶動國際循環，實現真正的自強自立，提升貿易自主度，擴大在全球貿易的影響力。

（二）基于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建構方向

1.市場競爭優勢：低成本驅動轉為高質量驅動

以往在參與國內經濟和國際貿易過程中，都過于注重以勞動力資源的低成本優勢接入生產鏈條。實際上伴隨著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勞動力不再是無限供應狀態，并在2004年開始出現持續性的勞動力短缺和工資上漲，我國制造業低成本優勢已經不再顯著。隨著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推動，并伴隨著數字技術對市場循環各個環節的全方位滲透，越來越多的企業已經意識到未來競爭的方向將不再是要素成本，而更多的是數字技術引領下的高質量發展。這種高質量發展理念，既包含產品層面上的質量提升，還包括循環鏈條上的高質量發展模式，無論是國內用戶還是國際用戶，都能從中獲得自身最需要的產品和服務。在新發展格局下，國內循環的主要競爭優勢就在于通過理順和重組各地區發展比較優勢，形成適應現階段市場需求的統一大市場，提升內循環效率的同時促進外循環在全球范圍內的競爭力。

2.市場價值創造：技術引進轉為自主創新

通過建立健全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一步完善國內知識產權保護體系、科研成果轉化體系、科研項目管理模式、科研人員成長機制等，為科學研究和技術研發提供相對穩定持續的研發環境和發展沃土。逐步轉變市場價值創造路徑，由“跟隨者戰略”向“市場價值創造者”角色轉變，實現技術自主創新，是突破現階段路徑依賴，促進國內市場高質量供需匹配，搶占國際市場的必然選擇。并進一步強化和提升產業鏈創新實力，建立起應對風險、多維復合、穩定性強的以我國企業自有知識產權主導的國內外價值鏈條，不斷提高參與內外循環所能帶來的價值增值，并為下一階段市場研發和技術積累積攢資本，使我國的內外循環成為有源活水，持續不斷。

3.市場需求戰略：出口導向轉為內需導向

伴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特別是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以來，全球經濟增速放緩，我國外貿依存度由2006年最高點64.24%下降到2020年的31.65%，出口依存度與外貿依存度走勢大體一致，到2018-2020年年均已經低于18%，2001-2019年這19年間，凈出口對 GDP增長的平均貢獻率為-2.22%，對 GDP增長的平均拉動為-0.17%。與此同時，2001-2019年中國最終消費對 GDP 增長的平均貢獻率和平均拉動分別達到了53.95%和4.77%。由此可見，在現階段世界格局下，國內市場需求已經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壓艙石”，內需才是推動經濟穩定增長的關鍵。因此，在現階段通過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滿足國內市場需求，并以內需導向的市場需求戰略，才是現階段適應我國需求結構，推動我國深化產業分工，賦能雙循環相互促進發展格局實現的精準定位和戰略謀劃。

4.市場開放策略：單維對外開放轉為多維內外協同

秉承前文所述，在市場需求方向由出口轉向內需導向，那么在市場開放策略調整中，也將由對外開放轉向內外協同。以往通過對外開放，使沿海地區獲得了領先發展優勢，而由于這種開放存在的局限性，內陸地區并沒有獲得相應同步的技術溢出，出現了沿海與內陸發展差距逐步拉大的不平衡狀況。一方面通過統一大市場建設，加強東部發達地區和中西部欠發達地區之間的合作與溝通，將所有不同層次地區的要素資源能有機嵌入到匹配不同生產規模和不同生產層次的供應鏈條當中，以滿足不同消費群體的需求，并通過交換和分配使這些要素主體可以獲得要素報酬，為下一消費環節提供資金保障，從而推動內循環穩步增長。而另一方面，保持對外開放成為內外協同開放的前提條件。在國際循環過程中，一個國家的整體綜合實力將決定是否能夠攀升國際價值鏈高端，并實現高質量發展。通過整體層面的對外開放，可以使不同區域同步同期面臨國際市場競爭，結合自身經濟基礎和技術基礎，根據自身比較優勢有效承接國際國內發達地區乃至全國統一大市場和國際市場產業轉移環節，在內外協同開放的發展策略中，打造分工合理、同頻協調、有效互動的發展模式。

三、目前基于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的現實困境

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策略，主要依托國內大市場規?；A，以技術創新為引領，理順國內循環各個環節與國際循環之間的橋梁，形成供給與需求在國內及國際市場的多維動態平衡，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重塑國際競爭新優勢。然而現階段國內統一大市場自身的建設還存在不少現實困境，具體包括以下方面：

（一）基礎：市場機制尚未形成，限制要素自由流動

在我國目前市場建設過程中，既存在市場與政府邊界不清的情況，還形成了政府背景的國有企業和民營資本控股的民營企業等二元主體結構。政府在市場經濟當中的重要作用是宏觀調控，而非市場分工與運作，這極大地影響了市場效率的提升。更深層次的是政府通過行政手段限制了要素的自由流動，如戶籍制度下的城鄉勞動力市場二元結構、資本市場的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二元結構、土地流轉市場下的城市建設用地和農村集體用地等，都影響了要素參與社會化大生產獲得相應合法合理要素報酬的可能性。由于要素市場在不同主體之間的差異化水平，進一步影響的是城鄉人口在消費環節的可支配收入差異。宏觀層面來看，勞動收入份額的持續下降，也制約了國內消費市場的增長潛力，不利于國內循環的有效實現。

（二）支撐：“行政區”經濟盛行，影響區域協同發展

區域之間的協同發展是推動統一大市場建設的重要支撐?！靶姓^”經濟實際上是政府干預市場經濟的典型特征化事實。由于中央政府對地方 GDP考核的重視，行政主管部門為了進一步使本區域能從全國經濟“競賽”當中脫穎而出，一般會采取有利于本地經濟發展的相機抉擇策略，即什么項目能帶動區域經濟發展，那就推動這類項目相關的資源和要素進入本地市場，無論項目本身是否有利于本地區域經濟結構優化，抑或是否符合本地環境承載能力，更較少考慮是否能夠與周邊城市群形成共享發展態勢。這樣一方面市場較難發揮調節較廣范圍資源要素的決定性作用，另一方面則在同一片區內各個城市形成了各自“小而全”的內部循環，除了低層次重復建設的弊端以外，各個區域之間缺少共享聯動機制，無法形成更大層面的集體合力，更談不上區域協同發展優勢和競爭優勢，未來更較難支撐國內大規模用戶需求的高質量供給鏈條。有研究表明，隨著產業一體化水平的提高，市場規模的擴大，這種忽略自身區域優勢，過度追求經濟總值增長的做法，可能會損壞整體經濟水平和影響整體經濟循環。

（三）動力：產業鏈牽引不足，內外聯動范圍較窄

科技創新引領的具有內外聯動的產業鏈是匹配市場需求、優化產業結構、深化供給側改革、促進經濟高效循環的重要動力。市場發揮資源配置決定性作用的效率程度，決定了其產業鏈現代化發展的水平。正是由于我國市場資源配置作用受阻，產業鏈普遍存在一定程度的區域間異質性和區域內同質化特征，并且由于較難統籌和協同具有比較優勢的各項資源，產業鏈一般呈零散條狀，而非整體網狀結構，產業鏈整體產出呈現出高端高質量供給不足，低端低質量供給過剩的結構化失衡。一旦出現這種失衡，不僅占據了生產流通過程通道而造成效率浪費，還會在消費環節由于難以滿足用戶需求而出現大量過剩。長此以往，不僅在國內產業鏈無法依托市場獲得更多稟賦資源，在國際市場當中產業鏈也同樣較難集聚全球范圍內的比較優勢資源，市場的生產和消費兩個關鍵環節被切斷，難以形成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高水平動態平衡。而歸根結底仍然在于科技創新不足，科研水平較低，導致大部分企業在產業鏈當中難以形成具有鏈主地位和高度治理能力的核心所在。

（四）保障：市場制度建設滯后，貿易摩擦頻發

市場制度建設實際上是推動市場經濟有效運行的保障，而目前我國市場建設過程中，各種統一的市場制度尚未建立起來，包括知識產權保護、市場準入制度、產權激勵機制、市場主體競爭規則、企業信用篩選評價制度、產品質量認證、電子商務平臺規則以及違反市場建設原則的懲罰性制度等。目前與國際通用的標準存在較大的差異，這也是導致我國近年來貿易摩擦頻發的關鍵原因。正是由于制度性建設不足和一些制度漏洞，企業在市場經濟活動當中的尋租、行賄以及各種違背市場競爭的行為的違法成本相對較低，從而進一步扭曲了市場資源配置效率，成為統一大市場建設過程中的痼疾。高標準統一性的機制建設不足，一方面不利于我國建立起良好的市場運行保障，推動要素和商品進入市場深度分工環節，影響市場效率提升；另一方面則可能出現與國際通用規則不一致，難以吸收國際資源進入中國市場，或者中國企業在國際化進程中可能遭遇各種與標準體系不適配所帶來的滯后發展。

四、基于全國統一大市場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的實踐路徑

在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同時，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格局的實現，既是改變增長方式、推動產業結構優化的優化過程，也是促進新舊動能轉換、培育競爭比較優勢的系統化工程。具體路徑包含以下幾個方面：

（一）確定政府與市場邊界以提升資源配置效率

確定政府與市場的管理邊界，首先就是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與此同時發揮政府在公共服務或者部分市場失靈領域調控的主體作用。首先是市場的作用，通過順暢各種要素參與和進入生產鏈條渠道，減少各種進入和退出市場的行政壁壘和有形障礙，推動全國范圍內各類要素有效聚集，并能自由有序流通到生產率水平和要素報酬相對較高的領域，滿足生產與消費供需兩端的精準契合。包括勞動力在城鄉之間的自由流動，資本在不同屬性企業之間的流動以及信息數字技術在經濟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之間的流動。另外則是推動政府由市場生產參與者轉向市場秩序建立者的角色轉變——即由管制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轉變：為建立有效市場提供專業的公共服務和政策指引，使更多的企業主體能享受平等、競爭、開放的市場環境，獲得有利于區域長遠發展的環境政策支持。這里一方面為市場資源配置發揮決定性作用提供政策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強調政府的主要功能在于市場秩序建設、市場規則執行和市場機制維護，弱化政府在市場運行中的參與度，使政府和市場明確各自管理的邊界，實現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的良性互動互促局面。

（二）調整央地政策范疇以推動區域協同發展

“行政區”經濟的形成，實際上主要是中央和地方在官員考核和績效激勵層面存在著統一與割裂的矛盾。因此調整中央和地方在經濟發展領域各自的管理范疇，打通區域行政壁壘，建設區域經濟協同發展主體框架，協商區域經濟發展策略，包括經濟政策制定的自主權，推動區域產業集群發展戰略，構建發達城市與周邊城市一體化戰略，為資源、要素、商品、技術的流動創造更大的空間。由于政府主要發揮服務和指引功能，那后續在市場發展相對穩健有序之時，可以逐步主導構建區域經濟協同主體等靈活性的組織形態，牽頭與負責區域協同經濟發展的路徑設計和過程評價，協助處理超過常規行政區建設邊界的公共事務，提升區域整體協同效應，推動區域產業競爭優勢提升。

（三）構建創新引領產業鏈以推進內外深度開放

以創新引領的產業鏈促進市場內外深度開放，是現階段滿足市場供需契合，提升市場現代化水平，健全產業體系，暢通經濟循環的必然選擇。這就要求產業鏈圍繞用戶多元化需求，構建技術創新為主導的供應鏈，并逐步通過市場資源配置的載體作用，根據區域資源比較優勢特征，構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自主治理能力的價值鏈條和生產網絡，實現技術成果轉化，融入全球經濟循環體系。各個地區和城市可以根據區域的典型集約優勢和重點產業戰略優勢，在區域協同主體指引下了解和分析某地參與產業鏈具體環節的可能性和現實基礎，積極參與全國乃至全球分工。通過以點帶面、以面聯網的方式，將不同發展水平、不同區位優勢、不同生產效率的城市或企業組合成層次分明，適應不同市場需求的多維生產網絡。在國內基本形成多維網狀產業鏈的同時，逐步將產業鏈應用解決方案和整體流程同步轉移到國外市場，并以組建供應鏈要件的方式吸引具有比較優勢的外資企業進入，逐步形成國內有市場支撐，國外有技術支撐的內外循環市場體系，盤活全球資源，推動市場體系深度開放，實現內循環主體，內外循環相互促進的格局逐步成型，培養我國產業鏈供應鏈的彈性和韌性。

（四）建設標準市場機制以保障治理水平提升

在厘清政府與市場的管理邊界，確定中央和地方的管理范疇之余，政府的主要作用在于提供政策指引、經濟發展戰略指導、區域協同主體框架搭建、建立高標準市場運作機制等公共服務。而尤其值得關注的是市場制度規則，是糾偏市場失靈，促進市場效率提升，保障內循環主體地位實現的重要支撐。因此，從規范市場主體——企業的行為入手，推動公平競爭，開放有序的市場環境，引導企業在合理有效的制度范圍內積極參與市場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等各個環節，實現價值增值和價值創造。完善產權交易制度，破除各種影響和阻礙要素資源流動的掣肘因素和障礙壁壘，保障其能夠實現跨區流動，降低各種交易成本和溝通成本，并在流通過程中能夠獲得相應的市場認可。建立與國際市場通用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貿易爭端處理規則以及違背市場機制的處罰規則等，營造公平、開放的國內營商環境，減少外資企業在接入我國產業鏈，或進入我國國內市場的顧慮，提升國外循環的效率，集聚和盤活更多國內外優質要素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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