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發展格局下中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

摘要：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加快建設貿易強國①。”構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格局是建設貿易強國的重要途徑。文章在結合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思路、明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內涵特征的基礎上，融入了服務貿易總量和服務性消費水平，構建了5個一級指標、17個二級指標的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對2014—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算，并對測算結果進行時序分析和結構分析，得出以下結論：服務貿易邁向高質量發展的趨勢明顯；創新成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強勁動力；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面臨著服務業人才結構失衡、開放水平不高等諸多挑戰。據此，提出了應堅持創新驅動、加大對外開放的力度和水平以及夯實人力資本支撐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服務貿易；新發展格局；高質量發展；熵值法

當前服務貿易已經成為推動全球自由貿易進程和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全球經濟往來和跨境貿易越來越多地從有形商品的交換拓展到服務領域，數字化服務等新業態不斷涌現，帶動了服務貿易的蓬勃發展。2021年全球服務貿易總額為11.7萬億美元，占世界國內生產總值的12.1%，占世界商品和服務貿易總額的41.1%② ， 服務貿易已經發展成為21世紀經濟全球化的新動力。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我國服務貿易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機遇和挑戰。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上指出，服務貿易是國際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國際經貿合作的重要領域，在構建新發展格局中具有重要作用。面對全球發展環境日趨復雜，服務貿易規則重構持續深化，對中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①。”要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增強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的可靠性，提升國際循環質量和水平，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加快建設貿易強國。《十四五服務貿易發展規劃》表明，“2035年應全面確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格局③。”通過服務貿易的高質量發展，對內改善產業結構和擴大消費市場，對外提高國際分工，憑借服務貿易來打通國內國際雙循環，以此來構建新發展格局。因此，建立一套適合我國國情的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有利于從全局把握我國服務貿易發展水平，剖析影響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因素，從而有針對性地對實現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格局提出建議。

一、文獻綜述

（一）中國服務貿易發展的相關研究

中國服務貿易發展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1993年。關貿總協定烏拉圭回合談判在1991年達成《服務貿易總協議》草案后，我國學者針對服務貿易的現狀及市場開放仍處于探索階段，主要側重于構建服務貿易法律體系、市場準入方面的研究。2001年加入 WTO 以后，服務貿易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發展階段。服務貿易的不斷發展伴隨著結構失衡、開放失衡等各類問題的出現，國內學者對服務貿易的研究愈發豐富，包括如何提升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祝炳奎等，2002）、服務貿易的開放效應與互補性分析（駱念蓓，2006）、服務貿易對我國外貿增長方式轉變的作用（唐宜紅等，2009）等。2014年以后，我國服務貿易規模躋身世界第二，隨著2017年“高質量發展”的提出，我國學者開始關注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評價。

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關于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的研究最早從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開始。王瑞峰等（2019）率先從國家競爭優勢理論的六個因素構建了中美貿易摩擦下中國外貿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曹俊文等（2021）結合新發展理念構建外貿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并利用貿易質量評價和貢獻度模型對我國外貿質量進行綜合評價和分析。但在服務貿易領域針對高質量發展的系統定量評價較少。在競爭力方面，趙靜（2019）基于鉆石模型理論，從五個方面構建了服務貿易競爭力評價體系，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服務貿易進行了評價；從高質量的內涵出發，王紹媛、楊礎瑞（2022）指出，新時代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基本內涵應包含競爭實力增強、創新水平提高、協調均衡發展以及制度體系完善四個方面；湯婧等（2020）在明確內涵的基礎上，從開放與安全、優化協調貿易結構、創新驅動服務升級、提升國際競爭力、可持續發展等五個方面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進行了探索與構建，但未能結合數據進行分析；雷淑穎（2022）在前者的基礎上進行了定量分析，結合新發展理念的五個維度構建了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運用全局主成分分析法對36個代表性國家的服貿水平進行測度。縱觀現有文獻，國內學者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評價不乏針對性，但定量分析和指標體系構建上仍較為欠缺。

（二）新發展格局與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關系研究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首次提出“要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④在此背景下，眾多學者展開了如何發展服務貿易來助推構建新發展格局的研究。從雙循環的相互促進關系上來看，國內大循環能夠對高質量的服務貿易進口形成強大需求，國際大市場能夠對特色服務貿易出口形成強大支撐（商務部中國服務外包研究中心課題組，2021）。服務貿易關系著我國參與國際大循環的層次與嵌入度，影響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質量與效率（朱福林，2022）。服務貿易不僅可以擴大國內市場規模，改善內需結構，促進內循環支撐體系的完善，同時也可以提高我國在國際分工中的地位，促進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攀升（黃繁華，2021）。

從服務貿易產業發展的角度來看，服務貿易可以在產業鏈穩定中充當潤滑劑，吸引先進生產要素和資源向國內聚集，疏通國內大循環的堵點痛點（齊秀輝等，2022）。在此基礎上，傳統服務貿易可以專注于內循環向內生長，而新興服務貿易領域則可以借助數字技術融入外循環實現向外生長，從而實現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文瑞，2022）。從服務貿易和貨物貿易的關系上來看，服務是生產制造業中重要的投入品，未來貨物貿易的發展很大程度上也依靠于服務貿易效率的提升（羅立斌等，2023）。貨物貿易是對外貿易的基本力量，而服務貿易是對外貿易的新增動力，兩者的長期共存和互相發展能夠更好地促進國內大循環暢通高效（江小涓等，2022）。以上學者皆肯定了服務貿易在構建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中的作用，為本文的研究奠定了基礎。

綜上所述，現有的國內學者對新發展格局下要持續推進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理念已達成普遍共識。在對服務貿易高質量評價方面大多注重于定性分析，具有一定的針對性，但缺乏從整體上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水平的評價。高質量發展應是兼顧質量和效益的發展，已有文獻在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的構建上，雖然體現了新發展理念，但忽略了服務貿易的總量增長，沒有把質量和效益進行有機結合；在可持續發展指標中缺少對服務貿易消費潛力的衡量，對新發展格局下的指標構建有進一步完善的空間。因此，本文從總量增長、結構優化和效益提升等幾個方面構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指標體系，既注重了效益和質量的結合，又緊緊圍繞新發展格局體現雙循環發展思路。豐富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的定量研究，為新發展格局下中國服務貿易的高質量發展提出更有時效性、針對性的建議。

二、中國服務貿易發展現狀分析

（一）服務貿易總量規模不斷增長，貿易逆差情況逐步改善

自加入 WTO 以來，中國依托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服務貿易呈現出高速發展的態勢。根據聯合國貿易與發展會議（UNCTAD）數據庫：在2005—2021年期間，我國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由2005年的1624.39億美元增加至2021年的8335.10億美元，貿易規模擴大了近五倍，保持在世界前三的地位，遠超世界上絕大多數發達經濟體；年平均增速為10.1%，高出世界服務貿易年平均增速6個百分點；服務貿易出口市場份額由2005年的3%上升至2021年的6.5%，是發展中經濟體中最大的服務貿易出口國。然而放眼全球，全球73%的服務貿易由發達經濟體提供，發達國家仍居于服務貿易市場的主導地位。

在服務貿易規模擴張的同時，中國服務貿易逆差由擴張到收縮。由圖1可知，2008年以前我國服務貿易進出口差額較為穩定，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我國服務貿易規模在持續上升，貿易逆差問題也在逐步加劇。從2009年至2018年9年間，中國服務貿易逆差從153億美元增長至2536億美元，貿易的逆差的持續擴大嚴重阻礙了我國服務貿易的高質量發展。2019年開始，中國服務貿易逆差收窄，高質量發展成效初步顯現。2019年以后，面對新冠疫情的沖擊，中國的服務貿易抓住機遇逆勢反彈，呈現出良好的態勢和強大的韌性，服務貿易逆差持續收窄，2021年逆差為327億美元，為近十年來的最低值，貿易逆差情況得到了一定改善。

（二）服務貿易結構有待完善

參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國際收支和國際投資頭寸手冊（第六版）》（BPM6），我國目前的統計方法將服務貿易分為12類⑤。參考學界主流的劃分方法，本文將運輸、旅行、建筑服務歸屬于傳統服務貿易，其他歸為新興服務貿易。由表1可知，以2021年為例，從美國、英國、德國這三個全球主要發達經濟體的服務貿易結構來看，一個完善的服務貿易結構能夠在經濟發展過程表現出較強的韌性，服務貿易在全球價值鏈產業鏈中呈現智能化、高端化。具體表現為：以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為代表的新興服務貿易居于主導地位，是服務貿易的發展重心；傳統服務貿易隨著服務貿易結構升級和數字化水平的發展其占比將會減少，服務貿易產業鏈價值鏈向高端邁進。

反觀中國的服務貿易結構，傳統服務貿易與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的占比差距逐漸縮小，但與發達經濟體相比仍有待完善。傳統服務貿易仍是目前我國服務貿易發展的重心，占比近六成，在服務業全球價值鏈中處于中低端位置，沒有構建起服務貿易核心產業鏈。新興服務貿易在服務貿易進出口的比重僅為四成，服務貿易的品牌影響力較弱，金融服務劣勢較為明顯，其他商業服務（包括廣告服務、攝影服務、管理咨詢服務、技術檢測服務等）與發達國家相比差距較大，服務貿易發展的韌性不足。

（三）數字化成為服務貿易新亮點

新一代信息技術的快速更迭，推動服務貿易模式發生轉變。服務貿易有4種提供模式，分別為跨境提供、境外消費、商業存在、自然人流動。傳統的服務貿易主要依賴于商業存在的模式實現，而數字化催生了遠程醫療、跨境電商、在線教育、共享平臺等服務貿易新業態新模式，服務貿易越來越多地憑借跨境提供的模式實現交付，從而突破了商業存在所需的“面對面”服務，使得服務貿易不斷呈現出“去本地化”的特征。

另一方面，數字化提升服務貿易質量、降低服務貿易成本，激發了服務貿易發展潛力。數字技術廣泛滲入生產、流通、消費環節，在供給端，可數字化的交付和輕資產的運營降低了服務貿易行業的進入成本，大大促進了服務貿易行業的創新與競爭；在需求端，通過在線服務平臺降低搜索、匹配的信息不對稱，為消費者提供更優質、多樣化的選擇，從而提高了服務的可貿易性，降低了服務貿易的交易成本。根據《中國服務貿易發展報告（2022）》數據顯示，2021年中國可數字化服務⑥進出口3605.2億美元，同比增長22.3%，比傳統服務進出口增速高20.2個百分點，占服務進出口的43.9%，充分體現出數字化成為服務貿易增長的新亮點。

三、中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構建

（一）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內涵與特征

構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應以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內涵特征為依據，緊扣新發展格局的科學理論。從服務貿易的雙循環發展格局來看，暢通國內大循環就是要發揮超大規模市場優勢，盤活內需活力；融入國際大循環就是要擴大更高水平的對外開放，從貿易大國轉變為貿易強國。結合黨的二十大報告和《十四五服務貿易發展規劃》的主要目標，“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特征包含應以下幾個方面：

1.服務貿易規模和績效水平

高質量發展的服務貿易首先反映在貿易規模和經濟效益上。貿易規模突出服務貿易的“數量”，是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前提和基礎，一定規模的服務貿易才能發揮產業集群和規模效應，更好地促進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貿易績效水平強調服務貿易的有效發展。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反映服務貿易的總體規模；服務貿易依存度衡量服務貿易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服務貿易附加值貢獻率反映服務貿易的效率和質量。

2.合理的貿易產業結構

國際貿易的高質量發展需要有堅實的產業支撐，一個合理的產業結構反映了服務貿易的質量。合理的服務貿易結構應是服務進出口均衡和國內布局合理。貿易產業結構的刻畫既要考察服務貿易在進口和出口方面的貿易協調性，也要考察傳統服務貿易和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的進出口協調性。3.高水平的科技創新能力

創新是引領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動力。科技創新能力的提升能夠豐富跨境服務貿易的內涵與外延，有助于培育服務貿易競爭優勢，也是縮小和發達國家服務貿易差距最重要的手段。我國通過建設高水平的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示范區和服務外包示范城市，不斷拓展服務貿易在形式上、領域上、平臺上的新業態新模式的創新發展。衡量服務貿易科技創新水平的高質量發展具體從數字服務貿易發展狀況、科技投入強度、知識產權等方面入手。

4.強勁的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與開放的發展環境

當前經濟發展形勢下服務貿易競爭力對一國國際競爭力的提升具有重要意義。強勁的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能夠提升中國服務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有助于我國更好地開展服務貿易對外合作。對標國際水平構建服務貿易開放格局，一個開放的發展環境有利于我國服務貿易的投資便利化，也是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強的特征之一。評估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的整體地位可以從國際市場占有率、顯示性比較優勢兩方面來考量；在營商環境方面，利用 OECD發布的服務貿易限制指數來衡量服務貿易壁壘和開放程度。

5.共享與可持續發展

可持續旨在反映服務貿易發展的協調性與發展潛力，主要體現在貿易的綠色發展和貿易成果的可持續兩方面。以運輸、旅游為代表的傳統服務貿易會造成一定的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以其進出口比例反映服務貿易的資源消耗率；貿易彈性衡量服務貿易對經濟的貢獻，就業拉動反映服務貿易對就業的貢獻，以體現服務貿易發展的普惠性和高質量發展；服務性消費水平刻畫雙循環新發展格局背景下國內的服務需求，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我國服務貿易的市場潛力。

（二）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構建

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的構建，是以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五個方面的特征為依據的。在此基礎上，參考湯婧和夏長杰（2020）、李榮杰（2022）、馬林靜（2020）、曹俊文（2021）、張金燦（2023）等的研究，并結合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增強國內大循環的內生動力和國際大循環的質量水平”的思想，考慮指標的可度量性以及數據的可獲得性，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增加了“服務性消費水平”這一指標來衡量服務貿易角度國內大循環的內生動力，完善了新時期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評價，具有一定的時效性和客觀性。

具體來看，指標體系主要包含貿易績效水平、結構優化水平、創新驅動水平、國際競爭與開放發展水平、共享與可持續發展水平五個一級指標、17個二級指標，見表2。其中“屬性”一欄中的“+”代表正向指標，“-”代表負向指標。

四、中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

（一）測度方法

為減少評價的主觀性，本文采用客觀賦權的熵值法構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評價體系。在搜集數據的基礎之上，首先消除量綱的影響，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再計算信息熵，確定指標權重并計算綜合得分。具體步驟如下：

1.指標標準化

本文選取時間序列數據（2014—2022年），為將不同年份的數據放在同一個平面上進行比較，消除時間對數據的影響，同時為避免標準化數據為零，將所有被標準化數據平移0.0001。設變量Mij（i=1，2， 3，...，8;j=1，2，3，...， 17）為子系統的指標，樣本個數為n，指標個數為 m，Mij表示第i年第j 個指標數據，其標準化和正向化采取如下處理：

（二）數據來源說明

本文以中國服務貿易發展的各項數據為基礎，測度評價各個年份的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水平。考慮到2013年底“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對中國服務貿易發展的影響，本文選取2014—2022年作為時間序列，所用數據來源于商務數據中心、歷年《中國統計年鑒》、UNCTAD數據庫、WTO數據庫及 OECD數據庫等。其中，服務貿易總額、服務業就業拉動指數、進出口平衡度、服務貿易結構比、科技投入強度、服務性消費水平以及資源消耗率根據《中國統計年鑒》計算得出；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以服務業增加值占 GDP 的比重表示服務貿易附加值貢獻率，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數字服務貿易增長率、服務貿易RCA指數和服務貿易彈性指數根據UNCTAD數據計算得出；服務貿易限制指數（STRI）來源于 OECD 數據庫；就業拉動指數應缺乏服務貿易統計口徑下的就業數據，本文參考高金田、孫劍鋒（2019）的做法，用總就業人數乘以服務貿易總額占GDP的比重來表示。

（三）測度結果分析

基于以上原理，根據公式（6）計算出各指標層的權重及綜合得分如下：

由表3可知，從指標權重來看，在本文所構建的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中，指標比重由大到小依次為：共享與可持續發展水平、創新驅動水平、結構優化水平、國際競爭與開放發展水平、貿易績效水平；具體到二級指標，RCA指數超過10%，所占比重最高。RCA 指數測算了我國服務貿易相對出口的表現，較好地反映了我國服務貿易在世界服務中的競爭地位。從2014年至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RCA 指數均值為0.4169，始終處于0.8之下⑨ ， 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弱，在世界市場的服務貿易出口中尚不具有比較優勢，服務貿易出口對我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具有較強的抑制作用。

從綜合得分來看，創新驅動水平中的知識產權使用費增長率得分第一，為0.3313分。從2014年至2022年，知識產權使用費進出口年平均增長率為14.17%，出口增速大于進口。從知識產權使用費增長率和創新投入水平的得分可以看出，中國正努力從知識產權引進大國向知識產權創造大國轉變，創新逐漸成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內在動力。

1.服務貿易“質”與“量”的對比分析

首先，從綜合得分情況來看，我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綜合得分總體上呈波動上升趨勢。2018—2019年處于平臺期，2020年增幅最為明顯。綜合得分由2014年的0.3335波動提升至2022年的0.5689，年平均增速為6.90%，高于服務貿易規模的年平均增速5.14%。由此可見，基于本文框架構建的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測算的質量提升速率高于規模擴張速率。

其次，在2014—2022年間，高質量發展綜合得分出現了兩次下滑。第一次下滑是2019年底至2020年受國際經貿摩擦影響和全球性新冠疫情沖擊。中國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呈現出下滑趨勢，尤其是對運輸、旅游等傳統服務貿易的影響持續擴大。雖然新冠疫情加速供需兩端服務數字化轉型，以數字貿易、跨境電商和知識密集型服務業為代表的新興服務貿易得到了迅速發展，但從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總得分同步下滑的現象來看，我國作為傳統服務貿易為主體的服務貿易大國，由消費需求下滑和國際市場不穩定所帶來的服務貿易規模下降、就業拉動指數下滑、服務貿易彈性指數降低等一系列現象，仍是影響我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因素。

第二次下滑呈現的是2022年，服務貿易規模擴張但高質量發展綜合得分降低。2022年面對全球疫情防控基本放開和國內疫情散發頻發等超預期因素沖擊，我國服務貿易逆差略有擴大。全球運力供給恢復有序，相較于2021年而言，運輸服務貿易進口同比上漲26.4%，在服務貿易的結構上表現為傳統服務貿易占比上升、知識密集型服務貿易占比下降，這是2020年以來新冠疫情影響服務貿易的滯后效應，也是綜合得分下降的主要原因。

2.服務貿易綜合指數的結構分析

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指數分析重點是對貿易績效水平、結構優化水平、創新驅動水平、國際競爭和開放發展水平、共享和可持續發展水平這五個維度的分項要素分析。近八年來，中國國際競爭和開放發展水平、創新驅動水平以及結構優化水平三項指標的改善最為明顯，均呈現出增長態勢，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貢獻度最大。其中，創新驅動水平的年平均增速達19.01%，在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中進步最大。國際競爭水平、創新驅動水平和結構優化水平三者的同步增長反映了服務貿易創新驅動水平上升帶動服務貿易結構優化和國際競爭力的提高。“十三五”時期，我國服務貿易創新試點持續走向深化，積極推進服務領域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綜合得分的增長是“中國服務”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提升的有效印證。

貿易績效水平在2019年以前呈現高速增長態勢，年平均增速達到14.75%，表現出我國服務貿易總額已經有了一定“量”上的積累，服務貿易大國地位已經確立，服務貿易對我國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較為明顯。2020年在新冠疫情沖擊下，中國作為以傳統服務貿易為重心的服務貿易大國，服務貿易總額收縮明顯，導致貿易績效水平出現2014年以來的首次下滑。2021年貿易績效水平逐步恢復，到2022年基本達到疫情前水平。從發展趨勢上看，我國服務貿易績效水平穩中向好，但在應對新冠疫情此類“黑天鵝”事件的風險挑戰能力仍然有待提高。

在結構優化水平上，服務貿易部門的出口集中度有一定的下降趨勢。2014年，以運輸、旅行、建筑為代表的傳統服務貿易在服務貿易出口中的占比為62.3%，運輸、旅行和其他商業服務居于服務貿易出口額的前三位；到2022年，三大傳統服務貿易出口額占比下降到53.6%，以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為代表的新興服務領域躋身到出口額前三的行列，尤其是在2020年疫情沖擊下出口額逆勢增長，在出口中排名第一，我國服務貿易國際市場份額保持穩定。

創新驅動水平整體呈現波動增長態勢。由圖3可知，2015年以后，我國創新驅動水平增幅顯著提高，這主要得益于中國開始支持新興產業快速發展，購入大量先進技術與國外專利，引進外資持續向技術密集型產業和高附加值產業傾斜。技術外溢加速產業配套和產業規模的形成，加之2020年以后深入推進服務貿易創新發展試點，大力推進了創新水平和創新能力的提升。國際競爭和開放發展水平總體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分指標來看，服務貿易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小于0.5，還達不到具有中等競爭優勢國家的水平；九年來服務貿易限制指數沒有明顯的改善，仍舊高于世界平均水平，服務業的開放是相對滯后的，服務貿易的顯性顯性隱形壁壘較多，對我國國際競爭力的提升造成一定影響。

相較于其他四項一級指標而言，共享和可持續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出現了下滑趨勢。隨著全球經濟復蘇放緩，服務貿易面臨著外需收縮、供給沖擊壓力加劇等不利因素，加之疫情因素擴大了運輸、旅游等資源消耗型服務貿易逆差缺口，對我國服務貿易的可持續發展造成一定壓力。與此同時，在就業市場上我國面臨著就業人數下滑、服務業中高端勞動力供需失衡、勞動力成本上升等問題，進一步抑制了服務貿易的可持續發展。從國內大循環的角度來看，盡管隨著經濟水平的提高，人民的服務性消費水平有了比較大的提高，但在消費市場上內需疲軟的壓力仍比較大。

五、研究結論與對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新發展格局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框架，在分析中國服務貿易發展現狀的基礎上，從五個分類指標層共17個二級指標測算了2014—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綜合得分，并對該得分進行橫向的分指標對比和縱向的時序對比，得出以下幾個結論：

第一，服務貿易邁向高質量發展的總體趨勢明顯。從2014年至2022年，我國服務貿易進出口不斷擴張，連續八年穩居世界第二，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水平穩中有進，在國際局勢和新冠疫情的沖擊下把握機遇實現了較為平穩的發展。從具體的分項指標來看，數字服務貿易增長率、服務貿易國際市場占有率、服務貿易 RCA 指數、服務貿易附加值貢獻率等指標有了明顯的提升，充分體現了我國服務貿易的結構不斷優化、國際競爭力不斷增強、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勢頭良好，為確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格局打下堅實基礎。

第二，創新驅動成為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的強勁動力。在本文所構建的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中，創新驅動水平的分指標知識產權使用費增長率得分居于首位。創新驅動水平反映了隨著我國深入推進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服務貿易創新發展試點取得顯著成效，科技投入強度不斷提高。信息技術的快速應用提升了服務的可貿易性，數字服務貿易在服務貿易發展中表現突出，新模式新業態持續涌現，知識產權使用費增長率不斷提高，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服務外包承接國，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活力持續釋放。

第三，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仍面臨諸多挑戰。相較于其他指標而言，共享和可持續發展水平在2014—2022年的總體得分較高，但近年來呈小幅下滑趨勢，對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水平提升的貢獻有限。雖然我國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水平不斷提升，但全面發展仍應“補齊短板”。具體到指標構成，服務貿易就業拉動指數在2021年開始出現明顯下滑。2021年全國總就業人員數減少412萬人，服務業就業增長率僅為1.7%。近兩年國內經濟發展面臨需求收縮、供給沖擊和預期轉弱的三重壓力，對就業大容量的運輸、旅游等行業產生較大影響。與此同時，中高端勞動力供需失衡，導致服務業就業拉動作用不明顯。在開放發展水平上，服務貿易限制指數未有明顯改善，與發達國家相比仍處于較高位，受全球經貿規則重構和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的影響，開放發展水平提升的不確定性仍然較大。

（二）對策建議

第一，堅持創新驅動。發揮數字化在服務貿易中的“新亮點”作用，加快服務貿易發展的數字化進程，促進服務貿易模式的轉型升級。在宏觀層面上，加強服務貿易數字化的頂層設計，把握全局觀和系統觀，分階段分步驟地探索服務貿易的可數字化發展模式，推動服務貿易與信息技術的進一步融合，拓展如遠程醫療、互聯網金融等服務貿易新業態新模式，實現出口多樣化和擴大出口能力，進一步延伸發展空間，向全球市場提供有競爭力的服務。大力實施自貿試驗區提升戰略，及時總結推廣自貿試驗區創新成果，穩規模、優結構，支持粵港澳大灣區全球貿易領航區的發展。與此同時，國內各地區應主動對接《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定》（DE- PA），與成員方深化數字經濟相關合作，抓住數字經濟發展戰略機遇。在微觀層面上，降低服務貿易行業的進入門檻以增強行業競爭，提高服務貿易企業的創新發展能力，引進外資向新興服務貿易行業傾斜，通過技術外溢等途徑，逐步培育我國服務貿易發展的競爭優勢。同時鼓勵服務貿易企業開展國際標準和資質認證，提升承接國際服務業務的能力和水平。努力辦好國際技術進出口交易會，為技術貿易領域鏈接創新資源，彌合數字鴻溝，打破服務貿易技術壁壘，促進技術貿易領域的高質量發展。

第二，在開放合作中加快推進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在體制規制上，認真貫徹落實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在有條件的自由貿易試驗區和自由貿易港試點對接國際高標準推進制度型開放的若干措施》，著重在金融領域推進服務貿易自由便利和高質量發展。穩步擴大服務貿易領域的全方位制度型開放，加快融入與參與全球服務貿易規則的重構，對標高標準的國際經貿規則，將自身的服務貿易規模優勢與美英德的服務貿易規則相結合，構建與之相銜接的適合我國服務貿易發展的“中國方案”；在國際合作上，擴大面向全球的高標準自貿區網絡。推進中國—東盟自貿區3.0版，深化與RCEP等區域內服務貿易重點領域的合作，積極爭取加入 CPTPP、積極參與 G20和 APEC 等有關服務貿易的磋商，不斷提升中國服務業開放水平；在國內環境上，以前期試點為基礎，加快落實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示范區創建工作，開展和落實跨境貿易便利化專項行動，加快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的營商環境，對新出臺的服務貿易支持政策開展公平競爭審查，更好地推進服務貿易促穩提質。

第三，夯實人力資本支撐和政策支持，提高共享和可持續發展水平。加快國際人才自由港建設，推進以人才聚集為中心的服務貿易智慧型產業發展，破除數字化高技能人才短缺瓶頸，推進與發達國家在相關服務領域的職業資格互認，修改完善國家職業標準內容結構和技術規范，提高服務貿易領域人才的質量；鼓勵企業開展技術創新，提高傳統服務貿易的資源利用率，解決資源環境約束的突出問題，擴大綠色節能技術出口，加強綠色國際技術合作，助力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繼續促進釋放消費潛力，有效結合服務貿易市場供給，平衡國內大循環中服務貿易供需關系，以“2023消費提振年”為主線，創新消費場景，完善消費設施，提高全民的服務貿易消費上的高質量，推動新發展格局下服務貿易的良性循環。▲

注釋：

①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人民日報，2022-10-26（01）.

②數據來源：《貿發會議統計手冊2022》.

③白舒婕. 商務部等 24 部門印發《“十四五”服務貿易發展規劃》[N]. 國際商報，2021-10-20（001）.

④《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文件匯編》，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24頁.

⑤分別為：加工服務、維護和維修服務、運輸服務、旅行服務、建筑服務、保險和養老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其它商業服務、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別處未提及的政府服務.

⑥依據 WTO《World Trade Statistical Review 2019》，可數字化服務貿易包括保險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其他商業服務、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

⑦Xi表示一國服務貿易的出口總額，Xt表示一國的貿易總出口；Xiw表示世界服務貿易的總出口，Xtw代表世界貿易的總出口.

⑧服務貿易限制指數 STRI：是經合組織對全球服務行業的貿易限制政策進行評估后得到的貿易壁壘測度指標體系，是目前廣泛采用的衡量各國服務業開放度的主要指數之一.

⑨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可以反映一個國家服務在世界服務中的競爭地位。如果 RCA gt; 2.5，則表明該國服務具有極強的競爭力，如果 1.25≦RCA≦2.5，則表明該國服務具有較強的國際競爭力，如果 0.8≦RCA≦1.25，則表明該國服務具有中度的國際競爭力，如果 RCA lt; 0.8，則表明該國服務競爭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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