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技,有著上千年的悠久歷史,憑借其藝術魅力和傳承屬性,成為我國文藝百花壇中一枝獨特的絢麗之花,在傳承和弘揚中華文化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到文化這個詞近30次,報告提出:“增強中華文明傳播力影響力,堅守中華文化立場,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
雜技,有著上千年的悠久歷史,憑借其藝術魅力和傳承屬性,成為我國文藝百花壇中一枝獨特的絢麗之花,在傳承和弘揚中華文化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但由于重技巧輕文化、綜合素質不高、相關技能缺乏,國內雜技演員在舞臺上的“黃金期”只有短短10余年。雜技能否不再是“青春行當”?怎樣在兼顧創新與發展的同時,延長雜技演員的舞臺生命力?我認為應當從以下三個方面著力。
一、熱愛尤為重要,把雜技當成終生事業
18歲登臺演出的我,今年已經55歲了,并且每年依然堅持參演新創節目。2021年,由我主演的雜技《頂板凳·中國龍》受邀參加了央視四套《環球綜藝秀》欄目錄制,2022年11月,我又再次帶著該節目赴京參加了央視綜藝頻道《歡樂中國年——2022我要上春晚》的錄制。在節目中,不使用任何防護用具,我能夠頂起36根板凳,這些在我頭頂以獨特方式重疊的板凳有2米多高、4米多長、80多公斤重,是我國目前頂起板凳數量最多、重量最大的。
能夠在舞臺上活躍37年之久,很大程度來源于我對雜技事業的熱愛、對舞臺的留戀,并由此迸發出了持之以恒堅持訓練的動力。為此,我認為延長雜技演員的舞臺生命力的關鍵在于對雜技事業的熱愛。
我國目前的雜技藝術專業人才大多是從5至10歲兒童期開始培養。這個歲數的孩子對人生沒有規劃能力,都是被動來到雜技團,與雜技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無關對這個行業的興趣與喜愛。孩子們每天忙著訓練、演出,對雜技的認識停留在苦、累、沒文化、社會地位不高等簡單且直觀的感受上。有時候在培養雜技人才的過程中非但沒能孕育出對雜技藝術的愛,反而產生了無奈與抱怨。對于一門藝術的深入認識,需要經歷時間的沉淀。文化程度較低的雜技演員還來不及到達深入思考的年齡,便已匆匆離開舞臺。
近年來,自貢市雜技團在培育雜技新苗時,就定下基調:一是要讓孩子熱愛雜技,倡導快樂教學。每隔一段時間會組織外出參觀,比如博物館、各景區、紅色景點等,培養孩子把雜技當做一種興趣愛好;同時加入舞蹈訓練和戲劇表演,從藝術的角度去培養,引導他往各種各樣的藝術門類去學習、去借鑒、去吸收,也只有如此在歲數上升、體能下降的時候,雜技演員才不會感到迷茫,而是會想辦法在其他地方進行突破,以延長自己的舞臺生命。
二是不放松文化課的學習。打下一定的文化素質基礎后,自愿選擇進入雜技行業,這樣的演員才更有可能將雜技作為自己的終生事業,成為一名真正的雜技工作者,而非雜技過客,也更容易與雜技事業結下深厚的感情。
二、提升綜合素質,揚長避短展現不同風采
延長雜技演員的藝術生命,不僅僅改變的是演員自身,并且對于我國雜技大發展意義深遠。放眼望去,世界頂級的雜技大師都是以鮮明且極具吸引力的個人魅力,傲立于舞臺之上。雜技演員個人魅力不是課堂可以學會的技能,需要的元素包含高超技藝、藝術修養、生活閱歷、由內而發的自信,再加上千萬次的錘煉以及時間的沉淀,這些只有成熟的雜技演員才能做到。雜技舞臺主力軍從青少年演員到中青年演員的轉變,將為雜技界保留更多有思想、有文化、更具藝術個性、舞臺表現力的雜技人才。
雜技的表演形式多種多樣,可以根據演員的年齡、技能等進行量身定制,找尋到適合自己的節目。作為一名力量型雜技演員的我,在20歲左右時,主要表演地圈、爬桿等反應性、爆發力的節目;30到40歲時,轉向頂功等力學型雜技節目;50歲“高齡”后,一些以情節、故事和文化內涵取勝的節目,讓我能夠揚長避短,比如《雙人技巧·父親》中因為生活閱歷而富有感染力,《頂板凳·中國龍》中年齡增加了氣勢感,情景雜技《前進·閃閃的紅星》中飾演“老班長”更具共情。
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講話中提到:“精品之所以‘精’,就在于其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文藝工作者要志存高遠,隨著時代生活創新,以自己的藝術個性進行創新。”這充分說明了有思想、有藝術個性的成熟雜技演員對于雜技推出更多“精品”的重要性,也指明了中國雜技今后發展的方向。藝術家需要經過千錘百煉才能做好,需要有很深的表演功力和創意,創意是雜技技巧的最高境界,這恰恰是我們目前欠缺的東西。演員只有提高自身的修養、綜合素質、揚長避短才能在雜技道路上越走越遠。
三、多些“破圈”意識,不以“難度”論英雄
最早的雜技注重“技”的訓練和培養,出來的雜技演員就比較單純,在舞臺上主要是表現技巧和難度,談不上美,更談不上在舞臺上表現人物。“難度”確實是雜技的本體之一,但是過度的追求難度已經成為目前雜技演員快速流失的推手。
不過,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因為觀眾的口味開始轉變,已經從“賞技”發展為“賞藝”。未來的雜技將越來越戲劇化,越來越有故事性,越來越注重人物塑造。這對我們雜技原有的藝術呈現方式、藝術思維或者說雜技教育體系都提出了新的要求。
雜技工作者要有“破圈”意識,不僅僅以難度論“英雄”,需要從創意出發,挖掘出更具趣味性、娛樂性和觀賞性的雜技節目。節目受普通觀眾喜愛的同時,還能把雜技演員從每天為高難動作擔驚受怕中解脫出來。雜技演員都是自小開始練功,并不一定每個人都是愛冒險、享受刺激的特殊型人才。除現有節目可以調整難度,注重氣氛烘托,加重表演成分等方式外,手影、影子表演、黑活兒、沙畫、泡泡秀、氣球秀、飛機板、口技、滑稽、鞭技、毽子、花棍、各種各樣的魔術表演,有太多雜技種類可以供演員自由選擇,給予那些仍然希望留在舞臺上的高齡演員機會。
自貢市雜技團的《爬桿·輥工情》就是一個極好的范例。該節目將雜技與自貢鹽文化的符號“天車”“輥工”相結合,12名演員各自手持5米長的竹竿,揮舞搭建,擺出各種造型,并以兩根6米高、相對固定的鐵桿為道具,通過倒立滑行、空中翻筋斗等一系列動作,表現昔日自貢鹽場天車生產繁忙的景象。若論技巧難度,《爬桿·輥工情》并不出彩,但是這并不影響它的演出效果。憑借精妙高深的構思和演員精彩絕倫的表演,2019年《爬桿·輥工情》亮相第十屆全國雜技展演專場,并被文化和旅游部評為“第十屆全國雜技展演優秀節目”。
不僅如此,自貢市雜技團以地方文化“破圈”,陸續推出了“雜技+美食”的《鹽都美食·快樂廚房》,“雜技+恐龍”的兒童劇《恐龍館奇妙夜》,“雜技+彩燈”的《頂技·燈戀》《水流星·流光溢彩》。通過加入本土特色文化元素揚長避短,不僅實現了從“技藝文化”向“內容文化”的轉變,更為一批高齡、富有舞臺經驗的演員繼續留在舞臺上提供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