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公共標識“去英語化”現象

摘要：中國第一條地鐵——北京地鐵從誕生至今已有50多年的歷史。2021年之前，北京地鐵站名情況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英語化處于萌芽狀態；第二階段，英語化達到頂峰；第三階段，英語化經過頂峰后開始回落，“去英語化”現象興起。2021年進入第四階段，延續“去英語化”的趨勢，將原有的英語化標識拼音化或弱化，新增站名采用拼音化標識或附加弱化的英語標識。這種演變規律成為公共標識語的縮影，引發了熱議。該文通過對北京地鐵站名的量化統計，揭示其“去英語化”現象，反映其“去英語化”的過程。

關鍵詞：去英語化；公共標識語；北京地鐵站名

中圖分類號：U12"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2（a）-0178-07

On the Phenomenon of \"De Englishization\" of Public Signs

—Taking the Diachronic Evolution of the Names of Beijing Subway Stations as an Example

HE Zhihong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Xi'an Shaanxi， 710128， China）

Abstract： Beijing Metro， the first subway in China， has a history of more than 50 years since its birth. Before 2021， the names of Beijing subway stations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the first stage is in the bud of English; the second stage is the peak of englishization; in the third stage， after the peak， the anglicization began to fall back， and the phenomenon of \"de anglicization\" rose. In 2021， it will enter the fourth stage， continuing the trend of \"de anglicization\"， such as pinyin or weakening of the original English logo， and pinyin logo or additional weakened English logo for new station names. This law of evolution has become the epitome of public signs， causing heated debate. Through the quantitative statistics of the names of Beijing subway stations， this paper reveals the phenomenon of \"de englishing\" and reflects the process of \"de englishing\".

Key words： De englishization; Public signs; Names of Beijing Subway Station

1 問題的提出

“去英語化”的公共標識是指公共場合的標識語以“漢語+漢語拼音”的結構形式譯寫，部分站名需要在后括注英文譯名的一種公共標識。對于公共標識“去英語化”現象，目前存在兩種截然相反的觀點。一方認為“去英語化”是國家語言政策規范化發展的表現，是構建城市的國際形象和人文形象的重要環節，是培養民族自信和傳播文化的重要途徑。例如，網易新聞中的報道：“地鐵改拼音是保護傳統漢語言，發揚傳統文化的做法，這足以窺見國人與日俱增的文化自信心”；騰訊新聞：“面對中國地鐵‘去英化’的進程，外國友人具備基本的漢語水平，外界應更加理解”；再如，知乎某網友認為“此現象為漢語拉丁字母的轉寫，其通用性強，是國際化的體現，目的是讓所有的外國人看見標識后能讀出且方便問路”。另一方認為此行為“中國人不需要，外國人不理解”，“漢語拼音加英語”是一種不規范的語言現象，弱化英語標識強調漢語是文化自卑、矯正過度的行為。如光明網評論員提出“翻譯受眾究竟為誰，于方便溝通的意義有多大”的疑問，認為此舉還需進行一番實用性的考量。英國《獨立報》稱，絕大多數外國人不認識漢語拼音，此種標識沒有實用價值，質疑該舉措的實用性。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稱，此行為是“密封的新冠防護屏障”工程，不利于外國友人的溝通和出行，對中國“去英化”的合理性予以質疑。此外，新浪微博某網友稱“標識改動程度過大，認為提高民族自信心和規范使用英語互不干擾”。

以上評論眾說紛紜，但并未切中要害，也未提出建設性意見。筆者認為，公共標識是采用中文體系，還是英文體系，要明確3點問題：

第一，“去英語化”和“拼音化”的關系問題。既然是“變化”的問題，就不是“一刀切”的絕對化問題。“去英語化”的目的是“拼音化”，但并非全盤“拼音化”。例如，大部分標識是采用漢語拼音的，但在一些特定地段還保留著含英語成分的標識，不管是拼音成分還是英語成分，這都是從外來的“羅馬字母”中借來的，英文字母來源于羅馬字母[1]，中文羅馬字母的拼寫把漢字轉換成羅馬字母的拼音，而漢字是非字母文字，這種轉換是采用字母的語音系統來表示漢字字符，屬于字符譯音的范疇[2]。這種轉換在兼顧中國特色和國際化的基礎上，將羅馬字母創造性轉化以適應本國語言符號的發展。

第二，“去英語化”的“度”的問題。標識中的英語成分是全部去除還是有所保留，全部去除顯然過于絕對化，因此對于標識中的英語要有所保留。

第三，何種標識保留英語的問題。應選擇一些客流量大，知名度、國際化程度和穩定性高，同時帶有文化底蘊的地鐵站名。

因此，辯證看待此現象，公共標識是采用中文體系還是英文體系，二者并行不悖。

本文以北京地鐵站名標識為例，在梳理“去英語化”現象形成過程的前提下，總結其演變規律。

2 北京地鐵站名“去英語化”的演變歷程

北京城市軌道開通運營距今已有50多年，在此期間地鐵站名歷經更新與變化。本文選取北京地鐵站名為研究語料，由于地鐵出站口地名更新不一，不具有代表性，因此研究語料僅限于北京地鐵站內路線圖的標識，將其演變歷程分為4個階段，發展階段劃分如圖1所示。

北京地鐵站名發展的演變歷程為：第一階段1971—2002年，第二階段2002—2011年，第三階段2011—2021年，第四階段2021年至今。階段切分的3個關鍵點為2001年、2008年和2021年。從1971年1月5日中國第一條地鐵正式開通運營至2001年，新開通的地鐵線路極少[3]。2001年，北京獲得2008年奧運會的主辦權，推動了北京地鐵事業的發展。2007年，新開通線路的數量并不多。2008年發展至今，北京地鐵線路的數量快速增長，運營里程不斷增加。2021年創地鐵開通線路數量之最。該劃分法各時期內部跨度不均，不同于傳統年代組數據等分法，通過宏觀把控數據間的深層聯系，從而更加凸顯語言的細微變化之勢[4]。以下為北京地鐵站名的各階段的調查情況。

2.1 第一階段（1971—2002年）

這是中國地鐵發展史的初期探索階段，此階段的地鐵建設理念為“備戰為主，營運為輔”[5]。縱觀這30多年間，北京地鐵的新增線路極少，僅有1號線和2號線。

第一階段的北京地鐵站名標識包括拼音化標識和英語化標識兩類，共有39個標識。拼音化標識由“漢語+漢語拼音”構成，如“玉泉路YUQUANLU”“鼓樓大街GULOUDAJIE”“蘋果園PINGGUOYUAN”“復興門FUXINGMEN”“建國門JIANGUOMEN”“崇文門CHONGWENMEN”“雍和宮YONG HE GONG”“國貿GUOMAO”“古城GUCHENG”“五棵松WUKESONG”和“東四十條DONGSISHITIAO”等33個；英語化標識由“漢語+英語”構成，如“北京站BEIJING RAILWAY STATION”“八角游樂園BAJIAO AMUSEMENT PARK”“軍事博物館MILITARY MUSEUM”“天安門西TIAN'ANMEN WEST”等6個。從以上統計的39個標識中，可看出拼音化標識明顯多于英語化標識，英語化標識占比約15.4%。

2.2 第二階段（2002—2011年）

2001年7月，北京市獲得2008年第29屆夏季奧運會的主辦權。隨之，北京市委、市政府進一步加大軌道交通投資和建設的力度[6]。2002年5月，為適應國際化大都市的需要，北京地鐵導入新的標識導向系統，雙語標識建設逐步開始[7]。 此階段，除第一階段開通的兩條線路之外，北京地鐵新增12條線路。

第二階段延續第一階段的拼音化標識和英語化標識共存的情況，共有148個標識。拼音化標識有“張自忠路ZHANGZIZHONGLU”“萬源街WANYUANJIE”“惠新西街北口HUIXINXIJIE BEIKOU”“大鐘寺DAZHONGSI”“公益西橋GONGYIXIQIAO”“國貿GUO MAO”“通州北苑TONGZHOU BEIYUAN”“天壇東門TIANTANDONGMEN”“芍藥居SHAOYAOJU”“八里橋BALIQIAO”“回龍觀HUILONGGUAN”和“西四XISI”等106個；英語化標識有“北京南站Beijing South Railway Station”“國家圖書館National Library”“農業展覽館Agricultural Exhibition Center”“雍和宮YONGHEGONG Lama Tample”“圓明園YUANMINGYUAN Park”“動物園Beijing Zoo”“奧林匹克公園Olympic Green”“北京大學東門East Gate of Peking University”“森林公園南門South Gate of Forest Park”“人民大學RENMIN University”和“2號航站樓Terminal 2”等42個。據統計，英語化標識占比為28.4%，較第一階段增長13.0%。

與第一階段相比，第二階段拼音化標識情況如下：（1）繼承第一階段的拼音化標識有28個，如“崇文門CHONGWENMEN”“國貿GUOMAO”“五棵松WUKESONG”和“四惠SIHUI”等；（2）新增74個拼音化標識，如“中關村ZHONGGUANCUN”“知春里ZHICHUNLI”和“果園GUOYUAN”等；（3）標識有所改變（出現斷詞）的有3個：“國貿GUOMAO”改為“國貿GUO MAO”，“東四十條DONGSISHITIAO”改為“東四十條DONGSI SHITIAO”，“通州北苑TONGZHO UBEIYUAN”改為“通州北苑TONGZHOU BEIYUAN”。

第二階段英語化標識情況如下：（1）新增英語化標識35個，如“大屯路東DATUNLU East”“奧體中心Olympic Sports Center”和“生命科學園Life Science Park”等；（2）標識有所改變的有6個，如：“北京站BEIJING RAILWAY STATION”改為“北京站Beijing Railway Station”，“八角游樂園BAJIAO AMUSEMENT PARK”改為“八角游樂園BAJIAO Amusement Park”，“軍事博物館MILITARY MUSEUM”改為“軍事博物館Military Museum”等。

2.3 第三階段（2011—2021年）

據《新華社》記者報道，受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影響，為拉動內需，2009年北京開始歷史規模最大的軌道交通建設，同時開工13條軌道線，直到2015年陸續建成并營運。2010年底，北京地鐵線路已達12條。經過近10年的建設，截至2020年底，北京軌道交通運營線路已達24條[8]。

第三階段延續第二階段的拼音化標識和英語化標識共存的情況，共有342個標識。拼音化標識有“玉泉路YUQUANLU”“長椿街CHANGCHUNJIE”“南鑼鼓巷NANLUOGUXIANG”“大鐘寺DAZHONGSI”“蘋果園PINGGUOYUAN”“建國門JIANGUOMEN”“麗水橋LISHUIQIAO”“管莊Guaan Zhuang”“田村Tian Cun”“國貿GUOMAO”“雙井SHUANG JING”“永豐YONGFENG”“新街口XINJIEKOU”“磁器口Ci Qi Kou”和“大郊亭Da Jiao Ting”等276個；英語化標識有“北京西站Beijing Railway Station”“豐臺站FENGTAI Railway Station”“中國美術館National Art Museum”“國展China International Exhibition Center”“植物園Botanical Garden”“園博園Garden Expo Park”“頤和園西門West Gate of Summer Palace”“角門東JIAOMEN East”“永豐南YONGFENG South”和“大興機場Daxing Airport”等66個。據統計，英語化標識占比為19.3%，較第二階段增長-9.1%，說明英語化趨勢開始走弱。

與第二階段相比，第三階段拼音化標識情況如下：（1）繼承了上階段的102個拼音化標識，如“建國門JIANGUOMEN”“中關村ZHONGGUANCUN”和“知春里ZHICHUNLI”等；（2）新增170個拼音化標識，如“和義Heyi”“大興新城Daxing Xincheng”和“德茂Demao”等；（3）標識有所改變的（斷/合詞、大小寫改變）有4個：“高碑店GAOBEIDIAN”改為“高碑店Gao Bei Dian”，“雙井SHUANGJING”改為“雙井Shuang Jing”，“磁器口CIQIKOU”改為“磁器口Ci Qi Kou”，“國貿GUO MAO”改為“國貿GUOMAO”。

第三階段英語化標識情況如下：（1）繼承第二階段的30個英語化標識，如“天安門西TIAN'ANMEN West”“傳媒大學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和“農業展覽館Agricultural Exhibition Center”等；（2）新增17個英語化標識，如“香山Fragrant Hills”“十三陵景區Ming Tombs”和“園博園Garden Expo Park”等；（3）標識有所改變的有1個，如，“四惠東SIHUI East”改為“四惠東Si Hui Dong（E）”。

此處有一例外，第二階段的拼音化標識在第三階段變成英語化標識，如“雍和宮YONG HE GONG”改為“雍和宮YONGHEGONG Lama Tample”。

2.4 第四階段（2021年至今）

2021年是北京城市軌道開通線路最多的一年，7條線路具備年底開通條件[9]。2021年12月，北京地鐵站名標識出現“去英語化”現象。英語化標識在原有的基礎上有目的、有意識地加大整改力度，體現在3個方面：（1）將原有的英語化標識拼音化；（2）弱化原有的英語化標識；（3）新增站名采用拼音化或弱化英語標識。2022年1月，《環球時報》發表題為《美媒：在冬奧會前，北京地鐵站的英文名稱正被漢語拼音所取代》一文，該文提出中國正在對自己的“提示牌標注語”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的觀點[10]。

第四階段包括拼音化標識和弱化英語標識，共有379個標識。拼音化標識有“玉泉路Yuquan Lu”“長椿街Changchun Jie”“南鑼鼓巷Nanluogu Xiang”“新街口Xinjiekou”“大鐘寺Dazhongsi”“蘋果園Pingguoyuan”“建國門Jianguomen”“麗水橋Lishuiqiao”“管莊Guaanzhuang”“田村Tiancun”“四惠東Sihuidong”“天通苑南Tiantongyuannan”“良鄉大學城北Liangxiang Daxuechengbei”“廣安門內Guang'anmennei”“永定門外Yongdingmenwai”和“永豐Yongfeng”等342個；弱化英語標識有“植物園Zhiwuyuan（Botanical Garden）”“動物園Dongwuyuan（Beijing Zoo） ”“人民大學Renmin Daxue （Renmin Univ）”“傳媒大學Chuanmei Daxue （Communication Univ. of China）”“北京大學東門Beijing Daxue Dongmen （Peking Univ.East Gate） ”“森林公園南門Senlin Gongyuan Nanmen（Forest Park South Gate）”“頤和園西門Yiheyuan Ximen（Summer Palace West Gate）”和“歡樂谷景區Huanlegu Jingqu（Happy Valley）”等37個。據統計，弱化英語標識占比為9.8%，較第三階段增長-9.5%。

與第三階段相比，第四階段拼音化標識情況如下。繼承第三階段拼音化標識的有5個，如“和義Heyi”“大興新城Daxing Xincheng”和“德茂Demao”等。新增54個拼音化標識，如“景風門Jingfengmen”“白盆窯Baipenyao”和“新發地Xinfadi”等。標識有所改變的有283個。（1）英文字母大小寫改變。如：“永豐YONGFENG”改為“永豐Yongfeng”，“新街口XINJIEKOU”改為“新街口Xinjiekou”“大鐘寺DAZHONGSI”改為“大鐘寺Dazhongsi”，“善各莊SHANGEZHUANG”改為“善各莊Shangezhuang”等，共219個。（2）大小寫、合詞均改變。“管莊Guan Zhuang”改為“管莊Guaanzhuang”，“田村 Tian Cun”改為“田村Tiancun”，“高樓金Gao Lou Jin”改為“高樓金Gaoloujin”等，共33個。（3）大小寫、斷詞均改變。“張自忠路ZHANGZIZHONGLU”改為“張自忠路Zhangzizhong Lu”“東風北橋DONGFENGBEIQIAO”改為“東風北橋Dongfeng Beiqiao”，“黃村西大街HUANGCUNXIDAJIE”改為“黃村西大街Huangcun Xidajie”等，共29個。（4）大小寫、加隔音符。“北安河BEIAANHE”改為“北安河Bei'anhe”，“萬安WANAN”改為“萬安Wan'an”，共2個。

第四階段英語化標識情況如下：（1）將原有的英語化標識拼音化的有35個，占比為48.6%，如“八角游樂園BAJIAO Amusement Park”改為“八角游樂園Bajiao Youleyuan”，“良鄉大學城LIANGXIANG University Town”改為“良鄉大學城Liangxiang Daxuecheng”，“生物醫藥基地Biomedical Base”改為“生物醫藥基地Shengwu Yiyao Jidi”，“生命科學園Life Science Park”改為“生命科學園Shengming Kexueyuan”等。（2）弱化原有的英語化標識的有31個，占比為43.0%，如“北京站Beijng Railway Station”改為“北京站Beijing Zhan （Beijng Railway Station）”，“軍事博物館Military Museum”改為“軍事博物館Junshi Bowuguan（Military Museum）”，“圓明園YUANMINGYUAN Park”改為“圓明園Yuanmingyuan（Yuanmingyuan Park）”，“人民大學RENMIN Univercity”改為“人民大學Renmin Daxue （Renmin Univ）”等。（3）新增站名拼音化或弱化英語的有6個：新增拼音化標識3個，占比為4.3%，如“麗澤商務區Lize Shangwuqu”“太和橋北Taiheqiaobei”和“鹿圈東Lujuandong”；新增弱化英語標識有3個，占比為4.2%，如“新首鋼Xinshougang（Shougang Park）”和“玉淵潭東門Yuyuantan Dongmen（Yuyuantan Park East Gate）”。表1為北京地鐵站名英語標識。

由表1可知，2021年冬奧會之后，北京地鐵站名標識“去英語化”的情況進一步細分為兩大類，四小類。兩大類分為轉換和弱化。轉換為：英語化標識→拼音化標識；弱化分為三小類：（1）英語化標識→弱化英語標識；（2）新增拼音化標識；（3）新增弱化英語標識。

如表1所示，第一大類為轉換類標識，共35個標識，占比為46.1%，體現為拼音和英語之間的正向轉換。轉換類標識轉換的前提為原有標識存在，轉換后的標識“去英化”，前后兩項缺一不可。例如表1第1小類中的5個標識例，存在英語化和拼音化兩個階段的變化。第二大類為弱化類標識，共37個標識，占比為48.6%，體現為原有英語的弱化和拼音、弱化英語的新增：（1）弱化類標識弱化的前提為原有英語化標識存在，借助拼音達到弱化目的，前后兩項缺一不可，如第2小類的4個標識例，英語化標識（2021年前）借助拼音變為弱化英語標識（2021年后）；（2）新增標識跳過英語化標識直接生成拼音化標識，缺失轉換前的標識，只存在轉換后的弱化標識，如第3小類的兩個標識例，生成后直接拼音化；（3）新增標識跳過英語化標識直接生成弱化英語標識，如第4小類的兩個標識例，缺失轉換前的英語標識，只存在轉換后的弱化英語標識。除轉換類和弱化類標識外，還有一類為附加類標識，如表1中的后4例，體現為拼音化和弱化英語標識之間的轉換。需注意，它們不屬于“去英語化”的標識，相反，其屬于“英語化”標識范疇。這4個標識例在第三階段為拼音化標識，在第四階段為弱化英語標識，占比為5.3%。這種“拼音化標識→弱化英語標識”的逆向轉換方式顯然不同于上表第1小類的“英語化標識→拼音化標識”的正向轉換。反向做法有其背后原因。（1）首經貿：2012年，在專家學者、學生等社會成員的廣泛建議下，原樊家村站擬定為首經貿站，此后定名“首經貿”；2021年底，為與大學類地鐵站名采用相同的翻譯標準，首經貿（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站名和站內播報同時加入英語。（2）天壇東門、北工大西門：2021年底，為與“地名+方位詞+門”類地鐵站名采用相同的翻譯標準，站名和站內播報同時加入英語。（3）清河站：為避免與“清河高速公路客運站”混淆，在市民的呼吁下，2021年3月，“清河”被“清河站”字樣所代替，對應的英文也發生變化，僅一字之差，含義卻大不相同。

綜上所述，若以大類為劃分標準，弱化類標識占比為48.6%，轉換類標識占比為46.1%，“去英語化”的標識宏觀上以弱化類標識為主，弱化類標識多于轉換類標識，這也解釋了眾多學者討論的最初聚焦點在帶括注的弱化類標識的原因，這是由于總體上弱化類標識數目最多，現象最明顯。若以小類為劃分標準，第1小類占比為46.1%，第2小類為40.8%，第3和第4小類的占比都為3.9%，“去英語化”的標識微觀上以第1小類標識（英語化標識→拼音化標識）為主，第2小類次之，這是眾多的討論圍繞“地鐵站名改拼音”的原因，弱化英語的目的是拼音化，只有先弱化才能拼音化。目前正處于“去英語化”的趨勢中，在一些特定地段還保留著弱化英語標識，因此，并沒有發展到絕對的“去英語化（拼音化）”階段。

北京地鐵站名標識階段演變情況數據統計，如圖2所示。由圖2可得，在北京地鐵各階段的站名標識中，前三階段含拼音化標識和英語化標識：第一階段的39個標識中含33個拼音化標識和6個英語化標識，英語化標識占比為15.4%；第二階段的148個標識中含有106個拼音化標識和42個英語化標識，英語化標識占比為28.4%；第三階段的342個標識中含有276個拼音化標識和66個英語化標識，英語化標識占比為19.3%；第四階段的379個標識中含342個拼音化標識和37個弱化英語標識，英語化標識占比為9.8%。各階段的英語化標識（弱化英語標識）的數量明顯少于拼音化標識的數量。

另外，根據各階段英語化標識（弱化英語標識）的所占比重，即圖2中“英占比”趨勢線可知：總體上，英語化標識的發展呈先升后降的趨勢。從第一階段的15.4%到第二階段的28.4%，呈上升趨勢，增長率為13%；從第二階段的28.4%到第三階段的19.3%，呈下降趨勢，增長率為-9.1%；從第三階段的19.3%到第四階段的9.8%（第四階段為弱化英語標識占比），不僅呈下降趨勢，增長率為-9.5%，而且英語化標識的形式更加弱化。值得注意的是，英語化現象貫穿4個階段的始終，前兩個階段存在英語化現象：第一階段英語化處萌芽狀態；第二階段為頂峰，英語化現象最明顯。后兩個階段“去英語化”現象突出：第三階段英語化經過頂峰后開始回落，“去英語化”現象興起；第四階段延續“去英語化”的態勢且其形式更弱化。此外，目前不僅有弱化英語標識的存在，而且存在少量的拼音化標識向弱化英語標識反向變化的情況，這些標識都含有英語成分，說明目前并沒有絕對地“去英語化”。

從以上分析可看出，公共標識的“去英語化”現象的形成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存在一定的弱化過程，突出表現為英語化標識逐漸減少。因此，對于“去英化”現象，需用辯證的、發展的眼光看待。

3 結語

公共標識的“去英語化”是一種語言現象，它以一種綜合、創新的結構形式，反映了語言符號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是我們研究地名文化和語言規劃的重要材料。本文對北京地鐵站名進行了定量分析。首先，縱觀4個階段，發現北京地鐵站名于2011年開始進入“去英語化”進程，2021年“去英語化”現象最明顯。其次，從“去英語化”的標識內部變化來看，“去英化”標識分為兩大類、四小類。兩大類為轉換類標識和弱化類標識，四小類為：（1）將原有的英語化標識拼音化；（2）弱化原有的英語化標識；（3）新增站名采用拼音化；（4）新增站名采用弱化英語標識。其中，“去英語化”的標識若以兩大類為劃分標準，宏觀上則以弱化類標識為主，弱化類標識多于轉換類標識；若以四小類為劃分標準，微觀上則以第1小類標識（英語化標識→拼音化標識）為主，第2小類次之。最后，需強調的是，目前不僅有弱化英語標識的存在，而且存在少量的拼音化標識向弱化英語標識的反向變化，這些標識都含有英語成分，說明目前并沒有絕對“去英語化”。

公共標識“去英語化”并不是絕對的 、唯一的選擇。根據對外交流和服務的需要，在規范的基礎上既可以對地名進行外文譯寫又可以進行拼音拼寫，兩者并行不悖。但是在目前“去英語化”的進程中，存在通名的斷詞和大小寫、方位詞的斷詞和大小寫和中式英文譯寫等不規范的問題，需順應其發展之勢，完善其發展之規，保證語言發展的純潔性。在政府主導的統一管理下，重視差異，規范翻譯，力求更好地將標識信息準確地傳遞給國內民眾和國際友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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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美媒：在冬奧會前，北京地鐵站的英文名稱正被漢語拼音所取代[N].環球時報，2022-01-06.

作者簡介：賀治紅（1998-），女，河南安陽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文化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