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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文學”與社會流動

2023-12-29 00:00:00石岸書
文藝研究 2023年3期

摘要陳忠實的文學經歷表明,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的“當代文學”承擔著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這一功能是城鄉壁壘高聳、社會流動有限的外部條件與具有高度組織化和中心性特征的文學體制的內部條件的共同作用之結果。這一功能的承擔依賴特定制度的支撐,即由群眾文化系統和文聯-作協系統上下銜接共同鋪就的制度階梯,為部分農民業余作者成為專業作家提供了穩定的制度保障。在這一特定歷史階段,“當代文學”是作為社會建制發揮作用的,它鑲嵌、交織在這一時期的宏觀社會結構和諸種具體的社會制度之中。我們可以在文學與政治的坐標系外,繼續從文學與社會的互動關系出發理解“當代文學”,從而整體性地把握它的歷史性、獨特性與復雜性。

文學的功用是什么?對于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到改革開放初期文學領域開啟市場化轉型之前的中國當代文學來說,答案往往是“文藝為政治服務”,而有關文學的政治功能、作家與政治體制的復雜關系等方面的研究,已卓有成果。此外,通過對稿酬制度、作家身份制度等相關問題的細察,現有研究也探究了這一時期的文學體制所包含的提高經濟收入和改變文化-社會身份等多種現實功用。不過,現有研究較少焦點明確地詳細討論這一時期文學體制所具有的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事實上,對這一功能的觀照,或許能使我們從社會性的視野理解這一時期中國當代文學的歷史性、獨特性與復雜性。本文將以陳忠實的文學經歷為例,同時結合其他作家的相似經歷,嘗試將這一時期的文學生產與文學體制置于更大的社會結構中,以探究中國當代文學為何以及如何為相當一部分身處基層的文學創作者提供社會流動的可能。

有關陳忠實的文學經歷的整理和研究迄今已經非常豐富。不過,從本文的研究角度出發,把握陳忠實從農民業余作者一步步成為專業作家的文學道路,還需要凸顯三文學的功用是什么?對于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到改革開放初期文學領域開啟市場化轉型之前的中國當代文學來說,答案往往是“文藝為政治服務”,而有關文學的政治功能、作家與政治體制的復雜關系等方面的研究,已卓有成果。此外,通過對稿酬制度、作家身份制度等相關問題的細察,現有研究也探究了這一時期的文學體制所包含的提高經濟收入和改變文化-社會身份等多種現實功用。不過,現有研究較少焦點明確地詳細討論這一時期文學體制所具有的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事實上,對這一功能的觀照,或許能使我們從社會性的視野理解這一時期中國當代文學的歷史性、獨特性與復雜性。本文將以陳忠實的文學經歷為例,同時結合其他作家的相似經歷,嘗試將這一時期的文學生產與文學體制置于更大的社會結構中,以探究中國當代文學為何以及如何為相當一部分身處基層的文學創作者提供社會流動的可能。

有關陳忠實的文學經歷的整理和研究迄今已經非常豐富。不過,從本文的研究角度出發,把握陳忠實從農民業余作者一步步成為專業作家的文學道路,還需要凸顯三個方面的問題。首先,陳忠實為何走上文學之路?其次,什么樣的制度條件支撐了他的文學之路?最后,這些支撐性的制度條件是如何具體運作的?這些問題將使我們聚焦于文學生產與社會流動的關系。

一、城鄉壁壘與文學之路的凸顯

陳忠實生于1942年,農民出身。1962年高中畢業前,盡管陳忠實愛好文藝,但其文學之路并未如他羨慕的少年天才劉紹棠一樣,一開始就成為他的現實選擇。直到1962年陳忠實高考落榜,被迫回鄉,情況才發生變化:

我說過,在初始階段,純粹是一種愛好。高中階段,有當作家的理想。我最近寫過一篇文章《我與軍徽擦肩而過》,說的是我高中畢業三年困難時期的情形,從軍不成,高考不成,招工不成,幾乎人生的每一條道、每一個憧憬都被堵死,而作為一個知識青年,我又不甘于當一個農民,不甘于當只有六七十個學生的民辦教師,于是集中心力走文學創作的道路……我們這一茬農民出身的作家,投身文學,不能說沒有改變生存狀態、人生命運的動機。①

需要將這段話放在歷史語境中理解。1958年以后,國家戶籍制度開始嚴格執行,限制了城鄉之間的人口流動,同時,“在經濟短缺、產品供不應求的條件下,人們的生活必需品供應、住房、就業、教育、醫療、養老、勞動保險等逐漸和戶籍掛靠在一起。這樣,非農業戶口逐漸附著大量資源、權益以及機會,而農業戶口則少得多”②。由城鄉分工和戶籍制度共同構筑的城鄉壁壘,成為農民難以逾越而又渴望逾越的“龍門”。正如陳忠實所說,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參軍、升學和招工可以說是農村青年實現從農村到城市的社會流動的三種主要方式。同為陜西人,初中畢業的路遙在20世紀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也曾試圖通過參軍、招工改變命運,但未能如愿,最終通過上大學實現了向城市流動的目標③。不過,這三種方式所實現的社會流動很有限。就參軍而言,改革開放前合格青年的參軍率約為6.6%,但由于農村青年參軍的機會少于城市青年,且參軍后還需要爭取入黨、提干,才有脫離農村的機會,因此,農村青年依靠參軍實現社會流動并不容易④。就招工而言,60年代以后,各方面招工用人大規模減少,1962年中共中央還發出《嚴禁私自招收職工的通知》,特別限制從農村招工。此后,農村招工數量始終被嚴格限制,直到70年代后期才有所松動⑤。就升學而言,1949—1981年作為整體來統計,三十余年里全國全日制高等學校畢業生僅331.8萬,而普通中等專業學校和工農高等、中等專業學校的畢業生總共只略微超過一千萬,直到1981年,高中畢業生升高等學校的比例也只有5%左右,可見升學率之低⑥。總體上,“1980年以前,農業勞動者階層是高度穩定的階層,流出率(6.4%) 和流入率(3.7%) 極低”⑦。總之,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農村青年實現社會流動的道路相當不易。

正是在社會流動的主要通路被阻斷的條件下,“不甘于當一個農民”的陳忠實轉而__選擇文學作為人生出路:“高考失敗后幾乎一切人生出路都堵死了,就立志搞創作。”⑧這對于彼時的知識青年來說,恐怕并不是一個孤立的選擇。1957年,趙樹理與文學青年夏可為的通信及其引起的廣泛爭論便是一個案例,表明當時“不安心正當的學業而把主要精力用在四面八方找個人出路上”的知識青年,已經普遍將文學視為一條可行的出路⑨。很明顯,在城鄉壁壘分明、社會流動有限的20世紀50至80年代,文學一定程度上被賦予了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而且這一功能被陳忠實們心領神會,并沉淀為一種或默認或明示的共識。文學之所以普遍地被視為能夠承擔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與“當代文學”的獨特形態密切相關。已有諸多研究指出,自延安時期以來,一種獨特的文學形態逐漸生成了,這種文學形態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被稱為“當代文學”,區別于以“五四”新文學為主流的“現代文學”。按照洪子誠的論述,作為歷史概念的“當代文學”正式確立于20世紀50年代,并在80年代發生重大轉變⑩。這或許應該以1984年底發布的政策為標志:1984年12月,《國務院關于對期刊出版實行自負盈虧的通知》發布,要求文學期刊一律“獨立核算、自負盈虧”,從此以后,文學領域被迫向市場化轉型,這一轉型在90年代迅速成為現實。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到80年代中期開啟市場化轉型之前,“當代文學”擁有一套獨特的文學生產方式,其主要特點是組織化與中心性。“組織化”是指文學生產的組織方式的特點,洪子誠亦將之稱為“一體化”。通過文聯-作協系統與基層文藝組織的協同運作,“當代文學”從基層到上層都建立起一套高度完整的統合機制,而高度組織化意味著文學體制占據著一定的組織化資源,這些資源由一系列關乎物質福利、人事編制、象征資本等的占有權和分配權構成。“中心性”是指“當代文學”在50至80年代中期的中國社會中的重要位置。由于社會主義新文化建設的緊迫性、“冷戰”結構中意識形態斗爭的尖銳性以及最高領導集體對文藝的重視,“當代文學”被賦予了中心性的歷史位置,具有強大的政治勢能和社會影響力。

正由于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的“當代文學”具有中心性的歷史位置并占據一定的組織化資源,“當代文學”成為趙樹理所說的“離名利兩字最近”的領域。當時很多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20世紀50年代初,被邊緣化的沈從文就感慨,在新社會里,文學被當成了“過渡工具”,“只要肯聽黨的話,老老實實用心認真學下去,寫下去……過不到二三年,便自然會有出路”。孫犁在后來的回憶中也有類似感受:

“寫一兩篇成名之作,國家就包下來,養其終身。”這種狀況即使在“文革”尚未結束的70年代也大體不變。例如,70年代早期,農村落戶知識青年王安憶“不能甘心做一名農民”,“想找一條出路,手中的武器唯有這一門半生不熟的文字”,于是開始學習寫作,“這便是我當一個作家的想法最初的萌芽”。1975年,農村知識青年閻連科無意中了解到知青張抗抗因為寫小說《分界線》,出版社將她從東北農場調到哈爾濱工作,這使閻連科立刻意識到,“原來寫這么一部小說,就可以從農村調到城里去工作”,從而萌發了文學創作的念頭。對于閻連科來說,“寫作完全是為了逃離土地。為了逃離土地,離開鄉村,不再像父母、姐姐們那樣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耕作和勞動,因此,寫作有著具體、實在動力”。而在80年代初,由于“一名士兵能在省級報刊上發表文章就能記三等功”,一直謀求提干以徹底離開農村的老兵管謨業(莫言)“對此非常關__切,也想通過寫作成功而改變自己的人生”。

在把握陳忠實這樣的農村知識青年的文學起步乃至他們成為專業作家之前的文學道路時,不能不從他們所分享的那個時代對文學特有的共識性理解出發。這絕不意味著否認陳忠實們的文學理想、文學生涯和文學成就,恰恰相反,只有從文學的具體的歷史性出發,他們的文學道路才能被完整、深入地把握。顯然,并非所有的職業都會被共識性地理解為具有輔助社會流動的現實可能性,這需要滿足特定的歷史條件。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這些歷史條件就包括清晰的城鄉壁壘和有限的社會流動,以及文學“離名利兩字最近”的制度性現實。是這些特定的歷史條件使“當代文學”凸顯出來,獲得了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從而為部分農村業余作者提供了向城市流動的可能性。只有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隨著城鄉壁壘的松動,社會流動性大大增強,文學領域也向市場化轉型,文學生產才逐漸地剝離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因此,需要將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的文學生產置于更大的社會結構中,才能理解“當代文學”何以具有獨特的歷史位置和強大的歷史勢能。

二、作為制度階梯的群文系統

從社會流動的角度看,陳忠實“不甘于當一個農民”的追求,是依靠以文化館、群眾藝術館為核心的群眾文化系統(以下簡稱“群文系統”) 的支撐,才逐步實現的。陳忠實發表的第一篇作品是1958年新民歌運動期間寫的一首新民歌。1964年,已是民請教師的陳忠實在工作之余,為所在公社的春節文藝演出創作了一篇老貧農憶苦思甜的快板書,并獲得發表。此后,陳忠實與其他業余作者一起參加西安郊區和西安市群文系統舉辦的各種文藝活動。例如,1965年4月,西安灞橋的十位業余作者一起參加在西安市群眾藝術館舉辦的文藝創作匯演,陳忠實便在其中,除一人是文化館干部,陳忠實與其他人都是農民。后來,陳忠實與這些業余作者就組成了互相交往的文學團體。1972年,陳忠實的故事作品《老班長》被推薦給陜西省工農兵藝術館(后恢復名稱為“陜西省群眾藝術館”) 編的《工農兵文藝》,并作為小說欄目頭條刊出。不久,他又發表革命故事《配合問題》,之后該作又重刊在《工農兵文藝》上。1972年,作為西安郊區的業余作者,他還進一步與當地文化館發生了密切關系:

大約是1971年之后,文藝機構和文藝創作開始恢復。我所在的西安郊區,由文化館召集本區內的業余文學作者開會,創辦了《郊區文藝》自編自印的文學刊物。我和郊區一幫喜歡創作的朋友興奮不已,寫作熱情不必說了,而且到印刷廠里親自做校對。我的散文《水庫情深》就刊登在《郊區文藝》創刊號上。

“文革”結束前,陳忠實與群眾文藝運動、群文系統還有一些關系。例如,1973年,陳忠實受命與其他業余作者合作,編寫反映工農群眾血淚史和階級斗爭反抗史的村史《灞河怒潮》,此書于1975年出版。

從1958年到“文革”結束前,陳忠實的文學準備有相當一部分來自群眾文藝運動和群文系統。他在這一時期發表的作品,大多采用新民歌、快板書、革命故事、村史等體裁,它們正是當時群眾文藝運動中業余作者常用的創作形式。盡管在陳忠實后來的回憶中,這些都不是“文學作品的正宗”,然而,離開這些群眾文藝經歷,就不能完整理解農民業余作者陳忠實成為專業作家的歷程。同樣不可忽視的是,在業余作者階段,支撐陳忠實發表作品的是群文系統中的陜西省工農兵藝術館、西安郊區文化館及它們編的《工農兵文藝》《郊區文藝》。陳忠實如全國各地無數工農業余作者一樣,受到群眾文藝運動的文學啟蒙,并在群文系統的支持下獲得最初的發表機會,這對處于文學起步階段的陳忠實們來說極為重要。如果不是因為群眾文藝運動和群文系統根植于基層的啟蒙、組織和培養,陳忠實們即便想通過文學找到人生出路,也無法順利獲得文學創作的信心和專業寫作的能力,繼而也就難以獲得成為專業作家的機會。

1973年,陳忠實被任命為公社革委會副主任,這意味著他正式從農民身份變成干部身份。“不甘于當一個農民”的陳忠實實現了最初的目標,但他依然沒有離開農村,城鄉溝壑并沒有被陳忠實跨越。1973年以后,由于在《陜西文藝》(其后恢復刊名《延河》) 發表散文、小說并產生影響,陳忠實與文聯-作協系統發生了越來越多的聯系,并于1976年在《人民文學》上發表小說。“文革”結束時,陳忠實已經成為陜西省代表性的業余作者。但很快,由于在揭批“四人幫”運動中受到清查,陳忠實被撤銷職務,政治生涯蒙上陰影,也暫時淡出了文學活動,從而結束了他文學生涯的第一階段。

1978年春,重新思考人生出路的陳忠實讀到劉心武發表在《人民文學》上的《班主任》,這使他“強烈地意識到文學春天的到來,文學可以當事業干了”。對此時的陳忠實來說,文學成為事業,不但意味著文學成為志業,而且在現實的層面也意味著文學能夠成為職業。這就是說,此時的陳忠實重新萌發了告別“業余作者”身份、成為一名“專業作家”的念頭。當然,“‘業余作者’‘分會會員’‘中國作協會員’,是不同的級別”,業余作者在這一身份序列里無疑是最低的,如要成為專業作家,需要經過一段漫長的制度通道。陳忠實明智地選擇西安郊區文化館作為從業余作者到專業作家之間的制度跳板。他清楚地意識到,相比于公社,郊區文化館對自己的文學事業來說有顯著的優勢:“那兒(郊區文化館——引者注) 的活兒比公社輕松得多,也有文學創作輔導干部的職位,寫作時間很寬裕,正適宜我。”經過申請,1978年9月陳忠實如愿正式調入郊區文化館擔任副館長,此后,他一邊讀書創作,一邊開展群眾文化工作。1980年4月,灞橋區恢復建制后成立區文化局,陳忠實被任命為區文化局副局長兼灞橋區文化館副館長,分管全區的農村業余文化,主抓農村業余文藝創作活動。1978—1982年在文化館工作期間,陳忠實得以創作出一系列優秀作品,迅速在陜西文壇確立自己的位置。

筆者曾指出,以基層文化館為制度核心的群文系統在改革開放初期所承擔的文學生產功能,對“新時期文學”的迅速興起和繁榮有重要作用。這一文學生產功能的典型體現,就是幾乎每個文化館都會設置文藝創作組(室) 和文學創作輔導干部之類的職位,并提供正式編制,以安頓具有一定文學能力和發表成果的業余作者。1981年發布的《文化館試行工作條例》正式規定,依據所服務區縣的人口不同,文化館工作人員的編制數量也有差異,30萬以下人口的區縣編制為5—16人,30—80萬人口的區縣編制為10—25人,80萬以上人口的區縣編制為15—30人,在沒有專業劇團的區縣,根據需要還可以增加編制10—15人。在這些編制安排中,一般會包括負責文藝創作和群眾文藝活動的文學干部2人或更多。以陜西省為例,《中國文化館志》收錄陜西省73個區縣文化館志,大部分都有成立相關的文藝創作組織并配備專門干部的記載。例如,陜西延長縣文化館1974年以后設立文藝創作組、群文創作組,創辦油印小報《浪花》,配備文學創作干部和戲劇干部,1982年以后各門類專業干部達6名。對需要充裕時間提高自己的文學能力、又暫時不具備資格進入文聯-作協系統的基層業余作者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好去處。在改革開放初期,與陳忠實有同樣想法的基層業余作者還有很多。例如,20世紀80年代初期,青年牙醫余華正是因為“看到在文化館工作的人整日在大街上游手好閑地走來走去,心里十分羨慕”,決心靠寫作獲得進入文化館的資格。在成功進入海鹽縣文化館后,余華對文化館能提供自由寬裕的時間感到尤其滿意,“覺得自己是在天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

事實上,從20世紀50年代直到改革開放初期,基層文化館都是安置具有一定創作成績的業余作者的制度空間。例如,云南作家張長,1957年后發表了幾篇作品,1960年便從衛生所調入西雙版納州文化館,直到1973年調離;北京作家理由,60年代后期發表了一些短篇小說后,1972年調入豐臺區文化館,直到1978年調離;北京作家母國政,因寫作并出版一部中篇小說,1976年調入崇文區文化館,直到1981年調離;陜西作家吳克敬,1985年因在《當代》發表中篇小說得以擺脫“以農代干”的身份,從縣農機局調入扶風縣文化館,為他進一步提高創作成績、尋找人生出路提供了保障。

可以說,基層文化館能夠為部分業余作者提供時間充裕且與文藝創作高度相關的制度空間,它往往是業余作者走向專業作家的中間加油站,具有特別的文學制度意義。上文提及的作家,便是因為在文化館期間有條件創作并發表一系列作品,積累了一定的創作成績,才最終得以走上專業作家之路的。退一步說,即使“沖刺”專業作家失敗,基層文化館也是不錯的安家之所,能提供穩定的制度“保險”。事實上,基層文化館的工作人員已經是干部編制,這對農民業余作者來說有著不小的吸引力。例如,插隊知青韓少功就是“想到要通過發表作品來躋身‘國家糧’者列”才跟風創作小說的,1974年,韓少功通過文學創作如愿調入汨羅縣文化館。正是經由這一既可瞻前又可顧后的中間環節,相當一部分業余作者得以一步一步成長為專業作家。可以說,如果一部分基層業余作者沒有先獲得以文化館為核心的群文系統的支撐,他們借助文學尋找人生出路的前景將更為艱難。

三、向下銜接的文聯-作協系統

考察陳忠實的文學道路,還需要注意文聯-作協系統如何與群文系統相銜接,從而幫助陳忠實成為專業作家、實現最后的社會流動的具體過程。從1972年開始,陜西省一度癱瘓的文聯-作協系統通過成立陜西省文藝創作研究室逐步恢復,但該研究室與群文系統一樣歸屬省文化局領導。不只是歸屬單位一致,群文系統的文學干部與文聯-作協系統的專業作家也經常一起活動。例如,1977年,《陜西文藝》恢復刊名《延河》后,編輯部邀請部分專業作家、文藝評論工作者和青年業余作者舉行座談會,到會的既有胡采、王汶石、杜鵬程等文聯-作協系統的專業作家和干部,也有省群眾藝術館、乾縣文化館、禮泉縣文化館、周至縣文化館等群文系統的文學干部。逐步恢復的文聯-作協系統與群文系統協同一致最重要的體現,是兩者的目標群體都是工農兵業余作者。例如,《陜西文藝》復刊后,便召集西安地區業余作者座談,“希望大家給刊物寫稿,并推薦工人、農民、解放軍(工農兵) 新作者。那時候,許多著名作家被‘打倒’,有的未被‘解放’,有的雖被‘解放’了,仍心存余悸,無法進入創作,刊物主要靠業余的‘工農兵’作者寫稿”,“‘工農兵’業余作者一下子吃香了”。

陜西省文藝創作研究室和《陜西文藝》在恢復活動前期,為發現和培養工農兵業余作者,召開了一系列會議。在這一過程中,陳忠實獲得推薦,他1972年刊登在《郊區文藝》的散文《水庫情深》于1973年重新發表在《陜西文藝》創刊號上,標志著他“由此跨進了陜西最高級別文學雜志的門檻,從而也進入了全省和全國的文學視野”。《水庫情深》在群文系統刊物和文聯-作協系統刊物上發表,且是陳忠實第一篇在文聯-作協系統權威刊物發表的作品,這一事實表明兩個系統在20世紀70年代中前期的密切互動。這也使陳忠實能夠順利經由群文系統進入文聯-作協系統,并最終獲得機會,以業余作者的身份在《人民文學》發表作品。

“文革”結束后,陳忠實的文學生涯發生重大轉變。前文提及,1978年春,短暫放棄文學事業的陳忠實認識到將文學繼續當作事業的可能性。然而,如果沒有同一時期諸種文學建制的正式恢復和重建,陳忠實恐怕也很難產生這樣的想法。例如,“文革”期間稿酬制度基本取消,但1977年底稿酬制度重新恢復,陳忠實迅速意識到,通過文學創作可以獲得遠高于工資的稿費,改善“家庭的困窘和拮據”,這給了他重操文學舊業的現實動力。當然,最重要的是文聯-作協系統的正式重建。從1978年初開始,全國各地的文聯-作協組織都開始重建,1978年4月底,陜西省委決定中國作協西安分會(后改名為陜西省作家協會) 正式恢復。差不多同一時間,或許是得知消息后倍受激勵,陳忠實與灞橋的業余作者成立了郊區文藝中心創作組,也重新開始文學活動。不難理解,1978年的陳忠實重新萌發成為專業作家的念頭,是只有在確切意識到文聯-作協系統正式重建的條件下才能真正落實的。如果沒有文聯-作協系統的正式恢復,陳忠實或許還會像在“文革”期間一樣,一直作為業余作者,或者進入群文系統,成為熱衷于文學創作的群文工作者,而不會成為專業作家。一旦文聯-作協系統重建,它必然產生一種向心力,推動熱愛文學的陳忠實們改變業余作者、群文工作者的身份,追求成為專業作家的道路。

1978年10月,中國作協西安分會恢復活動、舉行會議,吸收陳忠實加入,但這與成為專業作家仍有本質之別。事實上,即便后來文聯-作協系統不斷吸納新鮮血液,很多群文工作者得以加入省級作協乃至中國作協,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依然停留在群文系統中。他們雖創作了一些作品,獲得了正式發表的機會,乃至沖擊過“國字號”刊物,但編制仍然在群文系統,最終群文系統成了他們文學生涯和社會流動的終點。例如,筆者曾考察湖南省中部一縣文化館的兩名專職文學干部的經歷,他們都曾在省級__刊物上發表作品,20世紀80年代也都加入了省級文聯-作協組織,但最終,一位在縣文化館退休,一位也僅以調入縣文聯為流動終點。如果要依靠文學實現進一步的社會流動,創作者需要獲得更高程度的承認。1978年開始的各類全國性文學評獎適逢其時地出現,為創作者謀求這種承認提供了合法、權威的制度渠道。

1979年,陳忠實的小說《信任》被《人民文學》轉載,反響強烈。當年9月,陳忠實獲準加入中國作協。1980年3月,1979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評選結果揭曉,陳忠實的《信任》獲獎,一個月后,他被任命為灞橋區文化局副局長兼灞橋區文化館副館長。在改革開放初期,一篇好小說的確具有轟動效應,《人民文學》轉載無疑對陳忠實加入中國作協有幫助,而獲全國性獎項與他成為區文化局副局長也大有關系。1981年6月,中國作協西安分會舉行茶話會,祝賀陳忠實在內的陜西獲獎作家,并正式動議調陳忠實到西安分會創作組搞專業創作。

對于身處群文系統的陳忠實來說,獲得權威的全國獎具有關鍵意義。因為在改革開放初期,這一級別的獲獎意味著獲得文聯-作協系統權力中心的認可,也就開啟了從群文系統進入文聯-作協系統的制度性通道。1982年10月,陳忠實如愿以償地調入了中國作協西安分會,成為專業作家,由此進入了“人生最佳生存狀態”。陳忠實從群文系統到文聯-作協系統的轉換,是從業余作者、群文工作者到專業作家的轉換,也是戶籍身份的變更,即縣城戶口變為省城戶口。這不僅關涉作家個人,更影響了整個家庭:根據“專業技術干部的農村家屬遷往城鎮”的相關政策,陳忠實的妻子和子女四人的戶口由灞橋農村遷到西安市,成為“省城人”。無論是從文學的角度,還是從現實的角度,這種轉換對陳忠實來說都至為關鍵。而使這兩個系統之間的轉換成功實現的樞紐,就是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事實上,最初幾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大部分獲獎者(特別是業余作者) 都由此加入了各個級別的作協,同時,他們的工作單位一般也會隨之調動。通常情況下,是從原單位調入文聯-作協系統,有時也會先調入群文系統或其他文化單位,再進一步調入文聯-作協系統成為專業作家。例如,1978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獲獎者莫伸,本是貨場裝卸員,獲獎不到半年就調入《西安鐵道》報社工作;工人李陀獲獎當年(1979年) 便加入中國作協,次年從工廠調入北京作協從事專業創作;趙本夫獲獎次年(1983年) 從縣廣播站調入縣文化館,并加入中國作協,1985年再調入江蘇作協。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也有類似效果。例如,張一弓曾是“文革”期間的造反派,改革開放初期屬于被清理的“三種人”,被下放到農村從事體力勞動,《犯人李銅鐘的故事》在1981年獲得第一屆全國優秀中篇小說獎后,他迅速擺脫“三種人”身份,結束體力勞動,成為登封縣文化館副館長,之后加入中國作協,1983年成為河南省文聯專業作家。這些獲獎者的例子表明,在改革開放初期,獲獎是文學創作者加入中國作協、調入文聯-作協系統或群文系統的重要條件,甚至是關鍵條件。由此,他們實現了向上的社會流動,從體制外進入體制內,從農民變成干部,從業余作者成為專業作家。文學評獎是“當代文學”生產方式中新的組成要素,盡管它并不如群文系統那樣直接服務于廣大業余作者,只能為少數優秀的文學創作者提供向上流動的資格,但它產生的示范效應是巨大的。文聯-作協系統也正是通過各種級別的文學評獎,不斷從基層和群文系統吸納新鮮血液,使自身的重建保持活力和開放。得益于此,文學在改革開放初期繼續承擔了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在這一時期,文學評獎與同時期啟動的高考、知識分子平反、“知青”回城、招工、頂班等政策和制度一道,都起到了加強社會流動的作用,多方面、多層次、多方式地將“文革”期間沉積在基層的大量人才輸送到社會中上層。

就“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的歷史來說,陳忠實完整地經歷了業余文學愛好者通過文學實現社會流動所能經歷的每一階段。在第一階段,陳忠實受到群眾文藝運動的熏陶,成為業余作者,繼而在群文系統專門為業余作者創辦的刊物上發表文學作品,并參加群文系統組織的文學活動。在第二階段,陳忠實以業余作者身份進入群文系統,成為群文單位的文學干部,具備了基本的創作條件和制度保障,為進一步提高創作能力、成為專業作家打下堅實基礎。在第三階段,通過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陳忠實的創作能力得到承認并調入文聯-作協系統,成為專業作家。經過這三個階段,“不甘于當一個農民”的陳忠實通過文學尋找人生出路、一步步地實現了社會流動的目標。這一目標能夠順利實現的關鍵是,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群文系統與文聯-作協系統構成了一個互相銜接的制度支持體系,形成一架連續的、步步上升的制度階梯(“文革”前期除外),從而在文學體制內部為文學愛好者構筑了一條從農村基層到大中城市、從農民業余作者到專業作家的制度通道,并在這一通道的每一節點設置穩妥的安身之所。經由這一制度階梯,部分業余作者得以步步為營地成為專業作家,實現向上的社會流動。在城鄉壁壘高聳、社會流動有限的歷史時期,這無疑是一條可行的出路。與這一過程相伴隨的,是當時兩個系統通過服務于廣大基層業余作者,源源不斷地培育“工農兵作家”,生產“群眾文藝”和“人民文學”。

四、作為社會建制的“當代文學”

“當代文學”所處的歷史時期正是城鄉壁壘分明、社會流動受限的時代。在這樣的條件下,具有組織化和中心性特征的“當代文學”由于占有一部分社會資源,被賦予了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陳忠實們就是試圖通過主動介入文學生產來實現社會流動的。“當代文學”也確實為這種社會流動提供了制度通道:通過文聯-作協系統與群文系統的協同運作,“當代文學”為部分文學愛好者從農村基層到大中城市、從農民到干部的轉換提供了切實可靠的制度階梯。就此而言,“當代文學”是一種社會建制。

當然,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即使不借助文學體制內部的制度通道,文學生產也依然能夠帶來社會流動的效果。在這一時期,文藝人才較為稀缺且為社會所重視,有一定創作成績的業余作者往往能進入體制,成為有編制的干部并獲得城市戶口。例如,1960年,轉業軍人葉蔚林因文學創作取得成績進入湖南省歌舞團;1975年,古華因創作成績以農工身份調入湖南省郴州歌舞團;1982年,莫言通過發表文學作品在部隊成功提干;1983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獲獎者楚良,獲獎當年(1984年) 就從縣農業干部學校調入荊門市文化局。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事實上,地方性的報刊社、劇團、廣播站(臺)、工人文化宮、地方文化局等文化單位乃至部隊相關部門,往往成__為基層業余作者實現社會流動(最初或最終) 的目的地。這樣看來,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文學生產所具有的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并不局限于文學體制內部,而是在更大的社會領域內運作。因此,作為社會建制的“當代文學”具有更寬廣的內涵。歷史的復雜性在于,一方面,“當代文學”承擔了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另一方面,通過管控和延緩文學生產的專業化進程,這一功能也一定程度地被抑制。1956年,在第一屆全國青年文學創作者會議上,周揚就對青年作者說,“應該以業余創作為主,專業作家是少數的,將來也是少數,要培養大量的業余作家”,還表示“今后我們一定要大力幫助青年作家,我們特別注意工農出身的青年作家,但對于這些人我們決不使他們脫離工作”。20世紀50年代中后期,工人作家唐克新、胡萬春和費禮文即使加入了中國作協和中國作協上海分會,也一度長期在工廠里生活、工作。鼓勵業余創作,就意味著呼吁和要求文學愛好者安于原有的勞動分工和社會身份,這自然就不會產生社會流動。最終,“當代文學”在“文革”期間經歷了整體性的、然而又是短暫的顛覆與重構,文聯-作協系統一度癱瘓,基層業余作者通過文學生產實現社會流動的通道被阻斷了,這同時也造成了“當代文學”的全面危機。

對“當代文學”的這種社會性功能的抑制、吸收與克服,也體現為一些作家的個人追求,柳青可以說是這方面的典范。從1952年開始,柳青到農村深入生活,開啟了“長安十四年”的生活和創作生涯。柳青的深入生活足夠徹底,他下定決心“終生在農村群眾中生活、工作、學習”,主動要求到陜西農村安家落戶。與大部分文學愛好者謀求向上的社會流動不同,柳青的選擇可以說是向下的社會流動,或者說是城鄉之間的逆流動。他之所以有這樣的選擇,固然與他經受的革命磨練有關,也深受“當代文學”內在的感召力的影響,是“當代文學”另一制度性實踐的產物。這一制度性實踐與自延安時期即開始的號召、動員乃至下放作家到基層“深入生活”的政治要求、文學傳統和制度安排一脈相承,也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對“作家要地方化”的號召和要求關系密切。1954年,周揚就曾強調:“作家要地方化。北京、上海應有許多作家,但作家都集中在北京、上海這是錯誤的辦法。就是中央的作家,也應在地方上有根據地”,并舉例說,“柳青就是一直在西北。有許多作家同志有這種長期打算,有的同志準備長期在鞍山呆下去,李季準備在玉門油礦呆下去,這種辦法很好”。

“深入生活”與“作家要地方化”的號召和要求,與業余創作的制度化和常態化,都是“當代文學”延緩向上流動、推動文學創作者向下流動的制度性實踐,其目的都是“為工農兵服務”。而與這些制度性實踐處在同一時期、同一歷史脈絡中的,是知識分子的下放改造、“知青”的“上山下鄉”、干部進入“五七干校”等大規模的激進運動。這無疑提示著,“當代文學”不僅具有推動向下的社會流動的內在動力和制度機制,而且更廣地看,也是克服“三大差別”的激進社會實踐的一個環節。

但無論是制度化實踐還是個人化追求,無論是向上的社會流動還是向下的社會流動,在實踐中都遭遇了重重困難。因為“當代文學”的社會功能不僅根源于“當代文學”自我構成的基本方式,還是更大的制度性實踐的一部分。對陳忠實來說,他以農民業余作者的身份,積極追求成為專業作家以實現社會流動,固然是“當代文學”生產方式自身的特點所致,例如群文系統與文聯-作協系統的等級關系、業余創作與專業創作的制度性差別,但更是嚴格限制社會流動的戶籍制度和不均衡的城鄉結構所帶來的后果。城鄉分化且壁壘高聳的社會結構,是“當代文學”具備輔助社會流動功能的前提。因此,陳忠實的例子,展現的是“當代文學”的內在危機與改革開放前更廣闊的社會主義實踐之間的密切關系。對于“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的社會主義實踐來說,問題的表征之一是克服城鄉差別的目標與城鄉二元結構的制度化實踐之間的矛盾,“當代文學”的危機與之同構,表現為推動向下流動的目標及其激進方案與向上流動的客觀需要及其制度安排之間的矛盾,兩者都統一于中國社會克服“三大差別”的內在困難之中。

問題還在于,“當代文學”的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是歷史性的。只有在“十七年”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當代文學”才可能承擔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自80年代中期開始,城市改革啟動,城鄉結構明顯松動,社會流動顯著加速,文學領域包括群文系統也迅猛地開啟市場化改革,文學體制的組織化和中心性特征迅速淡化,文學日益商品化并“失卻轟動效應”,這一切都迅速地消解了“當代文學”輔助社會流動的功能。盡管轉變并不徹底,但文學生產方式已經發生了革命性改變,而進城打工、經商等經濟活動也取代文藝創作、招工、參軍等,成為實現農村青年社會流動的重要方式。于是,一個重新想象文學、“使用”文學的新的歷史階段不可避免地到來了。

“當代文學”的社會性較少被從事文學社會學的研究者所關注,事實上,它既不屬于以埃斯卡皮為代表的基于成熟的文學市場而發展起來的西方經典文學社會學的關注點,也與以洪子誠為代表的國內文學制度研究存在清晰有別的問題意識。它也甚少為國內從事社會分層與社會流動的社會學研究者所關注。社會學家陸學藝曾提及,在1978年改革之前,“整個社會的流動渠道變得單一化,只有從政、參軍、升學、招工、從事文藝工作,才會有向其他社會地位較高的社會階層流動的機會”。此處他將文藝工作與從政、參軍、升學、招工等并列,但語焉不詳,此后這一問題亦沒有被他本人或其他研究者深入研究。本文以陳忠實為例的討論希望指出,在城鄉壁壘分明、社會流動有限的外部條件和文學體制具有高度組織化和中心性特征的內部條件的共同作用下,從“十七年”到改革開放初期的“當代文學”所具有的獨特的社會性功能及其歷史復雜性。

作為社會建制的“當代文學”提示我們在文學與政治、作家與權力的坐標系外,繼續探索理解“當代文學”的新維度。這一新維度的核心是文學與社會的互動關系,即文學制度與社會制度、文學創作者與社會結構之間的互動關系。“當代文學”是一種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社會建制,它不是在一個純粹的政治場域中運作,而是鑲嵌、交織在特定歷史時期的宏觀社會結構和諸種具體的社會制度之中,或許只有以此為參照,“當代文學”的歷史性、獨特性與復雜性才能得到全面理解。

①⑧... 李國平、陳忠實:《關于四十五年的答問》,李清霞編選:《陳忠實研究資料》,山東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第49頁,第48頁,第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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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中國教育年鑒(1949—1981)》,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4年版,第86、15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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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傳播學院、出版學院

責任編輯李松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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