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語漢字詞研究發展過程、熱點與主題探析

[摘要] 從詞源視角分析，韓國語詞匯類別可分為固有詞、漢字詞和外來詞，其中，漢字詞所占比例高達54%，且多用于正式書面場合，但目前學界對漢字詞的系統性分析研究稍顯薄弱。基于CNKI數據庫系統，全面采集1997年至2021年韓國語漢字詞研究領域的期刊論文和碩博士學位論文，采用共詞分析法，對目前漢字詞研究的發展過程、熱點和主題進行探析。研究發現，漢字詞研究具有相對較好的延續性，研究成果向領域內優勢高校集中，研究方法日益多樣化；同時也存在現有研究整體水平不高、研究范圍狹窄、理論支撐不足、規律探究不深等問題。

[關鍵詞]韓國語漢字詞；發展過程；研究熱點；文獻計量分析

[中圖分類號]H2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007（2023）03-113-07

[收稿日期]2022-03-01

[基金項目]天津外國語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項目《國家認同視角下中央文獻翻譯的策略選擇——基于〈中國關鍵詞：十九大篇〉韓譯本的實證研究》；天津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資源拼湊視域下人工智能初創企業創新能力的生成機理、路徑與政策研究》，項目編號：TJY J21-004。

[作者簡介]1．李文家，女，天津外國語大學中央文獻翻譯研究基地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黨和國家重要文獻對外翻譯（韓語）；2．姜龍范，朝鮮族，天津外國語大學國別和區域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東北亞國際關系和朝鮮半島問題、黨和國家重要文獻對外翻譯（韓語）。（天津 300204）

一、引言

從詞源視角分析，韓國語詞匯類別可以分為固有詞、漢字詞和外來詞。學者們從不同視角給出了韓國語漢字詞的定義：沈在箕（???）[1]（8）認為，漢字詞是韓國語中能用漢字標記的詞；崔圭日（???）[2]（394）將漢字詞定義為“與語源無關且能用漢字標記的詞”；宋基鐘（???）[3]（3）則強調，漢字詞是每個音節都與漢字的韓國語對應的詞。《韓國民族文化大百科詞典》a中關于漢字詞的定義是：一個或兩個以上的漢字結合而成，作為韓國語使用的用韓語發音的詞匯。綜合上述觀點，本文將漢字詞定義為：以漢字為基礎，用韓文發音標記，并可轉寫為相應漢字的詞匯。

從語源學的角度而言，韓國語中的漢字詞來源于中國的漢字。通常，漢字詞主要劃分為三類：一是源于中國的漢字詞；二是源于日本的漢字詞；三是朝鮮半島人民基于漢字自創而來的漢字詞。漢字詞經過長期運用和持續演變，逐漸成為一個龐大的體系。

韓國國立國語院《標準國語大辭典》收錄詞條顯示，韓國語中的漢字詞占比高達54.16%①。漢字詞多用于表達較為抽象的復雜概念，在外交外事、法律文書、經濟事務和社會管理等重要場合廣泛使用，具有表意精準、消除歧義等功能特征。

中韓翻譯工作中大量、高頻使用漢字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既有研究在漢字詞運用方面缺乏大樣本的系統性梳理與統計計量分析，無法準確反映漢字詞研究的全貌。鑒于此，本研究采用文獻計量分析法，全面采集中國知網收錄的學術期刊論文和學位論文，通過對漢字詞科研文獻的研究進行梳理，總結研究熱點與主題，并從整體層面上檢視既有研究的特點與局限，以期為漢字詞研究奠定基礎。

二、數據獲取與研究方法

（一）數據獲取

本研究數據來源于中國知網（CNKI）中文期刊全文數據庫。抽取時間為2021年11月1日，在CNKI新版中選取學術期刊、學位論文、會議、報紙、圖書、標準、成果、學術輯刊8個子數據庫進行檢索。通過高級搜索設定檢索條件，檢索詞設定為“韓國語漢字詞”，檢索項設置為“主題”，匹配方式設定為“精確”，發表時間和文獻來源不限，不勾選“中英文擴展”。抽取結果表現為學術期刊158篇，學位論文118篇②，會議9篇，報紙1篇，學術輯刊11篇，特色期刊70篇③，其他子數據庫0篇，共367篇。時間跨度自1997年至2021年，共24年。經對檢索結果進行人工篩選，剔除會議和報紙兩類文獻，確定研究樣本為學術期刊、學位論文、學術輯刊和特色期刊，共計357篇④。

（二）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 Bicomb 和 Excel 軟件篩選高頻關鍵詞并構建共詞矩陣，通過分析高頻關鍵詞，揭示目前漢字詞研究的熱點。

三、計量結果與分析

（一）發展過程分析

圖1顯示，漢字詞研究從1997年開始出現一直延續至今，未曾中斷。本文對發文量進行更細致的分析，可將漢字詞研究初步劃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從1997年至2006年10年間，年發文量呈持續上升趨勢，但年均發文量均未超過10篇，發文量的平均值最小，表明該期間是漢字詞研究的萌芽期和起步階段。第二階段，從2007年至2011年5年間，發文量繼續呈上升趨勢，年均發文量超過10篇，但低于30篇，表明該階段是漢字詞研究的發展期。第三階段，從2012年至2014年3年間，發文量迅速攀升，年均發文量均高于30篇，漢字詞研究達到了短暫的高峰期。第四階段，2015年至2021年7年間，發文量呈持續下降趨勢，年均發文量從20篇下降到10篇甚至以下，表明漢字詞研究的熱度開始減弱，這個階段可稱為漢字詞研究的衰落期。

（二）研究熱點分析

本研究利用cite space軟件，繪制韓國語漢字詞研究的高頻關鍵詞共現圖譜，如圖2所示。節點代表關鍵詞，連線表示關鍵詞的共現情況。越靠近中心的節點與其他節點的連線越多，說明當前所進行的研究越集中。圖2 顯示，整體網絡中處于最核心位置的包括漢字詞、韓國語、固有詞、韓國語漢字詞、偏誤分析和同形異義詞等關鍵詞；處于次級核心位置的關鍵詞，包括構詞法、外來詞、同形同義、對比研究、同形同義詞、異形同義詞、教學方法、對韓漢語教學、漢語詞匯、同形詞、教學策略等；其他處于邊緣位置的關鍵詞，包含教學對策、正遷移、負遷移、感情色彩等。

為保證數據的有效性，需對提取的高頻關鍵詞結果進行簡單處理，剔除與研究主題無關的關鍵詞；合并重復的關鍵詞，如漢字詞合并了韓國語漢字詞、韓語漢字詞和韓國漢字詞；對比研究合并了對比分析和比較研究等。通過軟件Bicomb和Excel統計詞頻，如表1所示，選取頻次大于3的高頻關鍵詞40個。從中可以看出，研究的主要關注點圍繞漢字詞、韓國語和固有詞，其次是對比研究，然后是同形異義詞、偏誤分析、同形同義詞、異形同義詞和同形異義等。高頻關鍵詞累積頻次532次，平均詞頻為13.3次。這些高頻關鍵詞表明，截至目前漢字詞的研究熱點多圍繞漢字詞與漢語詞在構詞法和語義方面的對比分析，大部分研究集中在詞形及詞義的異同，以及通過偏誤分析，改善教學策略和優化教學方法等方面。

（三）研究內容分析

本文進一步對學術期刊和學位論文的研究內容進行考察發現，絕大部分樣本的研究內容聚焦于三類：對比（比較研究）類，教學（教學教法）類，漢字詞的發展過程、詞綴與翻譯類。表2和表3的統計數據表明，對比類研究成果約153篇，集中于漢字詞和漢語詞的對比，占比約42.85%，主要研究內容均聚焦于漢字詞與漢語詞的語音、構詞法、意義方面的對比分析。教學類研究成果約118篇，側重對留學生或中國學生學習韓國語（或漢語）過程中的偏誤分析，以及提出相應的教學方法及建議，占比約33.05%。漢字詞的發展過程、詞綴與翻譯等方面的研究成果共有63篇：其中有31篇對韓國語漢字詞的來源、發展過程進行研究，占比約8.68%，包括一部分涉及日源漢字詞的研究；14篇研究成果是對漢字詞前后綴進行分析，這部分研究成果主要是關注漢字詞強大的造詞能力，占比約3.92%；約有18篇研究成果是關于漢字詞的翻譯方法及策略，占比約5.04%。

（四）作者與機構分析

圖3顯示，在漢字詞研究方面，科研成果數量排名前三的機構分別是延邊大學（37篇）、山東大學（18篇）和解放軍外國語學院（14篇）。延邊大學的科研成果數量超過山東大學的2倍，高于山東大學和解放軍外國語學院之和。圖4顯示了發文數最多的作者排名情況。發文數人均4篇以上的作者2人，分別來自延邊大學和綿陽師范學院，發文數人均3篇以上的作者2人，分別來自徐州工程學院和解放軍外國語學院。經考察，趙巖③通過選取朝鮮《勞動新聞》和韓國《中央日報》的新聞語料分別建立朝鮮語和韓國語新聞語料庫，并對新聞詞匯的使用特點和規律進行描寫和闡釋。[5]（35-41）通過抽取2012—2021年《東亞日報》七個領域的新聞語料建立韓語新聞語料庫，考察11年間新聞語料庫中漢字詞的總體分布及特點。[6]（42-52）其他發文較多的作者研究內容主要側重對漢字詞與漢語詞在詞匯形態和語義方面進行對比，相關研究內容存在一定重復。

（五）研究文獻來源分析

圖5顯示，學位論文發文較集中的高校前三位分別是延邊大學、山東大學和中央民族大學。圖6顯示，發文較多的前20個期刊中，只有《漢語學習》《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和《民族語文》是核心期刊和CSSCI來源期刊，共計發文21篇，占比8.75%。《延邊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和《東疆學刊》是CSSCI來源期刊擴展版，共計發文9篇，占比3.75%。其中，《漢語學習》《延邊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和《東疆學刊》的主辦單位均是延邊大學。圖3、圖5和圖6均表明，延邊大學在漢字詞研究領域的研究成果較為突出，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和山東大學次之，這與上述高校朝鮮語專業設立時間較長、研究時間較早、具有地域和人文方面的比較優勢等因素密切相關。

四、結論與討論

（一）研究發現

（1）漢字詞研究的發展過程具有較好延續性

有關漢字詞的研究文獻從1997年開始至2021年從未中斷，保持了相對較好的延續性和繼承性。本研究將漢字詞研究劃分為四個階段：萌芽期（1997—2006）、發展期（2007—2011）、高峰期（2012—2014）和衰落期（2015—2021），表明漢字詞研究是一個從萌芽到發展，到高峰再到衰落的連續的發展過程。語言學科研活動是一個連貫的對語言運用及演化規律探索的過程。漢字詞研究的發展過程有利于使漢字詞研究充分借助現有科研成果，錨定研究重點，對漢字詞的發展規律進行進一步的洞察和探索。

（2）研究方法呈現多樣化趨勢

24年間，漢字詞的研究熱點多圍繞漢字詞與漢語詞的對比研究，且重點圍繞在構詞法和語義方面的對比分析。從研究方法上看，漢字詞研究大部分采用的是對比研究法，或是采用定性加定量的研究方法。近年來，隨著研究的逐漸深入，徐榮妗[7]、畢玉德等分別將語料庫研究方法引入漢字詞研究，這不僅讓漢字詞的研究更加有據可循，更使漢字詞的研究趨于系統化、規范化。這些多元化的研究方法將拓寬漢字詞研究的深度和廣度，提升漢字詞整體研究的質量和水平。

（3）研究成果向領域內優勢高校集中的趨勢明顯

從數量上看，無論是學術期刊論文，還是碩博士學位論文，漢字詞研究成果都集中在延邊大學、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和山東大學，這種集中化的趨勢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明顯，表明上述高校的科研工作在漢字詞研究等傳統領域具有一定優勢。隨著科研資源和研究力量的投入持續加大，上述高校關于韓國語研究的學術影響力也將逐步加強。

（二）研究結論與討論

（1）漢字詞研究存在廣闊空間

24年間，關于漢字詞的研究成果只有350余篇。在158篇學術期刊中，發表于北大中文核心期刊的文獻共有36篇，約占發文總量的22.78%。博士論文只有6篇，并且部分碩博士論文內容存在重復，漢字詞研究內容較為單一。這與漢字詞在韓國語中的重要地位十分不匹配，也說明國內學界對漢字詞的關注度不高，漢字詞的研究空間還十分廣闊，還存在進一步提升的潛力。

（2）漢字詞研究范圍過于狹窄

截至目前的研究，約75.9%的研究成果集中在對比和教學領域。對比成果僅限于對漢字詞和漢語詞在語音、結構和語義上進行分類，鮮有更深層次的挖掘和探索。教學領域對漢字詞的研究大部分側重在學生習得韓漢語過程中的偏誤分析及如何提升教學效果等方面。很多研究成果限于較為淺顯的描述性分析，尚無深刻的理論擴展及成果應用。對比和教學類的研究成果也僅限于語言領域，只有很少一部分研究成果涉及新聞報道、醫學、法律、宗教、文學藝術翻譯等領域。這說明了漢字詞的研究范圍局限性大，視域范圍過于狹窄，研究領域不夠豐富。

（3）漢字詞研究需專業的理論支撐和規律性探究

目前關于漢字詞的研究普遍缺乏專業的理論支撐和系統性、規律性的探究，大部分研究僅停留在淺顯的對比和分析層面。既有研究多數采用對比分析理論和偏誤分析理論，理論與論文核心內容結合度不高，多采用理論框架套用研究內容，略顯牽強。很多文獻的內容交叉重復，削弱了研究成果的應用價值和學術意義。

（三）不足之處與未來展望

其一，本文對韓國語與朝鮮語未做明確區分。因政治、歷史和文化等方面原因，目前的韓國語與朝鮮語存在明顯差異，并且朝鮮使用的朝鮮語與中國使用的朝鮮語也存在差異。本文考察的很多文獻，對韓國語、朝鮮使用的朝鮮語和中國使用的朝鮮語研究存在邊界模糊、概念混淆的狀況。其二，關于研究的理論和視角有待精準把握。對漢字詞的研究不僅需要歷時和共時的視角，更需要語言學、翻譯學、認知學、歷史學等各方面的理論探討。本文暫對漢字詞的研究現狀進行淺顯的文獻計量分析，今后有待更加專業化的深入研究。其三，由于篇幅有限，本文未對漢字詞研究的萌芽期、發展期、高峰期和衰落期進行具體研究與考察，今后有待進一步完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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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張曉曼：《語言接觸視域下漢語對韓國語影響研究》，《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6期。

[5]畢玉德、趙巖：《基于新聞語料庫的朝韓詞匯對比研究》，《東北亞外語研究》，2016年第4期。

[6]畢玉德、趙巖、安帥飛：《基于新聞語料庫的韓國語漢字詞分布特點研究》，《民族語文》，2019年第4期。

[7]徐榮妗：《基于流通語料庫的漢韓類詞綴對比研究》，山東大學2014年博士學位論文。

[責任編輯 樸蓮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