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臨潼方言為例探索對方言詞匯的保護

［摘 要］ 隨著語言規劃的不斷深入開展和基礎教育的全面鋪開，普通話作為我國的官話，在鄉村這種方言占主體的氛圍中，日益體現其語言規劃的深度與廣度。伴隨著日常交流、媒體宣傳等，在鄉村這種地理環境中，地道濃郁的方言白讀詞匯逐漸同化和消亡。作為承載地域文化傳承的方言的保護日益受到重視，但是在具體實施時仍很薄弱。以臨潼方言為例，針對日益同化和消亡的詞匯，就此問題提出利用現代化手段，如錄音頻、視頻、方言劇，或者建立以家庭為單位的言語社區等方言保護措施。

［關" 鍵" 詞］ 語言規劃；方言；詞匯；保護措施

一、引言

語言規劃（language planning）是各國政府對本國語言的使用和規范所采取的政策，包括兩部分：語言地位規劃和語言本體規劃。確定哪種語言是國語即全民通用的語言，這是語言規劃中最重要的。1906年由朱文熊首次提出“國語”一詞，被他定義為“各省通用字”。普通話的標準是“京音為標準音”，是1955年在全國文字改革會議和現代漢語規范問題學術會議上確定的，以具有代表性的白話文論著為語法范本和北方方言詞匯為基本詞匯。“我們推廣和學習普通話并不是為了消除方言之間的隔閡，也不是為了禁止和消滅方言。”

隨著義務教育的普及，農村剩余勞動力進城，多種自媒體App的應用，方言使用者的人數在逐漸減少，普通話的普及也讓一些受普通話影響較大的地道方言逐漸走向消亡。如何解決國標語的矛盾——普通話與各種方言之間的矛盾，是一項迫切需要解決的方言保護問題。隨著老齡化的到來以及城鎮化的推進造成使用方言人數在減少，一些方言詞匯越來越萎縮，逐漸被普通話同化甚至消亡。我國政府大力提倡和推廣普通話，以促進國家經濟發展，增強民族凝聚力。但是推廣普通話并不等于消滅方言，處理好普通話與方言的關系，也是國家要通過語言文字的規劃來解決的問題。

二、臨潼方言

（一）方言研究現狀

目前關于方言的研究主要體現在：對關中方言的代詞、疊詞、親屬稱謂詞進行分析描寫；考查古語詞的構詞方式、讀音、詞義等問題以及關中方言古語詞形成的原因和歷史層次，對古語詞進行了分類并解釋其出處；關于關中方言承傳詞、變體詞、創新詞考釋，從時間長度的角度去考查這些關中方言特征詞及其研究意義；地域文化與文化內涵在方言中的體現；面食文化與飲食文化以及飲食文化所賦予的飲食詞，解析關中飲食文化發展歷程，并與“饃”“麻食”這些關中地區回族的飲食文化進行對比研究。臨潼方言隸屬于關中方言，但是現在的研究大多都是針對關中方言的詞匯、詞匯特征、方言與文化關系的研究，針對語言規劃下方言的保護還沒有受到研究者的重視。

（二）臨潼方言的同化和消亡

瀕危語言計劃于1993年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瀕危語言保護國際專家會議上，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干事松浦晃一郎先生提出：“語言遺產也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關于語言保護問題，他指出：“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全部職責中，保護世界語言多樣性是當前的重要工作，也是今后的重要工作。”面對一步一步瀕臨消失的方言，保護方言文化遺產已成為當務之急，制定保護方言的原則、辦法、措施，越來越成為當務之急，即便是那些還未瀕臨絕種的中國方言，也存在某些方言特征迅速消失的情況，方言保護還存在著保護措施不能及時實施的問題，方言保護面臨艱巨的任務。

隨著語言規劃的普及，臨潼方言中如下列詞匯逐漸被同化：

上述詞匯同化和消亡的直接原因是基礎教育發展的必然結果。語言規劃要求從幼兒園到高中所有教師必須把普通話作為課堂語言，方言只是在鄉村家庭、村莊中使用，因此方言使用地理空間縮小。經濟發展和社會分工的變化是方言同化和消亡的重要原因。隨著經濟的發展，富余勞動力向城市流動，無論是個體還是群體，高效、快捷和便利的溝通的基本語言要求是普通話。例如：對來自方言差異較大的南方同事說“你這樣根本就沒（mo）向”，對方不能準確理解“沒向”表達的含義，導致交流不暢，因此使用方言也就不可能實現。方言的同化和消亡是歷史發展的必然，也是語言進化必由之路，操弄方言的人群和范圍在縮小，以致方言中詞匯的同化、消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方言也是地域文化的承載，那么語言規劃中也少不了對方言的保護。

三、方言保護

（一）方言保護的原因

不同的語言文字，蘊涵著歷史進程中始終承擔著民族文化傳承使命的多彩而又不同的民族文化。地域族群的獨特屬性由方言所記載的文化藝術、風土人情、社會變遷、經濟活動及其演變過程等構成。保護方言，其實也是在維護多元的民族文化。比如，作為人類寶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記載方言的秦腔就能反映陜西的地方特色，其中蘊含著濃郁的西北文化特色。而秦腔的語言則是以方言呈現，其文化價值的多樣性隨之充分體現出來；如果喪失了方言的保護，就會造成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秦腔隨著歷史的發展而消亡。以鞭撻暴戾、吟唱忠義節操為主要內容，反映忠奸殊途的秦腔名劇《趙氏孤兒》為例，其宣揚的忠義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所以秦腔所體現的方言與多元地域文化有著密切的聯系，承載著當地的人文地理和風俗民情。

保護方言就是在保護地域語言歷史的活化石。方言作為一代又一代口口相傳記錄歷史的重要工具，它無疑也是各地民眾天南地北遷徙漂泊、流離失所、滄桑變遷的歷史的重要承載者。從遠古到現在，方言或多或少都會對歷史有所記載。在方言這個忠實的載體上，呈現了百姓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與喜怒哀樂；在與當地百姓息息相關的歷史民俗生活事件和場景中，方言或多或少都會沉淀下來。如歌謠《麻女人》：

麻女子，納底子。納不過，叫她婆。她婆給娃吃個蛋蛋饃。

這首歌謠在沒有任何潤飾的情況下，通過巧妙的語言編排，以生活中常見的人和事為題，深入淺出地展現了在歷史的發展進程中婆媳之間一個鮮活的生活場景并為大家所傳唱。其中，“麻女子”是指性格潑辣、個性比較倔強的女孩子；“底子”指的是鞋底，過去很多人穿的是自制的千層底布鞋，需要婦女“納底子”；“婆”指的是“婆婆”；“蛋蛋饃”指的是像拳頭那么大、體積較小的饅頭。這些方言土語，都是臨潼民間耳熟能詳的歌謠，生動活潑地記錄了一幕簡單直白的生活瑣碎場景，成為記錄人們生活的活化石。

對瀕臨絕種的方言，如不注意保護并及時記錄方言資料，那么瀕危方言中所蘊含的珍貴資料將成為歷史之謎永遠難以揭開。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潛藏于當地人民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地域性的方言與當地的文化形態聯系緊密，而方言也是歷史的一部分。

（二）方言保護的措施

1.樹立包容理念，利用現代技術進行方言的文獻整理

在各地不同的文化情境中，普通話很難把所特有的意思和味道都表現在方言中。比如，“小男孩”對臨潼人而言，似乎沒有“碎娃”那么惹人憐愛；“克里馬擦”比“利索”更生動、更富有活潑調皮的生活氣息。方言代表一個地區的社會向心力，代表一個地區的凝聚力，也代表著一個地區的悠久歷史；方言體現出一個地區語言文字使用主體享有使用家鄉話的權利，如語言溝通、文藝創作、信息傳播等，因此應以公正的態度對待方言，給予合理的包容性來看待方言文化的生存空間。

2008年以保護方言文化為目標的“中國語言資源有聲數據庫建設試點”在蘇州正式啟動。臨潼方言因使用范圍小而面臨萎縮，可以通過歌謠、文字等形式，借鑒蘇州等地保存方言資料信息的經驗進行方言資料的整理；可以借助現代科技，有系統、有重點、有計劃地保護瀕臨滅絕的弱勢方言，包括為進行方言文化的相關研究而對現有方言全方位的持續衍化過程進行記錄，并使用現代化的影音工具記錄日常方言，為后世了解和傳承提供資料儲備。

2.開展方言文藝活動，讓方言廣播或電視頻道發揮作用

方言本身的存留與當地以方言為基礎的秦腔起關鍵作用的藝術活動的存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有鑒于此，保護方言可以通過開展方言文藝活動來實現。保護方言是個人不能完成的項目，有關部門或組織可通過相應的政策推動和媒體宣傳，促進民歌、歌謠等基于方言的藝術形式在全國的普及。可采取與作曲家及文藝團體合作，將歌謠、方言小品等搬上舞臺，從而達到傳承和保護之目的。比如西安的黑撒樂隊就是很好的嘗試，他們的很多歌詞都使用方言，受到聽眾和觀眾的肯定。另外，政府也可組織成立專項基金會，對保護方言工作給予經費保障。

推動語言文化傳播的主要途徑是廣播、電視和網絡直播等大眾傳播。目前陜西電視臺推出的《百家碎戲》就是專門的方言電視節目，受到廣大方言使用者的歡迎。鼓勵地方電臺、電視臺等適當使用方言，政府可考慮將其作為傳承方言的重要渠道。近年來依托地方特色，不少地方電視臺開辦了各種方言節目，對保護和傳播方言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如成都廣播電視臺開辦的飲食方言頻道，廣東、寧波等電視臺開辦的方言類新聞節目。可參照這些地方廣播電視欄目開設廣播或電視頻道，以方言為傳播對象，推廣方言、傳播方言，以達到保護方言特色文化的目的。

3.利用自媒體、家庭保護和傳承方言

隨著現代網絡技術的普及，自媒體時代的人們已經廣泛認可并使用微信、抖音平臺進行交流、學習。運用現代網絡技術手段，結合“互聯網+”的優勢，面向社會大眾廣泛采集陜西各地方言資源，建立圖畫、文字、聲音兼備，可持續性增長的陜西方言資源采錄平臺，這不失為保護陜西方言的辦法。眾所周知，再詳細的文獻和檔案只能記錄一小部分的陜西方言，并僅限于書面形式。可通過創辦“鄉音”微信公眾號，及時更新公眾號中方言語音、文字等內容的文章，吸引更多人尤其是年輕人關注珍貴而獨特的方言，從而記錄下鮮活的方言發音，培養年輕群體保護家鄉方言的信念以及使用方言的興趣，進而保護日漸式微的方言，最終促進方言的發展、傳承和保護，使方言在使用過程中出現的受眾人口減少的問題逐步得到解決。目前有民間個體在抖音等平臺用方言進行日常傳播，這是很好的民間形式，政府也可借鑒此種方式吸引年輕一代做好方言傳承的接力。

家庭是一個不容忽視的方言團體，父母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方言可以耳濡目染地傳授給下一代。如果父母都是關中方言的使用者，在日常衣食住行中以家庭為方言使用的小團體，那么下一代就可以直接掌握此方言。雖然學校教育中使用的是普通話，但兩個方面是不相悖的，不同語言的轉換還可以訓練人的大腦對于語言的操控并激活大腦語言細胞。因此，鼓勵在家庭中使用方言也是傳承和保護方言的一種方式。

四、結語

方言資源具有獨特的價值，使方言一代代傳遞下去具有重要的意義。隨著經濟、文化、社會等的發展，無法避免陜西方言的同化和消亡，但是語言規劃下的方言保護也是必要的。當今時代，網絡越來越發達，借助多媒體的力量提升人們對方言的保護意識是很好的策略，通過現代化的技術手段，運用圖文音兼備的公眾號內容來更好地吸引年輕人關注方言資源的獨特魅力，并促進自覺傳承方言，最終保護好珍貴的陜西方言資源，為保護承載珍貴文化的方言提供有力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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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許小桃（1976—），女，漢族，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語言學、文學翻譯研究。

翟芳（1977—），女，漢族，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文學翻譯研究。

作者單位：西安理工大學人文與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