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現代設計語境下視覺傳達設計中的色彩敘事策略分析

摘 要：本文基于后現代設計語境，將視覺傳達中的色彩敘事策略作為研究主題，首先闡述了后現代設計語境的特點和視覺敘事的概念，然后分析了后現代設計語境下視覺傳達的范式轉向和視覺傳達設計中應用色彩敘事的意義，最后提出，設計人員要提升色彩的情感召喚力、科學分配色彩視覺權重、合理搭配色彩形成呼應、探索色彩的顛覆性應用、挖掘色彩背后深層意義，以提高設計質量。

關鍵詞：后現代設計語境；視覺傳達；視覺敘事；色彩敘事

Abstract： This article is based on the postmodern design context and takes the color narrative strategy in visual communication as the research topic. Firstly， it elaborates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ostmodern design context and the concept of visual narrative. Then， it analyzes the paradigm shift of visual communication in postmodern design context and the significance of applying color narrative in visual communication design. Finally， it proposes that designers should enhance the emotional appeal of colors， scientifically allocate color visual weights， and reasonably matching colors to form a response， exploring the disruptive application of colors， and exploring the deep meaning behind colors to improve design quality.

Keywords： Post-modern design context；visual communication；visual narrative；color narrative

1 后現代設計語境和視覺敘事

西方現代設計史認為當前世界正處于后現代設計的大環境中，后現代設計中的“后現代”概念最早由德國藝術家盧納爾夫提出，盧納爾夫認為“后現代”是指現代主義之后的階段，即“后現代設計”是“現代主義設計之后的設計”的簡稱，它并不局限于某種流派或樣式，而是包括不同設計風格和觀念的探索。具體來說，后現代時期是指戰后六七十年代至今的一段時期，“后現代設計”的主要特點是反對現代主義和國際主義的那種規范的、同一的、功能的、秩序的理性主義設計理念，提倡折衷主義、裝飾主義和復古主義等設計觀念。雖然當前學界對“后現代設計”還沒有形成統一的定義，但通過對后現代設計和現代設計的鏡面關系進行研究，筆者在此將后現代設計語境定義為特殊人文概念下的特殊時空性。在時間上，“后現代”是現代之后，即對自有資本主義的反思和對信息時代的應答，“后現代設計”關注過去和未來；在空間上，“后現代”顯示出“在地性”，即相比于表面化、大眾化的文化理解，“后現代設計”挖掘文化背后的隱性實質，例如日本設計以極簡為主要風格，但是曖昧、模糊才是日本文化背后不可不察的文化實質；例如很長一段時間內，世界都對東方文化存在“東方即水墨”的刻板印象，然而繁雜、奇幻才是東方文化背后的隱秘源泉。

視覺傳達設計是指通過對信息進行視覺化組織和編輯，實現信息傳遞目標的過程。敘事是一種以講故事的方式分享和傳達社會經驗、精神、情感的溝通方式。視覺敘事即通過對敘事元素進行視覺化組織和編輯，令用戶在觀看視覺傳達設計作品時，可以通過文字和圖片等元素接受設計者給予的經驗、精神或情感。自人類進入圖像時代以來，隨著傳媒介質的發展，視覺敘事迎來新的轉型發展。后現代設計語境下，視覺設計希望將“事物”變成“事件”，消解物質功能性，顯現非物質化、人文性和情感性的內容，滿足當下人類的精神文化需求[1]。

2 后現代設計語境下視覺傳達設計的范式轉向

2.1 由“平面”轉向“屏幕”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信息傳播模式的變化促使視覺傳達設計的技術范式轉向，現代設計語境下的視覺傳達以印刷技術為物質平臺，由于文字、圖片等都是靜態的，所以視覺流程比較標準，呈現出理性、冷靜的風格；后現代設計語境下的視覺傳達以屏幕化的媒體技術為物質平臺，出現了動畫、視頻等多種形式的動態視覺傳達作品，且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和智能手機功能的豐富，視覺傳達設計的主體已經不局限于設計師或從業者，視覺傳達設計向多元化、個性化和草根化的方向發展。

2.2 由“功能”轉向“意義”

隨著時代的發展和人們物質生活水平的提升，人們的基本物質需求得到滿足，隨之而來是對精神文化的需求，在這一需求變化過程中，視覺傳達設計由“功能”轉向“意義”，即后現代語境下的視覺傳達設計更強調交流和互動，并在交流和互動過程中展示設計者的人文關懷或情感力量，從而與觀眾建立密切的“粉絲”關系。

2.3 由“構成”轉向“生成”

現代設計的基礎是以科學主義與功能系統為內核的“三大構成”形式法則，由于現代主義和后現代主義呈現一種相互映射的鏡面關系，所以后現代設計的基礎是“生成”?！皹嫵伞笔窃O計主體根據設計需求、設計理念和預期效果等開展的靜態化、機械化工作，“生成”是設計者大膽地將解讀環節交給觀眾并在設計后期暫時性隱身的動態化工作；“構成”關注信息傳達的準確性，“生成”則更加關注情感體驗；“構成”具有很強的目的性，即以結果為導向，“生成”則比較隨性、靈活，即更重視過程。

2.4 由“大創意”轉向“微創意”

后現代設計語境下，現代設計所強調的“大創意”理念受到質疑，以短促、頻繁、快速和靈活為主要特點的“微創意”流行，相比于“大創意”所強調的“系統性”，“微創意”更加關注創意是否能夠起到縮短心理距離、激發分享欲望、促成二次傳播等小目標?！拔撘狻辈粌H契合當前媒體環境發展趨勢，還提升了視覺傳達設計的靈活性，有效降低視覺傳達設計成本。

3 后現代語境下視覺傳達設計中利用色彩敘事的意義

3.1 提升信息傳遞效率

人類對事物產生的第一印象來源于色彩，其次才是形狀，且人類在觀察事物時，其對事物的整體感受主要基于色彩而非形狀，所以色彩在視覺感知中具有非常關鍵的作用，視覺傳達設計中利用色彩展開敘事，比利用文字、圖形等其他媒介展開敘事具有信息傳遞效率更高的意義。視覺傳達設計過程中，利用色彩的直覺心理感知和文化象征意義敘事，可以更為直接地傳達設計信息和情感，激發觀眾產生比較強烈的情感波瀾，例如，在我國紅色具有吉祥、幸福的文化象征意義，而在西方具有恐懼、不安的文化象征意義，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人面對以紅色為主色調的視覺傳達設計產品時，其心理感受具有很大的差異性，直到完整閱讀視覺傳達設計產品并由大腦處理文字、圖形等因素后，其對視覺傳達設計產品的整體感知才慢慢趨向于一致。

3.2 增強產品視覺張力

由于人們在接觸視覺傳達設計產品時，對其最直觀的印象便是其色彩，所以視覺傳達設計中利用色彩展開敘事可以有效增強產品視覺張力，一方面可以起到快速吸引觀眾的作用，另一方面可以令作品脫穎而出。通過控制色彩對比度、純度、色相對比程度、色調對比程度、純度變化情況等，可以打破觀眾對已知的客觀世界色彩的程式化理解，提升視覺傳達設計產品的張力，為觀眾帶來強烈的震撼力，促使觀眾揣摩主觀性色彩的應用意義，引導觀眾產生心理變化[2]。

3.3 情感沖擊更加強烈

后現代語境下，視覺傳達設計產品希望給人以情感體驗，利用色彩開展敘事，可以令視覺傳達產品的情感沖擊力更加強烈，因為色彩呈現出來的影響不僅是因為顏色本身，還包括人們對畫面的聯想，例如當為觀眾提供粉色、淡紫色等色彩時，觀眾會產生優雅、浪漫的情感體驗；當為觀眾提供海藍色、淺綠色等色彩時，觀眾會產生信賴、安全的情感體驗。視覺傳達設計產品的情感沖擊力更強，則其更能引發觀眾產生思考，從而提升作品內涵的多樣性，滿足當代人所渴求的個性化情感體驗[3]。

4 后現代語境下視覺傳達設計中的色彩敘事策略

4.1 提升色彩的情感召喚力

首先，甄別同種色彩的多重意義，合理應用觀眾對已知的客觀世界色彩的程式化理解，令觀眾在“讀顏色”的同時產生預期情感體驗。色彩本身是不具備情感的，色彩所具有的情感召喚力來自人們對色彩的理解和聯想，不同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人對同一顏色會有不同的理解和聯想，以紅色為例，中國人看到紅色會自然聯想到春聯、紅燈籠、過年等，從而感受到幸福和溫暖；然而西方人看到紅色會聯想到血液，從而感受到恐懼和不安，所以在視覺傳達設計中，設計師應該甄別同種色彩在不同文化背景中的意義和在同一文化背景、不同場景下的意義，從而合理應用色彩。其次，通過控制色彩對比度、純度、色相對比程度、色調對比程度、純度變化情況等提升情感召喚力，同樣的顏色搭配，其單色純度、色彩對比度不同，會為觀眾帶來不同的情感體驗，例如在平面設計中，顏色純度越高，越能為人帶來鮮艷和明亮的視覺感受，視覺沖擊力越高；例如紅、黃等暖色調會為觀眾帶來溫暖、舒適的心理感受，綠、藍等冷色調會為人帶來寒冷、凄涼的心理感受。最后，應該明確色彩的功能定位并遵循一定的美學原則設計色彩搭配，確保視覺傳達產品具有傳遞信息的功能，例如設計師在為飲料設計包裝時，應該盡量令包裝主要顏色與飲料原本顏色相似，如橙汁飲料的外包裝主色調一般為橙色、葡萄汁的外包裝主色調一般為紫色或綠色、蔬菜汁的外包裝主色調一般為綠色。

4.2 科學分配色彩視覺權重

不同顏色具有不同的視覺特征，所以不同顏色在圖片中往往會展現出不同的視覺權重。以常見色為例，紅色的視覺權重最大，黃色的視覺權重最小。在視覺傳達設計中，應該科學分配色彩視覺權重，平衡色彩之間的關系，為觀眾帶來比較自然的美感。例如為了平衡大面積的中性顏色，設計師可以增加一小塊明亮的顏色，這一小塊明亮的顏色不僅可以快速抓住觀眾視線并吸引觀眾的觀看興趣，有效避免觀眾出現視覺疲勞，還能幫助觀眾快速定位產品重點，從而理解視覺傳達設計產品所要引發的情感共鳴。以電影畫面設計為例，黑澤明電影《夢》中便通過科學分配色彩視覺權重，有效增強了色彩的敘事能力，為觀眾帶來了精致而又奇幻的體驗?！秹簟酚啥鄠€小故事組成，其中第一個故事為“狐貍娶親”，講述了一個小男孩無意間撞破狐貍婚禮的故事（圖1），身穿白衣的小男孩站在門口，身后是房屋和院子中的樹，透過敞開的門，可以看到小男孩身后還有晾曬的糧食。在這一畫面中，男孩身上穿著的白衣與周圍幽暗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觀眾在看到這一畫面時，注意力迅速被畫面中央的男孩吸引，因為身穿白衣的男孩在灰色的環境中看起來又突出又特別，觀眾因此對男孩接下來的遭遇感到好奇[4]。筆者認為該畫面還有一神來之筆，便是男孩身后黃燦燦的糧食，當觀眾被男孩所吸引，將注意力放在白衣男孩身上時，男孩身后的那一抹亮色再次幫助觀眾平衡視覺體驗，加強了影片的奇幻感。

4.3 合理搭配色彩形成呼應

在視覺傳達設計過程中，設計師一般不會只使用一種顏色。設計師在搭配顏色時，通常有兩種搭配方式，一是利用對比度比較弱的顏色營造一種和諧的氛圍，二是利用對比度較強的顏色形成巨大的視覺沖擊。設計師應該合理搭配色彩，令色彩與色彩之間、色彩與主題之間形成呼應，在色彩呼應中提升敘事效果[5]。以色彩與主題呼應為例，設計師在設計色彩時，關注色彩與整體設計的關聯性和契合性，采取多種設計手法，令色彩敘事展示主題內涵，如穆志堅就中國“五方正色”和“間色”形成的傳統色彩體系設計視覺傳達設計作品，充分利用色彩間的相互配合作用，形成色彩配置法則，根據設計主題選擇配色方案。

4.4 探索色彩的顛覆性應用

在視覺傳達設計過程中，設計師應該探索色彩的顛覆性應用，以顛覆性的色彩運用避免審美疲勞和觀眾注意力渙散。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接收信息的渠道進一步拓寬，所獲得的信息也成指數倍增加，在某種程度上，人類已經成為視覺傳達設計作品的“獵物”，視覺傳達設計作品以海報、頁面、電影等多種方式出現在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所有人每天睜開眼便被視覺傳達設計作品所圍繞。在這一時代背景下，由于人們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所以必然會有部分視覺傳達設計產品被忽略，搶奪觀眾注意力成為設計師的頭等大事。設計師顛覆性運用色彩，一方面可以令觀眾迅速感受到不同尋常，從而形成進一步探索的情感驅動力，成功吸引觀眾注意力；另一方面可以為觀眾帶來比較強烈的視覺沖擊。以海報設計為例，世界平面設計大師崗特·蘭堡的土豆系列海報是色彩顛覆性應用的典型案例，由于崗特·蘭堡出生于二戰時期的德國，土豆對于當時的德國人來說是救命甚至是救活一個民族的食物，所以他以土豆為主角，設計了一系列海報（圖2）。在海報中，崗特·蘭堡將完整的土豆分裂并上色，例如將土豆一分為二，切割面分別涂上紅色和綠色；例如將土豆分成四份，切割面分別涂上紅色、黃色、綠色和藍色，這些互補色混合后便是黑色，崗特·蘭堡借由強烈的對比色表現自己對“對立”的理解，極富敘事性和詩意。

4.5 挖掘色彩背后深層意義

在視覺傳達設計中，設計師應該挖掘色彩背后的深層意義，增強視覺傳達設計產品的內涵和意蘊，為觀眾帶來更豐富的審美體驗。以中華傳統色彩為例，張藝謀在其擔任攝像的電影《黃土地》中，運用了大量的紅色和黃色，其中紅色主要出現在紅轎子、紅簾子、大紅棉襖、暗紅對聯上，黃色出現在土地上。紅色和黃色作為暖色調，都可以為觀眾帶來溫暖、舒適、幸福、安心等一系列積極的心理感受，但是張藝謀并不局限于此，他希望能挖掘色彩背后的深層意義，實現色彩與文化的融合。在《黃土地》電影中，張藝謀將紅色置身于黃色之中，紅色雖然代表著希望，但與鋪滿鏡頭的黃土地相比，頓時令人生發出渺小之感（圖3）。尤其是當身穿紅棉襖的翠巧淹沒在黃河中的那一幕，眼看著那抹紅色越來越小，最后淹沒在黃色中，生動展現了滿腔熱望卻終究拗不過黃土地帶來的絕望與虛妄這一電影主題。紅色是張藝謀電影中常出現的一種顏色，張藝謀一直在探索紅色背后的深層意義，例如在《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紅色代表著束縛；在《紅高粱》中，紅色代表著熱情，對推動敘事都形成了很大的作用[6]。

5 結語

后現代設計語境下，視覺傳達設計由關注功能轉向關注體驗，具體表現為由“平面”到“屏幕”、由“功能”到“意義”、由“構成”到“生成”、由“大創意”向“微創意”的轉向范式。視覺傳達設計中利用色彩展開敘事，具有提升信息傳遞效率、增強產品視覺張力和情感沖擊更加強烈的意義，所以相關工作人員應該積極探索后現代語境下視覺傳達中的色彩敘事策略，產出更高質量、更契合當代人精神文化需求的視覺傳達設計產品。

6 參考文獻

[1]張振東.后現代設計語境下視覺傳達設計中的色彩敘事策略[J].藝苑，2020（03）：88-90.

[2]劉穎，金秋宇，李倩倩.基于美術色彩的現代平面設計視覺傳達效果研究[J].鞋類工藝與設計，2023，3（08）：188-190.

[3]郭守運，鄂陽磊.當代電影色彩敘事的多維審美價值探析[J].齊齊哈爾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01）：106-109.

[4]韓豫凡.黑澤明電影《夢》中的色彩敘事淺析[J].傳媒論壇，2022， 5（15）：78-80.

[5]胡潔.電影藝術中的光效表達與色彩敘事——以人物傳記電影《柳青》為例[J].美與時代（下），2023（04）：134-137.

[6]張凡，宋園園.傳統元素表達與張藝謀電影的色彩敘事關系探究[J].新疆藝術學院學報，2021，19（03）：106-113.

張姝嫻（1986—），女，漢，山東泰安泰山人，碩士研究生，助教，泰山科技學院，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