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偉麗


[摘 要] 以日本推進公共外交最重要的平臺—國際交流基金會為例,從公共外交視角剖析其海外出版的傳播渠道、傳播模式和傳播受眾特點,基于公開的2003—2022年相關數據,圍繞資助圖書海外翻譯出版、打造豐富的公益性數字出版物、向海外捐贈圖書以及參加海外國際書展方面,對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的海外出版傳播實踐進行梳理和分析,并總結其中值得借鑒的經驗與啟示,以期推動我國海外出版傳播向縱深發展。
[關鍵詞] 海外出版傳播 公共外交 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 經驗 啟示
[中圖分類號] G23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5853 (2023) 06-0104-09
Study on Public Diplomacy Practices of Overseas Publ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Experiences and Insights from the Japan Foundation
Wu Weili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201620)
[Abstract] This paper takes the Japan Foundation, the most important platform for promoting public diplomacy in Japan, as an example, and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ts overseas publ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channels, modes of dissemination, and dissemination audienc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ublic diplomacy. Based on its publicly available relevant data from 2003 to 2022, the Japan Foundation’ s overseas publ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practices are reviewed and analyzed in aspects of funding the translation and publication of books overseas, creating a wealth of public welfare digital publications, donating books to overseas and participating in international book fairs overseas. Drawing experiences and insights, this paper hope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overseas publ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in China.
[Key words] Overseas publ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Public diplomacy Japan Foundation Experiences Insights
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是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任務,這也為我國海外出版傳播的發展指明了方向。國際傳播是公共外交的核心載體,是決定公共外交成敗的重要因素,沒有傳播,就沒有公共外交[1]。作為國際傳播重要組成部分的海外出版傳播是實現文化海外傳播的重要載體,也是公共外交的主要手段之一。因此,推動海外出版傳播的公共外交實踐是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
國際交流基金會是日本推進公共外交最重要的平臺[2],它是日本唯一一家在全世界范圍內從事綜合國際文化交流的專門機構。半個世紀以來,該機構為向海外傳播日本文化,促進海外公眾對日本的理解,提升國家形象,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作為日本從事資助并推動海外出版傳播時間最長的職能機構,它專門設立了“出版資助”這一項目,積極從事日本主題圖書的海外出版傳播,開展公共外交,這一職能屬性讓日本的海外出版傳播帶上了鮮明的公共外交特征。
1 公共外交與海外出版傳播
1.1 公共外交的起源和內涵
“公共外交”作為一個專門術語,于20 世紀 60 年代首次出現于美國政壇。1965年,美國學者埃德蒙·格里恩(Edmund Gullion)最早提出“公共外交”的概念[3],與政府之間開展的傳統外交不同,公共外交是通過對海外公眾施加影響,進而影響外國政府政策制定的對外傳播方式。公共外交本身帶有冷戰時期美國對蘇聯推行和平演變戰略的烙印,伴隨著冷戰的結束,公共外交實踐以及相關研究曾一度趨緩,“9·11”事件后,以美國為首的世界各國開始重新重視公共外交,美國甚至將公共外交提升至其外交政策中心要素的地位。伴隨著全球化進展,為了提升國家正面形象,爭取積極的外部環境,實現國家利益最大化,許多國家將公共外交納入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發展戰略當中。
當今,世界各國對于公共外交概念的界定不盡相同,我國對于公共外交的研究起步較晚,只有十幾年的時間。在我國第一部公共外交學理論奠基之作《公共外交概論》中,這樣界定公共外交的內涵:“一個國家為了提高本國的知名度、美譽度和認同度,由中央政府或者通過授權地方政府和其他社會部門,委托本國或者外國社會行為體通過傳播、公關、媒體等手段與國外公眾進行雙向交流,開展針對全球公眾的外交活動,以澄清信息、傳播知識、塑造價值進而更好地服務于國家利益的實現。”[4]與傳統外交不同,公共外交的主要手段包括出版、動畫、文化交流、廣播電視等傳播方式[5]。簡言之,公共外交是一種面對外國公眾、以文化傳播為主要方式的國際交流活動,它旨在提升外國公眾對本國的了解,提升本國國家形象,為國家利益服務。
1.2 日本公共外交實施概況
二戰后,伴隨著經濟的騰飛,日本積極推進公共外交,通過各種途徑加深海外公眾對本國的理解,以改善侵略國和戰敗國的負面形象。雖然其公共外交活動由外務省統一領導,但多通過國際交流基金會、文化廳和文部省等機構進行。1989年6月,日本政府在其內閣官房設立了“國際文化交流推進會議”,以協調政府各部門開展國際文化交流活動。2004年,日本外務大臣官房成立“廣報文化交流部”(Public Diplomacy Department),正如該英文名稱一樣,“廣報文化交流部”是專門負責公共外交的職能機構,下設“國際交流基金會”作為其主要部門,從事海外宣傳日本文化和國際文化交流相關政策的制定和活動的開展,推進日本與世界各國開展文化交流活動,成為日本開展公關外交的最重要平臺。
與歐美國家相比,日本公共外交推行的是一種注重民間化和商業化的“商業化外交模式”[6],憑借其強大的經濟實力,積極推進海外宣傳、文化交流、人員交流、與國際機構合作,提供與文化相關的無償資金贊助以及促進對日本理解的交流項目。公共外交活動涉及面廣泛而深入,并且熟練運用金錢政治的力量,具有隱蔽性強和親民性的特點。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成立之初,運營資金只有50億日元,2003年政府出資1110億日元作為其財政基礎,其運營資金的來源主要為政府的補助金、相關運營項目收入和民間捐贈[7]。2021年度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收到來自民間的捐贈額近1.7億日元,日本民間參與公共外交的積極性較高。憑借雄厚的經濟基礎,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不僅在國內設有本部和京都分部以及兩個附屬機構,還在24個國家設有25個海外事務所。
1.3 日本海外出版傳播與公共外交政策
作為公共外交的重要手段之一,日本海外出版傳播與政府推行的“文化立國”和“文化輸出”兩大戰略關系密切,在這兩大戰略背景之下,日本通過文化交流、動漫外交和奧運外交等形式,在海外積極開展公共外交攻勢,大力助推海外出版傳播。為配合這兩大戰略的實施,如表1所示,日本政府出臺了一系列相關政策法規,政策法規的保障、資金支持以及多部門協調聯動,確保了海外出版傳播的實施效果。
日本最早于20世紀70年代提出“文化立國”的口號,1996年“文化立國”戰略正式確立[8],通過積極開展以“文化輸出”為主要內容的文化交流活動,海外文化傳播收效顯著。據統計,2003年日本銷往美國的動漫片以及相關產品的總收入是日本出口到美國的鋼鐵總收入的4倍[9]。2001年在《文化藝術振興基本法》中提出“繼承和發展傳統文化、創造獨具特色的新文化”這一基本理念[10],為實施“文化立國”戰略提供了法律保障。為促進與內容產業相關的活動,2004年日本內閣官房頒布《關于促進內容的創造、保護及活用的法律》[11],積極扶持出版、音樂、游戲、漫畫等內容產業傳播到海外。2005年日本政府發表《日本21世紀宣言》之后,通過動漫、文化志愿者項目、博覽會,開展了豐富多彩的公共外交活動[12]。特別是2009年“酷日本”戰略提出之后,日本政府通過扶植包含出版在內的動漫、時尚以及傳統藝術等產業,向海外推介日本文化,積極向世界各國發行相關出版物,展開具有影響力的“動漫外交”。2010年經濟產業省制造產業局設立“酷日本室”,負責日本文化產業的海外推廣[13],為支援“酷日本”戰略的海外推廣,2013年設立官民合作的“酷日本機構”,負責向海外推介日本內容產品及獨特文化[14]。為了以東京奧運會為契機,推動文化藝術的發展,向海外民眾展示日本的魅力,2018年推出了“日本博”文化推廣計劃,積極推動“奧運外交”的開展[15]。
2 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推動海外出版傳播的公共外交實踐
2.1 “文化+語言+對話”三位一體的傳播渠道
進入21世紀數字化時代,公眾通過互聯網等信息手段更廣泛地參與到公共外交活動中,促進了全球的公共參與,“傾聽、倡議、文化外交、教育交流和國際廣播”被視為經典公共外交包含的五個基本元素[16]。 “文化藝術交流”“日語教育”“日本研究·國際對話”構成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活動內容的三大支柱,即通過“文化+語言+對話”三位一體的傳播渠道,將“文化外交、教育交流、傾聽和倡議”這四個基本元素有機結合,積極展開公共外交實踐,推動海外出版傳播。
“文化藝術交流”旨在將日本的美術、音樂、影視、時尚和設計介紹給世界公眾,同世界公眾加強交流,其中包括負責圖書海外出版傳播的“出版”項目,資助人文、社科和藝術領域的本國好書在海外出版。此外,還通過參加海外書展,在推動海外出版傳播的同時,向海外推介日本文化。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充分發揮“日語教育”這一利器的作用,為海外公眾提供學習日語的機會,并幫助日語教育實現本土化發展。全球范圍內開展的“日語教育”促使留學生和海外日語學習者人數激增,有力拉動了出版物的出口。2008 年日本政府出臺接受“30萬留學生”政策,據相關統計,2018年中國日語學習者人數已逾100萬人[17]。據《出版指標年報2019》統計,2018年日本實體出版物的出口國家主要集中在亞洲,由于日語學習需求不斷高漲,購買日語原版書籍的需求隨之增長,這些需求成為促使日本實體出版物出口不斷擴大的動力。“日本研究·國際對話”不僅為海外日本研究學者提供援助,還促進開展多層次的對話交流活動,增進普通公民以及青少年之間的相互理解和交流。對話有利于消除刻板印象,改善國與國之間的關系,消除與海外公眾之間的隔閡。伴隨著三大事業的平行推進和全方位展開,切實促進了日本文化的海外傳播,培養了大批海外知日派和親日派,進而助推圖書海外出版傳播,拓寬了海外出版傳播渠道的邊界和外延。
2.2 “網絡化”與“垂直化”強弱并存的二元傳播模式
由非國家行為體主導的“去政府化”成為公共外交發展的一個重要趨勢,近年來公共外交呈現出“從政府到公眾”這一“垂直化”模式與“公眾到公眾”這一“網絡化”模式兩元并存的發展趨勢[18]。“垂直化”模式注重對他國精英層的培育,借助精英的魅力和話語權形成影響力,“網絡化”模式注重普通公眾和非政府組織等對于公共外交的推動作用。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在推動海外出版傳播實踐中,呈現出強化“網絡化”,弱化“垂直化”的二元特征。
自2003年起,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從隸屬于外務省的特殊法人變更為獨立行政法人, 其政府背景被淡化,公益性、自主性和透明性加強,但其運營仍接受政府出資,并受到外務省的統一領導,“垂直化”模式弱化,“網絡化”模式得以強化。通過強化“網絡化”模式,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以海外公眾和民間團體為對象,通過多種形式的文化交流和人員往來,積極開展“草根交流”。以我國為例,在中國18個較少接觸日本人的地方城市開設“中日交流之窗”,2021年參加人數達2萬多人。相比“網絡化”模式,“垂直化”模式雖有弱化,但也積極通過對他國精英層的資助和培育,借助他們的相關研究、論說和著作,加深海外公眾對本國的理解,達到提升本國形象的目的。1985年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與中國教育部合作創建北京日本學研究中心,專門資助培養日本研究相關的高層次精英人才。2016年,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對25個國家和地區的63個日本研究機構提供了支援,并為來自43個國家和地區的180名日本研究學者提供赴日研究機會,以促進本國主題的相關研究在海外的發展。此外,為促進與日本各界有識之士間的接觸和交流,還邀請資助海外具有影響力的學者來日本訪學,自2008年起,我國已有144位中國學者通過該項目赴日,相關學者在媒體上發表日本見聞,引起巨大反響[19]。
2.3 “平民為基礎、精英并重”的傳播受眾雙軌并行制
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極其重視針對“平民”這一傳播受眾的大眾文化傳播,通過在海外舉辦公演和展覽會,上映動漫、影視作品等形式,向世界各國展示日本傳統以及現代藝術的文化魅力,吸引了大批普通公眾的目光。2018年7月,為慶祝日法建交160年,在法國舉辦日本博覽會“日本主義2018”,吸引了總計超350萬人前來參觀,形成了巨大的文化輻射效應。2019年在84個國家和地區播放了總計722部日本影視、動漫、綜藝和紀錄片,有力促進了日本大眾文化在海外的傳播。同時,也兼顧海外精英這一傳播受眾的影響力。在其資助翻譯出版的書目中,不僅有深受海外讀者歡迎的村上春樹、東野圭吾等大眾文學作家的作品,還有諸如《源氏物語》《徒然草》《小倉百人一首》等古典名著以及夏目漱石、遠藤周作、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等名家作品。此外,為促進海外精英的培養,還向海外日本研究機構和高等教育機構捐贈可觀的人文社科等專業書籍。以北京日本學研究中心圖書資料館為例,日文圖書達10萬余冊,日文社科文獻數量為我國之最,其文獻采集主要來自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
3 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的海外出版傳播實踐分析
3.1 資助圖書海外翻譯出版
3.1.1 資助數量
截至2022年5月,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已促成50多種文版的日本主題圖書在海外翻譯出版,20年來,其資助數量總計806種,平均每年資助40種圖書在海外翻譯出版,2016年其資助圖書海外翻譯出版總發行量達7.9萬種[20]。
3.1.2 重點資助地區和對象國
從資助圖書海外翻譯出版的地區來看,主要分布于亞洲、歐洲、美洲、中東·非洲和大洋洲。在5個地區當中,歐洲是資助數量最多的地區,為389部,占52.6 %;其次是亞洲,為186部,占25.1%;再次是美洲,為111部,占15%;最后依次是中東·非洲和大洋洲,分別為50部和4部,各占6.8%和0.5%。
然而,按國別統計,資助數量排名前10的對象國依次為:中國(58部)、美國(56部)、韓國(49部)、西班牙(41部)、俄羅斯(40部)、法國(37部)、越南(34部)、巴西(29部)、埃及(25部)、意大利(25部)、捷克(21部)。由此可見,中國是第一大資助對象國,在中國、韓國和越南的資助數量占亞洲總數量的77%。其次,美國是第二大資助對象國,在美國和巴西的資助數量占美洲總數量的74%。俄羅斯是歐洲第一大資助對象國,在俄羅斯、西班牙、法國、意大利和捷克的資助數量占歐洲總數量的44%。埃及是中東·非洲第一大資助對象國,占該地區總數量的58%。
3.1.3 資助方式
據統計,資助方式分為翻譯·出版資助、翻譯資助、出版資助(翻譯類)和出版資助(著作類)4類,具體操作細致且具體,規定翻譯出版資助額度不超過圖書印刷、制版、裝訂費用的25%,如果申請資助方為日本政府開發援助對象國或非營利出版社,對于學術著作的資助額度不超過出版總費用的50%。對于一般圖書的翻譯費資助額度為40%,學術著作的翻譯費資助額度為60%,如果圖書出自推薦目錄,資助額度不超過80%。根據2012—2022年資助方式統計,在4種資助方式中,翻譯·出版資助最多,為239部;其次為出版資助(翻譯類),為55部;再次為翻譯資助,為30部;最后為出版資助(著作類),為22部。出版資助(著作類)這一資助方式旨在促進海外學者展開日本主題的相關研究,成為圖書海外翻譯出版資助方式的重要補充。
3.1.4 學科分布
根據對2006—2022年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資助海外翻譯出版圖書學科類別的統計,主要為文學、社會學、藝術、歷史、哲學、政治學、法學、語言學和教育學。其中,尤以文學、社會學和藝術類學科為主,其中文學類所占比例高達60.6%,社會學約占16%,藝術約占8.8%,總比例超過85%。對于文學類圖書的海外翻譯出版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還專設了日本文學翻譯出版,特別項目,通過與出版社合作出版的形式,促進在日本深受讀者喜愛、但在海外鮮為人知的作家作品在海外出版傳播。例如,2003年資助了司馬遼太郎的長篇小說《坂上之云》《韃靼風云錄》英文版在海外翻譯出版。
3.2 打造豐富的公益性數字出版物
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通過打造豐富的公益性數字出版物,充分發揮公共外交中“教育交流”這一基本元素的作用,豐富了海外出版傳播的內容。根據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2021年度“海外日語教育機構調查”結果顯示,全球共有141個國家和地區開展日語教育,海外日語學習者人數逾370萬,海外日語教師逾7萬[21]。針對這一龐大需求,面向20個國家和地區,打造了豐富的線上數字教材。如表2所示,在日語學習電視節目、學習網站、線上課程和App等平臺上使用的影像教材、PDF教材、視聽MP3教材皆為免費公益性數字出版物,讓海外出版傳播更富有親民性和親和力,切實貼近海外公眾的需求。
據統計,表2中多語種版本數字教材《動漫日語》學習網站2012年的使用用戶達到285萬。《艾琳學日語》也推出了8種語種供全球用戶使用,《IRODORI:生活中的日語》學習網站可供10個國家和地區的海外公眾學習。此外,為了增進與海外公眾之間的相互溝通和相互理解,還創辦了電子雜志,如面向海外日語教育者創辦的電子雜志《日語教育通信》《遠近》,定期發布國際文化交流相關信息,并公開《日本文學翻譯作品檢索》數據庫,可供出版業界人士查閱多語種日本文學翻譯作品信息。
3.3 向海外捐贈圖書
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通過捐贈圖書推動本國好書“走出去”, 2003年至2006年最多曾向82個國家、184個機構捐贈圖書。日本捐贈圖書的重點區域是歐洲,其次分別是亞洲、美洲、非洲和大洋洲。日本向海外捐贈圖書的機構主要為日本研究機構、大學以及公共圖書館,捐贈圖書可以有效增進各國對于日本的理解,促進日本主題的相關研究。從國別來看,中國仍為接受贈書最多的國家,2004年至2006年中國有54個機構接受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的贈書,約占亞洲地區總數量的36%。
3.4 參加海外國際書展
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通過參展海外國際書展,為本國圖書走向海外搭建平臺,并借書展的機會,通過開設演講和漫畫教程、放映電影、展示傳統藝能表演等活動,介紹日本文化,并開設日語學習講座。2003年至2019年共赴36個國家,總計參展213次,從總數量來看,在歐洲參展次數最多,為67次;其次為中東·非洲和美洲,分別為48次和42次;在亞洲參展次數最少,為26次。按照參展次數最多的對象國統計,亞洲地區為韓國(13次),歐洲地區為俄羅斯(13次)和德國(13次),美洲地區為阿根廷(13次),中東·非洲地區為伊朗(12次)。
綜上,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的海外出版傳播實踐具有主次分明、點面結合、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特點。在以主要地區和國家為中心的同時,也兼顧較少接觸日本文化的國家和地區,在資助圖書海外翻譯出版的同時,也積極打造數字出版物,海外出版傳播實踐活動細致、全面而深入。
4 經驗與啟示
4.1 構建多元立體的海外出版傳播體系和支撐保障體系
海外出版傳播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多部門、多領域的協同聯動,應立足于傳播受眾的需求和特點,不斷拓寬傳播渠道,優化傳播模式。日本依托國際交流基金會這一公共外交平臺,與外務省和文化廳等多個政府部門通力合作,不斷拓展“文化+語言+對話”三位一體的傳播渠道,推行“網絡化”與“垂直化”強弱并存的二元傳播模式,并針對傳播受眾推行“平民為基礎、精英并重”的雙軌并行制,構筑出多元立體的海外出版傳播體系。此外,還提供多樣化和全方位的海外出版傳播支撐保障體系,面向海外出版社和譯者,發行《值得分享:日語圖書推薦翻譯精選》,提供100部資助翻譯目錄作為參考,讓翻譯出版資助更具導向性;創辦介紹日本最新出版物信息的英文版季刊雜志《日本圖書新聞》,發布翻譯出版相關信息,促進作家、譯者和編輯之間的相互交流。面向海外相關專家和學者,發行《日本研究基本書目》,介紹日本社會和人文科學領域的研究動向,促進日本主題相關學術著作的本土化出版。
4.2 打造國家文化品牌,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政策
打造具有本國特色的文化產品,將增強一個國家文化的吸引力、親和力和影響力,不僅有助于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也為擴大海外出版傳播奠定基礎。通過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政策,保護并推動國家文化品牌的確立、創新和發展,從而助力海外出版傳播行穩致遠。日本政府通過制定和完善相關法律政策,為本國文化品牌的確立、保護和海外傳播提供了堅實的法律保障和支持,在弘揚日本傳統文化的同時,也確立了以“酷日本”為代表的日本特色文化品牌,實現了傳統與現代的交融,全面增進了海外公眾對日本的理解。2002年,在《獨立行政法人國際交流基金法》中明確規定其成立目的為:“加深各國對日本的了解,增進國際相互理解,在文化和其他領域對世界做出貢獻”,為切實有效開展海外出版傳播提供了法律依據和保障。
4.3 淡化政府背景,強化非政府性
淡化政府背景,強化非政府性將凸顯海外出版傳播的公共性、自主性、透明性和親和力,讓海外公眾放下戒備心理,提高信任度,更好地獲得海外公眾的認同感,吸引更多企業和民間組織加入,從而不斷擴大海外出版傳播的外延,更高效地推進海外出版傳播。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在成立31年之后,順應時代需求,為提高工作效率,變更為獨立行政法人,淡化其官方背景,積極促進“草根交流”,海外出版傳播持續開展50年,取得了顯著成效。
4.4 依托本土化公共外交平臺,全面貼近海外公眾
本土化公共外交平臺有利于最直接地了解對象國國情和傳播受眾的特點,精準地傳遞價值觀,實現雙向互動,從而全面貼近海外公眾。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依托海外事務所以及駐外大使館,將公共外交平臺根植海外,并在對象國建立本土化公共外交平臺,推動公共外交向縱深發展,例如在駐德國和印尼大使館設立“廣報文化中心”,在駐澳大利亞大使館設立“廣報文化部”。在推行公共外交本土化戰略的過程中,既資助本國好書的翻譯出版,也資助學者出版本國研究的相關著作,在推動本國經典翻譯出版的同時,也推進深受海外公眾喜愛的大眾文學作品的翻譯出版,并打造豐富的公益性數字出版物,讓海外出版傳播得以全面貼近海外公眾的需求。
4.5 推進多樣化公益性出版的海外傳播
公益性出版的海外傳播由于其非營利性、服務性和包容性,體現一個國家在海外出版傳播中的使命感、責任和擔當,不僅是推進本國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形式,也是海外出版傳播的重要形式。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不僅向海外學術研究機構捐贈大量圖書,還針對紙質出版物推出了翻譯·出版資助、翻譯資助、出版資助(翻譯類)、出版資助(著作類)4類多樣化的資助方式。此外,打造豐富的日語學習公益性數字出版物,贏得了海外公眾的好感和認同,切實提升了國際傳播效能。
5 結 語
海外出版傳播是公共外交的重要組成部分,公共外交助推海外出版傳播,兩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為了實現國際傳播效能的最大化,海外出版傳播應以“海外公眾”為本,構建多元立體的海外出版傳播體系,在形成具有本國特色文化品牌的同時,依托公共外交平臺,促進資助多樣化和公益性出版物的海外傳播,淡化海外出版傳播的官方色彩,全方位、多角度促進海外出版傳播,增進海外公眾對本國的理解,提升國家形象。我國已經將國際傳播和公共外交上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如何進一步深化構建“可信、可愛、可敬”的國家形象,日本推動海外出版傳播的公共外交實踐為我國帶來一定借鑒和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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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