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中國古代茶葉的生產、貿易,以及茶文化傳播主要在長江流域展開。研究長江流域茶葉種植區域的分布及其影響因素為深入了解茶葉歷史地理發展提供了重要視角。基于古籍文獻,尤其是方志資料的梳理,結合現代學者對各歷史時期茶葉產區的研究,詳細整理了茶葉產區在長江流域的歷史演變過程,將其劃分為4個階段,并運用ArcGIS技術繪制了各階段茶葉產區的分布圖,總結長江流域茶葉產區的分布特點及規律。同時,嘗試分析各階段影響茶葉產區分布的突出因素,揭示茶葉歷史、地理發展的關鍵特征,為深入了解中國茶葉生產與茶文化傳播提供參考。
關鍵詞:長江流域;茶葉產地;歷史變遷;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S571.1;G129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369X(2024)04-694-13
Historical Chang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ea Producing Areas in the Yangtze River Basin
DU Xiya, LIU Xinqiu*, LU Yong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Development,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China
Abstract:"The"production, trade and the dissemination of tea culture in ancient China were mainly centered around the Yangtze River Basin. Research on the distribution of tea planting areas in the Yangtze River Basin and their influencing factors provides a crucial perspective for a thorough understanding of the historical and geographical development of tea. Based on the combing of ancient books, especially local records, combined with the research of modern scholars on tea producing areas in historical periods, this paper sorted out 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process of tea producing areas in the Yangtze River basin in detail. The study categorized these shifts into four stages and utilized ArcGIS technology to create distribution maps of tea-producing areas during each stage. The paper summarized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patterns of tea-producing areas in the Yangtze River Basin, attempting to analyze prominent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distribution of tea-producing areas in each stage. It reveals key features of the historical and geographical development of tea, providing valuable insights for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ea production and the dissemination of tea culture in China.
Keywords: Yangtze River basin, tea producing area, historical change, influencing factor
長江流域自古以來一直是中國茶文化發展的沃土,而其上游—我國西南地區更是茶樹的原產地之一。先秦時期,茶葉種植和飲用局限于上游的西南地區[1],而后隨著生產技術發展、對外貿易繁榮、外來作物傳入等因素的影響,茶葉種植區域發生階段性變化,總體趨勢是向長江上游以外的地區不斷擴展。關于中國古代茶葉產區分布的研究多關注某一歷史時期的茶葉產區、產量或名茶資源。如杜文玉等[2]列舉了唐代和五代十國時期茶葉產區;孫洪升[3]分析了唐代茶葉產區的變遷和宋代茶葉產地的擴展;羅岸芷[4]探究了盛唐和晚唐兩個階段茶葉產區、產量和茶葉品名,并分別繪制了這兩個階段的茶葉產區分布圖。總體而言,研究者們普遍關注唐宋時期茶葉產區的發展,因為這是中國茶業發展史上的第一個高峰期。然而,對于唐代以前以及明清時期茶葉產區變化的研究相對匱乏。實際上,茶業在明清時期迎來了另一個高峰期,因此茶葉產區的變化更為顯著,其影響因素也更為復雜。鑒于此,本研究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通過搜索史籍中關于茶葉產地的記載,系統梳理了長江流域茶葉產地的分布演變情況,結合地理信息系統ArcGIS(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繪制了各階段產區分布圖,并分析了引起階段變化的原因。
1 長江流域茶葉產地的歷史變遷
1.1"唐中期(公元8世紀)以前長江流域茶葉產地初步發展
了解早期茶葉產區的一個重要依據是野生大茶樹的分布情況。在關于野生大茶樹分布的研究中,許多學者進行了深入探討。其中,陳宗懋[5]在《中國茶經》“茶史篇”中詳細論述了中國野生大茶樹的地理分布。王平盛等[6]根據種質資源考察研究,確定了中國野生大茶樹的四大主要分布區域,包括橫斷山脈分布區、滇桂黔分布區、滇川黔分布區以及南嶺山脈分布區,這些分布區主要位于我國的西部和西南部地區。張文駒等[7]在總結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指出,我國不僅云南、四川、重慶、貴州等地擁有較多野生大茶樹,而且在廣西、廣東、福建、湖南、湖北、江西、海南、臺灣等地也分布有野生大茶樹及其近緣種。綜合《中國茶樹品種志》和《中國茶經》的研究結果可知,原始野生大茶樹主要分布在我國云南、貴州、廣西、四川、重慶、湖南、江西、廣東、海南、臺灣等地,涵蓋了共計75個縣。除了廣西、廣東、福建、海南、臺灣等省區,其余產茶省區的大部分地區都處于長江流域。
先秦以來,關于茶葉產地的記載漸趨增加,但仍相對有限。早在西漢時期,王褒《僮約》中便記載了“武陽買茶”之事,武陽為今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區。作于東漢時期的《神農本草經》也涉及具體茶葉產地,“茗,一名荼,又令人不眠,亦凌冬不凋,而嫌其止生益州”,益州即現今四川一帶。西晉時期,杜育所作《荈賦》中,出現了“靈山惟岳,奇產所鐘,厥生荈草,彌谷被崗”的描述。關于“靈山”一地的確切位置后世學者討論不一。一說靈山位于江蘇宜興,一說位于陜西岐山。其中最令人信服的推測為靈山處于長江上游岷江附近,即蜀地。東晉《本草衍義》有“晉溫嶠上表,貢茶千斤、茗三百斤”的記載。溫嶠時任江州刺史,表明當時江州已產茶,江州即現今湖北武昌。南朝宋《吳興記》還記載了浙江湖州產茶的歷史,“長興啄木嶺,每歲吳興、昆陵二郡太守采茶宴會于此,有境會亭”。這些記載表明唐中期以前,茶葉在長江流域已初步發展,且多分布于長江上游和中游地區,下游地區亦有分布。
關于唐中期以前長江流域茶葉產區的分布(表1),本文主要根據涉茶古籍《廣雅》《僮約》《華陽國志》及《茶經》等相關記載,同時結合韓旭[8]、羅岸芷等[4]的研究以彌補信息的缺漏。在此基礎上,補充了渝州(州政府所在地位于現今重慶直轄市)地區產茶的記載,渝州在唐中期以前屬山南西道。《華陽國志·巴志》則記載:“其地東至魚復,西至僰道,北接漢中,南及黔涪,上植五谷,牲具六畜,桑、蠶、麻、魚、鹽、銅、鐵、漆、茶等皆納貢之。”這里的“魚復”指的是今重慶奉節地區。
綜合這些記載,唐中期以前長江流域茶葉產地分布于7道,共計35州(表1)。在長江流域的7個產茶道中,有4個道擁有較多的產茶州:劍南道有8個產茶州,江南西道和淮南道各有6個產茶州,江南東道有5個產茶州。另外3道中,山南西道有3個產茶州,山南東道有3個產茶州,黔中道有4個產茶州。
1.2"盛唐至晚唐(公元8—9世紀)長江中下游茶葉產地迅速擴展
唐中后期,涉茶的文字和古籍逐漸增多,如《唐國史補》《新唐書·地理志》《通典》《膳夫經手錄》等古籍及詩詞中都有茶葉產地的相關記載。已有研究相對完備,而本文主要在此基礎上增加升州上元縣(今南京市江寧區)的產茶記載。唐代皇甫冉曾作《送陸鴻漸棲霞寺采茶》一詩,詩題中提及的棲霞寺位于今江蘇南京棲霞山之上,棲霞山產茶的歷史至遲可以追溯到中晚唐時期,且此后持續發展。因此,綜合以上研究統計得出,這一時期,長江流域茶葉產地遍布唐朝63個州。具體而言,劍南道13州、山南西道2州、山南東道10州、黔中道9州、江南西道18州、淮南道4州、江南東道7州。涉及茶葉產地的文獻資料,有些直接提及具體產茶縣,如《茶譜》中所記載的,“涪州出三般茶,賓化最上,制于早春;其次白馬;最下涪陵”[9],其所言涪州產茶地有賓化縣(治今重慶南川市)、武隆縣白馬鎮(治今重慶武隆區白馬鎮)和涪陵縣(治今重慶彭水縣)。此外,還有一些文獻資料未記載產茶地,而是列出茶葉的品名,如《唐國史補》曰:“東川有神泉小團、昌明獸目;峽州有碧澗明月、芳蕊、茱萸簝。”[10]根據這些品名信息對茶葉產地進行歷史溯源,統計出產茶縣(表2)。
1.3"宋元時期(公元10—14世紀)茶葉種植地域穩步擴展
宋元時期,茶葉產區進一步向東南地區擴展。相較于晚唐時期,產區數量穩步增加。由于元代留存的涉茶資料較為有限,而茶葉形制也未發生明顯變動,因此將元代的茶葉產區歸于宋代一并討論。元代雖然資料不全,無從考證具體地點,不過可以明確的是,元代在云南地區實行改土歸流,引入大批漢人支援建設,自此之后,云南部分地區茶葉生產得到了較快 發展。
宋代涉茶文字豐富,《宋史·食貨志》《夢溪筆談》《容齋隨筆》《夢粱錄》等著作,《品茶要錄》《述煮茶小品》《大觀茶論》等茶書及宋代茶詩詞中對茶葉產地和名茶都有所記載,本文主要根據王超[11]的研究數據,在此基礎上增加以下一些區域。首先是海州(今江蘇連云港),北宋時海州屬淮南道,南宋時被金占領,《宋史·食貨志》載:“而海州、荊南茶善而易售,商人愿得之,故入錢之數厚于他州。”其次,巴州合川水南也有產茶的記載,《宋史·食貨志》中提及“蜀茶之細者,其品視南方已下,惟廣漢之趙坡,合州之水南,峨眉之白芽,雅安之蒙頂,土人亦珍之”,水南茶為當時與雅安蒙頂山茶齊名的貢茶名品,后續生產一直未間斷。此外,還有巴州的曾口縣(今四川巴中平昌縣),北宋王敏《紫云坪植茗靈園記》摩崖石刻就記載了將建茶移植栽種在巴州曾口縣的事件,“前代府君王雅與令男王敏,得建溪綠茗,于此種植,可復一紀,仍喜靈根轉增郁茂”[12]。總體而言,至宋末,長江流域茶葉產區包括86個府、州、軍,以及南宋時期被金占領的海州(表3)。
1.4"明清時期(公元15—20世紀)長江中下游茶葉產地密布
在經歷了元代茶業衰落期后,明清時期茶產業再次恢復生機,茶葉生產和貿易等達到中國古代的巔峰(表4)。長江流域茶葉產地分布更加密集,較宋元時期有了明顯提升,并且在茶葉形制和茶葉制作技術方面發生了重大變革。自明代開始,散茶成為官方流通茶葉,到了清代,六大茶類初步形成,同時再加工茶類也取得了較大發展。茶葉產地的分布基本形成了當今四大茶區的生產布局,而規范化體系化的地方志資料,以及明清時期豐富的茶書等為搜集整理當時的茶葉產地的信息提供了極大便利。
在這一階段,本文以清末茶葉產區的統計數據為基礎進行分析,參考了龐旭[13]對清代茶葉產地與品名的研究。至20世紀初,茶葉的種植區域分布于143個州府,其中長江流域共計85個府、廳、州產茶,占總產茶數的59.4%。其中陜西省3個、江蘇省6個、安徽省10個、江西省10個、浙江省5個、湖北省11個、湖南省10個、四川省19個、云南省4個、貴州省7個。
2 中國古代長江流域茶葉產區階段分布情況
根據已有研究和古籍整理的茶葉產地資料,利用ArcGIS繪圖工具,以從標準地圖服務下載的中國地圖(審圖號:GS(2023)2767號)為底圖,制作了圖1A~圖1D,分別展示了在我國現在版圖內,唐中期以前、盛唐至晚唐時期、宋元以及明清時期4個階段長江流域茶葉產地的分布情況。
如圖1A所示,唐中期以前,長江流域的茶葉產地相對較少,分布較為稀疏,地區間的分布不均衡,主要集中在上游的四川地區和下游的安徽、江蘇地區。總體而言,這一階段長江流域茶葉產業呈現初步發展的趨勢。盛唐至晚唐時期情況如圖1B所示。這一階段,長江流域中下游地區的茶葉產地迅速擴展,中游地區也有所增加,湖北、湖南、江西、安徽等省份的茶葉產地分布更加均衡。如圖1C所示,至宋元時期,長江流域茶葉產地數量穩步增長,貴州的茶葉產地依然相對較少,分布零散。四川的茶葉產地主要集中在該地區中部,湖南、安徽、江西等地茶葉產地分布較為均衡,基本遍布于全省范圍。明清時期長江流域茶葉產地的分布情況,如圖1D所示,基本形成了與當代茶葉產地分布大致相符的態勢。在這一階段,長江流域的茶葉產地非常豐富,分布極為密集。受益于明清時期云貴地區茶業的發展,云南和貴州地區茶葉產地數量明顯增加,其空間分布也更為均衡。
通過對比4個階段的茶葉產區分布圖,可以觀察到古代長江流域茶葉產區整體呈現增長態勢。從原始社會的野生大茶樹時期開始,茶葉產地逐漸從西部向東部和南部發展,呈現出西多東少的趨勢,與中國古代茶文化中心發展和轉移的規律相似。晚唐時期與中唐時期相比,湖南、湖北和江西等中游省份的茶葉產地有顯著增加,整體分布比之前更為均衡。宋元時期,長江流域茶葉產地主要集中在下游的安徽、江西和浙江等地,而上游地區的四川和重慶等地基本保持了之前的發展程度。長江中下游地區茶葉產地在前代發展格局基礎上進一步增加,茶葉種植北界南移,如中部地區湖北茶葉種植北界整體南移。在這一時期,茶葉產地呈現出向南發展的趨勢,整體呈現“心”形,下端向南部凸出。明清時期,茶葉產地進一步增加,圍繞長江流域呈遍地開花之勢,特別是云南省、貴州省和陜西省的變化明顯,分布更為均衡和密集。如圖1所示,可以直觀看出,茶葉產地呈現由上游至下游逐漸增多的趨勢,分布范圍較之前代更為廣闊。在長江下游地區,特別是安徽東南部、江蘇西南地區以及浙江北部地區,產茶地尤為豐富。
3 長江流域茶葉產地歷史變遷影響因素
茶葉產地的變遷是人類在茶葉生產和消費中不斷積累和創造經驗的結果,是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產物。這一變遷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既包括自然氣候等最根本條件的局限作用,也受到生產技術、勞動力、商品經濟、自然災害等因素的綜合。不同歷史時期,茶葉產地變遷受各種因素作用的程度不同,各發展演變階段也有其主導因素。除去不可避免的史料記載之多寡問題,如明清時期地方志等資料豐富,而唐宋以前乃至唐宋時期記載相對有限,以下對各個階段主要影響茶業種植區域分布的因素進行分析。
3.1"自然饋贈:茶樹起源與長江流域茶葉初步發展
盛唐以前,茶葉生產布局經歷了野生大茶樹時期,以及初唐至盛唐長江流域茶葉初步發展時期。在這一階段,茶葉產地相對較少且發展緩慢,主要沿長江流域零散分布。
早期人們從事農業等各項生產活動時,受自然環境的限制較大。在盛唐以前,茶葉種植、加工等技術條件尚不成熟,茶葉的生產布局對氣候有著極強的依賴性,因此自然環境因素對茶葉的生長布局起著最直接的影響作用。西南地區屬于熱帶和亞熱帶氣候,氣候溫暖濕潤,非常適合茶樹生長繁殖,因此成為我國茶樹的起源地之一。而且在秦漢和隋唐時期,正值我國古代歷史上的溫暖期[14],而長江流域則擁有溫和濕潤的氣候,雨水充沛,為茶樹提供了理想的生長環境。
然而,受制于生產技術、落后的商品經濟和交通條件等因素,各地區之間難以實現密切的交流和順暢的往來,特別是西南地區更為閉塞和落后。在古代中國,茶樹的繁殖方式主要采用直播,不鼓勵移栽,直到宋代,民間才開始出現對茶樹進行移栽的情況。直播的繁殖方式阻礙了茶區的擴展和茶的傳播。因此,原產于長江上游的茶難以在較短時期內順暢地傳播至長江流域下游地區。此外,唐代以前的涉茶文字遺存相對較少,許多茶葉產地未能被詳細記載保存,這也是古代中國早期茶葉產地較為有限的可能因素之一。
3.2"技術革新:由原產地向長江中下游迅速擴展
盛唐至晚唐時期,長江流域茶葉產地的主要變化表現為由長江流域上游向中下游擴展,并在長江下游區域迅速發展。
盛唐,政治清明、社會穩定,長安和洛陽作為北方黃河流域的都城,加之當時的溫暖氣候,導致人口急劇增加,人口峰值達到800萬~900萬人,形成了貞觀之治的輝煌局面。這一時期,北方在政治、經濟和技術等方面的整體實力明顯強于南方。然而,隨著安史之亂的爆發,北方長期陷入動蕩,給當地社會經濟造成嚴重破壞。安史之亂導致北方地區長期不安,加之大批游牧民族涌入中原,擠壓了唐代中原地區的生存空間,許多中原地區的人口南移,“今連歲戎旅,天下凋敝,京師近甸,繁苦尤重……京畿戶口耗減大半。”[15]黃河流域的不少人口在唐后期遷徙至長江流域中下游,如蘇州和江西等地。由唐至宋初,南方人口數量逐漸超過北方。隨著南方人口的增加,相關生產技術也隨之傳入,極大地促進了南方土地的開發利用,原本荒廢的山地和丘陵地區得以有效開發。這一過程推動了長江下游地區各類作物,包括茶葉在內,種植和生產的蓬勃發展。唐后期,茶葉生產和種植技術取得了新進步,韓鄂在《四時纂要》中詳細記載了茶葉的種植和播種技術的發展,“種茶,二月中,于樹下或北陰之地開坎,圓三尺,深一尺,熟劚著糞和土,每坑種六七十顆子,蓋土厚一寸強,任生草不得耘。相去二尺種一方,旱即以米泔澆。此物畏日,桑下、竹陰地種之皆可。……收茶子:熟時,收取子和濕沙土拌,筐籠盛之,穰草蓋,不爾,即乃凍不生,至二月出種之”[16],時人對茶樹栽種和繁殖方法的進一步認識推動了茶樹在更大范圍內的種植與普及。
隨著唐后期貢茶生產漸趨專業化,茶葉的生產制作技術隨之發展。官方在“陽羨”設立了督造貢茶的機構,即“貢焙”。政府派專門人員負責監督管理貢茶的生產,嚴格把控其產量和質量。陽羨茶區因此成為唐代盛極一時的貢茶采制地,整個山塢全部都種滿茶樹。隨著陽羨茶入貢的數量越來越多,唐代宗李豫認為宜興每年的生產任務過重,又于大歷五年(770年),在長興顧渚專門設立了貢茶院,使長興與宜興“均貢”。二州貢茶數額最初為“五百串”(注:串為古代的一種計量單位,1串約為0.5 kg)[17],稍加至2 000串,會昌中至9 200 kg。政府對貢茶產量和質量的高要求對茶葉科技水平的提高發揮了重要作用,促進了唐后期茶葉種植生產發展。
3.3"由暖轉寒:茶葉種植北界的南移與向南發展
公元10—14世紀,茶葉產地分布變化主要表現為整體向南遷移。具體表現為湖北省茶樹種植區域北界的南移,呈現出更為明顯的向南部發展的趨勢。此外,新增的產地主要集中分布于長江流域下游,特別是浙江地區,成為茶葉生產的重要區域,擁有眾多的產茶地。
北宋時期是我國歷史上的小寒冷期[18]。這一氣溫變化引發了茶樹種植北界的南移,茶樹種植區呈現向更南部發展的趨勢。連續多年的氣溫降低對北方地區糧食作物豐歉造成了較大的影響,宋代的寒冷期造成了北方糧食產量較隋唐時期減少8.3%[19],這導致了北方農業的南移。而糧食作物的南移為南方地區補充了生產生活所必需的基本生存條件,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人們從事經濟作物如茶葉的生產活動。這種現象在南宋時期尤為突出,茶葉的產地和產量在長江流域均呈現增加趨勢,特別是向東南地區進一步發展。這一變化反映了政治經濟學的基本原理,即勞動者是生產力諸因素中首要的能動要素。
氣候的由暖轉寒引起茶樹種植北界南移,貢焙南移至北苑建安,茶業發展重心由此向南轉移。宋代,北苑貢茶發展達到了極盛階段,北苑貢茶的發展帶動了民間茶葉生產制作技術的提高,促進了茶園專業化發展。這一時期,福建地區大園戶數量增多。由于大園戶具有較大的生產規模和財力,更容易關注到茶樹的種植、生產以及加工等技術層面,從而帶動了福建地區茶業的進一步發展[20]。
3.4"貿易勃興:長江流域中下游茶葉產地密布
明清時期,長江流域茶葉產區變化主要表現在下游茶葉產地數量的顯著增加,以及上游云南地區茶樹種植面積的迅速發展,該階段是茶葉發展的另一高峰期。從成書于明代萬歷(1573—1620年)初年的《事物紺珠》中可以了解到,當時我國茶樹種植區域已北延至山東,總計15個行省[21]。清代,由于茶葉貿易的空前繁榮,中國茶樹種植所涉及的省份甚至多于現代。
清代茶葉貿易的迅猛發展直接刺激了中國茶葉產區的擴大。據記載,鴉片戰爭前的一段時期(1760—1829年),東印度公司自中國輸出的茶葉數量日趨增加。根據《中國近代對外貿易史資料》記載,1760—1764年,年均輸出數量為42 065擔(1擔=50 kg);1785—1789年,輸出138 417擔;1800—1804年,輸出221 027擔;1825—1829年,輸出244 704擔。鴉片戰爭后,歐美市場對茶葉的需求激增,加上中國通商口岸的增多,使得中國茶葉貿易獲得了巨大的發展機遇,茶葉對外貿易量持續增加。一直到1886年,中國茶葉對外貿易達到近代的最高值[22]。茶葉貿易的蓬勃發展推動了舊產茶區不斷增加茶葉產量并擴大種植面積,同時也促使新的茶葉種植區域不斷被開辟,以滿足市場上持續增加的茶葉貿易需求[23]。《中國近代對外貿易史資料》中有詳實的記載:“五個新產區的茶已經進入了市場,此即距本埠280哩的吉安,距本埠287哩的建昌(Kien chong,即永修),距本埠35哩的瑞昌(Soey Chong),和九江附近包括廬山山脈的一些地方。福州附近的潭尾街地區(Too Moo Kwan)今年也出產了小種茶(Sou Chong),供本市銷售。”19世紀中葉以前,浙江四明山雖植茶,但面積較少,自19世紀中葉以后,為增加外銷,采購人員接續上山刺激農民種茶勁頭,大片荒山被開辟成園,皆種茶樹,自此茶業便成了四明山地區主要產業[24]。隨著商品農業發展,閩北山區茶樹種植亦獲得極大發展,大量良田改種茶樹等經濟作物“閩地二千余里,原隰饒沃,山田有泉滋潤,力耕之,原足給全閩之食。無如始辟地者,多植茶、蠟、麻、苧、藍靛、糖蔗、離枝、柑橘、青子、荔奴之屬,耗地已三之一”[25],在茶利的刺激下,農民紛紛改農田為茶園,出現了“茶山袤延百十里”的場面[26]。
這一階段茶葉產地分布發生顯著變化的另一趨勢是云南產茶地的增加和產茶地的明晰。明代以前,有關云南地區產茶的記載非常貧乏,僅搜集到銀生城(今普洱市景東縣城)和平夷縣(今云南富源縣)兩處確切記載。一直到元代,蒙古人取得對云南的控制權,在當地實行改土歸流措施,帶去大批漢人建設云南,使云南當地茶業初步發展,但是由于云南大葉種的苦澀滋味,不符合其他地區人民口味,因此也沒有得到很好的發展[27]。至明代,普洱茶迎來了真正的發展時期。明代統治者以武力收復云南后,還采取懷柔政策試圖使云南從文化上認同漢文化。為了拉攏大量少數民族,準許永寧(今寧蒗縣永寧)地區對茶葉進行自由貿易,從而促進了云南當地茶葉種植生產。清代吳大勛《滇南聞見錄》中描述云南思茅產茶景象,“團茶產于普洱府屬之思茅地方。茶山極廣,夷人管業,采摘烘焙,制成團餅。”趙學敏《本草綱目拾遺》中有云南普洱六大茶山的記載,“普洱府出茶,產攸樂、革登、倚邦、莽枝、蠻耑、慢撒六茶山”。至清代,云南共計有8個州府產茶。
4"結論
本研究對中國古代長江流域茶葉產地進行系統梳理,探究其歷史變遷規律,并重點分析影響長江流域茶葉產地變遷的因素,長江流域茶葉產區的歷史變遷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過程,在氣候環境條件基礎上,還主要受到生產技術提高和貿易興起的助推。自古以來,長江流域便是茶業發展的中心,得益于適宜的氣候環境條件,茶葉在此萌生。而后隨著生產技術的提高,茶樹的種植以自然條件為限度在最大范圍內得到了普及。隨著交通工具的日益便捷,國內外茶葉貿易日趨繁榮,為茶葉產地和產量的提升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茶葉成為全民飲品并走向世界。
除上述氣候、技術和貿易主要因素外,各時期茶葉產區的發展變遷還受到一系列制度政策等其他因素影響。貢茶制度的設立和茶馬貿易的施行對茶葉生產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茶葉作為貢品上貢最早可以追溯至西周時期,當時茶葉為土貢之一。到了唐代,隨著江南經濟的發展,茶樹作為南方地區的重要經濟作物亦獲得較大發展,在此基礎上,貢茶制度正式確立,貢茶之地和貢茶數量大增,至宋代達到巔峰。常州陽羨茶、顧渚紫筍茶、龍鳳團茶等一批名優茶品被列為貢品,政府相繼在陽羨和建安北苑設立貢茶院,專門督造貢茶生產。貢茶制度下,茶葉品質得到保障,茶葉產制技術不斷更新提高,茶葉生產獲得了較大發展。《吳興志》中記載了武宗會昌年間(841—846年)湖州貢茶數量,“至一萬八千四百斤”[28],相較于大歷五年(770年)時僅有的250 kg貢茶數額,增長了近36倍。貢茶數量的激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茶葉產區面積的擴大。此外,茶馬互市作為一種茶葉貿易形式,帶動了唐宋時期茶業經濟發展,從而有利于鼓勵茶葉生產。《封氏聞見記》中描述了唐代茶馬貿易大興局面,“按此古人亦飲茶耳,但不如今人溺之甚,窮日盡夜,殆成風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往年回鵲入朝,大驅名馬,市茶而歸,亦足怪焉”[29]。貢茶制度和茶馬貿易基本貫穿了中國古代茶業發展的歷程,對于茶葉生產發展影響深遠。茶樹種植地域的增加還受益于盛唐以來南方各產茶地農民兼營茶葉生產的作用[30]。據《冊府元龜》記載:“伏以江南百姓營生,多以種茶為業。”[31]張途的《祁門縣新修閶門溪記》也提到:“山且植茗,高下無遺土,千里之內,業于茶者七八矣。由是給衣食,供賦役,悉恃此。”這表明,唐代南方地區茶葉生產的勞動者數量龐大,主要源于對經濟利益的渴求以及承擔繁重賦役的壓力,這極大地推動了長江下游江南地區茶葉的種植和生產。宋代是佛教在浙江地區大興的時期,僅杭州一地就建有400余座寺廟[32]。佛教與茶之間存在密切的關聯,寺廟之地多為植茶之所。寺院用茶,或由官府賜給,或由信徒施舍,或由僧徒自種,其中以僧徒自種為主。宋代浙江地區的湖州、臺州、越州、杭州等地,皆建有寺廟,普遍種茶。因此,宋元時期浙江的茶葉產地尤甚。此外,宋時對茶樹生物學特性認識的提升也促進了茶樹種植的發展[33],《北苑別錄》中記載:“草木至夏益盛,故欲導生長之氣,以滲雨露之澤,每歲六月興工,虛其本,培其土,滋蔓之草,遏郁之木,悉皆除之。”[34]這表明人們致力于創造有利于茶樹生長的環境。同時,間作套種則是基于對茶樹特性的充分考慮,通過茶樹與桐木、桑樹等的間作,促進茶樹的生長。
在茶葉產區朝著大趨勢演進的過程中,還有一些不穩定因素也影響著茶葉的生產發展。其中不容忽視的是明清時期美洲經濟作物的引種栽培。如明中葉起傳入中國的煙草,它可能會與同樣為經濟作物的茶葉產生爭地現象。清代《三省邊防備覽》中記載了湖北鄂西一帶民眾煙草種植情況,“有田地數十畝之農,必栽煙草數畝”[35],可見其栽種之廣泛。此外,爆發于19世紀中期的太平天國運動對近代長江中下游茶業發展也造成了一定影響。太平天國運動主戰場集中于長江中下游地區,20世紀初近代化發展過程中,那些曾受嚴重影響的地區,城市化和工業化都得到較快發展,而茶葉對外貿易在20世紀上半期卻出現了衰退[36]。1889年茶葉出口數量為250 311千磅(1磅=0.453 6 kg),自此以后不斷減少,至1913年跌到最低值192 281千磅[37]。由于當時社會集中發展軍用工業和民用工業等,專業茶戶較少,于茶業發展投入的人力、經濟和技術條件有限。18世紀末以來又恰值印度和錫蘭(今斯里蘭卡)茶樹種植和茶業發展,近代茶葉產地雖多,但分布零散,未形成規模化生產,產量低下,無法與印度、錫蘭乃至日本的茶葉相比擬[38]。因此,明清以來茶葉產地不斷擴展的同時,也存在著發展的局限性。
茶葉產區的歷史變遷是一個復雜的過程,還有諸多影響因素留待探索和辯證分析。通過深入研究這些影響因素,可以更全面地理解長江流域茶葉產區的演變歷程,為未來的茶產業發展提供參考和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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