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高校銀齡教師的角色沖突

摘" 要：高校銀齡教師是國家針對西部地區高校發展實情，由政策性推動而主動流動構成的特殊群體。本文從角色理論和社會功能論的視域出發，梳理了西部高校銀齡教師群體角色沖突的生成邏輯，其與銀齡教師群體特征、社會角色的應然想象與實然現實、銀齡教師不同社會場域間的調適等主客觀原因雜糅為一體。但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產生不是固有的或預先設定的，外顯出的沖突也非銀齡教師群體或某一所受援高校所能夠解決。然而銀齡教師群體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將西部受援高校的內隱教育沖突顯現了出來，為西部高校的發展帶來了巨大的機遇。

關鍵詞：銀齡教師；角色理論；功能沖突論

中圖分類號：G45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5995（2024）09-0034-07

基金項目：

2023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一般項目“人口高質量發展背景下高校銀齡教師資源挖潛機制研究”（課題編號：BGA230259）；吉林省哲學社會科學智庫基金項目“吉林省知識型退休人才‘老有所為’支持政策研究”（課題編號：2024JLSKZKZB092）.

作者簡介：單寶煒，男，山東東營人，藝術碩士，滇西應用技術大學珠寶學院教師，主要從事銀齡教師政策研究.

高校銀齡教師支援西部是國家針對西部地區高校發展實情而推出的一項戰略舉措。我國西部地區高校由于地理位置、社會經濟、資源配置等原因，始終面臨著辦學資源匱乏、師資隊伍緊缺、教育水平不高等問題，其中師資結構不合理、師資水平低等問題尤為突出。在此背景下，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舉措幫扶西部高校建設。2020年，教育部印發《高校銀齡教師支援西部計劃實施方案》，銀齡教師成為推進西部高等教育發展的生力軍。2023年8月，教育部等十部門聯合印發《國家銀齡教師行動計劃》，“銀齡計劃”已上升為覆蓋基礎教育、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終身教育的國家行動，已累計招募20000余名中小學退休教師，近1000名部屬高校、部省合建高校等“雙一流”建設高校退休教師開展支教支研。［1］

高校銀齡教師支援西部計劃自2020年實施以來，支援高校數量達150所，累計援派教師1415名，為14所受援高校的303個專業、453門課程進行課堂教學累計13萬余課時，參與和指導1300余個科研項目，指導青年教師超2000人次，為學校發展建言獻策1500余條。［2］

一、銀齡教師角色沖突成因闡述

“高校銀齡教師”是國家為援助西部地區高校發展推出的戰略舉措下形成的新的社會角色群體，作為近年來的新生事物，其角色定義和角色邊界仍較模糊，沒有在信息傳播中形成鮮明的概念意涵。相關學理研究多集中在宏觀針對銀齡教師潛能的挖掘和機制建設，然而少有針對銀鈴教師的角色沖突理論分析。

本研究應用角色理論分析銀齡教師，意圖為銀齡教師研究提供新的視角。

（一）銀齡教師的角色及群體特點

角色理論（roletheory）是一種試圖從人的社會角色屬性解釋社會心理和行為產生、變化的社會心理學取向理論。［3］角色（role）一詞最早出現于戲劇研究中，美國社會心理學家米德于20世紀20年代引入到社會心理學理論之中。在其中，“角色”被賦予了新的涵義——處于社會關系中的個體，其被賦予的社會地位、社會期待和主體所呈現的綜合行為模式。個體承擔社會角色是其實現個體社會化，符合社會要求之人的必然過程。

我國對于教師角色的界定基礎就是社會學意義上的角色概念，強調教師的地位、行為和期望等。顧明遠認為：教師與其社會地位、身份相聯系的被期望行為。［4］葉瀾（2001）認為，“教師角色”所表達的就是“教師是誰”的問題，因為“不搞清教師的身份、地位與處境，就難以認清并把握教師必須具備的德性和素質”。［5］

諾貝特·埃利亞斯在其《文明的進程》中闡述道：“單個人的計劃和行動，感情的沖動和理智的律動，都一直是或配合或對立地相互交叉而行。……從相互交織的關系中，從人的相互依存中，產生出一種特殊的秩序”。作為社會中最大的組織之一的教育系統，與所有組織同樣都由排列在一個層級結構中一組組相互關聯的角色構成。就銀齡教師群體而言，從國家的宏觀決策到受援高校的微觀執行，每個位面都隱含著銀齡教師一系列相應的職責，其職責活動界定了銀齡教師在系統中的角色，這也是分析銀齡教師角色的起始點。

1.銀齡教師的角色分析

本文作者于2020年9月起擔任銀齡教師助教，作為當事人深度嵌入銀齡計劃，見證和親歷了銀齡教師支援西部計劃的過程。作者在兩年內深入訪談21位不同高校的銀齡教師，共計訪談777分鐘（見表1）。

研究對象既有長期執教一線的教授，也有高校管理層。銀齡教師本身是復合型群體，其角色定位也是復雜的，不同的銀齡教師當事人基于不同的學術和社會背景對銀齡教師的角色定位有不同的理解。銀齡教師的角色樣態呈現出宏觀政策上界定較為粗放，微觀實踐場域內角色邊界模糊的特點。政策文本上的留白使西部受援高校在具體操作上出現了大量預料之外的實際問題，從而讓部分銀齡教師角色沖突外顯；但同時，也給了銀齡教師和銀齡計劃巨大的生長和騰挪空間，這些空白在一定程度上激發了銀齡教師隊伍的積極性，對西部高校帶來了巨大的學術紅利和活力。

（一）宏觀政策緯度的角色定位

在宏觀層面上，援派西部高校的銀齡教師是國家教育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角色定位于提升西部教育水平、促進教育公平。隨著“高校銀齡教師支援西部計劃”等政策的實施，他們不僅在育人育才的領域內積極作為，更在推動西部地區的經濟、社會及文化發展方面做出了顯著貢獻。銀齡教師角色的出現，深刻彰顯了國家對西部地區教育事業的高度重視與堅定支持，同時也是實現全國教育均衡發展這一目標的關鍵手段。

（二）中觀組織緯度的角色定位

“教師并不全然是自由的個體，他們是情境性生物，是工作環境的產物”，安迪·哈格里夫斯（Andy Hargreaves）和邁克·富蘭（Michael Fullan）在《專業資本》中對教師的論述極為準確。銀齡教師群體必須在教學場域中才能被賦予角色意義，其角色定位使他們成為了西部高校師資隊伍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為西部高校注入了鮮活的生命力與豐富的資源。同時銀齡教師憑借其身負的豐厚專業資本，在高校的管理與決策流程中，以其獨特的視角與經驗，為高校的長遠規劃與發展路徑貢獻出寶貴的見解與建議。銀齡教師的存在，不僅顯著增強了西部高校的綜合競爭力與整體實力，更在教學實踐中促進了高校內部各成員之間的緊密協作與共同進步。他們憑借多年積累的豐富教學經驗與深厚專業知識，在西部高校的教學與科研領域發揮著中流砥柱的作用。

（三）微觀人際緯度的角色定位

微觀層面上，銀齡教師與學生、青年教師以及學校組織之間建立了緊密的聯系，他們所承擔的角色是具象生動的。

“教師的身份不僅僅是符號性的。民眾對教師的信任不是盲目的。這種信任建立在牢固的基礎上即那些高度專業化的人……這些人會持久地熱愛自己的教學實踐，并時常探索怎樣才能做得更好。”［6］銀齡教師通過多年的教學實踐使自己成為教學場域的專業工作者，扎實的專業能力是銀齡教師人際維度角色定位的基礎。

在教學與科研中，銀齡教師與青年教師構建了和諧共進的師友關系。他們通過教學經驗的分享、科研項目的協作等機制，促進高校教學質量的提升與科研創新的發展。同時，銀齡教師群體以自身的學術能力與資源為后盾，積極投身于社會服務與公益活動之中，為地方經濟、社會及文化的繁榮進步貢獻力量。

二、銀齡教師的群體特點

（一）銀齡教師群體的形成特征：主動流動

我國公立高校具有行政組織和學術組織的雙重組織屬性。公立高校的教師也具有雙重身份屬性，既是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又是基層學術組織的主體。［7］特定的組織形式造就了高校教師“鐵飯碗”的社會認知，也在不同位面體現了高校教師的穩定性。從而造成了我國高校教師校際流動率（指高校接收的從其他高校調入的教師占高校教師總數的比例）一直處于偏低的狀態。2004—2009年間的統計數據顯示，高校教師校際流動率從2004年2.45%下降到2009年的0.88%。［8］各項研究顯示，我國高校教師的雇傭結構比較單一，系統內部缺乏開放性與流動性。［9］

在高校當前的雇傭制度下，極容易出現人才圈層的板結與固化。高校銀齡教師群體是我國政府在實施銀齡教師援助西部高校計劃背景下，通過政策引導和激勵，促使他們主動流動到西部地區高校任教而形成的一個特殊群體。銀鈴教師群體的出現，是我國高校系統中少見的大規模流動行為，涉及到人才流動、知識流動，是我國目前高校體系下的巨大創舉。

（二）銀齡教師群體的內在特征：復雜性

銀齡教師身份的復雜性表現在兩方面：

一是歷時性上自身角色的復雜性。銀齡教師的這一角色，是因政策交集形成的社會群體角色，只是研究這個群體時的可視面相之一。銀齡教師在沒有“銀齡教師”的角色稱謂之前，每一位教師都有不同的專業背景，學術背景，受教育背景以及任教環境。

二是共時性上在受援高校所承擔角色的復雜性。銀齡教師在受援高校需要承擔一線教學工作、教學指導、團隊建設、青年教師傳幫帶，規范受援高校教學管理，提升青年教師的教學方法和教學技能等教學相關的。銀齡教師還參與教學督導組，通過隨堂聽課、專項檢查、擔任教學比賽的評委等方式發掘和遴選優秀教師。

所以銀齡教師的身份中包含著多種身份的雜糅。這些身份角色之間存在著位階的差異，當統一在單一個體身上時，必然需要調和與適應的過程。

（三）銀齡教師群體的外顯特征：時序年齡身份

時序年齡身份是在國家視角下的一種社會和政治構建。年齡不僅是個體的一種生物學意義上的自然屬性，更具有某種社會屬性，并隨著人類歷史的發展被賦予了多種含義和功能。［10］在大多數年齡身份研究中，“老年”通常缺乏關注，主要是因為老年總是與生命力衰退及能力下降聯系在一起。銀齡教師角色的出現，以及在西部高校發揮的巨大作用，打破了人們對于年齡的固有認知（圖1）。

圖1" 受訪銀齡教師年齡數據圖示（單位：歲）

倫敦大學教授帕特·坦恩（Thane 2020）認為，相比其他年齡段的時序年齡界定，老年始終呈現出一種多樣化的樣態，比人生的其他任何階段都要復雜。當前的研究不斷表明，在任何時候都不應對老年人持一種陳舊的觀念，而是要意識到其角色的多樣性和積極作用。越來越多受過良好教育的老年人開始作為一個前所未有的社會群體發出聲音，挑戰因按時序年齡對老齡化的定義，以及不符合其生活現實的過時思想。銀齡教師計劃的實施有力的反對了年齡歧視，挑戰按時序年齡對老齡化的定義，推動整個社會對老年形成新的認知和作出新的界定。

（二）銀齡教師的角色沖突

通過上述對銀齡教師群體的形成特點的分析，能夠明確的感受到在銀齡教師的角色中，內生性的蘊含著矛盾，這些內在矛盾外顯在實踐中的表征就是角色沖突。

角色沖突（Role Conflict）是“角色理論”中一個重要的概念，它是指當個體在角色扮演情境中同時扮演兩個及兩個以上的角色時，若個體不能同時滿足這些角色的社會期望時所產生的一種心理上和行為上的不適應、不協調狀態［11］。本節將從角色沖突的三種具體類型：角色內沖突、角色間沖突、角色外沖突［12］，展開論述銀齡教師群體的角色沖突的現實樣態。

1.銀齡教師的角色內沖突

角色內沖突通常指角色主體對自身所承擔角色的理想投射與角色的實際行為不一致時，或角色主體在新舊角色間轉換時引發的個體自身的精神沖突。

在銀齡教師群體中，角色內沖突的現象尤為突出。銀齡教師擁有豐富的教育經驗和深厚的專業知識，他們往往對自己在教育領域中的理想角色抱有較高的期望。但在現實的實踐場景中，因教學環境的限制、學生的學情現狀、受援高校的體制限制等，都會使得銀齡教師難以完全實現這些理想角色。理想角色的應然想象與現實角色的實然現狀之間的落差，使得銀齡教師在角色定位上難免感到困惑和不安。

2.銀齡教師的角色間沖突

角色間沖突通常是由角色主體在同時承擔多重角色時引發的在時間維度與空間維度中的沖突，或多重角色之間行為模式內容上的沖突。角色間沖突在一定條件下會轉換成角色內沖突。

不同社會群體對高校教師會有不同的角色期待，而角色期待的多元易導致責任的泛化［13］。對于銀齡教師而言，在支援西部高校的工作實踐中，要面對社會、學校、自身等情境中角色認知或行為與期待不協調的內心體驗，更要面對西部高校制度的改進者、建設者，宏觀督導者、教學實踐者，學生任課教師、青年教師導師等多重角色間的建構與轉換，多重角色間行為邏輯與模式的沖突，容易造成銀齡教師群體認知偏向、情緒不穩、人格解體、成就感降低甚至職業倦怠等角色問題。

3.銀齡教師的角色外沖突

角色外沖突通常是指角色主體在承擔角色的過程中，與組織系統中其他角色之間的沖突，角色外沖突高頻次出現于不同角色主體之間不同的行為范式，或角色期望、角色領悟間的理解偏差。

銀齡教師的角色外沖突是個體與個體間磨合、個體與組織間適應、理想與現實間調和的必然結果，其本質是宏觀上教育資源不平衡、中觀上不同地域教育模式間博弈、微觀角色主體教育理念沖突的產物。“在流動型學校，人們普遍認為教學的改進是一項集體而非個人的事業，與同事協調一致的分析、評價與實驗室教師前進的前提條件。”［6］高校教學場域中，教師對于教學工作的合作模式已經成為常態，角色外沖突多不是發生在銀齡教師個體之間，而是更多地體現在他們與受援高校原有教學團隊、管理層乃至地方教育政策制定者之間的互動之中。這種沖突往往超越了單純的教學任務范疇，深入到教育理念、管理風格乃至文化差異的深層次對話之中。

（三）高校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成因分析

在深入探討高校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成因時，既有個人層面的因素，也有社會和組織層面的因素。本文從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面因素展開分析，這些因素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了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復雜背景。

1.銀齡教師角色模糊： 宏觀政策層面職責界定不清晰

角色模糊具體表現為角色主體對所承擔角色的邊界或規定缺乏正確的理解和認識，對其角色認識不清、定位不明的迷茫狀態。

角色模糊體現在銀齡教師群體的外在表現即為——其對自身角色的認知和定位不契合受援高校的整體角色要求。如：依照政策標準，銀齡教師均來自于985、211等成熟研究型大學的教授及副教授，受援高校多是邊疆地區的新辦應用型大學。應用本科高校建設目前依舊是在實踐中探索，在解決理論教學與實踐能力訓練有機結合上本身就還缺少穩定而持久的機制［14］，一方面，部分銀齡教師不能清晰地認知并認同自身角色使命，對于銀齡教師在受援高校角色定位的審視模糊片面。另一方面，受援高校沒有正確把握銀齡教師的角色定位，銀齡教師沒有成為學校長期發展的輔助——在某些受援高校銀齡教師只是作為解決師資不足的手段，甚至將接收銀齡教師作為任務看待。

如前所述，銀齡教師與受援高校之間角色認知與定位的偏離，以及部分銀齡教師不能正確辨析個體角色與整體要求的內在關系，這兩種認知的“不契合”便外顯為銀齡教師工作生活中的沖突，由此產生的心理不適，反過來將進一步加深銀齡教師在承擔角色過程中的無措感。［15］

2.銀齡教師角色失衡： 中觀本體層面角色難以調和

銀齡教師的角色失衡是其在共時上同時承擔幾種不同角色時，在主、客觀因素影響下導致角色間的抵觸、對立、繼而形成沖突的不平衡現象。銀齡教師大都已達到或超過退休年齡，對其時間和精力的分配會有所影響；同時，并不是所有銀齡教師都擅長處理復雜角色之間的關系，再加客觀上新體制環境的影響，角色承擔的顧此失彼、角色控制與調節不佳等狀況容易在銀齡教師群體中出現。

菲利普·杰克遜認為教學總是具有“即時性”的特質。“堆積如山的案頭工作、永無休止的報告、不斷攀升的目標……都進一步加重了這些問題。（對教師來說）沒有任何輕松的時刻。有的時候，做這些事情所需要的精力、活動和判斷會讓人神清氣爽，但持續的壓力也能把教師榨干。”［6］教學場域中繁重的壓力無疑加重了銀齡教師的角色失衡，如果銀齡教師沒有時間與精力梳理所承擔角色間的關系，他們也就不能充分發揮宏觀角色定位的效能，這將形成消極循環。

3.銀齡角色錯位： 微觀個體層面角色偏離預期

角色錯位是一種扭曲了的角色行為，即角色扮演者的實際表現與社會群體、組織、他人的期待和要求不相符合。

［16］這種錯位可能源于多種因素，如個人對角色的理解偏差、工作壓力的增大、生活環境的改變等。

以銀齡教師的角色為例，他們不僅承載著受援高校青年教師對教學與科研“傳幫帶”的期待，更承載著受援高校管理層對輔助專業建設與正源教育氛圍的高層次期待。它要求銀齡教師具備“教育家精神”的價值理性和對高校專業建設管理的工具理性，一方面要保持教育的純粹與熱忱，另一方面還要兼顧組織功能結構的作用發揮。角色主體在承擔任何一種角色時，都可能因角色扮演不力而產生角色錯位，呈現“身在其位，不謀其職，或不守其道”的狀態。［15］

三、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解決路徑

科塞在其《社會沖突功能》序言中寫道：“我們所關心的是社會沖突的正功能，而不是它的反功能，……關心的是社會沖突增強特定社會關系或群體地適應和調試能力的結果，而不是降低這種能力的結果。”［17］。從社會沖突論的角度來看，銀齡教師角色沖突是教育系統中多元價值觀相互碰撞和交融的必然產物。將社會沖突論用于闡釋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積極意義，有助于更加全面和深入地理解銀齡教師在教育系統中的獨特價值和作用。

在探討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解決路徑時，首先需要明確這些沖突樣態產生的復雜性和多樣性。解決銀齡教師的角色沖突需要宏觀政策、援派高校、受援高校、社會輿論場、家庭和個人的共同努力。

（一）樹立正確的沖突管理理念

銀齡教師的角色沖突不是教學場域中偶然出現的例外現象或暫時性階段性的狀態，而是內生于“教師”的職業群體中——教學主體間的沖突、教學理念間的沖突、教學工作重心分配的沖突、科層體制與一線教學間的沖突等——不可避免和長期存在的。沖突本身不代表好壞的分野，沖突的外顯也并不總是消極作用，關鍵在于沖突發生的條件以及如何去引導、轉化它。在銀齡教師的教學實踐中，“沖突”是與“一致”并列的兩種基本的互動形式之一。反而是沖突的出現可以促使銀齡教師打破新的教學場域內機械團結的表面，而實現組織的有機團結。撇開價值判斷上的討論，沖突之后最明顯的結果，常常是結構和秩序的分化和沖突——重建導致變遷，從而在客觀層面催生創新與發展。

因此，宏觀政策與地方高校應辯證地看待沖突的積極和消極影響，深入挖掘沖突產生的深層原因，把握沖突帶給教學組織系統的積極刺激，并據此采取合適的對策。

（二）調整單一性評價導向

調整對銀齡教師業績評價導向，通過多元化評價渠道全面了解銀齡教師的幫扶工作態度與水平，避免單一指標造成的偏頗引起角色沖突。

1.評價機制建立

評價原則遵循公正性、客觀性、全面性與發展性的科學原則，全面且深刻地映射銀齡教師在教學質量、科研貢獻、師德師風以及社會服務等多維度的綜合表現。構建評價指標體系時需全面覆蓋且具體明確，包括但不限于教學成果、科研成果、師德師風以及社會服務等方面。設置多元化、立體化的評價方式——學生評教、同行評審、專家評議、以及自我評估等，有效保障評價的全面性與準確性，為銀齡教師的綜合評價提供堅實的依據。

2.結果反饋與公開

建立定期（如每學期末或每年度）的、高度結構化的評價結果反饋機制，通過書面形式或專門的電子評價平臺，向銀齡教師及其所在學院（系）詳盡地傳達其個人教學、科研及綜合表現的評價結果。嚴格遵循個人隱私保護原則，適度公開優秀銀齡教師的評價結果及其在教學、科研及社會服務等方面的杰出貢獻與先進事跡，以此樹立典范，激勵全體教職工追求卓越。

（三）加強溝通與協作機制

1.設立教師交流論壇

圍繞銀齡教師群體，構建學術化的交流空間，定期分享其豐富教學經驗、深厚科研成果以及在指導后輩與學術傳承過程中獨特感受與復雜難題的寶貴機會。此平臺不僅是一個展示與交流的舞臺，更是促進教育智慧傳承與創新的重要載體。

通過此機制，銀齡教師能夠深入剖析教學實踐中的精髓與困惑，同時也能在此平臺上積極傾聽來自不同領域的聲音，以開放的心態接納并融合解決角色沖突問題的新視角與策略。

2.構建跨專業合作機制

受援高校推動以銀齡教師為主體的跨學科、跨部門合作項目，深化教學理論與實踐的交融，為銀齡教師構建跨領域合作的橋梁。此類合作不僅可以促進知識的廣泛交流與深度融合，有效緩解單一學科或部門內部可能遭遇的角色沖突困境，更能激發銀齡教師們的創新思維與學術潛能，進而在教學與科研領域實現了整體質量的顯著提升。

（四）精細化教學管理、優化教學條件

遵循合理性與平衡性原則進行教學任務的安排，避免對銀齡教師課時量的過度依賴。通過精細化教學管理，確保教學任務分配既考慮教學質量，又兼顧教師的身心健康，實現教學資源的優化配置。加大對教學輔助設備和資源的投入，為銀齡教師提供先進的教學工具與豐富的教育資源。建立健全的心理咨詢服務體系，為銀齡教師提供及時、專業的心理支持。通過心理疏導與干預，幫助銀齡教師有效應對工作和生活中的壓力，維護其心理健康狀態。

四、結論

在當前的研究中，大多數研究者將精力放在了如何矯正、緩解沖突。但是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出現是復雜的，是與銀齡教師群體特征、社會角色的應然想象與實然現實、銀齡教師不同社會場域間的調適等主客觀原因雜糅為一體的。沖突的產生不是固有的或預先設定的，外顯出的沖突也不可能由銀齡教師或某一所受援高校所能夠解決的。然而銀齡教師群體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將受援高校的底層教育沖突顯現了出來，為西部高校的發展帶來了巨大機遇。對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研究可以帶動宏觀政策層面、中觀教學場域層面、微觀教學實踐層面的優化與改進。因此，對銀齡教師的研究應該正視銀齡教師角色沖突的存在，并充分利用其積極意義，為西部高校教育事業的發展貢獻更多的力量，實現西部高校教育質量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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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ole Conflict of Silver Age Teachers in Western Universities

Shan Bao-wei

（Jewelry College of West Yunnan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 Tengchong， Yunnan 679100）

Abstract：Silver aged teachers in universities are a special group formed by policy driven and proactive mobility in response to the development situation of universities in the western region of China. This article start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role theory and social function theory， and sorts out the generation logic of role conflicts among the group of silver aged teachers in western universities. It combines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reasons such 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ilver aged teacher group， the imagined and actual social roles， and the adjustment between different social fields of silver aged teachers. However， the emergence of conflicts in the roles of silver aged teachers is not inherent or predetermined， and the conflicts that manifest are not something that can be resolved by the silver aged teacher group or a particular recipient university. However， the emergence of the group of silver aged teachers has to some extent revealed the implicit educational conflicts in the western assisted universities， bringing huge opportunitie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western universities.

Keywords：Silver age teachers; Role theory; Functional Conflict Theory（責任編校 ：馮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