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內容提要]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我國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長期穩定的重要原因所在。以經濟體制改革為重要牽引，進一步深化全面改革，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僅是生產關系和生產力更好相適應的內在要求，更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保障。要立足新發展階段，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戰略目標，以塑造經濟發展新動能為實踐指向，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更加成熟定型。

[關鍵詞] 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重要保障；戰略目標；實踐指向

[作者簡介] 張暉，經濟學博士，中國農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

* 本文系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委托項目“新時代偉大變革的重大意義”（項目批準號： 2 3 J Z DW 0 1）的階段性成果。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到二〇三五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1] 4，為進一步深化經濟體制改革明確了目標任務。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偉大創舉，是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我國經濟快速發展奇跡和社會長期穩定奇跡的重要原因所在。深入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需要立足新發展階段，以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重要論述為指導，從重大意義、戰略目標和實踐指向層面深化對于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理解與認識。

一、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保障

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是在改革開放中不斷向前推進的宏偉事業。1 9 7 8年1 2月，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作出把黨和國家工作中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重大決策，提出要“對經濟管理體制和經營管理方法著手認真的改革”[ 2] 1 6，自此拉開了我國持續推進經濟體制改革的序幕。

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以鄧小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立足我國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一基本國情，以高遠的世界歷史視野與非凡的政治膽略突破了以蘇聯為代表的經典社會主義經濟發展模式的羈絆，打破了長期以來在觀念與思想層面“市場經濟=資本主義”的思維定式，通過調整生產關系不斷解放和發展生產力，逐步建立起充滿生機活力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首次明確提出了“社會主義商品經濟”的范疇概念，并將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實行的經濟體制確定為“有計劃的商品經濟”[ 3]；黨的十三大從人類社會發展演進一般規律的角度提出“商品經濟的充分發展，是社會經濟發展不可逾越的階段，是實現生產社會化、現代化的必不可少的基本條件”[ 2] 4 7 6 - 4 7 7的科學認識，市場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地位與作用得到了正視與認可；黨的十四大則將“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4]確立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實現了從計劃經濟體制到市場經濟體制的歷史性轉變；黨的十五大確立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經濟制度和分配制度；黨的十六大提出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黨的十七大進一步提出要在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方面取得重大進展。這一時期，黨結合國情和發展條件，在實踐中不斷探索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內在規律，突破了將社會主義和市場經濟相互對立的傳統觀念，有效促進了社會主義制度與市場經濟體制的深度融合，走出了一條富有中國特色、具有光明前景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道路。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科學研判前所未有的、錯綜復雜的國內外經濟形勢，準確把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發展的歷史方位，持續推動經濟體制改革，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謀劃部署一系列深化經濟體制改革的重大任務和重要舉措，在許多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改革均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 5] 1 6 2，促進政府與市場協同發揮作用，形成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優化升級經濟結構和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合力；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納入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之中，為我國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堅實保證；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全面深化改革，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6]的重點任務；黨的二十大進一步強調將“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7] 2 4作為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著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戰略任務。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從探索到建立、從不斷完善到日臻成熟，標志著我們黨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實踐中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規律認識的不斷升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作為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推動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勁動力和根本保障。

新時代新征程上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對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提出了更高要求。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特色鮮明、富有效率的，但還不是盡善盡美、成熟定型的。”[ 8]經過4 0多年的艱辛探索，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作為黨領導經濟社會發展的一種新型經濟體制，表現出其獨特的優越性和蓬勃的生命力，既發揮了市場經濟的長處，又體現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還同我國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相適應，是促進我國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的重要法寶。但目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還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如市場體系不夠健全、要素市場不夠發達、區域間市場規則尚不統一、政府和市場關系尚未完全理順、市場競爭還有待進一步深化等，并導致市場主體活動受到束縛、市場規律和價值規律不能充分發揮作用等。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是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的關鍵時期。”[ 1] 2因此，要實現“到二〇三五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更加完善，基本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 1] 4的目標任務，就必須加快構建市場機制更加健全、市場主體更具活力、市場環境更加公平、市場運行與資源配置更富效率、既“放得活”又“管得住”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并以經濟體制改革為牽引，帶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更加成熟定型，為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與如期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提供成熟的制度保障、堅實的制度基礎和有力的制度支撐。

二、推動高質量發展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戰略目標

經過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4 0多年的不懈奮斗，我國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持續超過3 0%，綜合國力大幅度提高，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經濟發展奇跡，為建立更高水平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奠定了扎實基礎。同時，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變背景下，我國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一些突出問題尚未解決，制約高質量發展的短板弱項仍舊存在，經濟體制改革領域的深層次、復雜性矛盾亟待進一步解決。

作為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發展中國家，發展即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斷推進生產力發展和生產關系變革，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基礎和關鍵。經濟建設具有顯著的階段性特征。面對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的新變化，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立足于新的歷史方位，不斷深化對經濟發展階段性特征的認識。2 0 1 3年1 2月，基于對后危機時代國際經濟格局深刻調整以及國內經濟正處于增長速度換擋期、結構調整陣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疊加”特殊階段的正確判斷，黨中央提出我國經濟發展進入由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增長的新常態。2 0 1 4年1 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深入分析經濟層面的新變化，強調適應把握引領新常態是我國經濟發展的大邏輯，我國經濟正在向形態更高級、分工更優化、結構更合理的階段演進。2 0 1 7年1 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正式提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 9]。同年1 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高質量發展，就是從“有沒有”轉向“好不好”。2 0 2 0年7月3 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明確指出，我國已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 1 0]這一在把握我國經濟發展趨勢性特征基礎上得出的科學論斷，意味著中國經濟經過長期努力，在經濟總量和人均收入水平上站到了一個新的起點，經濟結構和發展動能也出現了一系列新變化，新的生產要素優勢正在重塑，新的生產函數組合方式正在形成，經濟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成為新發展階段經濟發展方式的內在要求。這些變化不僅是唯物辯證法中量變質變規律的現實體現，更是經濟發展內在規律的必然要求。相比于此前的發展階段，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經濟發展的要素條件、組合方式、配置效率等均發生深刻變革，經濟增長的內在動力不再主要依靠勞動力、資本以及土地等傳統要素驅動，而是轉向以信息技術、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新型創新要素驅動；經濟增長方式將由粗放型增長轉向集約型增長，不再依靠傳統生產要素的數量擴張，而是依托傳統生產要素的效率提升和倚重由人力資本提升、技術與管理創新、要素配置效率提高等推動的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經濟增長目標將更加關注人民生活品質、社會公平、安全發展，更加注重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緊扣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需要，黨中央完整、準確、全面地貫徹新發展理念，在轉方式、調結構、提質量、增效益上持續著力，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實現了經濟發展量的合理增長與質的有效提升的有機統一，推動我國經濟實力實現歷史性躍升，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奠定了堅實物質基礎。

高質量發展是新時代的硬道理。在強國建設、民族復興的新征程上，保持經濟持續健康發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歸根到底要依靠高質量發展。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重要著力點和有力支撐。作為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形態，新質生產力蘊含的新技術、新要素、新產業能夠為高質量發展提供革新動力、全新動能與關鍵載體，實踐中已形成的新質生產力對推動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強勁推動力和充分支撐力。同時，生產力的發展對生產關系的變革也提出要求。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前沿領域競爭加劇的情況下，如何發展新質生產力，釋放新質生產力的效能，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破除思想障礙和制度藩籬，扎實推進體制機制創新，尤其是從高水平市場主體、高效率政府、高質量營商環境、高效協同的宏觀經濟治理體系等方面協同發力，在更高起點、更高層次、更高目標上推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及其他各個方面的改革，加快形成與新質生產力發展要求相適應的生產關系，打通束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堵點卡點，充分釋放資源要素活力，全面激發經濟增長動力，在更高的生產力水平和更優的生產關系中為推動高質量發展保駕護航。

三、塑造經濟發展新動能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實踐指向

當前中國經濟正處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關期，國際形勢和外部環境更加復雜多變，不穩定性不確定性上升，國內困難挑戰依然不少。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新征程上，亟待通過經濟體制改革，突破束縛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形成與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相適應的更高水平的動能支撐。

首先，科學定位政府和市場，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為塑造經濟發展新動能提供基礎保障。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從黨的十四大以來的二十多年間，對政府和市場關系，我們一直在根據實踐拓展和認識深化尋找新的科學定位。”[ 7] 1 6 3改革開放背景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偉大實踐，不斷深化了我們對政府和市場關系的認識。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成為新時代全面推進經濟體制改革的重大實踐原則與重要理論依循。要結合經濟發展水平和階段特征，動態地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推動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有機耦合、協同發力，促進資源配置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優化，破解制約全要素生產率增速的問題，發展新質生產力，提升經濟運行質量，促使國民經濟結構和空間布局更加合理，保持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和社會大局穩定。一方面，要進一步明晰政府與市場的職能邊界，進一步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減少政府對資源的直接配置和對市場微觀經濟活動的直接干預，積極穩妥地推進要素市場化改革，最大限度減少政府對價格形成與市場競爭的不當干預。同時，提高對市場規律的認識和駕馭能力，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以公平、透明的制度化市場規則充分調動起各類市場微觀主體的發展活力、動力、創造力，讓市場在推動資源要素在更大范圍自由流動中取得更大效益與更優效率。另一方面，要把黨的領導貫穿于深化經濟體制改革全過程，不斷創新完善宏觀調控體系，增強經濟政策的系統性、全面性、協調性和穩定性，強化貨幣、財政、產業等宏觀政策的組合效應與乘數效應，統籌擴大內需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統籌發展和安全，統籌穩增長和增后勁，促進經濟持續健康發展；要強化監管的制度化水平與效能，以行之有效的制度約束壟斷和不正當競爭行為，筑牢防范化解重大經濟金融風險的“防火墻”，實現發展與安全互為支撐的良性互促格局，切實提升政府“有形且有效的手”在穩秩序、強安全、促增長方面發揮更加積極、穩健作用的能力。

其次，通過制度構建理順公有制與非公有制經濟關系，保障各種所有制經濟在支配生產要素、參與市場競爭、受到法律保護等方面享有同樣權利，進一步增強經濟發展活力。公有制經濟與非公有制經濟具有不同的功能和優勢，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二者是既競爭又合作的關系。實行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各種所有制經濟取長補短、相互促進、共同發展，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必然要求。“兩個毫不動搖”是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制度保障，是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首要任務。要正確把握公有制經濟與非公有制經濟的相互關系，正確認識非公有制經濟在整個社會主義發展階段中的歷史地位，進一步增強各類所有制經濟的內生動力和創新活力。在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方面，部署落實新一輪國企國資改革，優化調整國有經濟布局和結構，使部分國有企業突破創新能力較弱、核心競爭力不足的瓶頸，擺脫“大而不強”的困境；必須提升黨組織特別是農村基層黨組織領導集體經濟建設的能力，增強集體經濟的市場競爭力與韌性，為集體資產保值增值與“經濟發展—增進民生福祉”的良性循環提供可靠的制度支撐與保障。同時，在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方面，必須采用完善立法保障、健全監督體系等制度手段，構建親清政商關系、提升惠企服務效能，營造各種所有制企業創造公平的制度環境，切實提振非公有制企業發展壯大的信心和預期，引導民營經濟發揮獨特優勢，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作出更多更好貢獻。

最后，以法治建設助推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為實現高質量發展營造更優制度環境，促進經濟持續健康發展。加強法治建設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保障，是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應有之義。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決議指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本質上是法治經濟。”[ 5] 1 6 2沒有健全的市場經濟法律制度，就沒有完善的市場經濟體系。要發揮法治在市場經濟平穩運行與繁榮發展中固根本、穩預期、利長遠的保障作用，探索建立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相適應的法律法規體系，加快完善現代產權制度和市場準入、公平競爭、社會信用等市場經濟基礎制度，增強市場主體的安全感和獲得感，更好地激發和提升自主創新能力；把全面依法治國貫徹到市場經濟運行、政府經濟治理的各方面和全過程，增強各級政府運用法治思維、法治方式的能力，確保相關法規與制度真正落到實處、發揮實效，確保在法治軌道上履行經濟調節、市場監管、社會管理、公共服務、生態環境保護等職能，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優勢更好轉化為治理效能。要營造各類市場主體依法參與公平競爭、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同等受法律保護的市場環境。深刻認識“法治是最好的營商環境”[ 1 1]，深化外商投資和對外投資管理體制改革，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為國內外生產、流通、消費等各領域各類經營主體提供更為便利、高效的發展條件，以高水平開放促進經濟快速發展；深入推進《優化營商環境條例》的貫徹落實，鼓勵引導各地結合本地實際制定相關地方性法規、章程、制度，清理廢除妨礙營商環境的不合理規定和做法，以良法善治確立市場秩序、增強市場信心、穩定市場預期，促進各類企業尤其是中小微企業持續增強干事創業動力，提升要素投入水平，凝聚起助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繁榮發展的磅礴動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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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 2 0 1 4： 1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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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0] 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決定召開十九屆五中全會[ N].人民日報， 2 0 2 0 - 0 7 - 3 1（ 1）.

[ 1 1] 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十九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 [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 2 0 1 9： 8 7 2.

（編輯：李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