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去大涼山彝家了,我在書店遇見一本書:《應許之地》。
這本書很特別,一條細繩在書身上繞了兩圈,繩結打在書名上方。細繩看上去像一根草。
促使我將此書收入行囊的是一種神秘的力量,這種神秘最初是封面印著的兩個字:彝文。
這是彝族詩人吉狄馬加寫的一首長詩,全書以九種文字印行,最前面的是中文,還有英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瑞典文、羅馬尼亞文,最后是彝文。
幾天后我就要去彝家了,我遇見了彝族詩人獻給故土的詩,我遇見了彝文。
我將帶著一本印有彝文的書走近彝山彝水,或許是一次探尋之旅。
1
一下感受到了彝家的熱情。出門前,老家在大涼山的朋友提醒我,要帶上防曬用具。我想不至于吧。午后,走在西昌一個鋪展著大石板的古村(村名就叫大石板村),看姑娘們頂著燦爛的銀飾和更加燦爛的笑容,陽光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確實感受到了大涼山陽光的威力。我們被熱情包圍,走進一家家綴滿鮮花的民宿院落。主人陪我們來到一座可以鳥瞰邛海的建筑。這也是一家民宿,只是比別的房屋高些,正門朝著街道,而后墻則敞開著,面向邛海建了個玻璃露臺。這個露臺是用來與世界接觸的。也可以這么說,這個房子的正門是通向世俗生活的,通向親戚朋友和車水馬龍,而后墻這本應嚴實得像鐵板一樣的地方,卻留出了足夠大的空間,通透著,用以吸納光線、云朵、飛鳥,收納遠處的山峰和被稱為海的水面。主人說,邛海其實是個淡水湖,當地人沒見過這么大的水面,就叫它海了。佇立露臺,心突然大了,開闊了,因為看到了不一樣的水面,不是秀麗婉約一類詞可以形容的水面,這水面有雄奇的連綿的山做的屏風。太陽毫不吝嗇地照耀著水面,照耀著群山。我隱約感知到太陽與這片土地的關系。這個尚黑的民族,凝重而橫放,或許與太陽有關。
在一片院落的空地,我們見到了兩棵大樹。每個古老的村落,必有古樹。大石板村始建于明代,重建于清道光年間,曾是古代“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的驛站。這兩棵古樹是時間的見證者。兩棵樹長得很特別,樹冠遮蓋了整個院落,最奇特的是樹干,像一堵墻。我們常見的樹干多為圓柱形,所謂合抱之木。而這兩棵樹的樹身,根本無法合抱,它實在太龐大了。樹身和樹根像板,又像柱子。這種氣勢可能類似于榕樹,根系發達,它的力量來自大地。立于樹下,你能活生生地感受到自然的力量,感受老樹的生性強健。
在大樹的一側,我看到了古樹名木的銘牌,這樹叫黃葛樹,桑科榕屬,其根系發達,有很多氣生根。它有一個別名叫大葉榕。看來,看到它聯想到榕樹,并非是無來由的。
吃飯時,我與鄰座的羅先生攀談。我問他在文聯多少年了。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說快40年了,做彝文和漢文的互譯。在我心里,彝文是一種神秘而高深的文字,能夠在彝文和漢文世界自由出入,更令我肅然起敬。我跟他說起我出門之前在書店的巧遇,吉狄馬加的《應許之地》就在我的行囊里。他顯得很高興,還告訴我,另一桌的柳先生是馬加老師的親戚。哦,這些原本很遙遠的人和事,一下子變得親近了,讓我有些興奮。
西昌古稱建昌。建昌古城四字,渾樸蒼勁,頗有古意。西昌的古是自然賦予的,也是時間賦予的。有城墻為證,更有貼著城墻的老樹為證。大通門兩側城墻上,有古樹攀墻橫空而生,讓人駐足,慨嘆,遐想。神奇的樹的種子,不知何年落在了高大城墻的磚縫里,落在磚縫里也要長,只要有光,有雨水,有空氣,就要生存。沒有土壤,根須往城墻內的土里鉆,于是城墻就成為這棵樹的產床,墻磚里的土就是地母。多少年過去了,它的根系早已深深地盤在城墻里,樹冠郁郁蔥蔥,與藍天相接,任四季風雨吹打,妥妥地立于城墻的壁上。走進大通門,站在城門里側看,城墻的這一面,也有數棵貼墻而生的老樹,一樣的盤根而立。看得出,它的根系特別發達。主人告訴我,這是黃葛樹。
于是,我心里駐下了一棵黃葛樹。
西昌市文聯就設在古城里,主人說,文藝就應該長在土里。文聯的會標在一面大大的墻上,端樸雅凈的十一個漢字,上方是一排彝文,下方是九個協會的銅牌。彝文線條勁健,透著神秘氣息。彝文是十個字,與漢字并非完全一一對應。彝文于我,依舊罩著神秘的面紗。
2
酒店就在邛海邊上。已是晚七時多了,太陽還沒有落山的意思。環海的健身步道上已經有跑步的身影了。我打開視頻,興奮地告訴家人,我在邛海,快看陽光輝映下的邛海。
沿著環海步道,我一路迎風,心中愜意。不知何時燈亮起來了,遠處傳來歌聲。邛海變得比白天更熱鬧。前面沿臺階上去有一建筑,輪廓線條簡潔,亮著燈,“邛海書舍”四字低調而清晰。拾級而上,正門進去是一面書墻,頂天立地,煞是壯觀。書墻兩邊是圖書展柜。書柜上數冊精裝書吸引了我,書名《彝族指路叢書》。從字面看,這書名讓人聯想到旅游指南系列。翻開才知道,這是一本形而上的書,一本關乎彝族人精神世界的書。
彝族先民不避艱險,千里迢迢輾轉遷徙,尋求安身立命之地,以圖生存發展。他們遠離故土,但對故土總是魂牽夢繞,一往情深,哪怕年再久,時再長,山再高,路再遙,也隔不斷、沖不淡對故土的一片眷戀深情。于彝族先民來說,對故土的情思有如形影相隨,生不能在故土,死后也要回故土,于是立下了死后要把靈魂指向故土的規矩,并用古老的彝文寫成《指路書》,使“指路”這件事世代相傳,相沿成俗。
在彝族,“指路”是一種儀式,出于一種古樸的信仰。指路儀式在死者住地舉行,由畢摩(祭司)主持,眾子孫、姻親歌舞赴奠,以表悼念之情。祭畢,由畢摩按照祖宗遷徙路線指引亡靈返回故土,一一指點經過的山川、河流和原野地名,說明沿途山川險阻、猛獸肆擾等等狀況,引導亡靈返回祖先發祥之地,以示崇拜祖宗,葉落歸根。
我眼前的這套《指路書》是彝、漢對照本,自左至右橫排。彝文為五言句式,譯成漢文也以五言為主。表現手法上,賦、比、興隨處可見,還運用了“互文”手段,“異義互補,合而見義”,可略窺彝族先民駕馭語言文字的獨特風格和技巧。
世界上有眾多民族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卻以驚人的速度在消失,正如許多生物物種也在不斷消失一樣。慶幸的是,彝文彝語沒有消失,依舊活在彝人世界里,彝文化更是以其獨特的魅力進入更廣大的世界。
彝族詩人吉狄馬加,顯然是彝文化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
吉狄馬加的詩歌,不但有彝文版,更有漢文版,并且進入了英文等多語種世界。
還是在“邛海書舍”,我遇見了吉狄馬加的長詩《遲到的挽歌——獻給我的父親吉狄·佐卓·伍合略且》。
當搖籃的幻影從天空墜落
一片鷹的羽毛覆蓋了時間,此刻你的思想
漸漸地變白,以從未體驗過的抽空蜉蝣于
群山和河流之上
長詩第一節四句,就將我拋擲在“群山和河流之上”,與詩人一起參與“諸神與人”一起完成的“最后的儀式”。
“是你掙脫了肉體的鎖鏈?還是以勇士的名義報出了自己的族譜?”
“那是你在達基沙洛的后山傾聽風的訴說”。——達基沙洛是涼山彝族聚居區布拖縣的地名,此地是詩人父親出生的地方。
“你活著的時候就選擇了自己火葬的地點,從那里可以遙遙看到通往茲茲普烏的方向”。——茲茲普烏,位于云南省昭通境內,是傳說中彝族六個部落會盟遷徙出發的地方。
死亡的方式有千百種,但光榮和羞恥只有兩種
直到今天赫比施祖的經文都還保留著智者和
賢人的名字,他的目光充盈并點亮了那條道路
盡管遺失的頌詞將從褶皺中蘇醒,那些閃光的牛頸
仍然會被耕作者詢問,但脫粒之后的苦蕎一定會在
最嚴酷的季節——養活一個民族的嬰兒
這樣的詩句,它既與彝民族的傳統一脈相承,又裝滿現代的理念,更具有了開闊性,因此獲得了一種世界性。
哦,吉狄馬加,或許是我進入彝文化的一把鎖鑰。
3
到了西昌,看過邛海,必要走一走螺髻山。螺髻山彝語稱安哈波,意為五百里山峰和五指山峰,因其主峰高聳入云,形似青螺玉髻而得名。也有人把螺髻山與峨眉山聯系起來說,“峨眉山似女人蠶蛾之眉,螺髻山似少女頭上的青螺”,倒也貼切。然相較于峨眉的聞名于世,螺髻山顯然過于默默無聞。
上螺髻山有捷徑,那便是坐纜車。螺髻山主峰在普格縣境內,當地陪同的兩個彝族小伙子與我們同坐一個纜車轎廂。小伙子有著彝人健康的膚色,鼻子很挺,雙眼略微凹陷,面部特征給人高顏值的印象。纜車開始上升,他們不無遺憾地說,要是再早一些日子,螺髻山漫山遍野開滿杜鵑花,從山腳到山頂次第開放,整個螺髻山就是一個花的海洋。他們說的杜鵑花,彝語里叫“索瑪花”。索瑪花在彝族中享有很高的地位,也被稱為高山玫瑰。螺髻山的索瑪花有30多個品種,其中高山乳黃索瑪最為名貴,它的花期較晚,運氣好的話或許還可看到。我在心里念叨,期待一睹乳黃索瑪的芳容。看到了,隔著窗玻璃,在高山松蓬樹之間,有幾朵乳黃色的花盛開著。索道將我們提升了一千米,到了3588米的觀云臺。接下來的山路要我們一寸一寸地爬上去,好處是,可以清晰拍到一樹樹看不厭的乳黃索瑪。那絕不是我們所見過的杜鵑花。螺髻山的索瑪花居然可以長成一棵棵樹。它們應該歸入喬木的行列吧。多么安靜,多么清新,我們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大自然。乳黃的索瑪花,開得那么精神,那么沉靜又那么自信,透出生命的力量。你看它多么迷人啊,氣宇軒昂,大開大合,出塵、干凈、偉岸,用它造一座天堂,勝過無數的教堂。一棵索瑪花樹、一朵白云、望不到頭的山和寂靜,其中任何一種,都能填補靈肉的空缺和縫隙。
哦,在螺髻山,一棵索瑪花樹就可以搭建一座天堂,它樹身與枝條的神殿,它碩大的花朵的神祇,它四周壁立的氧氣的肅穆氣氛,它用陽光釀制的恩澤,一切都是那么真實而具體。
“她活得像一株植物,既柔弱又頑強,又平凡又鮮艷。”耳邊響起這樣的句子,是在說植物,抑或是人?
小伙子接電話時,有時說彝語。他說在家從小和家人用彝語交談。看來,古老的民族語言依舊活在彝族的家庭里。說到螺髻山、索瑪花,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小伙告訴我們,螺髻山的索瑪甚至有一至兩人才能合圍的大樹,它們生長了上千年而未受到砍伐,成了珍貴名木。還有的索瑪花樹能同時開出多種不同顏色的花朵。
從小伙子的談吐中,我感受到了索瑪花在彝人心中的位置。它被視為美麗善良、堅韌質樸、神奇崇尚以及圣潔吉祥的象征。索瑪花在彝族文化中還承載著歡迎和祝福的寓意,被譽為迎客之花。作為杜鵑花的彝語稱呼,索瑪花代表了一種文化。
現在我們看到了螺髻山最大的冰川湖泊黑龍潭。這里的海拔到了3650米。傳說黑龍潭是神龍棲息的天池。彝族女神蒲嫫里伊將三滴神鷹之血滴孕的兒子托付神龍,養育成了彝族創世英雄支格阿魯。
彝人中至今流傳著彝族獨有的創世史詩,讓彝文化閃耀著神秘光彩。面對這個帶著神秘色彩的黑龍潭,頭頂是無邊無際的太陽的光芒,照耀著如美少女頭上的青螺一般的螺髻山。這時,彝族詩人吉狄馬加的詩句在耳邊回響:
哦,英雄!古老的太陽涌動著神秘的光芒
那群山和大地的階梯正在虛幻中漸漸升高
…………
你聽見了吧,眾人的呼喊從山谷一直傳到了湛藍的高處
這是人類和萬物的合唱,所有的蜂巢都傾瀉出水晶的音符
那是母語的力量和秘密,唯有它的聲音能讓一個種族哭泣
——《遲到的挽歌》
4
會理,又是一座古城,位于涼山州最南。說起會理,立刻想起紅軍長征途中的會理會議。我們來到一家名叫“羊伯佬”的店,還聽到了另一個與紅軍有關的故事,故事題目就叫《羊伯佬》。
1935年5月,紅軍巧渡金沙江,在會理休整期間,廣泛發動群眾劫富濟貧,開倉放糧,贏得了會理民眾的擁戴。在紅軍入川奪取的第一個重鎮通安,發生了一個特別感人的故事,一個名叫羊伯佬的貧苦農民,為表達對紅軍的感恩和崇敬之情,主動將自家唯一一只黑山羊宰殺后烹調成風味獨特、極具營養的湯鍋犒勞紅軍。紅軍將士吃了羊肉湯鍋后,消除了連日急行軍帶來的極度疲乏,傷病員也康復得超乎尋常的快。羊伯佬宰羊犒勞紅軍的故事不脛而走,從此,會理民眾也一改過去只在秋季吃羊肉的傳統,一年四季對羊肉都情有獨鐘。會理羊肉開始聲名鵲起。而今羊伯佬的故事仍在會理民間廣為傳頌。
嘗過羊肉湯鍋,走進“紅軍長征過會理紀念館”,透過文字和圖片撫摸歷史的細節。紅軍先遣隊司令劉伯承與彝族頭人小葉丹歃血為盟,留下千古佳話。彝海結盟儀式后,劉伯承將中國夷(彝)民紅軍沽雞(果基)支隊的紅旗交給小葉丹。小葉丹是彝族果基家支頭人,彝語名字叫果基約達。
彝族人民視結盟為至高無上之事,結盟意味著對方成為自己的親人。他們更把紅軍授予的旗幟視作比生命更寶貴的信物。小葉丹的后人在新中國成立后將這面紅旗獻給人民政府,一直保存至今。
我在這件珍貴文物里發現了一個歷史信息,就是彝族名稱的變化。紅旗上繡的文字是“中國夷民紅軍沽雞支隊”,“彝民”寫作“夷民”。向當地文化專家請教,他告訴我,新中國成立前,彝族被稱為“倮倮”或“夷人”。新中國成立后,國務院開展對各個少數民族名稱的確定工作,毛主席和周總理在北京會見彝族代表,提出將“夷”改為“彝”。另一位老者說,毛主席當年會見的彝族代表是張沖將軍,他早年做過滇軍師長,后接近共產黨,1946年到了延安。1949年第一屆政協會議召開前夕,張沖作為少數民族代表被邀請到北京參加會議。毛主席在審閱代表登記表時發現張沖在民族一欄填的是“夷族”,于是詢問了張沖關于彝族名稱的情況。毛主席認為“夷”字在漢語里有“外人”的意思,且帶有貶義,不利于民族團結和平等,提議將“夷”改為“彝”。毛主席說,“彝”字從字形上看,房屋下有“米”有“糸”,寓意著有吃有穿,過好日子,這比“夷族”的稱呼更加積極和正面。
彝族是一個講情義的民族。我在涼山州的幾天里,感受到了一種親人般的感情。在一次聚會中,伴隨著美妙的歌聲,涼山州文聯蘇彬主席說出了“親人”一詞,我感受到了這個詞的溫度,這是發自內心、自然流出的一個詞,也正是我想說的。
與我們同行的阿西依坡老師,也是一位彝文專家。我了解到,阿西老師曾進京參加全國“兩會”通用語言文字和民族語言文字的翻譯工作。他說,那次進京是一生中在首都住得最久的,會前把大會文件譯成彝文文本,會議期間做大會發言的同聲翻譯。我說您太了不起了。他低聲說沒啥的。他說,羅主席先去過北京,做“兩會”的翻譯工作。我想起第一天鄰座的羅先生,他在涼山州文聯做了幾十年民族文字和通用文字的互譯。《涼山文學》有兩個版本,一個漢文版,一個彝文版,羅先生幾十年做著彝文版的編輯工作。阿西老師在民研會之前也是彝文版的編輯。我還聽說,西昌市民族中學等學校是同時開展漢文和彝文教學的雙語學校。這次的涼山州之行,我一直關注著彝文的蹤跡。一天在賓館內設的書店里,我遇見了《彝文論》和《古今彝歷考》兩本書,那是一個彝文化的專柜,一旁還有彝文版的文學刊物合訂本。彝文不僅是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少數民族文字之一,更可喜的是它依然活在彝人的日常中。
5
回程的路上,回看靜穆的群山、大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取出吉狄馬加詩集《應許之地》,默念彝人之子的詩句。
給我們血液,給我們土地
你比人類古老的歷史還要漫長
給我們啟示,給我們慰藉
讓子孫在冥冥中,看到祖先的模樣……
我想說,吉狄馬加是幸運的,他不是一個個體,他是一個民族。
在吉狄馬加的詩中,河流不再是一條具體的河流,而是從彝族的創世史詩里流出的;山,是神秘的力量的匯聚;鷹,是精神的圖騰;至于雪豹,那是“一萬個人的命”,而不只是它自己的命。于是,出現在吉狄馬加詩中的,“人”都具有“類”的意味,“民”都給人“族”的感覺。他的“姐姐”,是所有彝族人的姐姐;他的“兄弟”,是所有彝族人的兄弟。
我在前面說過,讀懂吉狄馬加,或許是理解彝人和彝文化的一把鑰匙。
在與澳大利亞詩人馬克特雷尼克對談時,吉狄馬加說過這樣一段話:
“太陽啊,土地啊,河流啊,這樣一些土著民族生活里賴以生存的元素,或者帶著一些象征性的東西,其實對于我們來說都非常重要,已經成為我們集體無意識中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責任編輯:劉黎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