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韓春燕教授的論著《啟蒙的風景——百年中國鄉村小說嬗變》以百年歷史為經,以“自然”“風景”“空間”“主題”“語言”“民俗”和“器物”七重維度為緯,梳理各時期各階段的發展脈絡,全景展現了鄉村小說在百年流變間的“啟蒙風景”,進而深入鄉村小說的敘事細部,以深刻的問題意識反思現代性之于中國鄉村社會的影響,呈現了史與思的深度結合。這是一部兼具歷史深度與前瞻視野的鄉土文學研究著作,不僅為我們重新審視中國鄉村小說提供了全新的視角,也為推動該領域的學術研究與創作實踐注入了新的活力。
關鍵詞:鄉村小說 文學史 現代性
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研究中,對于鄉土小說的研究始終為學界所關注。丁帆的《中國鄉土小說史》以文學流派的脈絡總覽百年鄉土小說之發展,趙園的《地之子——鄉村小說與農民文化》揭示作家與鄉村農民之間的文化關系。韓春燕的論著《啟蒙的風景——百年中國鄉村小說嬗變》(春風文藝出版社2022年版)則以全新的研究視角,以“自然”“風景”“空間”“主題”“語言”“民俗”和“器物”七重維度的嬗變,在動態、復雜、多元的歷史過程中,系統梳理了百年中國鄉村小說的階段性流變,全景展現了鄉村小說的“啟蒙風景”,深入鄉村小說的敘事肌理,以宏闊的視野觀照與精微的細節剖析,對百年鄉村敘事進行歷史性追問與現代性反思,是近年來鄉村小說研究的新收獲。
一、七重嬗變:百年中國鄉村小說的
歷史性追問
從20世紀初期到21世紀,百年鄉土文學經歷了一系列嬗變,生成了獨特的內在發展規律與變化機制,同時顯現出鮮明的藝術特色和審美風格。如果說馬泰·卡林內斯庫發現了“現代性的五副面孔”,那么韓春燕的《啟蒙的風景》則發現了百年鄉村小說的“七個側面”,即“自然”“風景”“空間”“主題”“語言”“民俗”和“器物”,由此構建起鄉村小說的整體面貌。“變”是《啟蒙的風景》的關鍵詞,也是該書問題意識生發的原點。以往的文學史寫作通常注重歷時性的變化情況,而《啟蒙的風景》則引入共時性的眼光,將百年鄉土小說之變,細化為“七個側面”之變,從中揭示了不同時空下不同個體的鄉村體驗、知識結構、審美偏好、文學觀念、身份立場、情感脈絡等多種因素對于鄉村小說的影響,并以此追問并回答鄉村小說寫了什么、鄉村小說是如何寫的,以及鄉村小說有何特質這三個本質性的問題。
鄉村小說與非鄉村小說之間最明顯的差異性,無疑是對于“自然”與“風景”的書寫。柄谷行人有關“風景的發現”的論說,啟發了我們重新發現風景中的“人”的意識。《啟蒙的風景》首先就從“風景”的發現入手,考察不同代際鄉村小說的風景敘事。“風景”與時代背景息息相關,五四時期的自然風景書寫是思想啟蒙與社會批判意識的外化,到了革命時期則隱含著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心理,新時期后則回歸風景畫的本質進而凸顯生態批判意識。通過對“自然”與“風景”書寫的考察,韓春燕其實意在探究不同時代下人與自然的關系,從中反映的是鄉村世界在人內心中的理解。在此基礎上,韓春燕探尋“空間”之變,聚焦鄉村小說中“物質空間”“公共空間和精神空間”和“自然空間”,呈現在中國現代性變遷過程中出現的諸多社會文化問題,以此揭示鄉村世界在客觀現實社會中的演變。書中第二章考察“公共空間”在鄉村小說中的變化,20世紀20—40年代初,公共空間主要是街道、院落、酒店、廟宇和戲臺等;1942年解放區的小說中則變為了學校、耕地、谷場;隨著土地改革和農業合作化運動的進行,公共空間更多承擔了集體會議、宣傳的作用;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行,改變了鄉村的生產關系,公共空間的敘事功能逐漸退卻;直至20世紀90年代,鄉村逐漸城市化,導致對原有公共空間的描寫驟然消失。從“自然”“風景”之變,再到“空間”之變,一方面呈現了百年中國鄉村的自然圖景與社會面貌,另一方面更展露了人對鄉村的認識和理解,解答了“鄉村小說寫了什么”這一問題。
寫什么固然重要,但對于文學創作來說,寫什么本身表現了什么,揭示了什么,同時又意味著什么的創作主體訴求和深層情感結構以及使情成體的實現路徑則更加重要。《啟蒙的風景》分別對“主題”和“語言”進行探究,以此回答“鄉村小說是如何寫的”這一問題。前者指向小說內容及其背后深層次的主體追求,后者則是使前者外化為形式的轉換路徑。百年鄉村小說的“主題”,也是中國歷史發展的主題。“主題”之變總體上與大的文學史脈絡基本一致,經歷了從批判“國民性”的啟蒙主題和傳統鄉村“再發現”的回憶主題,到喚醒階級意識主題的出現,再到民族救亡主題;1942年毛澤東發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后則開啟政治標準第一的時代,直至新時期初期依然從政治因素出發思考“人”的價值;20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城市化進程加快,城鄉對峙主題成為新的表現內容。不同時期鄉村小說的主題內涵“體現了不同時期中國作家對現代性境遇中的鄉村社會命運的思考與探索”a。而語言的變革則跟隨主題,從白話文興起時的歐化語言,到逐漸向民族化、大眾化、通俗化靠攏,再到語言觀念變革后的多元化并存,呈現出逐漸開放包容的特點。“主題”和“語言”的變遷蘊含著幾代作家的主體認知轉變,這些變遷不僅體現了作家們對時代、社會、人性的深刻洞察,也同時映射出作家審美觀念和情感表達方式的演變。
鄉村小說作品中獨具魅力的莫過于對“民俗”和“器物”的書寫,而對二者的研究卻往往為人所忽略。“民眾集體創造了民俗,而個體則難免不規于民俗”,由此演繹了鄉村的“紛繁的人事關系”,如果在鄉村小說中少了“這些民俗的支架,不論其他方面怎么著力描寫,也好像是少了鄉土風味和深刻的社會意蘊”。b韓春燕敏銳地捕捉到了“民俗”和“器物”所反映出的觀念上的變遷。五四時期對民俗的書寫主要是對陋俗的揭露批判,比如婚俗中所隱含的女性解放問題,而到了革命時期則在啟蒙之后給出了反抗斗爭的解決方案。解放區到“十七年”文學期間的民俗書寫因政治需要,一改陰暗灰色的調子,轉而光明,滿足了農村社會的理想化想象。新時期突破一元化思維走向多元化反思,及至20世紀90年代以后,民俗書寫再次聚焦蠻風陋俗,而所揭露的問題已不再是五四時期的啟蒙問題,比如婚俗中的彩禮問題反映的是現代經濟因素影響下的人的異化問題。“器物”書寫則承擔了文學的隱喻功能,能更直觀地點出作品的精神內涵。如韓春燕發現,魯迅批判封建禮教時寫到了“福禮”這一器物,而當探索傳統農業走向破產的原因時,茅盾將“小火輪”為代表的外來器物象征著外國資本的入侵,書寫農業合作化運動的農村題材小說則將“種子”和具體而微的農業生產器具作為切入點,反映鄉村文明與城市文明的差距時則以“汽車”等交通工具作為符號。由此,韓春燕通過“民俗”與“器物”書寫的變遷,準確地把握了符號隱喻之下的鄉村社會文化屬性,為我們打開了一個個認識鄉村特質的窗口。對“民俗”與“器物”書寫的探析,也給出了“鄉村小說有何特質”這一問題的答案。
鄉村小說的七重嬗變,從宏觀到近觀,全面而立體,深入問題產生的語境中進行深描,連接起百年鄉土小說發展之經緯。可以說,《啟蒙的風景》以歷史的穿透力探入鄉村小說的內在肌理,凝聚著問題意識,閃耀著思想之光。
二、從文學史到人類學:鄉村敘事現代性反思的面向
“從基層上看去,中國社會是鄉土性的。”c費孝通的這一論斷已然成為總結中國社會性質的一句名言。在中國千百年的歷史長河中,鄉村是中國社會的主體,形成了中國文化,孕育了中華文明,凝聚著中華民族。20世紀以來,鄉村中國一直是中國文學講述和想象的主要對象,作為重要文學概念的鄉土文學也已經走過百年歷史。百年鄉土文學在每一個重大社會歷史轉折期,都記錄和回應著當時的社會現狀和現實問題。可以說,一部百年鄉土文學史,就是一部百年中國社會史。“百年中國鄉村小說的嬗變過程實際上暗合了中國鄉村社會追求現代化的訴求與探索。”d韓春燕在《啟蒙的風景》中不斷提出和回應的核心議題,就是在百年中國現代化過程中,鄉村以及處在鄉村中的人發生了哪些變化,由此展開關于從文學史到人類學的現代性反思。
文學是人學,現代化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問題本質的根源。“現代化主要是一種心理態度、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的改變過程”e,《啟蒙的風景》所探究的,正是現代化如何對鄉村中的人物,更對寫鄉村小說的作家產生思想觀念上的沖擊與改變。韓春燕認為,“中國鄉村小說對于現代化的追尋實質上是對于作為獨立的‘人’的價值的追尋”f,并指出,中國鄉村小說百年創作的核心要義是“以農民為核心的中國鄉村啟蒙的訴求”g。由魯迅的《狂人日記》開啟的鄉村小說,就意在揭露封建社會制度的“吃人”本質,國民性批判隨后成為“五四”一代鄉村小說的重要主題內涵。在《祝福》《柚子》《疲憊者》等“五四”鄉村小說中對看客場面的描寫,深刻地揭露了群眾不僅是被“吃”者,同時也是“吃人”者。此外還有愚昧落后的鄉野風俗對人的戕害,如《菊英的出嫁》中的冥婚、《水葬》中的水葬等都是鄉村社會司空見慣的“吃人”手段。新時期初期對人情、人性、人道主義的復歸,使“人”重新回到文學中心,在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乃至先鋒文學等命名的區分外,也都是在思考“人”的價值何在,“人”如何與現代化共存。正如《啟蒙的風景》這一書名所揭示的,啟蒙是百年鄉村小說的開端,也是時至今日仍有待繼續深掘的話題。
其次是現代化與鄉村社會變革發展的關系。“現代化轉型是百年中國鄉村小說的總主題。”h縱觀《啟蒙的風景》對鄉村小說百年來不同時期、不同“側面”的梳理與總結,鄉村社會的變革與發展始終影響著文學作品的時代底色。例如作品中揭示的農村主要社會問題,五四時期主要是傳統專制制度對人的戕害,20世紀30年代是農村經濟破產和抗戰救亡,20世紀40—50年代是服務政治標準的階級斗爭問題,“十七年”時期聚焦社會主義改造的道路選擇,新時期則又回到對“人”的關注,20世紀90年代以后城鄉文明沖突又引發鄉村危機。可以說,鄉村小說之“變”,所反映的就是中國鄉村社會的現代化過程。在書中,韓春燕也在不停地追問:“現代化究竟給中國鄉村帶來了什么?在現代化浪潮沖擊下鄉村社會發生了怎樣的變化?鄉村社會能否走向現代化,又如何才能在走向現代化路途中不迷失自我?”i
難能可貴的是,《啟蒙的風景》還注意到了現代化與鄉村自然生態環境的關系。在現代化的起步階段,魯迅、沈從文等作家筆下的自然還都只是寄寓啟蒙思想的背景與幕布。然而,當現代化逐漸征服自然,自然景觀便開始成為作家們懷念和珍視的對象,轉而批判現代工業化的野蠻和破壞。韓春燕發現,在《額爾古納河右岸》《白紙門》《碧水夢》等作品中,無論作家們是在懷戀著往日原始的自然風光,還是嘆惋眼前過度開發的工業建筑,鄉村小說中自然風景的消逝伴隨著工業化進程的快速發展似乎是無可挽回的事實。從人的覺醒,到鄉村社會的變革,再到對自然生態環境的破壞,韓春燕發現了伴隨著現代化的演變過程,不同歷史時期鄉村小說予以反映的重要問題,將文學史的意義延伸至更廣闊的人類學范疇,追求“有生命熱度的學術”j。
三、“小說的表情”:細節之刃剖析鄉村
敘事的力度
小說中的細節,是韓春燕一直以來非常重視的審美構成部分。她認為,“細節是小說的表情”,“細節往往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儲存豐富的信息和無盡的意義——那些顯性和隱蔽的意義。顯性的意義肉眼可見,隱性的意義卻需要挖掘和辨析。”k然而就鄉土文學研究興起以來,人們更多將論題中心聚焦在作品的主題、內容、思想等宏大層面,對文學的細節卻缺乏足夠的觀照。在《啟蒙的風景》中,韓春燕以細致入微的文本細讀功力,敏銳地捕捉并闡釋鄉村小說中的細節。可以說,她以細節之刃剖析“小說的表情”,從而使“隱性的意義”浮出文本地表,展現了該著宏大博觀的同時又兼顧細處深掘的品格。
契訶夫曾提出一個經典的敘事原則:“凡是跟小說本身沒有直接關系的東西,全都應該毫不留情地去掉。如果您在第一章里說,墻上掛著一支槍,那么在第二章或者第三章里它就應該用來射擊。如果沒有人去使用,那么它也就不必掛在墻上。”l“契訶夫之槍”理論啟示作家,每一個在作品中存在的物品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無論是作為推動故事發展的道具,還是作為符號或標志存在的象征。《啟蒙的風景》在第六章便專門談論了“器物”在鄉村小說中的重要功能,即作為啟蒙的助力、革命的引擎、文藝大眾化的見證、“理想鄉村”的建構基石呈示著時代的動態變遷。在時代的轉折期,“洋火”“洋肥皂”“小火輪”等外來器物的出現,象征著現代化的外國資本對中國農村經濟的入侵,而在需要喚起廣大農民生產積極性的時代,良種、石碾、紡車等農業生產工具寄寓著勞動人民的勞動熱情。作為小說“表情”的細節——“器物”無疑是作者留下的重要線索,用以破解小說中的密碼和謎題,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除了器物的細節,韓春燕還善于捕捉人物塑造的細節。魯迅的小說文本世界往往充盈著大量的細節,比如《祝福》寫祥林嫂被剝奪準備“祭禮”的權利時“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縮手,臉色同時變得灰黑”,以此見得祥林嫂的精神被徹底摧毀,徹底被封建禮教“吃”掉,還有祥林嫂不斷重復著的“我真傻,真的”,以及閏土的一聲“老爺”,幾句話就將根深蒂固的封建觀念和沉默麻木的靈魂刻畫出來。而到了《講話》以后的趙樹理筆下,對人物的塑造方式更為大眾化,如《小二黑結婚》描摹三仙姑的形象時,那通俗化的比喻“粉涂不平臉上的皺紋,看起來好像驢糞蛋上下了霜”,這一細節生動且富有畫面感地貼近了廣大農民讀者的接受心理。從魯迅到趙樹理,韓春燕以作家對細節的呈現為切入點,見微知著,將時代的階段性任務與其所引領的兩種文學方向揭示出來。
對空間場景的布局設置也是韓春燕格外關注的細節。韓春燕注意到,在蕭紅的《呼蘭河傳》中,蕭紅家的五間正房外還有兩個小后房,但結滿的蜘蛛網和散發著藥味的空氣這兩處細節,卻充分暴露出蕭紅家里“上層物質空間”的搖搖欲墜。到了“十七年”文學的代表作品《艷陽天》里,對落后人物的代表馬之悅家里的描寫——院落空間十分開闊,但是大門油漆脫落——這一細節說明了其社會地位的衰落。而到了21世紀,趙本夫的《無土時代》讓市民們的花盆里種植蔬菜和莊稼而不是鮮花,借此細節表現鄉村在城市化加速過程中的精神危機。《啟蒙的風景》中類似的細節剖析不勝枚舉,充分展現了韓春燕對小說文本的熟稔和敏感。
此外,《啟蒙的風景》還注意到了語言的細節。縱觀百年鄉村小說的語言使用方式,基本上可以分為知識分子式的語言和民間大眾化的語言兩種傾向。五四時期,鄉村小說的創作者處在啟蒙者的立場,如許欽文在作品中經常使用“真理”“并且”“或許”等現代歐化的敘事詞匯,廢名則在作品中以中國古典詩詞營造意境氛圍,歐化與古典化是現代知識分子對白話文語言的開拓。《講話》確立“大眾化”的文學方向后,使用農民的語言成為鄉村小說的創作追求。韓春燕關注到丁玲在語言使用上的創作變化,早期的《莎菲女士的日記》《夢珂》等作品流露出的女性獨白式的、私語式的語言風格,到了解放區時期則向通俗化、民族化靠攏,表現為大量運用諺語和慣用語,這種變化表明丁玲早期的知識分子思想觀念與創作理念發生了根本轉變,顯示出作家向工農兵學習的決心和努力。韓春燕之所以關注語言的細節,是因為“語言是作家充分表達自身獨特想象、經歷感受的重要手段,這種感受包括生命的、生活的、社會的和時代的,因而可以認為語言是思想的物化形式”m。
百年間,中國鄉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鄉村小說亦隨之經歷了深刻的變革。審視百年來鄉土文學的創作歷程,探索現代鄉土中國的道路,對于理論和現實都具有深遠的意義。《啟蒙的風景》的一個重要的學術貢獻在于以“啟蒙”為內核,對百年鄉村小說歷史變遷的系統梳理,以及其中所包含的對鄉土中國的現代化之路的思考,并通過細節剖析呈現“小說的表情”和審美的力量。其中既有宏觀的視野觀照,又有精妙的細節闡釋,既有嚴謹的理論分析,又有真切的情感體驗,這不僅是對百年中國鄉村小說歷史的回顧,也是鄉土文學研究領域的新收獲,其中含蘊著的主體的憂患意識和悲憫情懷在當下的文化場域中更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鮮明的時代價值。
注釋:
adfghim韓春燕:《啟蒙的風景——百年中國鄉村小說嬗變》,春風文藝出版社2022年版,第103頁,第10頁,第10頁,第11頁,第157頁,第157頁,第160頁。
b王向峰:《韓春燕的村莊敘事新論》,《遼河水潤千章秀——遼沈地區文藝作品序評集·下》,萬卷出版公司2019年版,第841頁。
c費孝通:《鄉土中國》,人民文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頁。
e羅榮渠:《現代化新論——世界與中國的現代化過程》,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第14頁。
j洪子誠:《我的閱讀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87頁。
k韓春燕:《細節是小說的表情》,《光明日報》2023年10月11日第14版。
l[俄]謝·尼·戈魯勃夫等編:《同時代人回憶契訶夫》,倪亮等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614頁。
(作者單位:遼寧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