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數據開放能否促進城市技術創新？

摘 要：數據不僅是新的生產要素，也是新的創新要素。政府數據開放能夠拓展提升創新要素、激勵支持創新活動，從而促進創新發展；同時，政府數據開放還會對數字經濟、營商環境、創業發展等產生積極影響，有利于創新主體的技術創新。以各地政府數據開放平臺逐批上線為準自然實驗，利用2009—2021年我國268個城市的面板數據進行漸進雙重差分模型檢驗，結果表明：政府數據開放能夠顯著提升城市技術創新水平；政府數據開放可以通過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改善營商環境、提高創業活躍度3條途徑來促進城市技術創新；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在東部地區城市、等級較高城市、大數據發展水平較高城市中更強；政府數據開放影響城市技術創新的空間溢出效應顯著，不僅能促進本地的技術創新，也能促進經濟距離相鄰城市的技術創新。因此，地方政府應在積極推進公共數據開放的同時，大力發展數字經濟，不斷改善營商環境，有效激勵創業發展，以充分發揮數據要素在經濟增長和技術創新中的積極作用。

關鍵詞：數據開放；公共數據；數據要素；技術創新；數字經濟；營商環境；創業活躍度

中圖分類號：F062.5；F12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131（2024）05-0018-16

引用格式：馬永軍，崔闖盛.政府數據開放能否促進城市技術創新？［J］.西部論壇，2024，34（5）：18-33.

MA Yong-jun， CUI Chuang-sheng. Can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promote urban technology innovation？［J］. West Forum， 2024， 34（5）： 18-33.

一、引言

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數據已成為新的核心生產要素，并對經濟社會發展產生了深遠而廣泛的影響（王靜田 等，2020）^［1］。在此背景下，如何推動數據的開放共享以深度挖掘其經濟價值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2015年國務院印發《促進大數據發展行動綱要》，提出要加快政府數據開放共享，推動資源整合，提升治理能力。此后，各級地方政府積極響應國家政策，逐步推動交通、醫療、就業、社保等民生領域的政府公共數據向社會開放。2022年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強數字政府建設的指導意見》，進一步明確提出要構建開放共享的數據資源體系，并強調要加快推進全國一體化政務大數據體系建設，加強數據治理，依法依規促進數據高效共享和有序開發利用，充分釋放數據要素價值，確保各類數據和個人信息安全。政府數據的開放和共享，必然會產生積極的經濟社會效應，對這些影響及其內在作用機制進行深入研究，將有助于更充分地發揮政府數據開放的積極作用，進而有效推動高質量發展和中國式現代化建設。

由科技創新帶來的技術進步是驅動經濟社會發展的核心動能。熊彼特在《經濟發展理論》中指出，創新就是建立一種新的生產函數，即促使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實現從未有過的更高效率的結合。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繁榮，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被納入生產體系，并在與其他要素結合的過程中不斷提升、疊加、倍增，生成新的知識，進而推動技術創新，同時技術創新又會促進數據信息的增長和共享，而數據的增長和共享則可以為技術創新提供更好的支持。由此可知，從理論上講，數據的生產利用與技術創新存在相互促進的關系，并會形成良性循環；政府數據開放有助于數據的生產、積累和有效利用，從而可以促進技術創新。那么，各地逐步推進的政府數據開放實踐是否確實促進了當地的技術創新？

實際上，近年來政府數據開放逐漸受到國內學界的關注，但由于地方政府數據開放的實踐大多還處于起步階段，現有文獻多從理論上進行探討，相關經驗分析較為缺乏。目前，關于政府（公共）數據開放的經濟效應的實證研究主要從城市（區域）和企業兩個層面展開，在城市（區域）層面，除了政府數據開放對經濟發展質量（張莉 等，2023）^［2］、區域協調發展（方錦程 等，2023）^［3］、數字化發展（趙麗麗 等，2023；馬海群 等，2024）^［4-5］、創業發展（沈艷 等，2024； 蔡運坤 等，2024）^［6-7］、企業進入（鄭志強 等，2024）^［8］、居民收入（謝尚 等，2024）^［9］以及城投債定價（歐陽伊玲 等，2024）^［10］等的影響外，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影響也受到一些學者關注。比如：張雙志等（2021）^［11］采用“中國智慧城市發展水平評估報告”的數據衡量政府數據開放水平，利用2001—2016年城市截面數據的分析發現，政府數據開放顯著提升了技術創新的質量和商業價值，新型基礎設施建設能夠增強政府數據開放的技術創新促進效應；黃先海和虞柳明（2023）^［12］基于政府數據是否開放構建PSM-DID模型，采用我國280個城市2008—2022年數據研究表明，政府數據開放主要通過提高信息數據產業的創業活力和人才集聚程度來促進城市創新水平提升，且對市場化程度較高和三大城市群的城市作用更顯著，政府數據開放效率在其中發揮了正向調節作用；陳弘和段坤君（2024）^［13］以貴陽市委實驗組采用合成控制法分析發現，政府數據開放有助于提升欠發達地區的技術創新水平和強度；趙國慶和李俊廷（2024）以公共數據開放平臺上線為準自然實驗，采用2007—2022年我國地級市面板數據分析表明，公共數據開放顯著促進了區域綠色技術創新，這一影響主要歸因于區域信息壁壘的消除和科技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在中部地區、金融發展水平較高和公眾環境關注度較高的地區公共數據開放的綠色技術創新促進作用更顯著。

總體來看，雖然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的積極影響得到了相關研究的驗證，但對于其中的影響機制還缺乏系統化的探究，異質性分析也有所不足。有鑒于此，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基于政府數據開放的主要目的及其對城市發展的直接影響，從數字經濟、營商環境、創業活躍度3個方面探討政府數據開放影響城市技術創新的路徑，并采用268個城市2009—2021年的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相比已有文獻，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在于：一是探討了政府數據開放通過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改善營商環境、提高創業活躍度來促進城市技術創新的傳導機制，豐富和深化了數據開放的經濟效應研究，并有助于深入認識數據要素在創新發展中的重要作用及其有效路徑。二是從地理區位、城市等級、大數據發展水平3個維度考察了政府數據開放影響城市技術創新的異質性，并驗證了政府數據開放影響城市技術創新的空間溢出效應，為各城市進一步充分發揮政府數據開放的積極作用提供了經驗借鑒和路徑啟示。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1.政府數據開放的制度背景與實踐推進

自2009年起，西方國家掀起了“開放政府數據”（Open Government Data）浪潮。隨著數字經濟的快速發展，政府公共數據資源所蘊含的價值備受重視，尤其是大數據、人工智能和物聯網等技術的應用使得數據的潛在價值日益凸顯，因此社會公眾迫切期望政府開放更多有價值的公共數據。同時，數據開放不僅有助于各經濟主體更好地了解市場需求和技術趨勢，促進經濟增長和技術創新，也有助于培育數字經濟，并催生出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新服務，進而增加勞動就業和社會福利，這也與地方政府的發展目標相契合。在此背景下，2015年國務院印發《促進大數據發展行動綱要》，明確提出要大力推動政府部門數據共享。2015年之前已經有北京、上海、湛江、無錫4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2015年有東莞、青島、武漢、揚州、肇慶5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2016年有廣州、哈爾濱、深圳3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2017年有長沙、荊門、梅州、佛山、陽江5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2018年有濱州、成都、德州、東營、濟南、江門等31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2019年有天津、蚌埠、常德、潮州、福州等41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2020年有杭州、溫州、南昌等36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2021年有重慶、鎮江、鹽城等48個城市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

2.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的直接影響

第一，政府數據開放具有拓展提升創新要素的作用。數據不僅是新的生產要素，也是新的創新要素。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中，數據要素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被視作推動經濟發展的“助燃劑”，對價值創造和生產力提升產生了廣泛影響（李曉華 等，2020）^［15］。一方面，在大數據時代，政府部門在履行職責過程中積累了覆蓋廣泛領域的大量的公共數據（鄭磊，2018）^［16］，政府數據開放使得企業、科研機構、高校等創新主體以及社會公眾可以便捷地獲取這些數據資源，在先進的數據分析技術和人工智能算法的加持下，公共數據背后的規律和價值得以充分挖掘和有效利用，并成為重要的創新要素。另一方面，政府的公共數據具有非競爭性、可持續性、多樣性、多維度性等特征（徐翔 等，2021）^［17］，可以在多個應用場景中同時被不同主體重復利用，避免了重復性實驗和調查，進而能夠顯著降低技術研發成本（Zuiderwijk et al.，2014）^［18］，提高技術創新效率。同時，數據要素還具有較強的滲透性和融合性，其與其他創新要素深度交融能夠產生乘數效應，并重新塑造創新要素的組合方式，從而催生出新的創新模式，開拓出新的創新路徑。

第二，政府數據開放具有激勵支持創新活動的作用（黃先海等，2023；丁曉東，2022）^［19-20］。一方面，政府數據開放打破了數據壁壘和信息孤島，為不同領域、不同行業的創新主體提供了更多更便捷的協作途徑。通過開放共享數據，政府部門、科研機構、高校與企業等共同參與技術研發、成果轉化以及市場應用等活動，從而建立起產學研用一體化的創新生態系統，不僅可以提高技術研發效率，還能夠提升創新成果的質量和實用價值以及創新效益，從而激勵各創新主體開展更多更高質量的技術研發活動。另一方面，政府數據開放打破了數據流動障礙，顯著降低了數據獲取難度，并通過公共數據的線上流動與配置極大地提升了創新資源配置效率，有利于各創新主體充分挖掘和利用公共數據的潛在價值，進而用更低的成本生產出更高質量更具應用價值的創新成果。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1：政府數據開放能夠顯著提升城市技術創新水平。

3.政府數據開放促進城市技術創新的路徑

（1）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政府數據開放可以通過擴大數據要素市場規模、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加快數字金融發展等途徑推動地區數字經濟的發展。首先，數據是數字經濟發展的核心要素，而政府數據開放直接增加了市場中的數據資源，并有利于各市場經濟主體通過發掘公共數據的潛在價值生產出更多的數字產品（方錦程 等，2023）^［3］，進而通過數據要素市場的拓展和升級推動數字經濟發展。其次，數字基礎設施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基礎條件，政府數據開放本身也離不開網絡、數據存儲等新型基礎設施的支持（韓嘯 等，2020）^［21］，而隨著政府數據開放的推進，數字基礎設施也將得到進一步完善，為地區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提供更好的基礎條件。最后，數字金融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助推器，而金融本身屬于數據密集型行業（金騁路 等，2022）^［22］，數據是促進金融發展的關鍵要素之一（曾慶鐸 等，2022）^［23］，政府數據開放能夠有效促進數字金融發展。與此同時，數字經濟發展會促進技術創新。一方面，數字經濟的發展為各類研究機構、企業和政府部門提供了共同的交流空間，為不同實體間的跨界合作創造了更多機會，讓各創新主體能夠集結創新資源和專業知識，進而提升技術創新能力（張昕蔚，2019）^［24］。另一方面，以數字技術為基礎的數字經濟促進了各創新主體的數字化轉型，而數字化轉型不僅為技術創新提供了更好的數據基礎，而且能夠通過物聯網、人工智能與大數據技術模擬產品研發流程等來減少創新成本和風險，進而促進技術創新（Wang et al.，2021）^［25］。此外，數字化還能夠強化技術和知識的溢出效應，有助于通過創新擴散推動整個地區的技術創新水平提升。

（2）改善營商環境。營商環境是指企業等市場主體在市場經濟活動中面臨的軟硬件條件，主要涉及行政管理、市場環境、公共服務等方面。不斷完善營商環境是地方政府的重點工作任務之一，也是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基本條件之一。政府數據開放有助于建設服務型政府，實現簡政放權和職能優化（孟天廣，2021）^［26］，有助于政府決策效率和治理效能的提升，進而為各市場主體的發展提供有效的制度保障和公平的市場環境；同時，政府數據開放改善了信息環境，可以通過提供權威、豐富的公共數據提高市場競爭的公平性和透明度（Jetzek et al.，2019）^［27］，進而塑造良好的創新環境。而良好的外部環境和制度保障有利于創新資源的合理流動和高效配置，并充分保障創新主體的合法利益，激勵創新主體開展更多的技術創新活動（李堅飛 等，2023）^［28］。此外，政府數據開放帶來的營商環境改善可以有效提高公共服務的便利性，減少創新主體在技術創新過程中的制度性交易成本，從而有利于技術創新投入和產出增長。

（3）提高創業活躍度。政府數據開放為創業者提供了寶貴的數據信息資源，包括經濟統計、社會調查、城市規劃等方面的信息，創業者通過分析和應用這些數據，可以更全面地了解市場需求和行業趨勢（岳彩申 等，2023）^［29］，進而發現新的商業機會，開發新產品新服務，形成新的商業模式。同時，政府數據開放為創業者提供了更為便捷和低成本的信息獲取途徑（杜振華，2020）^［30］，創業者可以通過政府數據平臺獲取專業的科研成果、行業報告等信息，而無須投入大量的研究與開發成本，使得初創企業更容易找到切入點，從而激勵更多創業者積極參與到社會生產活動中，顯著提升城市的創業活躍度。而創業活躍度的提高能夠有效促進城市技術創新。一方面，創業的增加意味著經濟系統中經濟主體增加，創新主體也隨之增加，同時也為創新主體提供了更多的創新合作機會，從而通過共享技術資源、共同攻克技術難題等形成優質的創業生態，并使得創新成果得以快速傳播和應用。另一方面，創業者往往是富有激情和創造力的人群，他們的創新思維和勇于冒險的精神有助于全社會創新文化的培育和創新氛圍的形成，并激發各經濟主體的潛在創造力，推動技術創新活動的全面展開（Lam et al.，2021）^［31］。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2：政府數據開放可以通過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改善營商環境、提高創業活躍度等路徑來促進城市技術創新。

三、實證研究設計

1.基準模型設定

為檢驗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的影響，構建如下雙向固定效應雙重差分模型：

Ino_i，t=α₀+α₁DID_i，t+α_cCtr_i，t+∑Year+∑City+ε_i，t

其中，下標i和t分別代表城市和年份，被解釋變量（Ino_i，t）為“技術創新”，核心解釋變量（DID_i，t）為“政府數據開放”，Ctr_i，t為一系列控制變量，∑City和∑Year分別表示城市和年份固定效應，ε_i，t為隨機誤差項。

（1）被解釋變量“技術創新”的測度。借鑒金培振等（2019）^［32］的方法，采用每百人專利申請量來衡量樣本城市的技術創新水平。此外，在穩健性檢驗中采用每百人專利授權量、每百人發明專利授權量、每百人實用新型專利授權量作為替代指標。

（2）核心解釋變量“政府數據開放”的測度。“政府數據開放”為樣本城市政府數據是否開放的虛擬變量，政府數據開放平臺上線的城市（實驗組）在上線當年及以后賦值為1，上線之前和政府數據開放平臺未上線的城市（對照組）各年均賦值為0。

（3）控制變量選取。參照張慧等（2023）^［33］、陳婷等（2024）^［34］和鄭冰等（2023）^［35］的研究，選取以下6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一是“經濟發展水平”，以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自然對數值衡量；二是“對外開放水平”，以進出口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衡量；三是“產業結構”，以第三產業總產值與第二產業總產值之比衡量；四是“政府支出”，以地方政府一般預算支出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衡量；五是“社會消費水平”，以社會消費品零售額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衡量；六是“金融發展水平”，以金融機構存貸款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衡量。

2.中介效應模型設定

為檢驗數字經濟、營商環境、創業活躍度在政府數據開放促進城市技術創新的過程中是否發揮了中介作用，在基準模型的基礎上構建如下的中介效應模型（溫忠麟 等，2006）^［36］：

Medium_i，t=χ₀+χ₁DID_i，t+χ_cCtr_i，t+∑Year+∑City+ε_i，t

Ino_i，t=μ₀+μ₁DID_i，t+μ₂Medium_i，t+μ_cCtr_i，t+∑Year+∑City+ε_i，t

其中，Medium為中介變量，其余變量與基準模型一致。根據前文理論分析，選取以下3個中介變量：一是“數字經濟”，考慮到單一指標很難準確反映城市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本文采用“每百人互聯網用戶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從業人員占比”“人均電信業務總量”“每百人移動電話用戶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5個指標，運用主成分法來綜合衡量樣本城市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趙濤 等，2020）^［37］；二是“營商環境”，借鑒王治和陳曦（2023）^［38］的方法，從政府服務、公共服務、市場環境等方面選取14個指標，運用熵值法測算樣本城市的營商環境指數；三是“創業活躍度”，借鑒杜運周等（2020）^［39］的方法，采用每百人注冊企業數來衡量，用以反映城市的創業發展水平。

3.樣本選擇與數據處理

本文以我國地級及以上城市為實證研究樣本，由于政府數據開放平臺是逐年上線的，研究對象主要集中于地級市層面，因此在處理組和對照組的選擇上，進行了以下處理：剔除撤市設區的城市以及專利數據缺失的城市，總共保留268個城市。考慮到城市公共數據開放平臺上線的最早時間為2012年，本文采用2009—2021年的數據進行實證檢驗，其中，數據開放平臺數據來源于開放數林指數網（并通過手動收集相關數據進行驗證互補），城市層面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城市建設統計年鑒》及城市統計公報。為了構建平衡面板數據，部分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移動平均法等方法進行補齊。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

四、實證結果

1.基準回歸

運用DID模型進行政策效應分析需要滿足平行趨勢假設，即在政策實施前實驗組和對照組之間不存在系統性的差異。

圖1 平行趨勢檢驗結果本文以政府數據開放平臺上線的相對時間為虛擬變量進行平行趨勢檢驗，結果如圖1所示。平臺上線前的相對時間虛擬變量系數均不顯著，表明政府數據開放平臺上線前實驗組和對照組的技術創新水平沒有顯著差異，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政府數據開放平臺上線后，相對時間虛擬變量系數顯著，且趨于上升，表明政策效應顯著且存在較長期的影響。

表2為基準模型檢驗結果，無論是否控制控制變量和固定效應，“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政府數據開放平臺的上線對城市技術創新水平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即政府數據開放促進了城市技術創新，假說H1得到驗證。

2.內生性處理與穩健性檢驗

為緩解基準模型可能存在的樣本自選擇、反向因果關系、遺漏變量等內生性問題對回歸結果的干擾，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和工具變量法進行內生性處理。第一，借鑒白俊紅等（2022）^［40］的做法，分別采用面板數據轉化法和逐期匹配法進行傾向得分匹配，然后使用匹配后的樣本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3的（1）（2）列，“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第二，參考黃群慧等（2019）^［41］、楊秀云和韓奇（2023）^［42］的研究，采用“1984年每百人固定電話數量與滯后一期的‘政府數據開放’的交乘項”作為“政府數據開放”的工具變量。一方面，歷史固定電話數量可以反映城市通信基礎設施狀況，滿足工具變量的相關性要求；另一方面，歷史固定電話數量對當前的技術創新沒有直接影響，滿足工具變量的外生性要求。使用工具變量法進行2SLS估計的結果見表3的（3）（4）列：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工具變量選取有效，可以有效緩解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同時，工具變量擬合的“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回歸系數依然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上述分析結果表明，在緩解模型內生性問題后，政府數據開放能夠促進城市技術創新的結論仍然成立。

為進一步驗證基準模型分析結果的可靠性，進行以下穩健性檢驗：一是替換被解釋變量。分別以每百人專利授權數（“技術創新1”）、每百人發明專利授權數（“技術創新2”）、每百人實用新型專利授權數（“技術創新3”）為被解釋變量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1）（2）（3）列。二是控制智慧城市試點的影響。考慮到國家智慧城市建設也會對城市技術創新產生影響，在基準模型中加入智慧城市試點政策實施的虛擬變量，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4）列。三是解釋變量滯后處理。考慮到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的影響可能存在滯后性，采用“政府數據開放”的滯后一期項作為核心解釋變量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5）列。四是剔除直轄市樣本。考慮到直轄市的特殊性，刪除直轄市樣本后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6）列。上述檢驗結果均顯示，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表明本文的分析結果是穩健的。

此外，本文還進行了安慰劑檢驗。借鑒Liu和Lu（2015）^［43］、周茂等（2018）^［44］、馬述忠等（2023）^［45］的方法，隨機選取與原實驗組相同數量的樣本作為偽實驗組，

圖2 安慰劑檢驗結果并隨機生成政策實施時間，構造偽政策變量，重新進行檢驗，重復500次，繪制偽政策變量估計系數的核密度圖如圖2所示：估計系數集中分布在接近零的范圍內，呈正態分布，且p值大多在0.1以上，表明基準模型檢驗得到的政策效應并非由除政府數據開放以外的偶然因素導致的。

4.機制檢驗

以“數字經濟”為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見表5的（1）（2）列。“政府數據開放”對“數字經濟”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政府數據開放顯著促進了數字經濟發展；在基準模型中加入中介變量后，“數字經濟”對“技術創新”的回歸系數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提高能夠促進城市技術創新；同時，“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依然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絕對值比基準模型有所減小，表明數字經濟在政府數據開放影響城市技術創新中發揮了顯著的部分中介作用。進一步的Sobel檢驗結果也顯示，數字經濟的中介效應顯著。

以“營商環境”為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見表5的（3）（4）列。“政府數據開放”對“營商環境”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政府數據開放顯著改善了營商環境；在基準模型中加入中介變量后，“營商環境”對“技術創新”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營商環境改善能夠促進城市技術創新；同時，“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依然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絕對值比基準模型有所減小，表明營商環境在政府數據開放影響城市技術創新中發揮了顯著的部分中介作用。進一步的Sobel檢驗結果也顯示，營商環境的中介效應顯著。

以“創業活躍度”為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見表5的（5）（6）列。“政府數據開放”對“創業活躍度”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政府數據開放顯著提高了創業活躍度；在基準模型中加入中介變量后，“創業活躍度”對“技術創新”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創業活躍度提高能夠促進城市技術創新；同時，“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依然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絕對值比基準模型有所減小，表明創業活躍度在政府數據開放影響城市技術創新中發揮了顯著的部分中介作用。進一步的Sobel檢驗結果也顯示，創業活躍度的中介效應顯著。

綜上所述，數字經濟、營商環境、創業活躍度在政府數據開放促進城市技術創新的過程中均發揮了顯著的部分中介作用，即政府數據開放可以通過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改善營商環境、提高創業活躍度3條路徑來促進城市技術創新，假說H2得到驗證。

五、進一步研究

1.異質性分析

（1）城市地理區位異質性。我國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在經濟基礎、人力資本、科技資源等方面的差異顯著（楊其靜 等，2021）^［46］，政府數據開放水平和城市技術創新能力也有所不同，因而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的影響可能具有地區異質性。對此，本文將樣本劃分為“東部地區”和“中西部地區”兩組，分別進行模型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1）（2）列。在兩組樣本中，“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但“東部地區”組的系數顯著大于“中西部地區”組，表明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效應在東部地區的城市更強。東部地區的城市通常經濟較為發達，市場化程度較高，創新主體和創新資源較多，這些條件有利于數據要素功能的發揮及其與其他創新要素的結合，從而使得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得以充分發揮。而中西部地區的城市經濟基礎較為薄弱，要素市場發展滯后，資源聚集和配置能力較弱，創新主體和創新資源相對匱乏，這些因素會在一定程度上制約政府數據開放促進技術創新的作用發揮。

（2）城市等級異質性。不同等級的城市發展也具有顯著差異，等級較高的城市不僅在經濟、文化、科技等方面優勢明顯，而且往往還擁有政策優勢以及較強的資源配置能力，這可能會導致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影響表現出異質性。對此，本文借鑒李婉紅等（2022）^［47］的研究，根據新一線城市研究所2020年發布的中國城市等級劃分名單，將一線、新一線、二線城市歸為“高等級”組，其他城市歸為“低等級”組，分別進行模型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3）（4）列。在兩組樣本中，“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但“高等級”組的系數顯著大于“低等級”組，表明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效應在等級較高的城市更強。等級較高的城市在國家經濟發展的整體布局中占據重要地位，具有較強的聚集力和影響力，人力資源和科教資源豐富，并具備較為完善的數字基礎設施、數據要素市場和商業環境，數字化發展水平和技術創新水平也較高，這些條件有助于增強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效應。而等級較低的城市在經濟實力、創新資源、數據要素等方面與高等級城市相比處于劣勢，使得其政府數據開放的技術創新促進效應相對較弱。

（3）大數據發展異質性。不同城市的大數據發展水平存在差異，而大數據發展水平會影響到數據資源的流動、配置和利用，從而使得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影響表現出異質性。對此，本文借鑒史丹和孫光林（2022）^［48］、李政等（2023）^［49］的研究，通過從制度與市場兩個方面構建評價指標體系來測算樣本城市的大數據發展指數，并根據其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水平較高”和“水平較低”兩組，分別進行模型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5）（6）列。在兩組樣本中，“政府數據開放”的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但“水平較高”組的系數顯著大于“水平較低”組，表明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效應在大數據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更強。大數據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擁有先進的數字基礎設施、豐富的大數據專業人才，各創新主體的數據采集、存儲、處理和分析能力也較強，這不僅使得政府能夠快速、高效地進行數據開放和共享，也促進了數據在創新主體間的流動和配置，并有利于各創新主體充分挖掘公共數據的潛在價值。因此，在大數據發展水平較高的城市政府數據開放能夠產生較強的技術創新促進效應。

2.空間效應分析

由于知識和技術具有很強的空間溢出效應，技術創新往往具有空間自相關性。作為新型創新要素，數據異于傳統的創新要素（研發人才、資金、設備等），不僅流動性高，而且具有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可以被不同地域的用戶同時使用，這將進一步強化知識和技術的空間溢出效應。政府開放數據有助于數據的廣泛流動和共享，使得各地的經濟主體都能迅速獲取豐富的知識信息，進而優化創新資源配置，并促使各地的技術創新效率都得到提升（王曉丹 等，2024；潘家棟 等，2024）^［50-51］。此外，一個城市的政府數據開放通常會帶動周邊城市的政府數據開放，形成積極的輻射效應。因此，政府數據開放不僅能夠提升本地技術水平，而且可以通過加速知識技術外溢、數據要素流動以及推動區域間創新合作等方式促進相鄰地區的技術創新。

為檢驗政府數據開放促進城市技術創新是否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本文借鑒郭慶賓和熊婉淑（2023）^［52］、楊志安和胡博（2024）^［53］的研究，構建如下空間自回歸模型、空間誤差模型和空間杜賓模型：

Ino_i，t=β₀+ρWIno_i，t+β₁DID_i，t+β_cCtr_i，t+∑Year+∑City+ε_i，t

Ino_i，t=β₀+β₁DID_i，t+β_cCtr_i，t+γWε_i，t+∑Year+∑City+π

Ino_i，t=β₀+ρWIno_i，t+β₁DID_i，t+θWDID_i，t+β_cCtr_i，t+β_cWCtr_i，t+∑Year+∑City+ε_i，t

其中：W為空間權重矩陣，ρ為空間相關系數，θ為解釋變量空間滯后系數，γ為空間相關性強度，π服從正態分布。本文采用經濟距離權重矩陣，即用各城市2009—2021年平均人均GDP差值的絕對值作為經濟距離。對“技術創新”的空間相關性檢驗結果見表7。在經濟距離權重矩陣下，Moran’s I均顯著為正，表明城市技術創新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根據LM、LR、Hausman等檢驗結果，采用時間地區雙固定的SDM模型最優（見表8）。檢驗結果顯示，“政府數據開放”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均顯著，表明政府數據開放的本地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均顯著，即政府數據開放不僅能促進本城市的技術創新，也能促進經濟距離鄰近城市的技術創新。

六、結論與啟示

在數字經濟時代，數據不僅成為新的生產要素，也成為新的創新要素，在創新驅動發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各級政府部門在履行職能和社會治理過程中積累了大量不同領域的數據，這些數據不僅規模龐大、種類豐富，而且具有權威性，對其進行有效的開發和利用能夠極大地激發經濟活力和創新潛力。因此，政府數據開放有利于充分發揮數據要素的作用，能夠拓展提升創新要素、激勵支持創新活動，從而促進創新發展；同時，政府數據開放還會對數字經濟、營商環境、創業發展等產生積極影響，進而有利于各創新主體的技術創新。本文以各地逐步上線政府數據開放平臺為準自然實驗，采用268個城市2009—2021年的數據，通過漸進雙重差分模型考察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分析發現：政府數據開放能夠顯著提升城市技術創新水平，該結論在經過PSM-DID檢驗、工具變量法、安慰劑檢驗、替換變量、變量滯后處理、剔除特殊樣本等內生性處理和穩健性檢驗后仍成立；數字經濟、營商環境、創業活躍度在其中發揮了顯著的部分中介作用，即政府數據開放可以通過推動數字經濟發展、改善營商環境、提高創業活躍度3條路徑來促進城市技術創新；相比中西部地區城市、等級較低城市、大數據發展水平較低城市，政府數據開放對技術創新的促進效應在東部地區城市、等級較高城市、大數據發展水平較高城市中更強；政府數據開放對城市技術創新的影響存在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不僅能夠促進本地的技術創新，也能夠促進經濟距離相鄰城市的技術創新。

基于上述結論，可得到以下啟示：第一，地方政府應積極推進公共數據開放，并不斷提高數據質量，在滿足社會信息需求的同時為各經濟主體充分利用公共數據資源提供便利。要構建完善的數據開發與應用體系，深化數據管理改革，完善數據共享機制，并且拓展數據開放渠道，提升數據開放的專業化程度和效率，實現數據資源共享，進而推動各經濟主體的數字化轉型和技術創新。此外，還應定期舉辦研討會和座談會，設立反饋渠道，形成雙向互動，實現公共數據開放的可持續發展。第二，政府應與企業、科研機構、高校等通力合作，積極營造創新資源集聚、數字基礎設施完善的創新環境。要積極發展數字經濟，加快5G、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推動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要大力培養高素質數字人才，打造高水平數字平臺，積聚高質量數據要素，激勵和支持各創新主體積極開展技術研發活動。第三，政府應樹立數字化和市場化思維，通過開放公共數據改善營商環境，以市場機制激發創新主體的創新動力。要不斷改善生產要素條件和基礎設施及公共服務，實現“硬環境”升級；同時，要通過數據開放和數字技術提升政務服務水平，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和市場競爭機制，創造良好的“軟環境”，有效發揮數據作為新興生產要素和創新要素的功效。第四，政府在開放公共數據的同時，應營造良好的創業生態，以創業發展持續提升地區經濟發展活力和技術創新能力。要鼓勵各類經濟主體的創業活動，尤其要支持創新型創業，在提升創業活躍度的同時促進產業發展的轉型升級。此外，對于發展條件相對落后的城市，比如中西部地區城市、等級較低城市、大數據發展水平較低城市，應積極利用后發優勢，加快發展數字經濟，并不斷提高市場化水平，以更充分有效地發揮數據要素在經濟增長和技術創新中的積極作用。

參考文獻：

［1］ 王靜田，付曉東.數字經濟的獨特機制、理論挑戰與發展啟示——基于生產要素秩序演進和生產力進步的探討［J］.西部論壇，2020，30（6）：1-12.

［2］ 張莉，林安然.中國地方政府數據開放與經濟發展質量［J］.公共行政評論，2023，16（2）：120-137+198-199.

［3］ 方錦程，劉穎，高昊宇，等.公共數據開放能否促進區域協調發展？——來自政府數據平臺上線的準自然實驗［J］.管理世界，2023，39（9）：124-142.

［4］ 趙麗麗，郝文強.政府數據開放對數字經濟的影響［J］.統計與決策，2023，39（18）：67-72.

［5］ 馬海群，王本剛.公共數據開放如何促進數字化發展——基于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的研究［J］.圖書與情報，2024（2）：69-79.

［6］ 沈艷，馮冬發，陶云清.公共數據開放與中國縣域數字創業［J］.城市問題，2024（5）：38-49+103.

［7］ 蔡運坤，周京奎，袁旺平.數據要素共享與城市創業活力——來自公共數據開放的經驗證據［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24，41（8）：5-25.

［8］ 鄭志強，何佳俐.喚醒“沉睡”的數據：公共數據開放與新企業進入［J/OL］.外國經濟與管理，1-16（2024-06-28）. https：//doi.org/10.16538/j.cnki.fem.20240517.401.

［9］ 謝尚，趙鵬軍.公共數據開放與城鄉居民收入增長：來自政府數據平臺上線的證據［J/OL］.北京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15（2024-07-31） .https：//doi.org/10.16797/j.cnki.11-5224/c.20240729.012.

［10］歐陽伊玲，王愉靖，李平，等.數據要素與城投債定價：基于公共數據開放的準自然實驗［J/OL］.世界經濟，2024（2）：174-203（2024-04-16）.https：//doi.org/10.19985/j.cnki.cassjwe.2024.02.007.

［11］張雙志，吳珂旭，張睿，等.數據賦能：政府數據開放的技術創新效應研究［J］.情報雜志，2021，40（7）：127-133.

［12］黃先海，虞柳明.政府數據開放能提升城市創新水平嗎——來自中國地級市的證據［J］.浙江學刊，2023（4）：88-98.

［13］陳弘，段坤君.欠發達地區政府數據開放政策是否促進了技術創新？——基于貴陽市的實證考察［J］.湖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4，25（1）：64-71.

［14］趙國慶，李俊廷.公共數據開放能否促進區域綠色技術創新——基于政府數據平臺上線的準自然實驗［J］.重慶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24，38（6）：101-114.

［15］李曉華，王怡帆.數據價值鏈與價值創造機制研究［J］.經濟縱橫，2020（11）：54-62+2.

［16］鄭磊.開放不等于公開、共享和交易：政府數據開放與相近概念的界定與辨析［J］.南京社會科學，2018（9）：83-91.

［17］徐翔，厲克奧博，田曉軒.數據生產要素研究進展［J］.經濟學動態，2021（4）：142-158.

［18］ZUIDERWIJK A，JANSSEN M. Barriers and development directions for the publication and usage of open data：a socio-technical view［J］. Open Government：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for Public Governance，2014：115-135.

［19］黃先海，虞柳明，戴嶺.政府數據開放與創新驅動：內涵、機制及實踐路徑［J］.東南學術，2023（2）：102-113+246.

［20］丁曉東.從公開到服務：政府數據開放的法理反思與制度完善［J］.法商研究，2022，39（2）：131-145.

［21］韓嘯，吳金鵬.政府數據開放水平的驅動因素：基于跨國面板數據研究［J］.電子政務，2020（6）：98-106.

［22］金騁路，陳榮達.數據要素價值化及其衍生的金融屬性：形成邏輯與未來挑戰［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22，39（7）：69-89.

［23］曾慶鐸，邴濤.數據要素對金融市場信息有效性的影響：一個理論分析框架［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2，43（9）：113-119.

［24］張昕蔚.數字經濟條件下的創新模式演化研究［J］.經濟學家，2019（7）：32-39.

［25］WANG L，LIU Z，LIU A，et al.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product lifecycle management［J］.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dvanced Manufacturing Technology，2021（1）：771-796.

［26］孟天廣.政府數字化轉型的要素、機制與路徑——兼論“技術賦能”與“技術賦權”的雙向驅動［J］.治理研究，2021，37（1）：5-14+2.

［27］JETZEK T，AVITAL M，BJ?RN-ANDERSEN N. The sustainable value of open government data［J］. 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Information Systems，2019，20（6）：702-734.

［28］李堅飛，水會莉，宋聞.營商環境、政策支持與企業創新激勵——來自中國A股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南開管理評論，2023，26（5）：39-51.

［29］岳彩申，青彤.基于大數據與開放關聯數據設計政府透明度模式［J］.浙江學刊，2023（1）：81-92.

［30］杜振華.政府數據開放與創新驅動經濟增長的關系［J］.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63-71.

［31］LAM L，NGUYEN P，LE N，et al. The relation among organizational culture，knowledge management，and innovation capability：its implication for open innovation［J］. Journal of Open Innovation：Technology，Market，and Complexity，2021，7（1）：66.

［32］金培振，殷德生，金樁.城市異質性、制度供給與創新質量［J］.世界經濟，2019，42（11）：99-123.

［33］張慧，易金彪，徐建新.數字化變革如何影響城市創新——基于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建設的經驗證據［J］.科學學研究，2023，41（8）：1484-1494.

［34］陳婷，段堯清，吳瑾.數據要素市場化能否提升城市創新能力——一個準自然實驗［J］.科技進步與對策，2024，41（3）：74-83.

［35］鄭冰，趙彥云，呂凱波.數字經濟驅動城市創新水平提升的效應與機制——基于“寬帶中國”和“智慧城市”兩項試點改革的實證分析［J］.經濟問題探索，2023（11）：20-36.

［36］溫忠麟，張雷，侯杰泰.有中介的調節變量和有調節的中介變量［J］.心理學報，2006（3）：448-452.

［37］趙濤，張智，梁上坤.數字經濟、創業活躍度與高質量發展——來自中國城市的經驗證據［J］.管理世界，2020，36（10）：65-76.

［38］王治，陳曦.數字經濟、營商環境與企業家精神——基于“智慧城市”的準自然實驗［J］.科學決策，2023（6）：92-116.

［39］杜運周，劉秋辰，程建青.什么樣的營商環境生態產生城市高創業活躍度？——基于制度組態的分析［J］.管理世界，2020，36（9）：141-155.

［40］白俊紅，張藝璇，卞元超.創新驅動政策是否提升城市創業活躍度——來自國家創新型城市試點政策的經驗證據［J］.中國工業經濟，2022（6）：61-78.

［41］黃群慧，余泳澤，張松林.互聯網發展與制造業生產率提升：內在機制與中國經驗［J］.中國工業經濟，2019（8）：5-23.

［42］楊秀云，韓奇.公共數據開放能提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嗎？［J］.證券市場導報，2023（12）：18-30.

［43］LIU Q，LU Y. Firm investment and exporting：evidence from China’s value-added tax reform［J］.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15，97（2）：392-403.

［44］周茂，陸毅，杜艷，等.開發區設立與地區制造業升級［J］.中國工業經濟，2018（3）：62-79.

［45］馬述忠，吳鵬，房超.東道國數據保護是否會抑制中國電商跨境并購［J］.中國工業經濟，2023（2）：93-111.

［46］楊其靜，吳海軍.地理稟賦、土地用途與掛牌-拍賣出讓策略——基于2007—2017年土地出讓數據的研究［J］.南方經濟，2021（10）：28-47.

［47］李婉紅，劉芳，劉天森.國家高新區提升了城市創新效率嗎？——基于空間集聚調節效應的實證檢驗［J］.管理評論，2022，34（5）：93-108.

［48］史丹，孫光林.大數據發展對制造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機理研究［J］.財貿經濟，2022，43（9）：85-100.

［49］李政，越婷婷，賈妍妍.地區大數據發展如何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J］.現代財經（天津財經大學學報），2023，43（11）：61-76.

［50］王曉丹，石玉堂，劉達.數據要素市場化配置對數實融合的影響研究——基于數據交易平臺設立的準自然實驗［J］.廣東財經大學學報，2024，39（2）：44-58.

［51］潘家棟，肖文，唐楠.數據要素賦能創新模式演進［J］.社會科學戰線，2024（3）：51-58.

［52］郭慶賓，熊婉淑.生態文明先行示范區建設如何影響綠色發展福利？［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23，33（7）：18-29.

［53］楊志安，胡博.數字經濟何以賦能地方財政汲取能力——基于空間效應與門檻特征的實證分析［J］.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46（2）：88-106.

Can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Promote Urban Technology Innovation？

MA Yong-jun， CUI Chuang-she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Trade， Hun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Zhuzhou 412000， Hunan， China）

Abstract： In the era of the digital economy， data， as a new production factor， is not only at the core of corporate competition but also one of the important driving forces for national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Government departments at all levels accumulate a large volume of data across various fields in the process of performing their functions and social governance. These public data possess characteristics of considerable scale， rich diversity， and exceptionally high quality. They not only stimulat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but also belong to the realm of public resources， holding the potential to activate markets and guide innovative development. However， empirical analyses on the impact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re relatively scarce.

This study utilizes panel data from 268 cities from 2009 to 2021， treating the gradual launch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platforms since 2012 as a quasi-natural experiment. Using a progressive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model， it examines the impact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ts mechanisms. The research finds that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can promot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his conclusion remains valid after conducting robustness checks such as parallel trend tests， placebo tests， and PSM-DID. Mechanism tests indicate that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promotes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hrough three pathways： foster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improving the business environment， and increasing entrepreneurial activity. Furthermor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reveals that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has a more significant promoting effect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higher-tier cities， eastern regions， and cities with high levels of big data.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also exhibits a spatial proximity effect， contributing to the enhancement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levels in local and neighboring areas.

Compared with previous literature， this paper makes several marginal contributions： firstly， while early literature primarily focused on exploring 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s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analyzing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case studies， and investigating related open institutional systems， this study addresses the lack of attention in existing literature towards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both theoretically and empirically， providing a new viewpoint on the enabling role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and expanding related literature. Secondly， this study reveals and verifies the potential mechanism through which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enhances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levels， providing strong evidence for understanding how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enhances regional innovation levels and offering new perspectives and ideas for subsequent research. Finally， based on the heterogeneity of urban geographic locations and levels， this study deepens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different enabling effects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dditionally， it explores whether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exhibits a spatial proximity effect to better understand its impact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 summary， this study provides important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the practice of government data openness， offering suggestions for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data openness， creating an innovative resource aggregation， and perfecting the digital infrastructure to foster a more conducive environment for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so as to better leverage government public data to promot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Key words： data openness; public data; data elements;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digital economy; business environment; entrepreneurial activity

CLC number：F062.5; F124.3

Document code：A

Article ID：1674-8131（2024）05-0018-16

（編輯：劉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