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以新質生產力為視角考察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圍繞政策的發展歷程、實施措施、核心內容等,利用內容分析及量化分析方法,建構“政策過程—政策工具—政策內容”三維分析框架,對2005—2023年間189份紅色文化遺產相關政策進行剖析,結果顯示:1)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經歷了探索發展、穩步提升、調整深化等三個重要發展階段,推動紅色文化遺產逐漸成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有效動能之一;2)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工具的類別主要分為供給型、需求型、環境型,三類工具使用頻率具有一定均衡性,但對于紅色文化遺產的保護利用、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塑造具有異質性影響和規制;3)革命、文化、文物、保護等是政策文本的關鍵詞,顯示出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著力點,反映了紅色文化遺產在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上的側重點。
關鍵詞:新質生產力;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分析
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黑龍江視察工作時提出,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1]。紅色文化遺產作為重要的歷史文化資源,是承載紅色革命歷史,推動賡續紅色血脈的主要力量,也是培育新興紅色產業,加快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有效支撐。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是維護紅色文化遺產形態和價值的主要路徑之一,是推動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基礎保障。自2005年“紅色文化遺產”一詞在國家旅游局的官方文件中出現[2],我國與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相關的政策不斷出臺,推動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進入新階段。然而,相關政策在執行過程中仍然存在政策內容理解較淺、政策目標把握不夠、政策歷史關注淡化等問題,抑制了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效果,限制了紅色文化遺產在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方面的作用和影響。因此,回顧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發展歷程,檢視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內容義項及相關措施等,對于提升政策效力,推動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一、相關研究綜述
(一)新質生產力概念內涵
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指出,新質生產力是創新起主導作用,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生產力發展路徑,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它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特點是創新,關鍵在質優,本質是先進生產力。
新質生產力從詞組上看是“生產力”和“新質”的有機組合。“生產力”一詞較早于1757年由魁奈(Francois Quesnay)提出,一般被認為是人類創造新財富的能力,由勞動者、勞動對象、勞動材料組成[3][4]。隨著技術進步以及社會化分工提速,生產力類別越發多元化,出現物質生產力、精神生產力等諸多形態。“新質”一詞從字面上可被認為是新興與高質量的有機融合,是新潮且優質現象或事物的深層次內涵及規律,與傳統呈現出一定的差別,是未來發展的方向和動力。在產生條件和機制上,新質仰賴新興技術、前沿知識、優質資本等眾多條件,需要政府、社會、企業等主體從協同、保障等不同維度構建生發機制,推動新質現象或事物的產生。按照生產力和新質的概念理解,新質生產力從概念上可被認為是新興且高質量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創造能力,是生產力水平的質變與躍遷,是符合時代發展潮流的社會發展新動能[5][6]。在新發展階段,新質生產力是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要支撐,對于各行業發展均有指導意義。
(二) 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研究
紅色文化遺產在概念上具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紅色文化遺產一般認為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在創造先進文化過程中留下的物質或非物質文化遺產。相對于廣義概念,狹義紅色文化遺產在時間上進行了界定,一般認為是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形成的紅色文化遺產[7]。紅色文化遺產保護是對其形態和價值的維護及提升,是紅色文化遺產得以長久保存以及高質量利用的基礎[8]。國家陸續出臺了相關政策對紅色文化遺產的保護、利用等進行宏觀指導和微觀把控。目前,有關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專題研究較少,但從相關研究中仍能得到借鑒。如在政策制定方向上,邊媛以中央蘇區紅色文化遺產為例,認為政府可圍繞中央蘇區紅色文化遺產的收集時間、地域范圍和主要對象等出臺相關政策[9];在政策內容上,王兆峰等認為將數字技術重點運用到紅色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利用中,有助于構建非遺數字化應用全圖景[10];在政策執行上,桂峰蘭認為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落實不力,導致一些紅色舊址等被侵蝕,限制了紅色旅游在鄉村振興中的地位和作用[11];在政策實施效果上,單雅雯等認為有關紅色文化遺產活化政策,能夠推動建構社會群體協同參與的利益共同體,推動提升紅色文化遺產活化利用效果[12]。
總的來說,當前學者圍繞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做了諸多研究。但在研究視角上,多以鄉村振興、數字技術等為視角。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不僅有利于紅色文化遺產形態維護和價值挖掘,還有助于在新發展階段推動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目前在研究內容上,多以政策制定、政策執行等為主,少有回顧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發展歷程及相關歷史經驗總結。在研究方法上,多以定性研究為主,定量研究相對較少,尤其是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研究更少。基于此,本研究以新質生產力為研究視角,利用歷史文獻分析法、內容分析法等方法,對我國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進行分析,嘗試總結其發展歷程、實施措施、核心內容,探究推動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與新質生產力培育的關系。
(三)數據來源、研究框架及方法
1.數據來源
中央政策是各級政府制定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主要依據,具有全局性、權威性、指導性作用,因此本研究以中央政策為主要研究對象。為更好地檢索相關政策,對紅色文化遺產概念界定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既包括此時期的革命文書、烈士家信等可移動革命文物,也涵蓋革命舊址、紅色紀念館等不可移動文物,還涉及與紅色文化遺產相關的其他紅色文化資源、革命歷史文化遺產等。鑒于2005年“紅色文化遺產”一詞正式使用后,相關政策不斷涌現,將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檢索時間段定在2005—2023年。根據上述界定,以較為權威的政策文本數據庫——國務院政策文件庫及北大法寶數據庫為基礎[13],以紅色文化遺產概念中相關詞匯為檢索詞,共計檢索出220余篇政策文本。通過政策文本標題去重、重要性對比等,最后篩出有效政策文本189份,涵蓋國務院、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家文物局、共青團中央、文化和旅游部等多個發文主體,涉及國務院規范性文件、部門規范性文件、部門工作文件等多個類別。
2.研究框架及方法
本研究以新質生產力為研究視角,嘗試從政策過程(X軸)、政策工具(Y軸)、政策內容(Z軸)三個維度建構研究框架。三個維度的關系是:政策過程(X軸)從發展歷程角度考察政策演變對新質生產力培育塑造的影響;政策工具(Y軸)在政策過程(X軸)基礎上進一步探究這些政策的實施路徑及相關手段,從實施措施角度考察政策執行對于新質生產力培育的作用;政策內容(Z軸)主要剖析政策文本的關鍵詞及政策著力點,從核心內容角度分析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與新質生產力培育的內在關系。具體分析如下:
政策過程(X軸)主要探究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演變歷程,從政策發展歷程中總結政策的演變規律及特點。根據收集的189份政策文件繪制出我國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發布統計圖(圖1)。由圖可知,政策數量折線在2012年以前呈現小幅度上漲趨勢,在2011年坡度急速上升,在2012年出現階段性峰值;2016—2017年直線斜率明顯增大,促使2017年出現峰值;2017年后曲線在波動中穩步增長。其中,2012年黨的十八大開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隨之快速推進;2017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掀起紅色文化遺產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熱潮。基于此,本研究將政策過程劃分為三個階段:政策探索發展階段(2005—2011年)、政策穩步提升階段(2012—2016年)、政策調整深化階段(2017—2023年)。然后利用歷史文獻分析法對三個階段進行研究,主要是通過地方志、報刊等文獻資料以及相關紅色文化遺產的實踐材料進行分析,探究推動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演變的歷程。
政策工具(Y軸)主要是制定相關實施措施以保障政策有效執行。目前學界對于政策工具的劃分呈多元化趨勢,較為經典的分類包括需求型、供給型、環境型[14];自愿性、混合型和強制型等[15]。政策工具的劃分方法通常是扎根理論方法或借鑒成熟的分析類目[16],由于扎根理論方法常憑借個人經驗進行分析,存在一定主觀性,故本研究借鑒較為成熟的分析類目,然后結合189份政策文本的特點,對相關類目進行修改調整,從而建構政策工具的類別。借鑒代沁泉等關于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政策工具劃分、曹樹金等關于公共文化服務政策工具劃分的研究成果[17][18],將政策工具分為供給型、需求型、環境型,然后結合本研究實際情況對分析類目進行細化和調整,具體如表1所示。供給型政策工具主要是政府從人、財、物等方面對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進行扶持,具有較強的推動力,具體可分為基礎設施建設、資金投入、人才塑造、信息共享、技術支持和公共服務等[19];需求型政策工具主要是圍繞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相關的需求提供政策傾斜,具有一定的拉動力,具體可分為政府購買、宣傳普及、產業培育、對外交流、社會參與和學術研究等[20];環境型政策工具主要是政府通過各種手段及措施創造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內外環境,具有一定環境影響力,具體可分為文化氛圍、經濟扶持、標準參數、法律規制和目標規劃等[21]。
政策內容(Z軸)主要是對政策關鍵詞及相關主題內容的解析,是在政策過程和政策工具基礎上對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進一步探析。本研究利用rost等工具的詞頻分析方法對各個階段的政策關鍵詞進行統計和分析,從這些關鍵詞中探究紅色文化遺產政策的主要內容及相關主題,進一步解析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與新質生產力的關系,分析框架如圖2。
二、研究結果分析
(一)政策過程視角
1.政策探索發展階段(2005—2011年)
2005—2011年是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探索發展階段,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得到初步發展,為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塑造奠定基礎。2005年,“紅色文化遺產”一詞正式出現在國家旅游局有關“121”工程規劃的文件中,文件重點提出建設“紅色文化遺產保護體系”[2]。文件未對紅色文化遺產進行詳細定義,但自此之后國家層面有關紅色文化遺產的政策文件逐漸豐富。發文數量整體呈波動上揚態勢,在2006、2009年分別出現階段性峰值。概因國家在2006年和2009年分別印發了《國家“十一五”時期文化發展規劃綱要》(2006)、《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旅游業的意見》(2009)等重要文件,提出將革命美術、革命影視、革命歷史文物、革命歷史遺跡等紅色文化遺產納入國家文化發展規劃,重點培育和壯大紅色旅游業態。發文主體以黨和國家的中央機關為主,發文類別以通知、意見等為主,涉及國務院規范性文件、黨內法規制度等宏觀性指導文件。該階段相關政策基本體現了中央對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重視,提升了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社會影響力,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奠定社會基礎。
2.政策穩步提升階段(2012—2016年)
此階段是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穩步提升階段,發文數量、發文主體、發文類別都出現較大增幅,相關保護利用模式及成效逐漸向新質生產力靠攏。2012年我國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快速發展[22],推動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隨之進入新階段。發文主體除了黨和國家的中央機關,國家發改委、教育部、新聞出版署、文化部、國家文物局等部委的發文量增多。發文類別在通知、意見等基礎上,相關規劃、批復等增多,涉及黨內法規制度、國務院規范性文件、部門規范性文件、部門工作文件等多項類別。印發了《國務院關于公布第一批國家級抗戰紀念設施、遺址名錄的通知》(2014)①、《關于加大脫貧攻堅力度支持革命老區開發建設的指導意見》(2016)、《國家文物局關于加強革命文物工作的通知》(2016)等重要文件。在這些文件指導下,命名式保護、博物館式保護、生產性保護等模式不斷融入,互聯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長江經濟帶等國家戰略導向迅速嵌入,推動優化紅色文化遺產的形態維護和價值挖掘,促進提升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模式和成效。紅色文化遺產逐步成為經濟社會中優質生產資料,并圍繞紅色文化資源集聚了諸多科研、技術等人才力量,推動紅色文化遺產逐步成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動能之一。
3.政策調整深化階段(2017—2023年)
2017—2023年是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調整深化階段。發文數量、發文主體、發文類別波動增長,且在保護的基礎上,合理利用逐漸成為紅色文化遺產的主要發展范式。2017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提出“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為核心的“雙創”戰略,推動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思想和實踐發生較大變化。此階段發文數量曲線整體呈現波動抬升趨向。發文主體在數量上和類別上呈多元化、交叉化,如中央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文化與旅游部、教育部、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國家新聞出版署、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國家文物局等單位都對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進行了相關指導。在發文類別上,常規的意見、通知、規劃等文件類別數量不斷增多,方案、規定、批復等文件類別持續豐富,顯示國家從不同角度、不同形式、不同內容對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進行規劃和指導。先后印發了《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出臺lt;全國紅色旅游經典景區三期總體建設方案gt;的通知》(2017),兩辦《關于實施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見》(2018),國家文物局《革命舊址保護利用導則(試行)》(2019)、《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十四五”專項規劃》(2021)、《關于開展紅色標語類革命文物專項調查的通知》(2022)、《國家文物局、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關于充分運用革命文物資源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意見》(2023)等多元化政策文件。這些文件不僅注重紅色文化遺產現狀的保護,而且利用人工智能、迭代算法、區塊鏈等數字技術將紅色文化遺產的教育價值、歷史價值、文化價值、經濟價值、藝術價值等融入經濟社會發展全過程中,推動貫徹新發展理念,促進構建新發展格局。該階段政策文件促使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深度和廣度持續提升,推動紅色文化遺產迅速成為經濟社會的重要生產資料,加之相關勞動者的培訓和教育不斷加強,以及數字技術憑借泛在性、滲透性等優勢逐漸成為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重要勞動工具,以紅色旅游、紅色文創等為代表優質業態高質量發展,推動紅色文化遺產成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有效支撐。
(二)政策工具視角
在總結政策演變歷程的基礎上,本研究從供給型、需求型和環境型政策工具角度進一步探究政策執行所采取的相關措施。根據上述政策工具類別,利用較為經典的內容分析法[23],對189份政策的政策工具類別進行劃分,具體步驟如下:第一,邀請10名相關專家獨立對政策進行閱讀和分析;第二,根據表1中政策工具的細分及解釋對政策文本進行判定,若意見一致的則直接進行判定,意見不一致則進行下一步討論,最后以多數同意的意見進行判定。在針對189份政策文件完成政策工具類別判定后,按照政策工具頻數占比進行統計,最后形成表2。
1.供給型政策工具
供給型政策工具在全部政策工具中占比為33%,顯示供給型政策工具在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中使用較為普遍,有助于從供給端為新質生產力培育塑造形成推動力。具體來看,在供給型政策工具橫向占比方面,基礎設施建設類占比27%,居于首位,可見圍繞紅色文化遺產開展相關基礎設施建設,是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主要手段之一,為新質生產力的培育提供相關硬件條件;如《國家文物局關于在瑞金革命舊址建設控制地帶內進行瑞金紅色教育培訓基地建設項目的意見》(2019)等文件具體就相關教學基地等基礎設施建設提出指導意見,為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提供場館、基地等基礎硬件條件。人才塑造類、公共服務類、資金投入類、信息共享類等占比也較為突出,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提供人員、資金、信息、推廣等基礎軟件條件;如《國家文物局關于申報革命文物保護經費需求規劃的通知》(2016)、《文化和旅游部辦公廳、教育部辦公廳、共青團中央辦公廳關于開展“賡續紅色血脈培育時代新人”紅色講解員進校園活動的通知》(2022)等從經費、人員、推廣等多個維度提供政策輔助,推動提升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成效。在供給型政策工具縱向占比方面,2017—2023年占比超過50%,緣自2017年“雙創”政策推出后,在數字技術的扶持下,《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十四五”文物保護和科技創新規劃的通知》(2021)等有關科技創新的政策不斷涌現,促使紅色文化遺產在先進技術賦能下向新質生產力方向轉變。
2.需求型政策工具
需求型政策工具在全部政策工具中占比為37%,在三類政策工具中占比最大,顯示需求型政策工具在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中使用最頻繁,有助于從需求端為新質生產力培育塑造形成拉動力。具體來看,在需求型政策工具橫向占比方面,宣傳普及類、產業培育類占比分別為23%、22%,占比突出,可見宣傳普及類、產業培育類是滿足和擴大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相關需求的重要路徑之一,如《中共教育部黨組關于開展烈士紀念日紀念活動的通知》(2014)、《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印發lt;全國紅色旅游經典景區三期總體建設方案gt;的通知》(2017)等文件從愛國主義教育、宣傳推廣、紅色旅游產業等角度擴大和滿足不同群體對于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需求,為紅色文化遺產培育新質生產力提供社會需求、產業需求等基礎動能。政府購買、社會參與、對外交流等需求型政策工具占比靠前,顯示政府購買服務、社會力量融入、對外互動交流等方式對于提升需求質量,擴大需求體量等具有重要意義,有助于從需求的質量和數量上促進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塑造;如《文化和旅游部、中央宣傳部、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發布“建黨百年紅色旅游百條精品線路”的公告》(2021)等政策從世界文化遺產保護交流、紅色旅游社會化發展等角度提質相關需求,推動新質生產力在遺產保護、紅色產業等相關需求拉動下快速發展。在需求型政策工具縱向占比方面,2017—2023年占比超過60%,占比突出,緣于2017年以來,隨著社會上不同主體參與到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進程中,需求數量和質量不斷攀升;如《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lt;關于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見gt;》(2018)、《國家文物局、文化和旅游部、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開展中國文物主題游徑建設工作的通知》(2023)等政策文件圍繞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建構相關需求的接入渠道,有助于匯集社會需求形成拉動力,推動新質生產力培育塑造。
3.環境型政策工具
環境型政策工具在全部政策工具中占比為30%,顯示其有助于從環境視角為新質生產力培育塑造營造良好環境氛圍。具體來看,在環境型政策工具橫向占比方面,比較靠前的是文化氛圍類,占比23%,可見建構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文化氛圍,是推動深化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主要手段之一,可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提供有效的社會共識及相關價值理念。如《國家文物局、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關于充分運用革命文物資源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意見》(2023)等文件圍繞革命文物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觀念、偏好和行為等方面營造積極文化氛圍;基礎標準、目標規劃、經濟扶持等占比較為突出,顯示政策從規制、計劃、經濟等角度努力打造相關環境氛圍,為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提供政策導向、經濟支撐等。如《國家文物局關于印發lt;不可移動文物認定導則(試行)gt;的通知》(2018)、《國家文物局關于印發lt;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十四五”專項規劃gt;的通知》(2021)等文件從不可移動革命文物認定導則、“十四五”專項規劃等角度建構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基礎標準和發展目標,促進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向新質生產力轉向。在環境型政策工具縱向占比方面,2017—2023年占比超過70%,緣于2017年以來,紅色文化遺產在黨史教育、經濟發展等方面重要性日漸突出,紅色文化遺產的國家重視度、社會關注度不斷攀升。如《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lt;關于實施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見gt;》《國家文物局關于印發lt;文物安全防控“十四五”專項規劃gt;的通知》(2022)等文件從系統性保護利用、全面性安全防控等角度,為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建構良好的開發環境、安全環境等,有助于加快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步伐。
(三)政策內容視角
在總結政策過程和政策工具的基礎上,利用較為經典的詞頻測算工具rost等軟件整理出政策文本的高頻詞,嘗試對政策文本的關鍵詞進行分析,進一步分析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內容。按照rost等軟件要求,本研究將收集的189份政策文本進行預處理,然后導入軟件程序,得到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高頻主題詞表(見表3)以及高頻詞的社會網絡關系圖(圖3)。
1.高頻主題詞的詞頻
高頻主題詞的詞頻反映了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關鍵詞及相應政策著力點,顯示紅色文化遺產在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方面的側重點。由表3可知,“革命”一詞的詞頻排名首位,出現頻率較多,如“包括革命遺址保護、革命紀念場館的建設和改造”(《 財政部關于印發lt;革命老區專項轉移支付資金管理辦法gt;的通知》),“更好地傳承弘揚革命傳統和愛國主義精神”(《文化和旅游部辦公廳關于開展2023年全國紅色旅游五好講解員培養項目的通知》)等等。紅色文化遺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人民在紅色革命歷史中留下的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承載著中華兒女在推翻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過程中的革命歷史和革命精神。在后期演變過程中,紅色文化遺產所承載的革命歷史和革命精神逐漸與當地經濟社會相融合,對當地文化教育、經濟發展、社會進步等產生積極影響,衍生出較為豐富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經濟價值、藝術價值等,逐漸成為當地政治、經濟、文化的特有象征。從“革命”一詞可以看出,紅色文化遺產形成和發展所具備的革命性特征是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關鍵點,既能推動紅色文化遺產價值的轉化,從勞動材料、勞動工具上形成助力,還具有革命精神的支撐,為勞動者提供精神動能。“文化”一詞位居第二位,是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重要關鍵詞之一,如“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主題”(《國家文物局關于促進文物合理利用的若干意見》),“弘揚紅色文化”(《鄉村振興促進法》)等。紅色文化遺產在形成和發展中,始終是文化的創造者、承載者和見證者,同時又在文化的熏陶和儒化下,蓄積了更為豐富的精神和物質內涵。從“文化”一詞可以看出,紅色文化遺產從文化屬性賦予了新質生產力特有屬性,促使新質生產力不僅僅只是動能的轉換,還具備文化的內涵,為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建構文化導向。“文物”“保護”“紅色”“旅游”等詞的詞頻排名靠前,如“積極開發紅色旅游演藝項目”(《文化和旅游部關于印發lt;關于促進旅游演藝發展的指導意見gt;的通知》),“分析評估紅色標語類革命文物保護管理問題”(《國家文物局關于開展紅色標語類革命文物專項調查的通知》)等。紅色文化遺產中遺址、遺跡有很多都是革命文物,如抗戰遺址等不可移動文物、革命標語等可移動文物,導致“文物”一詞占比較高。隨著社會環境的嬗變,紅色文化遺產的文化價值、歷史價值、經濟價值等不斷凸顯,成為社會發展的重要原生要素,促使“保護”“紅色”“旅游”等詞匯不斷顯現。從“文物”“保護”“紅色”“旅游”等詞可以看出,紅色文化遺產在轉化為新質生產力過程中,既注重紅色文化遺產的文物特性,強化紅色文化遺產保護,也圍繞紅色旅游等優質業態挖掘紅色文化遺產的內在價值,提升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地位和作用。
2.高頻主題詞的關系
高頻主題詞關系展現了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關鍵詞之間的相互作用及內在聯系,推動進一步剖析新質生產力與紅色文化遺產的深層次關系。由圖3可知,“革命”“文化”“文物”“紅色”“保護”“旅游”“遺產”“發展”“建設”與其他詞匯關系熱度相對較高,在政策中常常一起出現,如“向革命文物等黨中央、國務院確定的重點支持方向傾斜”“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片區整體陳列展示”(《財政部、國家文物局關于印發lt;國家文物保護專項資金管理辦法gt;的通知》),“建設紅色旅游經典景區,開發紅色文化創意產品”“建設革命紀念館紅色基因傳承云平臺”“加強長征文化遺產線路保護”(《國家文物局關于印發lt;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十四五”專項規劃gt;的通知》),“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全面加強”“賡續紅色血脈、弘揚革命文化”(《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十四五”文物保護和科技創新規劃的通知》)等等。這些詞匯的關系熱度源于紅色文化遺產的形成歷史及文化屬性。紅色文化遺產在革命戰爭中形成,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改革開放、社會主義新時代等中逐漸演化,衍生出符號性、精神性、傳承性、區域性等眾多文化屬性,成為紅色教育、紅色旅游等的重要基礎。這些詞匯的關系顯示相關政策正推動紅色文化遺產向精神生產力、物質生產力等高質量生產力轉向。“遺址”“資源”“利用”“重點”“國家”等詞匯的關系熱度緊隨其后,如“強化各類紅色資源的整合優化和保護利用”“重點加強開展紅色旅游活動所必需的旅游公路”“切實保持紅色旅游底色”(《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印發lt;全國紅色旅游經典景區三期總體建設方案gt;的通知》),“迫切需要加強革命文物資源整合”“革命歷史類紀念設施、遺址和全國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工作聯席會議應將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工程實施情況納入工作重點”(《關于實施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見》)。強化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和利用,提升紅色文化遺產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一直是國家關注的焦點,這使得在相關政策文件中“資源”“利用”“重點”“國家”等詞匯頻繁出現,形成較高熱度。這些詞匯的熱度顯示,紅色文化遺產能夠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拓寬方向,促進新業態、新模式形成和發展,推動實現高質量發展。
三、結語
(一)主要結論
本研究以新質生產力為研究視角,以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為研究對象,收集2005—2023年間的相關政策文本,從政策過程、政策工具、政策內容等維度對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進行分析和總結,相關結論如下:1)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經歷了初步探索、穩步提升、政策調整深化等三個階段,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發文主體、發文數量、發文類別等不斷豐富,驅動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進入新時代,推動相關勞動者、勞動工具、勞動對象等生產力要素不斷優化升級,促使紅色文化遺產在保護利用中逐漸成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動能。2)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政策工具類別主要分為供給型、需求型、環境型,三者使用頻率較為均衡,其中需求型相對較高。三類政策型工具在2005—2023年間呈現類似的變化趨勢,即在2017—2023年呈現爆發式增長。供給型政策工具從基礎設施、人力、資金、技術等角度提供政策供給,為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提供推動力;需求型政策工具從宣傳推廣、產業培育、政府購買等角度滿足和擴大相關需求,為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提供拉動力;環境型政策工具從文化氛圍、目標規劃等角度建構相關環境氣氛,為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營造社會環境氛圍。3)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高頻詞主要包括革命、文化、文物、保護等,顯示出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中的關鍵詞及政策著力點,顯示出紅色文化遺產在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上的側重點。在高頻詞之間的社會網絡關系中,革命、文化、文物、紅色等詞項的關系熱度相對較高,展現出政策關鍵詞之間的相互聯系,顯示了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與新質生產力培育塑造之間的內在關系,提升紅色文化遺產逐漸向新質生產力培育拓展的耦合效果。
(二)實踐啟示
基于研究結果,結合新時代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要求,按照新質生產力基本內涵,本研究提出如下實踐啟示:1)把握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階段性特征,扎實做好政策的戰略規劃。回顧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歷史演變經驗,按照新質生產力的“新質”要求,圍繞數字技術等新興技術、紅色文創等新業態,制定合理的保護利用規劃方案,推動優化發文主體、發文數量、發文類別,提升政策的效力水平。2)豐富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政策型工具,持續優化政策工具的類別。當前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政策工具在不同維度推動紅色文化遺產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要圍繞當前政策工具類別,從類別創新和質量提升角度,優化政策工具的使用頻率,提升政策工具的均衡性,推動形成政策合力,為培育塑造新質生產力創造推動力、拉動力和環境氛圍。3)關注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政策的關鍵性內容,不斷完善政策的內部結構。要進一步吃透新質生產力的內涵和外延,總結出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義,推動這些核心要義與紅色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核心內容相融合,不斷完善政策文本內容,提高政策的覆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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