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文物主題游徑通過文化主題有機串聯各類文物資源的遺產旅游線路,為革命文物的保護利用提供了嶄新的研究視角。本文基于對游徑概念和國家政策文件的解讀,闡釋了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內涵及建設的必要性。通過不同國家和地區游徑實踐的比較分析,明確其共性特點。在此基礎上,從主題凝練、空間組織、價值闡釋、管理機制等方面探討了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建設思路。以“我要去延安”游徑的構建為例,提出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建設應遵循主題性、多元性、標識性、體驗性、融合性原則,通過凝練區域文化主題,搭建并強化革命文物之間的內在聯系,并統籌區域內的歷史古跡、自然景觀、特色村落、非物質文化遺產等自然人文資源,依托道路交通載體將其串珠成鏈,構成線性主題游徑,利用展陳展覽、業態創新、特色活動等多元手段,激發革命文物的內生動力,促進革命精神傳承弘揚,賦能革命老區振興發展。
關鍵詞:文物主題游徑;革命文物;遺產旅游;紅色旅游
近年來,我國革命文物工作取得顯著成效,但由于革命文物點多面廣、布局分散,保護利用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依然存在。現階段推進革命文物保護工作可持續發展,仍需加強資源整合、統籌規劃和整體保護,深化價值挖掘闡釋[1],著力融合創新,注重革命精神的傳遞,拓展革命文物活化利用的深度、廣度[2]。2021年12月,國家文物局印發《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十四五”專項規劃》明確提出要建設革命文物主題游徑。2023年5月,國家文物局等3部門聯合印發《關于開展中國文物主題游徑建設工作的通知》全面部署了文物主題游徑的建設工作。同年12月,國家文物局印發《革命舊址展示導則(2023)》強調針對跨區域、反映同一歷史主題的系列革命舊址打造主題游徑。建設文物主題游徑,是推動我國文物事業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更是傳播文物價值、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路徑,同時也為解決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瓶頸問題提供了新思路、新方法。因此,本文從游徑主題凝練、空間組織、價值闡釋、管理機制等方面探討革命文物主題游徑建設的思路與方法,并以抗戰時期愛國青年奔赴延安事件為案例,構建“我要去延安”游徑的具體路徑,為革命文物主題游徑高質量發展提供助力。
一、革命文物主題游徑內涵
(一)游徑的概念
游徑起源于美國,是連接各類自然、歷史、文化資源,以供徒步、騎行、騎馬、滑雪、越野等游憩活動的通道[3]。20世紀20年代,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人們對戶外休閑游憩的需求不斷增長,以及保護自然文化資源促進其有效利用的呼聲日益高漲,美國率先提出了建設游徑的設想[4]。經過多年的探索和實踐,美國已建立了多層次、綜合性的國家游徑系統,包括國家風景游徑、國家歷史游徑、國家休閑游徑、連接邊道游徑4種類型,使得游徑向不同層面衍生發展。歐美、亞洲一些國家在美國的影響下也紛紛引入游徑概念,廣泛應用到公園、綠道、風景道、文化遺產等領域。因各國的側重點和表現手法不同,游徑類型呈現出多樣化特征,其中針對遺產保護的游徑有“歷史游徑”“遺產旅游步道”“文化遺產游徑”等。
歷史游徑與文化線路概念相近,是以具有國家意義的歷史道路為依托而設計的跨區域游覽路線[5],現已成為美國活化利用線性遺產、傳承國家精神的重要途徑[6]。遺產旅游步道是城市歷史地段內通過步行道聯結各個歷史遺跡的小尺度旅游路線[7],為展示城市深層文脈內涵和文化景觀提供了有效媒介[8]。文化遺產游徑以綠道、古驛道等路徑為基礎,有效串聯區域內價值突出、保存較好的文化遺產形成游憩路線[9],是我國建構地方歷史文化體系、推動文旅融合發展的重要舉措。可以看出,游徑的形式較為寬泛和多樣,但都是一種旅行線路,一種線性的遺產保護和活化的方式,本質都是為了有機關聯各類遺產和旅游資源,讓使用者在休閑游覽的同時,體驗、了解當地的文化底蘊,在提供游憩空間、推動文化傳承、促進區域發展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二)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內涵
近年來,我國長征、大運河、南粵古驛道、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等大尺度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創新實踐,促進了文物主題游徑的本土化發展。為進一步實現遺產活化利用和文旅深度融合的目標,國家文物局等3部委印發的《關于開展中國文物主題游徑建設工作的通知》首次提出了文物主題游徑的概念,指出“以不可移動文物為主干,以特定主題為主線,有機關聯、串珠成鏈,集中展示專題歷史文化的文化遺產旅游線路”,并在游徑資源對象、展示內容、空間形式等方面指明了方向。基于對游徑概念和政策文件的分析,本文把革命文物主題游徑定義為:以革命文化為內涵,革命精神傳承弘揚為目標,將契合一定主題的革命文物資源有機串聯,同時結合沿線自然人文景觀資源,構成的一種“可觀、可賞、可游、可讀”的紅色旅游線路。
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內涵主要體現在兩方面。首先,它是一種整體性保護展示策略,旨在以文化主題為紐帶,搭建并強化革命文物資源單點之間的內在聯系,以更好地傳承弘揚革命精神。革命文物往往因量大分散而得不到有效的整體保護,但通過同一主題或歷史鏈條,則能將眾多不同級別革命文物串珠成鏈,帶動沿線相關資源,形成線性聚合效益。其次,革命文物主題游徑也是一種遺產保護利用與旅游線路相結合的積極措施,強調整合豐富的革命文物和自然人文景觀資源,建構多元的展示闡釋和游覽方式,將無形的歷史文化打造為主題鮮明、內容豐富、形式多樣的旅游線路產品,使人們能夠在良好的旅游體驗中了解革命文物的價值與內涵,增強公眾對革命文化的認知度、認同感。另外借助線性開發模式,在更廣范圍內帶動區域旅游,激活革命文物資源的生命力,賦能老區高質量發展。
(三)革命文物主題游徑建設的必要性
革命文物是在革命事業中遺留或創造的物質文化遺產,集中反映了中國革命歷程中的重大歷史事件和革命人物事跡,具有強烈的“事件性”[10]。因其承載著中華民族厚重的紅色記憶、革命歷史,蘊含了黨和人民艱苦奮斗、不屈不撓的革命精神,而具備突出的政治價值、歷史價值和教育價值,在開展革命傳統教育、發展紅色旅游等方面形成了獨特優勢。目前,革命文物的保護利用存在碎片化、不平衡等問題,保護展示狀況較好的革命文物往往位于市區,偏遠地區受區位、財政條件等限制則十分薄弱[11],多數革命文物都呈點狀保護狀態,缺乏整體發掘和有機聯系,制約了其教育功能和社會影響力的有效發揮。
主題游徑是一種追求遺產保護、居民休閑、文化旅游、區域經濟等多目標的保護規劃方法[12]。線性主題游徑的構建,能夠將共同主題的革命文物或游徑沿線其他重要的資源連接起來,促使革命文物在物質空間和歷史脈絡上的聯系更加緊密,帶動革命文物整體性、系統性的保護利用。建設革命文物主題游徑,不僅能增加公眾對革命文物及背后歷史故事、精神內涵的深層理解,同時為公眾提供遺產休閑、親近自然、感受人文的場景及業態體驗,有利于更好地發揮革命文物的教育意義,促進革命精神的傳承弘揚。此外,為革命事業做出巨大奉獻和犧牲的革命老區,往往受自然、歷史、地理等多種因素的影響,經濟發展水平仍然與發達地區存在著差距,借助革命老區的文化、資源優勢,融入主題游徑建設,也將為老區旅游業、農業及相關配套服務業的發展提供新動能,帶動革命老區振興。
二、國內外游徑建設實踐
(一)歐洲文化線路
“歐洲文化線路”在歐洲一體化背景下創立,并由歐洲委員會于1987年正式啟動施行。其宗旨是以“時間范疇”和“空間范疇”上的旅游為手段,向社會展示歐洲不同國家和文化背景下的文化遺產,是怎樣構成一個有共同文化背景的整體[13]。歐洲文化線路建立在歐洲普世價值和文化共識基礎之上[14],通過主題文化的歷史發展脈絡、文化關系粘合空間離散的遺產實物,形成若干由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產構成的、具有特定主題的有形或無形線路,展現出歐洲共同的歷史、文化和社會特征。經過近40年的發展歷程,歐洲共有47條文化線路得以認定,涵蓋了宗教、景觀、藝術、歷史、商業等多種極具特色的主題類型。歐洲文化線路以“文化體驗式旅游”發展模式為主導,注重旅行體驗和旅游開發的可持續性,為游客提供休閑娛樂和社會經濟發展的機會。
(二)美國國家歷史游徑
美國國家歷史游徑的建設源于戶外休閑需求增長,以及保護傳承歷史資源的需要。1978年,歷史游徑成為一種重要游徑類型正式被納入美國國家游徑系統。它將公眾與歷史資源、戶外空間相連接,核心是為了使人們在享受自然風景和行游樂趣的同時,了解、親近和感悟美國精神和美國歷史[15]。目前已公布的21條歷史游徑都圍繞著具有美國國家歷史意義的宗教、商貿、軍事、移民等文化傳播路線而設置。就軍事路線而言,有以戰爭行軍路線為主體的“星條旗之路”和以美國獨立運動紀念線路為主體的“華盛頓—羅尚博革命之路”,具有強烈的愛國教育色彩和精神傳承意義。歷史游徑的規劃建設將歷史道路、沿線遺跡文物、歷史城鎮、風景名勝區、森林公園、自然保護地等系列資源點通過交通和標識組織起來,融入形式多樣的休閑、教育活動,充分實現了歷史學習、遺產保護、自然觀光、文化傳承、經濟發展等功能的統一。
(三)日本歷史文化散步道
為了解決工業化和現代化發展對古都風貌及歷史文化所造成的破壞,日本在1984年提出建立“東京歷史文化散步道”的構想,旨在利用散步道的形式增強人們探訪歷史文化的興趣,重建人們對東京古都的情感維系和文化認知,延續城市文脈。歷史文化散步道將分散在城市中的傳統街道、寺廟、庭院、宮殿等重要歷史文化資源,以及各類綠地、公共文化設施有機聯結,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城市歷史景觀旅游休憩網絡[16]。該步道網絡共確立了12條線路,對古都歷史建筑、市井商業或宗教庭院進行展示,具有不同的特色。日本歷史步道對應了遺產游步道的概念,更多地采用內涵式提升、微更新的模式對歷史地段進行再開發。通過對沿線資源進行整飭及適當加建設施,規劃建設旅游參觀道路,設置旅游節點、標識系統,提供旅游服務。
(四)中國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
在粵港澳協同發展背景下,2018年廣東省提出依托本地歷史遺跡、南粵古驛道、香港文物徑、澳門歷史城區等文化資源,以歷史為紐帶,共建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系統[17]。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通過共同文化主題有效串聯兩岸三地同根同源的歷史文化遺產,目的在于展示三地文化交融性、嶺南文化特質和共同文脈,打破空間區隔,真正實現三地經濟、文化的共享共融。截至目前,廣東省已建成發布8大主題44條實體游徑,形成了宏觀尺度跨區域文化線路和微觀尺度文化遺產實體游徑相輔相成的游徑體系[18]。依托游徑大力推動“游古跡 讀歷史”的主題文化游,組織開展體育賽事、主題研學等特色活動,發揮游徑休閑游憩、文化展示與科研教育等功能,同時對接新型城鎮化、鄉村振興、區域協調發展等國家戰略,帶動游徑周邊地區的城市復興和鄉村振興。
綜上所述,盡管各個國家和地區的游徑實踐在設立目的、設立標準上有所不同(見表1),但都具有以下共性:一是通過一種線性保護與開發的框架將分散的遺產點整合起來,使文化遺產能夠跨越時空的束縛,作為一種旅游線路產品融入現實生活中,實現遺產價值的傳承和再生;二是注重挖掘遺產價值,根據共同的歷史意義或特征來搭建區域文化遺產資源間的有效聯系,通過展示資源整體所反映的歷史記憶、文化脈絡或者國家精神來強化文化認同;三是內容豐富,利用歷史道路、散步道、城市綠道等交通網絡,把相關的文化、自然、歷史、風景、休閑資源銜接起來,從而引導觀眾游覽沿途多種資源要素;四是堅持共享,以遺產的解說、休閑為主,使公眾在身臨其境的旅行體驗中感知主題歷史文化,在公眾與歷史文化遺產之間建立有效的價值闡釋途徑。
三、革命文物主題游徑建設思路
(一)游徑建設原則
基于游徑建設的內涵,游徑建設應遵循以下原則:
1.主題性。以中國共產黨黨史、革命史上具有重大意義、深遠影響的歷史事件為主題線索,深入挖掘革命文物的文化內涵和內在聯系,將分散的革命文物進行系統化的串聯整合,集中展現地區革命歷史記憶和文化發展脈絡。
2.多元性。以革命文物資源為主體,有機結合歷史古跡、自然景觀、傳統村落等自然人文資源,構建類型多元、內涵豐富的要素體系,豐富擴展游徑文化、自然、歷史、審美等綜合體驗。
3.標識性。標識系統是游徑歷史信息與內涵傳遞的重要途徑[19],也是游徑形象名片和文化展示窗口。通過建立統一標識,構建具有地域特色的游徑視覺識別與導覽體系,系統呈現游徑資源的文化內涵和要素信息,滿足游客認知心理和導覽需求。
4.體驗性。以觀眾需求為導向,綜合文化創意、文化體驗等形式,系統地展示革命文物、闡釋游徑價值,讓觀眾在沉浸式體驗的過程中了解歷史、感悟歷史,實現革命教育與文化傳播。
5.融合性。加強區域資源聯動,將革命文物同其他文化資源、自然資源、旅游資源相結合,推進紅色旅游與相關產業融合發展,延長文化產業鏈,賦能革命老區發展、鄉村振興。
(二)游徑主題凝練
主題凝練是建設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首要前提,需要與革命文物蘊含的歷史事件特征緊密結合。革命文物產生在波瀾壯闊的革命實踐歷程中,其價值更多地依附于革命事件、革命人物留存的歷史信息,體現在它對重大革命過程和人物生活的歷史見證[20]。由于革命事件的歷史連貫性和地域跨越性,使得各個革命文物在時間和空間上呈現明顯的價值關聯性。因而,需要在一定區域范圍的視野下、全局歷史的進程中對游徑主題進行凝煉和升華。要堅持以史為綱,深入研究黨史、軍事史、地方志、管理檔案等史料文獻,積極開展革命文物實地調查與訪問,全面厘清區域革命歷史的演變過程和發展脈絡。通過歷史的比較,提取出地區內影響深遠、意義重大且具有廣泛教育意義的轉折點、事件,進一步對相應的革命文物資源進行系統梳理,準確研究和解讀其在革命時期承載的歷史事件、人物事跡、文化故事等信息,總結、概括、提煉資源要素群體所反映的革命精神和時代價值,從而形成具有鮮明代表性、標志性的文化主題。
(三)游徑空間組織
空間組織是將資源要素通過相互關聯進行系統化的過程,是搭建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線性空間的基礎。基于對要素的分析、調查、評價,遵循主題相關性、要素多元性、符合游客行為規律的原則,將多元的資源要素有機關聯、串珠成鏈,形成一條融合革命舊址、文物古跡、傳統村落、自然景觀、非物質文化遺產于一體的紅色文化游徑。根據主題線索,與主題事件直接相關的革命文物資源反映了事件的起承轉合和發展過程,是詮釋與表達游徑主題內涵的核心要素所在,彼此之間在文化脈絡、價值內核上存在較強的關聯性,將這些不同等級、不同類型的革命文物資源串聯起來,便在不同區域之間形成了特定的革命文化線路。在文化線路空間場域內,一些風景名勝、文物古跡、傳統村落等自然文化資源,因涉及主題事件發生的時空背景,而被賦予了革命紀念的屬性,可將這些相關資源作為關聯要素納入線路,用以豐富主題游徑的內涵。同時,應把反映沿途地域特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結合起來,作為線路的輔助要素統籌融合,從而滿足旅游者多樣化的游覽體驗需求。
(四)游徑價值闡釋
價值闡釋是革命文物主題游徑建設的關鍵環節,通過標識系統、陳列展覽、主題研學、特色活動等途徑多層次、多角度詮釋游徑主題,傳承紅色基因。在對革命文物進行保護修繕的前提下,結合游徑主題設置統一標識系統,強化主題品牌,傳遞線路整體形象。聚焦革命資源代表性的事件、故事,運用輔助陳列、場景再現、數字媒體等手段增強陳列展覽的互動性和體驗性,全面提升文物展示效果,并融合文化創意,在文物空間內適當植入一些新型商業業態,如紅色主題餐飲、文創商店、圖書館、音樂劇場等,拓展游徑紅色文化消費產品體系。同時,利用景觀環境、文化氛圍保存較好的路段打造旅游步道,增加徒步、騎行、越野等運動體驗,將健康休閑與革命教育充分融合。此外,圍繞游徑各節點內涵及其特色,積極策劃非遺手作、民俗展演等活動項目,與青少年課外實踐、企事業單位黨建活動等密切結合,全程提供情景式、沉浸式教學體驗,賦能游徑研學和教育培訓產業發展,在寓教于樂、寓教于游中實現革命精神的傳遞。
(五)游徑管理機制
革命文物主題游徑建設跨地區、跨部門,涉及黨史研究、文物保護、活化利用、旅游推廣等多個領域,需要建立多級聯動、多部門聯合的溝通協調機制,形成工作合力。宣傳部門要加強指導,把好主題游徑的方向導向。文物部門是游徑建設的主體部門,各級部門重點要做好革命文物的保護修繕和展示利用,為主題游徑建設提供良好的資源供給。文化和旅游部門發揮平臺的資源優勢,做好紅色旅游景區的推廣,指導旅游企業規范參與主題游徑策劃、運行等工作,支持在線旅游服務平臺經營者提供平臺服務。發改部門通過文物保護利用傳承工程等方式加大游徑相關設施建設項目的支持力度。地方人民政府要發揮主導作用,積極配合游徑建設。要探索建立跨地區協作機制,通過成立合作聯盟、簽訂合作協議的方式,協同推進主題游徑建設,落實項目實施。要充分借助社會力量的資源優勢和專業優勢,鼓勵支持科研院校、行業協會、旅游企業等多方主體參與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建設運營,更好地為游徑建設工作提供各方面的技術保障和支撐。
四、“我要去延安”革命文物主題游徑構建
(一)挖掘歷史內涵,凝練文化主題
全面抗戰爆發后,國家和民族陷入嚴重的危機之中,當時中國共產黨堅決抵抗侵略的政治主張和實際行動,使延安成為青年學生和知識分子夢寐以求的理想家園,不斷吸引著成千上萬的知識青年前來[21]。據不完全統計,僅1937—1941年奔赴延安的知識青年就有4萬余人,他們不畏路途遙遠和一路艱辛,從四面八方輾轉到八路軍西安辦事處,沿著八百里秦川北上延安,投身抗日戰爭,接受革命的洗禮,成為當時政治格局下的一大景觀[22]。經過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陜北公學、魯迅藝術文學院等學校的訓練,數以萬計的知識青年獲得革命的思想武器,投身到抗戰及全國革命的各個戰場和崗位,為求得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做出了卓越貢獻。目前在延安和陜西境內,保存了大量珍貴的革命文物,見證著當時青年奔赴延安以及中共中央在延安領導中國革命的光輝歷程,對當代具有重要的精神啟示意義。因此,以“我要去延安”為主題構建游徑,帶領公眾感受延安時期的紅色印記,賡續傳承愛國進步青年和共產黨人“追求真理 向往光明”的愛國主義精神。
(二)聯結相關資源,建構空間體系
通過歷史研究、實地調查,梳理遴選出29處革命舊址形成核心要素,13處自然人文資源形成關聯要素,17處非物質文化遺產形成輔助要素(見表2)。根據青年行走路線、革命資源內涵,結合地理空間、地域文化,將游徑資源要素串珠成鏈,建構“一線四區六節點”的游徑空間體系(圖1)。“一線”即青年到延安去的交通路線,涉及5市12區縣,行程400公里。“六節點”分別是八路軍西安辦事處紀念館、安吳堡戰時青年訓練班革命舊址、陜甘邊革命根據地照金紀念館、洛川會議舊址、寶塔山、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舊址6處重要展示節點。“四區”是根據核心資源內涵劃分的四大主題片區:“革命橋梁”片區講述共產黨在緊張局勢下依托各聯絡點團結、轉運、培養革命青年的故事;“紅色根脈”片區展示老一輩革命家帶領陜甘邊地區人民歷經艱難險阻,創建和發展革命根據地的歷史;“民族擔當”片區反映共產黨凝結一切愛國力量,領導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肩負起為民族獨立、解放而奮斗的擔當和責任;“革命圣地”片區彰顯在共產黨和愛國人士的共同努力下,延安革命力量發展壯大、走向全國勝利的輝煌歷史。
(三)多元闡釋手段,強化主題體驗
通過主題教育、展陳提升、文化創意、特色會活動等靈活多樣的形式,闡釋“我要去延安”游徑的價值內涵和時代意義,讓觀眾切身體悟革命先輩用生命鑄就的理想之路。在八路軍西安辦事處紀念館設置專題展覽,全面展示愛國進步青年為了抗日救亡和革命理想決意奔赴延安的偉大歷史。在米家窯地下交通站舊址開設紅色講堂,生動講述秘密交通線上護送青年的驚心動魄的故事。利用數字技術復原馬欄、南泥灣等革命舊址軍民大生產的重要場景,營造革命時期的歷史氛圍。以安吳堡戰時青年訓練班革命舊址、直羅鎮戰役遺址為載體,組織模擬戰場、軍事訓練等國防教育活動。在寶塔山、魯迅藝術文學院、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等舊址,培育紅色食堂、咖啡館、文創、演藝等新型業態,豐富紅色文化消費體驗內容。在宜君、照金、甘泉建設并完善騎行、徒步道路,開展宜君漫行、照金穿越丹霞、甘泉重走長征路等體育活動,使觀眾在體育運動中感受革命之路的艱辛。此外,還可將紅色文化與地域文化結合起來,在革命舊址內策劃剪紙創作、秧歌、民歌演繹和陜北說書等特色體驗活動,使在獨特地域文化下孕育的革命精神深入人心。
(四)創新業態形式,賦能老區發展
“我要去延安”游徑沿線串聯了16個村莊,根據村莊資源特色劃分為四類,以紅色旅游與相關產業融合發展的思路,依托游徑發展與文化、農業、健康、體育等融合的新業態,指引特色村落轉型發展[23]。“紅色資源村”東村、岔口村,修建村民圖書館、文化廣場、紅色講堂等文化設施,盤活村莊閑置資源,推進紅色美麗鄉村建設,發展紅色旅游。以田玉村、淌泥河村為代表的“紅色+自然名勝村”,依托特色的梯田景觀、丹霞地貌旅游資源,創新發展原生態酒店、主題餐廳、戶外營地等新型業態,配合游徑騎行、露營、體育大賽等活動項目開展。以馮家村、阿寺村為代表的“紅色+特色農業村”,將紅色文化與蘋果產業相結合,積極開發紅色教育、田園觀光、農特產品展銷、農耕體驗等業態,促進游徑鄉村旅游。以安吳村、石門村為代表的“紅色+非遺民俗村”,通過挖掘涇陽武術、茯磚茶、甘泉豆腐干技藝等民俗資源,打造青年軍訓基地、非遺工作坊等體驗場所,配套發展古村落民宿、特色餐飲等旅游業態,建設游徑服務驛站,從而帶動鄉村產業發展。
(五)完善合作機制,協作共建共享
“我要去延安”游徑覆蓋多個市縣,經過眾多村鎮,需要構建多方參與的合作機制,協同多元主體推進主題游徑的建設,實現共建共享。建議由陜西省文物局牽頭成立游徑建設合作聯盟,組建專門工作領導小組,共同制定工作計劃。陜西省文物局在負責把控整個工作的基礎上,與省旅游局、規劃辦、自然資源廳、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等多個部門加強協同,做好政策、資金、資源各方面的對接,并積極爭取省政府撥付專項債券對游徑規劃建設項目給予支持。省內各市縣地方人民政府則主導游徑的具體實施工作,對轄區內存在險情或安全隱患的革命文物及時開展保護修繕,實施革命文物展示利用工程,建設并提升相關配套服務設施。調動社會力量參與的積極性,與省內科研院所密切合作,對革命文物的保護利用進行科學指導,鼓勵旅游企業依托景區開發運營相關研學課程、民宿酒店、美食餐飲項目,發揮省戶外運動協會、民俗學會的優勢,助力游徑特色活動廣泛開展。通過持續落實項目實施,逐步將“我要去延安”游徑打造成為革命文物主題游徑的典范。
五、結語
革命文物主題游徑作為革命文物保護利用的創新舉措和重要途徑,不僅有利于革命文物整體保護,推動文旅深度融合,讓革命文物活起來,還極大地增益了旅游歷史文化底蘊,促進了革命文化的傳播弘揚,同時也能賦能革命老區經濟社會發展。本文對類似形式的歐洲文化線路、美國國家歷史游徑、日本歷史文化散步道與中國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進行參考借鑒,提出在堅持主題性、多元性、標識性、體驗性、融合性原則的基礎上,通過凝練區域文化主題,有機關聯資源要素,依托道路系統將其串珠成鏈,構成線性主題游徑,利用展陳展覽、業態創新、特色活動等多元手段,激發革命文物的內生動力,促進革命精神傳承弘揚,賦能革命老區振興發展。同時,主張建立多級聯動、多部門聯合的跨區域協作機制,保障游徑有序規劃建設。目前我國文物主題游徑的建設已蔚然興起,革命文物主題游徑迎來了良好的發展前景,但革命文物主題游徑是一項綜合性工程,國內尚缺乏全面系統的理論研究,在資源鏈接、文化體驗、實施保障等諸多方面仍需進行深入探索。
參考文獻:
[1] 新華社. 中共中央辦公廳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實施革命文物保護利用工程(2018—2022年)的意見》[EB/OL].(2024-01-23)https://www.gov.cn/zhengce/2018-07/29/content_5310268.htm.
[2] 陳軍. 融合視域下革命文物保護與活化利用路徑考察[J]. 中國文物科學研究,2021(1):29—33.
[3] 林盛蘭,余青. 基于法案的美國國家游徑系統[J]. 國際城市規劃,2010,25(3):81—85.
[4] 余青,林盛蘭,莫文靜. 美國國家游徑系統開發與管理研究——以阿巴拉契亞國家風景游徑為例[J]. 國際城市規劃,2013,28(4):108—114.
[5] U.S. National Park Service. The National Trails System Act [Z/OL].[2019-03-12]https://www.nps.gov/subjects/nationaltrailssystem/national-trails-system-act-legislation.htm.
[6] 何疏悅,張蕊,趙新宇,等. 探尋大型線性遺產空間的保護與發展策略——基于美國加州國家歷史游徑的規劃和管理研究[J]. 裝飾,2021(8):92—97.
[7] 鄒涵,石劉睿恬. 基于遺產旅游步道的歷史地段保護與更新方法研究[J]. 華中建筑,2014,32(3):154—157.
[8] 張羽佳,郭璇. 碎片與耦合——對大都市文化遺產游步道建設及歷史環境整合的探索[J]. 現代城市研究,2016(2):105—113.
[9] 廣東省文化和旅游廳. 首批廣東省粵港澳大灣區游徑正式發布[EB/OL].[2020-06-13]https://whly.gd.gov.cn/special/1/wltxdjh/content/post_3111883.html.
[10] 何依,劉曙光,李耀申,等. 筆談:革命文物的內涵解繹、保護運用與傳播傳承[J]. 中國文化遺產,2021(6):4—16.
[11] 朱廷水. 革命舊址保護利用方面存在的突出問題及對策研究——以福建省龍巖市革命舊址為例[J]. 南方文物,2018(3):270—272.
[12] 徐涵,廖澤群. 廣東省游徑系統選線因素研究——廣東綠道、南粵古驛道、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選線對比[J]. 城鄉建設,2020(17):40—42.
[13] 郭璇,楊浩祥. 文化線路的概念比較——UNESCO WHC、ICOMOS、EICR相關理念的不同[J]. 西部人居環境學刊,2015,30(2):44—48.
[14] 張春彥,張一,林志宏. 歐洲文化線路發展概述[J]. 中國文化遺產,2016(5):88—94.
[15] 杜凡丁,畢毅,楊戈. 長征文化線路展示闡釋策略初探[J]. 文博學刊,2022(4):115—122.
[16] 朱自煊.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東京歷史文化散步道系統規劃[J].國外城市規劃,1987(1):110.
[17] 周人果. 廣東首倡共建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EB/OL].[2018-10-23]https://www.nanyueguyidao.cn/ViewMessage.aspx?MessageId=6499.
[18] 馬向明,徐涵,廖澤群,等. 基于跨地區線性文化空間視角的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研究[EB/OL].[2019-10-10]https://www.nanyueguyidao.cn/ViewMessage.aspx?MessageId=8384.
[19] 邱衍慶,徐涵,牛丞禹. 美國歷史游徑標識系統對南粵古驛道的啟示[J]. 南方建筑,2018(6):92—96.
[20] 相睿,周小棣. 近現代重要史跡的“事件性”特性與“完整性”評估[J]. 建筑學報,2008(12):18—20.
[21] 任文. 紅色延安口述·歷史:我要去延安[M]. 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總社,2014:2.
[22] 汪云生. 試論20世紀30年代知識分子走向延安[J]. 學術界,2005(4):186—191.
[23] 彭燕. 文旅融合背景下紅色旅游重點縣域全域旅游發展實證研究[J]. 企業經濟,2023,42(6):88—97.
(責任編輯:劉瑛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