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城市經濟韌性的水平、耦合協調度與空間分布特征

[基金項目]青島市社會科學規(guī)劃研究項目（QDSKL2201114）

[收稿日期]2024-04-07

[作者簡介]李洪偉（1975-），男，山東蘭陵人，山東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通信聯系人。

[摘 要]中國經濟的強韌性是防范風險的最有力支撐。以全國282個城市為研究樣本，采用熵權法與加權秩和比法測算中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在此基礎上利用耦合協調模型、空間自相關模型研究中國城市經濟韌性三大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分析其空間分布的整體特征。研究發(fā)現：2011—2019年，中國城市經濟韌性整體處在中等水平且呈現緩慢上升趨勢，同時區(qū)域差異較大；中國城市經濟韌性總體處于中級協調階段，但各地區(qū)三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及其增長情況有所不同；中國城市經濟韌性的耦合協調度在空間分布上具有正相關性，且呈現顯著的空間集聚特征和方向性。由此建議采取措施扎實推進城市經濟韌性及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全方位提升，提高區(qū)域經濟的整體發(fā)展水平。

[關鍵詞]經濟韌性；加權秩和比法；耦合協調模型；空間分析

[中圖分類號]F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372（2024）02-0001-09

The level，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and 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n China

LI Hong-wei，MIN Ting，MA Dong-yang，TAO Min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hand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Qingdao 266510，China）

Abstract：The resilience of China’s economy is the strongest support for preventing risks. Taking 282 cities in China as the research sample，this study uses the entropy weight method and the weighted rank-sum ratio method to estimate the level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n China. On this basis，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model and spatial autocorrelation model are used to study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the three subsystems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n China，and the overall characteristics of their spatial distribution are analyzed. The results show that：from 2011 to 2019，the overall economic resilience of Chinese cities is at a medium level，showing a slow upward trend，and large regional differences；the economic resilience of Chinese cities is generally in the intermediate coordination stage，but the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of the three subsystems and its growth are different in different regions；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in China is positively correlated in spatial distribution，and shows significant spatial agglomera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directionality. Therefore，measures should be taken to solidly promote the all-round improvement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and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and at the same time，improve the overall development level of regional economy.

Key words：economic resilience；weighted rank sum-ratio method；coupling coordination model；spatial analysis

一、引言

“韌性”（resilience）一詞源于拉丁文resilire，本意為“受到沖擊后恢復到原始狀態(tài)”[1]。Reggiani等在2002年首次提出經濟韌性的相關概念，認為經濟韌性是一個經濟體在遭受沖擊時抵御沖擊的能力[2]。也有學者認為，經濟韌性不僅是一個經濟體抵御各種風險的能力，而且是在遭受沖擊后及時恢復或做出新的調整的能力[3]，經濟韌性是經濟系統本身所具有的，而不是通過特定沖擊產生的[4]。換言之，經濟韌性即一個經濟體對外部干擾做出快速反應、有效抵御風險沖擊，并實現經濟自主和可持續(xù)發(fā)展的能力，集中反映了一個國家或地區(qū)經濟的基本狀況和趨勢。2022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認為：“我國經濟韌性強、潛力大、活力足，各項政策效果持續(xù)顯現，明年經濟運行有望總體回升。”[5]因此，在世界格局不斷變動的背景下，強化經濟韌性既是提升高質量發(fā)展能力的重要抓手，也是后疫情時代輸送經濟增長動力的關鍵支撐[6]。當前，中國經濟若要高質量發(fā)展，必須以新發(fā)展理念為引領，在參與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中不斷增強經濟韌性[7]，提高各區(qū)域城市經濟韌性的耦合協調度，加強風險防御和抵抗能力，為經濟轉型注入新活力。我國幅員遼闊，一直存在區(qū)域間經濟社會發(fā)展水平差異較大的問題，這導致各區(qū)域城市的經濟韌性及其耦合協調度也存在一定差距。由此，科學構建中國城市經濟韌性的評價指標體系，測算經濟韌性水平及其耦合協調度，并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上探討不同地區(qū)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分布特征，對于縮小區(qū)域間差異、促進各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

學術界主要基于以下五個視角對經濟韌性進行深入研究：其一，經濟韌性評價指標。有學者認為，經濟韌性評價指標包括人力資本[8]、信息通信技術[9]等，Martin關于區(qū)域經濟韌性四維度的劃分目前認可度較高，即抵御力、恢復力、調整力、轉型力[1]，大多數學者在此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新，構建了不同的評價指標體系[10-12]。其二，經濟韌性評價方法。目前測度經濟韌性主要有案例比較法、計量經濟模型、核心變量法、綜合指標評價法四種方法[13]。案例比較法，通過對比區(qū)域發(fā)展軌跡來判斷城市經濟韌性[14-15]；計量經濟模型，構建相關經濟模型對經濟韌性進行研究[16-17]；核心變量法，通過比較核心變量遭受沖擊前后的變化值評估經濟韌性[1]；綜合指標法，從不同的維度選取指標并建立指標體系以測度經濟韌性[1，10-12]。其三，不同區(qū)域的經濟韌性。已有研究多側重于城市群之間經濟韌性的差異化和內部協同發(fā)展，如珠三角、長三角、京津冀等[18-20]，也有學者研究某一區(qū)域的經濟韌性，如黃河流域[21-22]、大灣區(qū)[23]等。其四，經濟韌性的耦合協調度。目前關于城市經濟韌性內部耦合協調的研究較少，大多數研究傾向于探討某一領域與經濟韌性的耦合協調關系，如經濟高質量發(fā)展[24-25]、鄉(xiāng)村振興[26]、城市金融聚集[27]、旅游發(fā)展[28]、海洋經濟[29]、產業(yè)結構演變[30]、數字經濟[31]等。其五，經濟韌性的空間計量模型。徐圓等利用空間計量模型測度中國城市經濟韌性[32]，也有學者在進行Moran's I相關性檢驗的基礎上，從空間分布的角度研究經濟韌性及其影響因素等相關問題，其中空間杜賓模型較為常用[11，33-35]。

綜上所述，已有研究主要采用建立指標體系的方法，集中于某一區(qū)域的經濟韌性測度，探究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因素、影響機制等，為后續(xù)研究提供了理論和方法基礎。然而已有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僅對城市經濟韌性水平進行測度，未深入研究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的耦合協調水平及其變化趨勢；二是尚未從系統的角度出發(fā)，分析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差異及原因。鑒于此，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選取282個城市為研究對象，建立城市經濟韌性評價指標體系，測度2011—2019年城市經濟韌性水平及其年度變化趨勢，探討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分布特征和演進過程，從系統的角度發(fā)掘我國經濟韌性水平的變化規(guī)律，以期為新時期國家經濟韌性的提升提供理論支持。

二、研究設計

（一）指標體系構建

基于經濟韌性內涵的界定、經濟韌性應對沖擊和自我恢復的過程屬性，綜合學者們對經濟韌性的研究，借鑒Martin關于區(qū)域經濟韌性維度的劃分，從防御力、維穩(wěn)力和轉型力三系統的角度對我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進行綜合評價[1]，指標選取借鑒崔耕瑞、朱金鶴等的研究[36-38]。

從人力資本、社會保障和經濟發(fā)展三個方面綜合衡量城市經濟發(fā)展的防御力。人力資本是社會從事各項生產活動的基礎，社會保障為人民提供基本的抵御社會風險的能力，經濟發(fā)展是社會進步的重要支撐，因此，這三方面所形成的合力，是抵御各類風險的第一道屏障。其中，人力資本用年末戶籍人口、居民人民幣儲蓄存款余額、公共財政支出衡量，社會保障用城鎮(zhèn)職工基本養(yǎng)老保險參保人數、城鎮(zhèn)職工基本醫(yī)療保險參保人數、城鎮(zhèn)職工基本失業(yè)保險參保人數衡量，經濟發(fā)展用第二產業(yè)增加值占GDP比重、城鎮(zhèn)單位從業(yè)人員期末人數衡量[36]。

從經濟保障和資源共享兩個方面綜合衡量城市經濟發(fā)展的維穩(wěn)力。經濟保障能夠維持國家正常運轉以及維護社會穩(wěn)定，資源共享能夠促進區(qū)域間的協調發(fā)展，縮小區(qū)域間的差距，最大限度地實現均衡發(fā)展和經濟穩(wěn)定。其中，經濟保障用人均財政、人均GDP、GDP增長率衡量，資源共享用人均綠地面積、人均教育支出、人均醫(yī)療水平、師生比衡量[36]。

從綠色發(fā)展、科技創(chuàng)新、對外開放和數字經濟四個方面衡量城市經濟發(fā)展的轉型力。綠色發(fā)展、創(chuàng)新發(fā)展和開放發(fā)展是新發(fā)展理念的重要內容，是我國實現經濟高質量發(fā)展的必由之路，數字經濟則體現了經濟發(fā)展的趨勢。其中，綠色發(fā)展用工業(yè)廢水排放量、一般工業(yè)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污水處理廠集中處理率、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衡量，科技創(chuàng)新用科學技術支出占公共財政支出的比重、教育支出占公共財政支出的比重、第三產業(yè)增加值占GDP比重衡量，對外開放用外商直接投資合同項目數量衡量，數字經濟用移動電話年末用戶數、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衡量[37-38]。

2011—2019年282個城市所有指標和數據均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等，對于個別城市部分數據缺失的情況，采取線性插值法進行補齊，各指標權重采用熵權法計算得出（見表1）。

（二）研究方法

1.熵權法

熵權法是根據指標數據的離散程度來判斷指標重要性的賦權方法，此方法可以排除人為因素的干擾，客觀反映評價體系中各項指標的重要性[39]。具體計算過程如下：

X =（xij ）mn

yij =（xij － xmin i）/（xmax i－ xmin i）

yij =（xmax i－ xij ）/（xmax i－ xmin i）

pij = yij / ∑ yij

ej = －k ∑ pij 1n pij

wj =（1－ ej）/ ∑（1－ ej）

式（1）—（6）中，k=1/1n m，X為初始全局評價矩陣，m為城市數，n為評價指標的數量，pij 為第i個城市的指標值在第 j 項指標下所占的比重，ej 為第 j 項指標的熵值，wj 為第 j 項指標的權重。

2.加權秩和比法

秩和比法（Rank-sum ratio，簡稱RSR法）集古典參數統計與近代非參數統計各自優(yōu)點于一體，可用于問題的綜合評價研究[40]。不同城市的發(fā)展水平差異較大，指標數據間也存在較大跨度，為了避免數據差異較大造成的計算結果兩極分化，選取加權秩和比法計算城市經濟韌性的水平。

首先，采用整次編秩法，對高優(yōu)型指標從小到大編秩，對低優(yōu)型指標則相反，如果同一指標數據相同時，則編平均秩。得到秩矩陣，記為：

（7）

式（7）中，Rij 表示第i個城市的第 j 項指標的秩。

引入式（6）所得的權重，通過式（8）計算各評價對象的秩和并對其進行排序。

（8）

其次，確定RSR的分布。根據式（8）計算出的值進一步得到直線回歸方程如下：

（9）

再次，檢驗回歸方程輸出RSR擬合值，并進行分檔排序，從而得到中國城市經濟韌性的水平，即第 j 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為ERj 。

最后，采用同樣的計算方法，得到中國城市經濟韌性三個子系統防御力、維穩(wěn)力和轉型力的水平，分別記為U1，U2，U3。

熵權法和加權秩和比法這兩種方法互為補充，可使計算結果更加可靠。

3.耦合協調模型

耦合協調模型為研究多個系統之間耦合度的模型。經濟韌性子系統的耦合度計算公式如下：

（10）

式（10）中，C表示三個子系統的耦合度，取值范圍為[0，1]。

耦合度雖然可以反映經濟韌性防御力、維穩(wěn)力、轉型力三者間相互作用的程度，但是無法衡量三者的協調發(fā)展水平。基于此，構建如下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模型：

（11）

（12）

式（11）（12）中，D表示子系統耦合協調度，T表示子系統的綜合發(fā)展指數，β表示待定系數，即綜合評價得分的權重，此系數設定為1/3。耦合協調度等級評價標準參考周文慧等的研究[41]，0.8＜D≤1為優(yōu)質協調，0.6＜D≤0.8為中級協調，0.5＜D≤0.6為初級協調，0.4＜D≤0.5為基本失調。

4.全局莫蘭指數模型

學術界通常采用空間單元變化趨勢之間的關系即空間自相關來探討空間依賴性。其中，使用最廣泛的就是全局Moran’s I。I的取值介于[－1，1]，取正值代表正相關，取負值則代表負相關[21]。計算公式如下：

式（13）中，n為樣本數量，wij 為空間權重矩陣，Di和D j分別是城市i和城市 j 的耦合協調度，D是耦合協調度的平均值。

通過標準化統計量Z來檢驗282個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是否存在顯著的空間自相關關系。計算公式如下：

式（14）中，E（I）和VAR（I）為理論期望和理論方差。數學期望 E（I）=" " " " ，顯著性水平取0.05，檢驗臨界值為1.96。其中，當 Z gt; 1.96時，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的高值與高值聚集，低值與低值聚集，空間聚集顯著；當 Z lt; －1.96時，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高值與低值聚集，呈現出空間異常；當－1.96 ≤ Z ≤ 1.96時，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區(qū)域相關不顯著，呈隨機分布。

5.局部莫蘭指數模型

當全局自相關不存在時，可以利用局部Moran's I尋找被掩埋的局部自相關位置，分析這些區(qū)域對于周圍的輻射作用[21]。即利用局部Moran's I尋找282個城市經濟韌性三個子系統耦合協調度空間強影響點的位置。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15）

式（15）中，當 Ii 的值大于0且通過檢驗時，表明此城市與鄰近城市的屬性值相似，即為“高-高”或“低-低”；相反，若 Ii 的值小于0，則表明此城市與鄰近城市的屬性值相反，即為“高-低”或“低-高”，其中，取值越大說明此城市對相鄰城市的輻射效應越大。

6.空間分布方向性

空間分布方向性是指區(qū)域經濟屬性在空間分布上的輪廓以及主導方向。通常使用標準差橢圓法從全局、空間等角度定量分析空間方向性的整體特征，如中心性、展布性、方向性等[42]。標準差橢圓的計算公式如下：

（16）

（17）

式（16）（17）中，xi和yi為第i個城市的指標坐標，x 和 y 的平均值為指標的平均中心坐標，n為指標數量。

三、結果與分析

（一）中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的測算及耦合分析

1.城市經濟韌性分檔統計及變化趨勢分析

根據秩和比法的合理分檔原則[40]，將城市經濟韌性得分分為四個等級，即1檔（0，0.200]，2檔（0.200，0.500]，3檔（0.500，0.800]，4檔（0.800，1.000]，等級越高表明城市的經濟韌性越好，對外部風險和沖擊的抵抗與消化能力越強。根據計算可得2011—2019年中國城市經濟韌性得分分檔數量統計情況及平均得分的年度變化趨勢（見圖1）。中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的均值整體上呈現穩(wěn)步上升的趨勢，由2011年的0.413提升到2019年的0.589，增長43%，這說明目前中國經濟韌性總體處于中等水平，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從城市分布來看，各年度不同等級的城市數量均符合正態(tài)分布，即處于1檔和4檔的城市數量較少，2檔和3檔的城市數量相對較多，這進一步說明我國大多數城市的經濟韌性處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從城市等級的年度變化來看，1檔城市和2檔城市的數量呈現波動下降的趨勢，3檔城市和4檔城市的數量呈現波動上升的趨勢。這是因為，各城市積極響應國家政策，結合自身資源優(yōu)勢和現有產業(yè)分布，應對“產業(yè)鏈低端”的困境，提高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擴大有效供給，釋放經濟活力，城市經濟韌性也隨之提升。

我國四大區(qū)域的經濟韌性水平均值的年度變化趨勢如圖2所示。從整體上來看，除東北部地區(qū)上下波動較為明顯外，其他三大區(qū)域的變化趨勢基本一致，均呈現穩(wěn)步上升的態(tài)勢，這與各區(qū)域的經濟結構和發(fā)展方式密切相關。其中，東部地區(qū)經濟發(fā)展迅速，經濟韌性的得分普遍偏高，但其增長率僅為25.43%，排名第三，這表明其經濟韌性的增長動力有待加強；中部地區(qū)的發(fā)展趨勢與東部地區(qū)基本一致，穩(wěn)中有進；西部地區(qū)發(fā)展相對落后，雖然其經濟韌性得分普遍偏低，但是增長率高達52.85%，排名第一，其2019年經濟韌性的得分與東北部地區(qū)基本持平，這表明，西部地區(qū)雖然起點低，但動力足，國家近年來的政策引導和資源協調對其發(fā)展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東北部地區(qū)經濟韌性水平的變化相對平緩，增長率僅為16.27%，排在第四位，這與其過去的重工業(yè)主導的資源型經濟發(fā)展方式密不可分。

2.中國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分析

將中國城市經濟韌性防御力、維穩(wěn)力和轉型力的水平代入公式（10）至（12）可以得到中國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及其均值（見表2）。

首先，從耦合協調度得分來看，總體情況為東部地區(qū)＞東北部地區(qū)＞中部地區(qū)＞西部地區(qū)，2017年、2018年和2019年各地區(qū)的耦合協調度均高于均值，可知近年來各地區(qū)的耦合協調發(fā)展良好。東部地區(qū)在2016年之前處于中級協調階段，2016年后步入優(yōu)質協調階段，但總體均值為0.780，略低于優(yōu)質協調階段的最低閾值0.8，屬于中級協調階段；東北部地區(qū)在研究時期內的耦合協調度以及均值均屬于中級協調階段；中部地區(qū)在2011—2012年屬于初級協調階段，2012年后上升為中級協調階段，總體均值也屬于中級協調階段；西部地區(qū)與中部地區(qū)相似，在2015年及以前屬于初級協調階段，在2016—2019年一直處于中級協調階段，但總體均值屬于初級協調階段。其次，從時間演化趨勢來看，除了東北部地區(qū)在個別年份偶現上下波動，東部地區(qū)、中部地區(qū)、西部地區(qū)的耦合協調度均隨時間變化逐年攀升，呈現良好的發(fā)展態(tài)勢。最后，從研究期間的平均增速來看，表現為西部地區(qū)＞中部地區(qū)＞東部地區(qū)＞東北部地區(qū)，這與上文的四大區(qū)域經濟韌性得分的增長速度排序相同。

由此認為，西部地區(qū)得益于國家近年來合理的政策引導和有效的資源協調，在實現經濟韌性快速發(fā)展的同時兼顧了子系統的耦合協調。中部地區(qū)耦合協調度的平均增速略低于西部地區(qū)，也處于良好態(tài)勢，但距離優(yōu)質協調階段仍有不少差距。東部地區(qū)耦合協調度的平均增長速度位列第三，雖然東部地區(qū)的經濟韌性得分位列第一，但是耦合協調方面略顯疲態(tài)，增長動力有待加強。東北部地區(qū)耦合協調度的平均增速最低，僅為1.29%，相較其他地區(qū)增長緩慢，亟須對子系統的發(fā)展進行耦合協調規(guī)劃。

（二）中國城市經濟韌性的耦合協調度空間分布特征

1.空間自相關分析

使用Arcmap10.8計算得出2011—2019年我國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的空間自相關情況（見表3）。從總體來看，2011—2019年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全局莫蘭指數均為正數，大于預期指數－0.003559，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存在空間正相關性；同時，Z值均大于2.58，表明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在空間上具有顯著的集聚分布性，即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較高的城市趨向于和經濟水平較高的地區(qū)相鄰，這與我國目前所實施的發(fā)展戰(zhàn)略以及四大區(qū)域實際的經濟發(fā)展現狀相吻合。

從局部Moran's I來看，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可以分為“高-高”“低-高”“低-低”以及“高-低”四種類型，以2011、2013、2016、2019四個年度的莫蘭散點圖為例（見圖3），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在總體上的集聚分布變動不大，第一和第三象限的點遠多于第二和第四象限的點，即“高-高”和“低-低”型聚集的城市遠多于“低-高”和“高-低”型聚集的城市，表明耦合協調度高（低）的城市在空間上更容易與相鄰城市呈現集聚特征，且空間內部城市耦合協調度差異較小。其中“高-高”型城市經濟韌性得分高，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較好，城市間存在較明顯的溢出效應，而“低-低”型城市的溢出效應則不夠明顯。

2. 空間分布方向性分析

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空間方向性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從經緯度中心來看，2011—2019年，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生成中心在坐標（114.403—114.759，32.759—33.049）區(qū)間內移動，即我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分布格局的重心整體呈現東北—西南向分布，且緯度中心和經度中心的變化表明其重心向西南方向移動，但變化幅度不大，原因在于東北部地區(qū)發(fā)展速度減緩，耦合協調效果下降，而中西部地區(qū)勁頭較足。從旋轉角變化來看，2011—2019年旋轉角呈現較小的上下波動，表明橢圓的方向角度未發(fā)生很大改變。

從橢圓面積來看，城市經濟韌性子系統耦合協調度的標準差橢圓面積由2011年的270.015縮小到2019年的263.110，說明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分布更加集聚。從橢圓形態(tài)來看，長半軸處在東北—西南方向，短半軸處在西北—東南方向，兩者均呈現下降趨勢，但下降幅度不大，兩者之比接近2，說明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重心點在東北—西南方向上的離散性大于西北—東南方向。

四、結論及建議

本文基于高質量發(fā)展背景下中國城市經濟韌性發(fā)展水平的綜合評價體系，采用熵權法與加權秩和比法相結合的方法測算了2011—2019年中國282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結合耦合協調模型分析了中國城市經濟韌性三大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并在此基礎上探討了中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分布特征。結論如下：

第一，中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整體不高，但經濟韌性水平呈逐年上升趨勢，大多數城市的經濟韌性處在中等偏上的水平。從局部來看，中國城市經濟韌性水平存在較大的區(qū)域差異，且不同區(qū)域在時間和空間上均呈現不同的變化趨勢。東部地區(qū)經濟韌性水平均值整體最高，但經濟韌性的提升速度相對減緩，整體發(fā)展趨于平衡狀態(tài)。中部地區(qū)經濟韌性整體水平排第二位，但各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的空間分布整體關聯性較低。西部地區(qū)雖然整體水平最低，但其增長率位列第一，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低值城市表現出了較強的發(fā)展活力。東北部地區(qū)經濟韌性的變化最為緩慢，低值城市的分布逐漸擴大。

第二，中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總體處于中級協調階段，且近年的耦合協調度均高于總體均值，提升趨勢明顯。其中，從耦合協調度上分析，東部地區(qū)的耦合協調度最優(yōu)，其次為東北部地區(qū)，中部地區(qū)緊隨其后，西部地區(qū)排名最低。從耦合協調度的變化趨勢分析，西部地區(qū)得益于國家的政策扶持與關注，提升較快，中部地區(qū)緊隨其后位列第二，東部地區(qū)略顯乏力，排名第三，東北部地區(qū)相較于其他地區(qū)提升停滯，排名第四。

第三，從整體來看，中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存在空間正相關性以及空間集聚特征。從局部來看，中國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以“高-高”和“低-低”型聚集的城市為主，其中“高-高”型城市經濟韌性得分高，三個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較好，城市間存在較明顯的溢出效應。同時，我國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分布格局的重心整體呈現出東北—西南向分布，近年來有向西南方向移動的趨勢，且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分布更加集聚。

基于以上結論，為提升我國城市的經濟韌性耦合水平，促進經濟高質量發(fā)展，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豐富內涵，完善體系，扎實推進城市經濟韌性的全面提升。經濟韌性具有過程屬性，不僅體現在對風險的防御和抵抗方面，更體現在對風險的轉化和吸收能力上。因此，全面提升經濟韌性，不僅要保證經濟發(fā)展水平的提升，而且要注重各類民生福祉及經濟轉型的建設。結合新發(fā)展理念，全面增強城市經濟韌性要以綠色發(fā)展為總攬、以科技創(chuàng)新為引領、以改革開放為抓手、以區(qū)域協調為標準、以資源共享為依托，為經濟可持續(xù)發(fā)展尋找多個著力點，形成一個內部結構穩(wěn)定且內生動力十足的經濟體，以對抗各種不同類型的沖擊。

第二，揚長補短，穩(wěn)中求進，全面促進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整體提升。東部地區(qū)依托較高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和雄厚的基礎設施建設，城市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較高，鑒于其提升乏力，未來應繼續(xù)擴大對外開放，大力發(fā)展數字經濟，確保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的提升后勁。西部地區(qū)依托政策優(yōu)勢，經濟韌性耦合協調度提升最快，目前亟待解決的是基礎保障工作，應加強社會保障的全面覆蓋，鞏固脫貧攻堅的優(yōu)秀成果，為經濟發(fā)展建立穩(wěn)固的基礎。東北部地區(qū)耦合協調度的提升速度最低，需對三大子系統的發(fā)展進行耦合協調規(guī)劃，繼續(xù)推進“東北老工業(yè)基地振興戰(zhàn)略”，加速產業(yè)結構優(yōu)化轉型，重振老東北工業(yè)區(qū)，煥發(fā)新生動力。中部地區(qū)則應保持發(fā)展現狀，繼續(xù)深入落實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加強人才引進，為經濟發(fā)展尋找新的著力點。

第三，由點及面，統籌全局，提高區(qū)域經濟的整體發(fā)展水平。一方面，“高-高”型城市在區(qū)域經濟發(fā)展中地位重大，應著力發(fā)揮“高-高”型城市溢出效應，在確保城市自身穩(wěn)步發(fā)展的前提下，發(fā)揮其輻射作用，加強城市間的合作交流，與鄰近城市形成聯動機制，帶動周邊城市協同發(fā)展；另一方面，“低-低”型城市仍占很大比重，這些城市自身條件有限，所在區(qū)域整體發(fā)展落后，城市發(fā)展滯緩，不能有力抵抗風險沖擊，需要在積極發(fā)揮自身比較優(yōu)勢的同時，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加快城市轉型，以提升整體經濟韌性及其耦合協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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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