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也有冰雪大世界

2024年2月15日，哈爾濱冰雪大世界正式閉園。這個冬天，哈爾濱為各地游客打造了一個冰雪主題的童話王國，園區內各種流光溢彩的冰雕作品，則是這個童話世界里可愛的精靈。

盡管“冰雕”是一個現代詞語，但冰雕藝術卻并非現代人的專利。數千年前，我國的先民就已掌握了儲存和利用天然冰的技術，在后世的發展中更逐步開發出了冰的審美價值，建造出屬于那個時代的“冰雪大世界”。

古人對天然冰的利用大約起源于3000余年前的商代，至周代已形成一套完整的關于冰的管理制度。不過這一時期人們更重視冰的降溫和保鮮作用。至漢代，有“建章宮北，積冰為樓”的記載。建章宮為漢武帝所建，宮北即為太液池，池中有高20余丈的漸臺，仿造蓬萊、瀛州、方丈等的“神山”，并在每逢冬季嚴寒之時，都會造出一座“冰樓”供漢武帝觀賞游玩。

如果這種大型建筑和我們常說的玲瓏剔透的冰雕還存在一定距離，那么楊國忠子弟贈予朝臣的“冰獸”也許會更趨近現代概念里的冰雕作品。《開元天寶遺事》中記載，楊氏子弟為了籠絡朝臣，會在夏日炎炎之時，命工匠將冰雕刻為鳥獸的形狀，或者用金環彩帶裝飾好，放在精美的盤子中送給王公大臣。不僅如此，楊氏子弟還在暑天命工匠將大塊的冰雕琢為山的樣子，放在宴席周圍，達到降溫解暑的目的。

古人對冰雕技藝的掌握不僅留在史書的記述中，也留在了我們的語言中。《抱樸子》中即以“鏤冰雕朽”形容徒勞無功，宋人也有用“鏤冰雕瓊”形容劉禹錫文采明潔、獨具匠心。由此可見，這一時期“鏤冰”技藝應當比較常見，冰雕藝術的美已被更多人發現。

到了明清時期，冰雕藝術的一大分支——冰燈，悄悄盛行。明人有詩云：“誰開冰凍巧成方，刳腹藏燈放夜光。莫道此中寒透骨，元來俱是熱心腸。”寥寥幾句生動刻畫了冰燈外冷內熱的特征，而這種融合冰與火的新品花燈也迅速受到從宮廷到民間的廣泛歡迎，成為北方元宵節必需品。

在民間，元宵燈會上總會有冰燈的身影，比如清代吉林省元宵節要張燈三日，燃冰燈，放煙花；長城口外有以巨大冰板做成的燈屏，上有峰巒樓閣，蔚為奇觀；新疆巴里坤元宵燈展上同樣少不了巨型冰燈，吸引城鄉仕女云集；北京著名的燈市口大街上還有彩色冰燈售賣。許多文人墨客都留下了元宵節觀冰燈的詩句，或贊其如帶水鮫珠、清潔可愛，或憐其竟一夕消解、不能長存。

在宮廷，賞冰燈與堆雪獅、乘冰床、觀冰嬉一樣是清代皇帝喜愛的冰雪娛樂活動。乾隆年間，酷愛作詩的乾隆皇帝得到了一盞新樣冰燈，他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便迫不及待地拿到宴會上炫耀，并命傅恒等16人一起聯句，用各種華麗辭藻稱贊冰燈的“美貌”。

有了冰燈，勤勞聰慧的先民也開始新的創造。峰巒疊嶂、亭臺樓閣、人物故事，無一不可用冰燈來呈現。清末客居吉林的沈鈞平記錄，當地冰燈的制作是用加了明礬的水淋在雪中，形成薄薄的冰片，再在上面鏤刻八仙、觀音等形象，最后將冰片拼起來，中間點上蠟燭，就得到了一盞精巧的冰燈。而一度流放齊齊哈爾的浙江人朱履中則對壽星冰燈驚嘆不已：元宵節的夜晚，齊齊哈爾城中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特別是一件高五六尺的壽星冰燈，做成壽星樣的冰殼中間燃著兩根碩大的蠟燭，遠遠望去好像水晶做的仙人。壽星冰燈不僅吸引了無數眼球，也向兩百年前的這位“南方小伙伴”展示了東北人的“冰雪大世界”。

盡管冰與雪都屬冬季限定，小至一盞冰燈、大至一座冰宮的冰雕作品都注定無法永存，但在下一個冰雪皚皚的冬季，我們依然可以相約世界不同角落，共同欣賞這種自然與人力共同創造的獨特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