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暄茹
(山東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受人多地少地理條件的限制、小農生產的歷史因素和改革開放以來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影響,“人均一畝三分地、戶均不過十畝田的小農生產方式,是我國農業發展需要長期面對的現實”[1]。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不斷創新農業經營制度,穩定土地承包關系,推動土地經營權有序流轉,加快培育了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更具科學性、組織性、規范性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逐漸成為現代農業發展的主力軍。2016年全國農業第三次普查結果顯示,規模農業經營戶占農業經營戶總量的1.9%,其中農民專業合作社占農業生產經營單位的44.29%[2]。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解決“三農”問題的有效途徑,農民合作社作為農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主體[3],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為農民合作社提供了新的發展契機。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需要扎實推動鄉村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振興。因此,鄉村組織振興既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鄉村振興的組織體系保障。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需要以鄉村組織振興為引領,從宏觀層面發揮制度優勢,增強鄉村內生發展動力。在鄉村振興的火熱實踐中,作為鄉村組織體系一部分的農民合作社面臨著新的形勢和任務。
由于現階段農村基層組織龐雜且性質多樣,在探討農民合作社與鄉村組織振興二者關系時應首先對農民合作社的概念、性質加以界定,與行政、社團等眾多其他社會組織進行區分。2018年7月1日正式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指出,農民專業合作社是指在農村家庭承包經營基礎上,農產品的生產經營者或者農業生產經營服務的提供者、利用者,自愿聯合、民主管理的互助性經濟組織[4]。因此,農民合作社是參與鄉村治理、建設的現實主體。為了更好發揮其主體性作用,黨和國家開始探索包含“生產、供銷、信用”在內的“三位一體”合作社。此外,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指出農民合作社是發展農村集體經濟的新型實體和創新農村社會管理的有效載體[5]。農民合作社不再作為專門的經濟組織,而是集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生態等功能于一體的涉農組織。以此為背景,各地開始建立涉及更多方面、覆蓋更多人口的綜合性農民合作社。
農業稅費改革和取消農業稅附加后,農民負擔減輕,農戶家庭明顯增收。但農村基層組織財源減少,日常辦公經費由財政部門的轉移支付彌補。農村基層政權弱化,各類社會主體對政府的依賴性降低,黨群干群關系疏遠,農村社會產生新一輪的治理危機。而在分散經營、自負盈虧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影響下,農民往往習慣于單打獨斗闖市場。大量分散的兼業小農戶不僅增加了交易成本,而且囿于生產規模和產品質量在市場交易中往往處于不利地位。與此同時,在資本下鄉和金錢統治的侵蝕下,傳統“熟人社會”逐漸消解,農村“空心化”、農民“個體化”、組織“松散化”等基層治理困境隨之涌現。為破解鄉村社會治理的結構性危機,適應農戶多元化社會需求的農民合作社理應成為鄉村社會的治理主體,在實現鄉村組織振興的進程中發揮其獨特作用。從理論層面來看,農民合作社與鄉村組織振興之間具有深刻的邏輯自洽性。農民合作社是鄉村振興的抓手,鄉村組織振興則是鄉村振興的基礎,二者統一于鄉村振興戰略的整體謀劃中。從鄉村組織振興主體維度來看,在“一核領多元”的鄉村治理框架下,農民合作社是黨組織領導下實現鄉村組織振興的多元主體之一;從鄉村組織振興的目標維度來看,農民合作社是實現鄉村組織振興的重要驅動器;從鄉村組織振興路徑實現維度來看,農民合作社是解碼鄉村組織振興內在機理的關鍵環節。
作為深嵌于鄉村社會的基層組織,農民合作社憑借其內在的“利益共同體”意識,在村域治理中逐漸超越本身的經濟意義,被賦予社會治理意義。總體來看,第一,農民合作社能夠提供意見表達、協商溝通的平臺,是村域治理的重要一級,發展農民合作社有助于推動村級治理機構的現代轉型以實現“善治”的愿景。第二,農民合作社能夠推進鄉村多中心協同治理,促進基層組織振興[6]。根據埃莉諾·奧斯特羅姆提出的多中心治理理論,在分析中國農村社會現實的基礎上,應構建“黨委領導、政府引導、多方參與、自愿組合、民主管理”的農民合作社治理模式,最大限度減少“搭便車”行為和克服公共治理的困境。第三,農民合作社是推動形成農業現代化新型組織形態和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動力。作為鄉村組織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農民合作社的高質量發展本質上就是鄉村組織振興的外在表現。
相較于發達國家成熟的合作社運作模式,我國農民合作社發展正經歷著由粗放型發展向高質量發展的轉變。這一階段,農民合作社數量激增,“截至2022年底,我國存續農民專業合作社數量達到了224.36萬家,較2021年底增加了1.44萬家,增長了0.65%”[7]。農民合作社在其發展中展現出獨特的優越性:與村黨支部、村民委員會相比,合作社更便于了解和維護農民需求;與農村其他社會組織相比,合作社更具有經濟帶動優勢;與個體農戶相比,合作社更具有組織性和話語權,合作社在推進現代農業發展和新農村建設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我們也應看到目前合作社仍存在發展動力不足、制度規范不健全等現實問題,這些都大大地限制了農民合作社功能的發揮。為突破合作社發展困境,實現合作社功能再造,應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背景下,以組織振興為關鍵抓手,推動農民合作社健康長效發展。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農村工作千頭萬緒,抓好農村基層組織建設是關鍵[8]185。農民合作社發展也是如此。鄉村組織振興需要系統構建鄉村組織體系,形成以黨的基層組織為核心、村“兩委”為基礎、農民合作社為紐帶、社會組織為補充的組織體系。在這一背景下,農民合作社發展有了新的機遇。總體來看,第一,在推動鄉村組織振興背景下,基層黨組織弱化、虛化、邊緣化的情況得以糾正,能夠充分發揮其思想動員、聯系群眾的積極作用,為推進農民合作社高質量發展提供“動力源”。第二,在推動鄉村組織振興的背景下,農民原子化、個體化的社會現狀得以改善,能夠涵養農民組織意識和集體主義精神,推動農民合作社可持續發展。第三,在推動鄉村組織振興的背景下,資本、人才、服務下鄉,城鄉二元對立逐漸向城鄉一體化方向發展,能夠匯集更多資源要素,為農民合作社發展提供充足的物質準備。這既是農民合作社與鄉村組織振興雙向互動的邏輯展演,同時也是在鄉村組織振興視域下實現農民合作社高質量發展的合理性確認。
改革開放以來,農業生產技術迭代更新,機械化、科技化的生產逐漸替代小農生產成為現代農業發展的主力軍。為解決“小農戶、大市場”的現實矛盾,適應規模化機械化作業的現實需要,農村生產組織形式的更新逐漸起步。黨和國家適時提出了建立在集體所有制基礎上“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在這一農村基本經濟政策以及國家關于發展合作社的優惠政策和財政支持下,農民合作社憑借小農生產的優越性和集體協作的組織性得以充分發展。我國農民合作社雖是“把各小塊土地結合起來并且在全部結合起來的土地上進行大規模經營”的最優方案,但當前發展仍受到農民自身素質、農村人才流失、農業的弱質性等因素的影響,阻礙了我國農業“第二個飛躍”目標的實現。與此同時,農民合作社發展中存在的問題是目前鄉村組織振興面臨問題的一個縮影,找準農民合作社發展的問題及成因也是推動鄉村組織振興的重要環節。
1.組織規模較小,綜合化程度還需提高。近年來,我國農民合作社發展迅猛,遍地開花,數量激增,在促進農村經濟發展中發揮了顯著作用。“不僅合作內容不斷豐富,服務能力持續增強,發展質量明顯提升,而且是迄今為止我國各類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中發展速度最快、數量最多、覆蓋農戶最廣的組織形式。”[9]但總體來看,在資金規模和地區封閉性等因素影響下,相當一部分農民合作社存在發展規模小、層次低、輻射帶動能力弱和經營品類單一的問題,“大量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經營規模小于一個家庭農場的生產規模”[10],呈現出“大群體、小規模”的特征。首先,從合作社分布區域來看,地區間農業發展水平、產品市場化程度、政府扶持力度以及政策實施情況等存在顯著差異,合作社發展水平也參差不齊。綜合來看,合作社主要分布在傳統的農業大省,“全國僅有山東和河南兩省的農民專業合作社數量達到了20 萬家以上,山東省的存續農民專業合作社數量排全國第一,合作社數量為24.36萬家”[7]。其次,從服務門類上看,大多數合作社提供的服務往往集中在種養環節,多為生產領域的合作,輔以提供市場信息、技術咨詢及產品銷售等服務。但在諸如精深加工等提高產品附加值方面的服務較少,特色農產品難以實現產供銷一體化,農副產品利潤率發展空間受限。最后,合作社的資金、社員規模較小。據統計,注冊資本在100萬以上、社員人數30 人以上的農民合作社數量不多,大部分合作社的注冊資金少于50 萬,社員人數僅6~7 人[11]。同時,合作社之間缺乏溝通合作和再聯合,同行業間聯系較少。受地域限制,大多數合作社依照行政區劃組建,跨縣鄉的很少,跨省市的更少[12]40。這導致同一地區生產同一產品的合作社數量超標,無法整合利用市場資源,甚至會互相排斥,規避市場風險的能力大大降低。
2.人才支撐薄弱,發展后勁還需增強。“農民合作社在本質上是‘人合’而非‘資合’的自助性組織。”[13]51人才是影響農民合作社發展的關鍵因素。2012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加大各類農村人才培養計劃實施力度……加快培養村干部、農民專業合作社負責人、到村任職大學生等農村發展帶頭人,農民植保員、防疫員、水利員、信息員、沼氣工等農村技能服務型人才。”[14]這表明黨和政府高度重視熟悉合作社業務、先進農業科技的復合型人才的培養。但在城鄉二元結構下,農村勞動力流失嚴重,發展人才不足,合作社發展面臨著人才結構失衡、素質偏低、老齡化嚴重等現實問題,許多合作社陷入了“一年入伙、二年紅火、三年散伙”的怪圈。首先,合作社參與者綜合素質亟待提升。合作社社員多為當地農戶,普遍具備豐富的生產實踐經驗,但文化水平較低且缺乏豐富的農技知識。其次,合作社領辦人管理水平參差不齊。合作社管理人員雖然愿意管理合作社事務,但大部分缺乏專業的管理知識且解析市場需求和適應、開拓市場的能力有限,對于合作社內部利益的分配和矛盾的化解也缺乏科學有效的解決能力,這些導致其在處理合作社日常經營管理事務時往往感到力不從心。“為了謀取私利,部分合作社的領辦人往往有意設置彈性成員邊界,表現在一方面擴大合作社邊界,即在追求政府資助、尋求項目支持、應對各種考核時,有意擴展自己的社員邊界,這時幾乎與其有交易的農戶都 ‘被社員化’;另一方面縮小合作社邊界,當涉及權益分配時,極力縮小社員范圍,減少利益外溢。”[15]從表面上看,合作社成員中的絕大多數是普通農民,但部分合作社的實際管理權和控制權掌握在種養大戶和鄉土能人手中,他們將合作社當作自己的私產,以個人利益為中心開展經濟活動,這淡化甚至違背了建立合作社的宗旨和原則。最后,合作社成員間缺乏聯系。在農村經濟環境下,農民個人主義、機會主義占據上風,服務意識淡薄。傳統的“熟人社會”走向“陌生人社會”,農戶越來越成為“原子化”單位,每個人都想得到好處而逃避責任,合作社有限的盈利空間被高昂的協調成本所耗費[16]。
3.運營效果欠佳,內生驅動力還需培養。合作社作為將農民組織起來實現自我服務的經濟組織,能夠為農民提供各種服務。但相較于其他經濟主體,農民合作社在資金、技術和管理方面仍舊處于弱勢。在日趨激烈的國內外市場環境下,合作社作為市場主體參與競爭面臨著巨大壓力。首先,“大農吃小農”和大資本把持合作社現象時有發生。《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明文規定,合作社實行一人一票制,并對出資額較多成員的投票占比作出嚴格的限制。在農村“資源變資產、資金變股金、農民變股東”的“三變”改革中,資本逐漸融入農民合作社并參與合作社的日常運營和管理。在資本先行的邏輯下,決策權易被出資較多的大股東掌握,合作社本應以交易額為基礎實行“二次返利”以弱化資本和勞動之間的不平等關系,但在大股東掌控利潤分配的情況下,弱勢社員的利益往往得不到保障,打擊了合作社成員進一步參與合作社建設的積極性,陷入了一種“合作悖論”。其次,“空殼社”“掛牌社”仍然存在,真正代表農民權益的合作社沒有形成氣候。合作社成立門檻低,大大加速了合作社建設進程,但存在合作社單體規模小、成員少、發展實力和抗風險能力弱的弊端。還有一些地區為了套取國家財政支持和完成地方發展指標,成立了一些“空殼社”“掛牌社”等問題合作社,社員被入社、盲目入社的現象時有發生。農民合作社存在異化現象,浪費國家財政資源的同時嚴重影響農民的參與積極性。最后,“搭便車”現象依舊存在,合作社社員集體主義精神仍需培養。把農民從形式上和心理上組織起來,培養農民的集體主義精神是合作社發展的重要問題[17]。互助互利應是合作社的運行邏輯,但在合作社利益聯結機制紊亂的狀態下形成了兩種極端現象:一方面是普通社員的管理權、受益權被邊緣化,其參與意愿不強,對合作社的歸屬感不強,往往不想付出任何成本和承擔經營風險,但又想通過合作社獲得服務優惠和分紅;另一方面是理事長或領辦人為合作社實際控制人,往往不經理事會或成員代表大會批準通過而自行決定事關合作社利益的重大事項。
1.各主體對農民合作社的理解還需深化。合作社是嵌入農村社會的涉農組織,小農戶、合作社領辦人、政府等主體對農民合作社的認識直接影響著合作社的發展進程。目前,關于合作社發展主要存在三種認識誤區:
首先,農民對合作社本質、作用的認識存在偏差。農民作為合作社的參與主體,對于合作社的態度影響甚至決定了合作社的未來發展。受我國農業長期分散經營的習慣和歷史經驗教訓的影響,少數農民存在著“恐合”心理,認為支持合作就是倒退就是否認改革,甚至認為現在的合作社就是20 世紀鄉村集體經濟組織的“翻版”。在小農戶“求穩不變”思維的影響下,農民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已經是合作社的主人,缺乏參與合作社事務的熱情。其次,部分合作社領辦人對自身責任的認知缺位。一些頭腦靈活的種養大戶、龍頭企業想借助合作社發展的東風,利用國家財政、稅收政策支持為自己謀求更好的發展空間以獲取更多的經濟效益。他們在實際運營中罔顧小農戶利益,以“資本民主”取代“人本民主”,作出不利于合作社運營的短視決策。更有甚者,成立合作社的動機不純,僅僅是為了套取國家財政、稅收優惠,在登記后并沒有開展業務和進行實質的項目運轉。同時,部分合作社過于重視利益分配,沒有預留出為擴大發展規模準備的后備資金,導致合作社發展停滯不前。最后,政府對合作社自主發展能力的認識還需提高。與發達國家合作社的自主聯合發展不同,我國合作社的發展是政府行政力量推動下的發展,是落實政府惠農政策的重要工具。政府的扶持在合作社發展初期極為重要,但合作社本身兼有共同體屬性和企業屬性,在合作社發展起步后政府的行政力量應隨之調整。目前部分地區將合作社發展的經濟指標直接納入政府工作的考核范圍,這種硬性的衡量標準會導致基層政府為提高行政工作績效而過度干預合作社發展。在瞬息萬變的市場環境影響下,市場主體需要根據市場需求變化做出相應的戰略調整,政府的過度干預反而會擠壓合作社自主發展空間,產生揠苗助長式的反向作用。
2.農民合作社的內部運行機制還需健全。按照“民辦、民管、民受益”的農民合作經營原則,合作社應發揮“姓農屬農為農”的作用,實現惠顧社員、合作共贏的目標。但現實情況是農民合作社扎根于相對封閉的農村社會,受農民文化素質、民風民俗等因素的影響,農民合作社內部運行機制不健全,具體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合作社運營決策的科學性還需提高。雖然我國農民合作社的發展已初具規模,但與成熟的合作社運營模式相比還存在一定的距離。主要表現在:合作社決策機制還需優化,出資少的農戶決策話語權被削弱,合作社決策難以真正體現農民的意愿;合作社運營機制還需完善,受制于社員文化程度、民主意識和內部管理等因素,包含議事制度、監事制度、財務管理制度等內容的合作社章程實際落實情況有待改進;合作社成員變更機制還需規范,不少農戶存在個人主義思想,同時法律意識淡薄,當看到合作社分紅多于單戶經營收益時選擇加入,反之則馬上退出。農戶出入社行為比較隨意,社員退股機制也不完善。其次,合作社內部監督落實效果不理想。大多數合作社已經具備相對完善的內部管理制度和外部約束制度,但關鍵在于制度的落實情況有待進一步提高,不能僅停留在“進會”“入冊”“上墻”這一層面[13]52。合作社事務、財務公開還沒有步入正軌,監事會、成員代表大會對理事會和合作社日常運營缺乏全面的監督。最后,合作社的收益分配制度還需調整優化。在農民分化的背景下,合作社成員自然形成骨干成員和普通成員兩個分層。合作社整體效益提升,普通成員的收益也應隨之提高。但由于骨干成員占據利益分配的優勢地位,普通成員只能享受價格優惠、技術服務等權益,本該屬于普通成員的二次返利、盈余分紅則被骨干成員蠶食瓜分。“二次返利”制度沒有得到很好的落實,盡管個別合作社迫于壓力予以實施,但明顯的隨意性偏離了惠顧返還的價值追求[18]。
3.農民合作社的外部發展環境還需優化。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農業農村發展的組織形式,合作社的發展是解決農業農村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重要手段。目前,我國農民合作社主要面臨著相對不利的金融市場環境、亟待改善的政策制度環境以及仍需完善的法律法規環境三個外部發展困境。
首先,合作社面臨著相對不利的金融市場環境。合作社作為市場主體參與競爭,市場環境決定了合作社的發展空間[19]。與本世紀初合作社面臨的市場環境不同,當前全球化、供應鏈整合的競爭壓力加劇,我國農民合作社普遍面臨著農業產業環境的深刻變革[20]。應該看到,互聯網技術、運輸倉儲技術、保鮮加工等技術的進步促使農產品線上新銷售模式崛起。國外企業進軍中國市場,占領了相當一部分的市場份額。成本低且附加值高的進口產品、物美價廉的線上零售產品對農民合作社的優化升級提出了新的挑戰。對此,合作社應順勢提質增效,延長產業鏈,打造特色品牌,提升產品的競爭力。但現實情況是,合作社普遍缺乏資金,適應合作社的融資渠道還不暢通,“融資難、貸款難”的問題長期困擾著合作社。其次,政府對合作社的扶持和優惠政策還需調整。政府的宏觀調控是合作社健康發展的重要保證,但當前某些地方政府對于盈利多、競爭力強、影響力大的合作社給予的政策補貼要多于農戶自己組織的合作社。財政支持向資本集中的合作社傾斜不僅違背了財政支持合作社發展的初衷,也讓真正保障農民利益的合作社因為缺少資金而瀕臨破產。還有“一些地方政府部門服務意識淡薄,在相關融資渠道、信貸資金、稅收優惠、項目安排、人才扶持等方面的支持缺乏力度”[12]40。此外,農民合作社的發展涉及農業、民政、工商、稅務、財政、科協、供銷社等部門,但部門間由于缺乏有效的溝通,多頭管理、職責不清、監管主體缺失的現實問題依然存在。同時,相關部門政策遞進性、協調性不足,內容關聯性、耦合性不夠。“同一項農業合作經濟政策重復出現在其他部門發布的相關政策內容中,政策效應難以彰顯。”[21]最后,規范合作社發展的相關法律法規不完善。2017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進一步指明了農民合作社發展道路,明確了發展要求,但該法的適用范圍僅僅是農民專業合作社而非面向所有類型的農民合作社,土地合作社、供銷合作社、信用合作社、合作聯社面臨的法治環境不健全。完善、宣傳、普及合作社法律法規,推動合作社發展走上規范化、法治化道路是當前和今后需重點關注的問題。
新時代農民合作社的高質量發展離不開各主體之間的協同配合,應著力構建黨組織引領、政府引導、社會組織助力、農民群眾參與的合作社建設總體布局,并在法律法規的保障下實現高質量發展,以農民合作社的發展助推鄉村組織振興。
1.構建村黨組織、村委會、合作社負責人“一肩挑”機制。20 世紀90年代,鄧小平同志在對農村改革進行總結時概述了關于中國農業發展的“兩個飛躍”思想,經過改革開放40 多年的努力,我國已完成“第一個飛躍”,正朝著實現“第二個飛躍”穩步前進。同時應該看到,廣大農村社區面臨著“分”有余、“統”不足的治理格局,基層黨組織功能弱化、虛化、邊緣化以及農民原子化、村兩委泛行政化等現實問題。農民合作社作為農村組織的重要一環,應當在發揮溝通農戶與市場的經濟職能的基礎上,發揮溝通農戶與農村基層組織的政治職能,實現整合村級組織、壯大集體經濟的目標。對此,《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提出要“堅持農村基層黨組織領導核心地位,大力推進村黨組織書記通過法定程序擔任村民委員會主任和集體經濟組織、農民合作組織負責人”[22],實現黨務、村務一手抓,農村工作全面管,讓“一肩挑”干部更全面接觸農村各項工作。基于此,應選優配強“一肩挑”干部,加強對干部的培養教育,完善相應的激勵和監督機制,根據實際情況靈活推進。
2.融合農民合作社經濟優勢與基層黨組織的政治組織優勢。黨支部領辦合作社是將農民合作社經濟優勢和基層黨組織政治優勢結合起來,探索集體經濟實現形式的重要創新。黨組織不可比擬的政治、組織優勢結合合作社的經濟優勢能夠激活資源,助力鄉村振興[23]。全國各地堅持政治引領,把準發展方向,立足區位優勢,積極探索推進“黨支部+合作社”的發展模式。在甘肅省金昌市永昌縣南壩鄉祁莊村、福建省龍巖市長汀縣、安徽省宿州市碭山縣葛集鎮高寨村等地涌現出一批黨支部領辦的樣板合作社。需要明確的是,黨支部領辦合作社既不是簡單的“黨支部書記領辦合作社”,也不是將黨支部設在已有合作社的組織架構上,而是設置一套完善的制度體系,將黨的領導全面融入鄉村的建設和治理[24]。基于此,上級黨委應主動作為,集中資源力量統籌協調各部門工作,為農民合作社發展提供經驗指導和創設良好的發展環境,暢通民意反饋渠道,實現頂層設計和基層探索相結合,帶領群眾增收致富。例如,山東省煙臺市委組織部總結提煉示范村、試點村在社員入社程序、合作社經營門類、運營方式以及盈余分配等方面的經驗,匯編成《煙臺市村黨支部領辦合作社操作實務30 問》,回答干部群眾關于發展合作社的若干問題。同時,上級黨委還應從思想入手,調動各基層黨組織和廣大黨員干部對于領辦合作社的熱情,加強指導和監督合作社的日常運營工作以確保互助合作的屬性不偏移,以黨建共同體和經濟聯合體聯動共治,推動鄉村組織振興。
3.發揮黨員先鋒模范作用引導農民參與合作社建設。群雁要靠頭雁領,羊群要靠頭羊帶。理事長在合作社發展中要充當“黏合劑”“發動機”“助推器”等角色[13]51。中央“一號文件”多次提出要加強培養農民合作社的領頭人,其中尤其強調發揮黨員干部的示范引領作用。廣大黨員干部應帶頭參加合作社,在產業升級、技術改造、服務群眾中作表率。例如,山東省煙臺市委高度重視合作社的發展,市縣鄉三級黨委書記親自參與實踐調研,制定方案。首先,黨員干部帶頭參加合作社,提高黨員干部入社率,充分發揮示范引領作用。其次,黨員干部走村串戶摸排社情民意,用政策理論和成功案例消除農民對發展合作社的顧慮,吸引農民加入合作社。再次,探索建立“黨員+社員”的發展模式,實現黨員社員結對幫扶,引導農戶“抱團發展”。最后,黨員干部設立志愿服務隊,形成農戶申請服務、合作社分配任務、黨員提供服務的志愿服務體系,在服務群眾中踐行共產黨人的初心使命。
1.建立人才引進、培育、激勵機制,以人才振興引領合作社發展。農業現代化的核心是農民現代化,人才這一因素在農民合作社發展中位居要津,決定了農民合作社規范運營和創新發展的能力。但現實情況是素質較高的農村勞動力往往會流向非農產業,廣大農村地區人才流失嚴重,農村剩余勞動力素質有限。按照組織績效管理的公式可知,“組織績效=人才能力水平×工作意愿×組織激勵×資源保障”[25]。因此,政府應建立人才引進、培育、激勵機制,選優配強合作社組織人才、核心技術專業人才、創新型營銷人才,充分整合利用現有農業教育資源,全面加強合作社人才隊伍建設,擴大人力資本存量,提升人力資本質量,以人才振興助推鄉村組織振興。首先,拓寬選人渠道,鼓勵合作社通過物質激勵和榮譽表彰等方式從外部公開招聘管理和技術人才,例如本村致富能手、接受過農業經營相關教育的大學生、外出務工人員。其次,發放合作社激勵津貼,吸引人才加入合作社。最后,引導合作社教育、培養新型職業農民,完善合作社人才培養體系。政府應為農民合作社與高校、科研院所搭建溝通橋梁,出臺相關激勵政策,培養定向合作社就業的專業人才。各級政府還可聘請各行各業的專家學者定期以課堂講座、交流互動、現場實踐的方式,分享國內外合作社建設經驗。
2.完善“政銀”聯絡機制,解決合作社“融資難、貸款難”問題。完善的融資機制、強大的資金支持是合作社發展的基礎。正如列寧所說:“任何一種社會制度,只有在一定階級的財政支持下才會產生。”[26]國家應當整合涉農資金,為合作社建設提供充足的資金支持。總體來看,我國農民合作社面臨著資金積累能力有限、資金短缺的共有難題。政府應建立“政銀”聯絡機制,加強與銀行等金融機構之間的溝通以解決合作社“融資難、貸款難”問題。首先,建立適合合作社發展的融資制度,降低貸款門檻,拓寬貸款抵押物范圍。例如“在開展農村宅基地、土地承包權質押、林權、商標權等新型貸款產品基礎上,進一步探索倉庫質押、訂單、應收賬款等形式的抵押”[27]。其次,發展“三位一體”的綜合社。盤活農村閑置資金,開展農村信用合作,減少金融組織等中間商賺差價,將一部分利潤留在農民手中。再次,推動商業銀行普惠金融發展。鼓勵金融機構開發與農民合作社經營情況相適應的各種信貸產品,探索多種抵押融資模式,比如發展訂單融資、應收賬款融資、保單質押貸款等。引導信貸資源大力支持農民專業合作社發展[28]。政府可委托專業機構等第三方組織實地調研轄區內合作社的盈利情況和運營模式,了解各合作社的實際融資需求,并形成書面調研結果反饋給金融機構,為金融機構制定適合合作社發展的融資方案提供原始資料。最后,采取動態授信,靈活設定合作社貸款額度和利率。對于信用較好、生產規模大、服務能力強的合作社可適當提高貸款額度和降低利率,降低信用度一般或違約的合作社的貸款額度,等到其信用度提高后,再根據實際情況提高貸款額度。
3.加大對合作社的扶持監督力度,穩步推進農民合作社健康發展。農民合作社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已經成為帶領小農戶走上現代農業之路的主力軍,在推動鄉村振興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在實踐中,由于法律環境和監督體系的不完善,“空殼社”“僵尸社”屢屢出現,嚴重制約了合作社發展。這就要求政府雙向發力,增強對合作社支持力度的同時又要加強對合作社的監督和引導。首先,良法是善治的前提,現有與合作社相關的法律相對宏觀。同時在農業合作社聯社、信用合作社大量涌現的情況下,現有法律法規沒有涉及此類新型合作社,亟待補充相關法律條款,破解合作社發展中遇到的法治難題,為合作社提供良好的外部環境。其次,實現對合作社決策制定、運行管理、利益分配的全過程監督。依法查辦、取締沒有實際經營活動或沒有農民參與的問題社,實現頂層設計和底層實踐雙向發力,構建高效合理的合作社監督體系[13]52。再次,加強合作社利好政策的宣傳,扭轉廣大群眾關于合作社“走回頭路”“吃大鍋飯”等錯誤認識,涵育集體主義精神,打消農民的“恐合癥”。例如,開展包括政策理論、現實案例、市場經濟知識為內容的宣講,讓農民群眾深刻認識到農民合作社在抵御市場風險、提高經濟效益、實現共同富裕上的重要作用,使廣大農民懂得合作化的好處并參加進去。尊重和激發農民的首創精神,表彰合作社先進工作者,發揮典型示范作用。最后,整合合作社管理部門,建立健全合作社管理體制,統一對合作社進行規劃指導。暢通溝通渠道,設立在線反饋平臺,安排專人解決回應涉及合作社發展的相關問題。同時應注意堅持實事求是原則,宜統則統、宜分則分,不搞政策上的“一刀切”,對于發展條件欠佳的合作社可先采用過渡性措施,把農民組織起來而后再分階段、循序漸進地規范合作社運作。
1.形成“科研院校+合作社”人才引進和培養合作模式。列寧認為,勞動者的文化水平是經濟組織實現完全合作化的一個重要因素。提高合作社參與農戶的文化水平,培育新型職業農民是出于實現完全合作化的經濟目的。首先,高校有著豐富且多元化的資源,可以向合作社成員傳授農業生產技術、培養合作理念、普及合作社相關政策法規和農產品加工及銷售技巧等知識。其次,成立專業的合作社院校,建立完備的合作社教育體系,聘請具有專業知識和創新意識的高水平教師,借鑒國外院校對于合作社課程的設置經驗,系統傳授合作社運營的專業知識和經濟學、管理學等基礎課程,培養兼具理論性和實踐性的合作社人才。合作社也可以走進高校,針對合作社實際運營中的問題及對策與老師同學們交流探討。例如,青島農業大學合作社學院邀請多名合作社理事長走進課堂[29]。最后,合作社可以成為高校的實踐基地和就業平臺。2023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大力發展面向鄉村振興的職業教育,深化產教融合和校企合作[30]。為此,大學生尤其是面向合作社的定向培養生可以利用寒暑假到合作社實習。政府應借鑒對“大學生村官”的培養經驗,設立績效考核制度,對熱心于創辦合作社的高素質人才給予信貸支持、稅收優惠、待遇提升等傾斜性政策。
2.構建“政府+社會組織+合作社+農戶”共同體模式。政府扶持合作社的關鍵是通過經濟手段、法律手段為其發展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建立公共服務平臺,而不是采取行政手段推進[31]。政府對合作社的支持要靈活有度。從發達國家合作社建設經驗和我國合作社發展實踐來看,構建“政府+社會組織+合作社+農戶”的產業振興架構和運營模式契合農民合作社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需要。首先,依托社會組織構建起連接政府和合作社的橋梁。受經濟條件和文化水平的限制,農民屬于弱勢群體,普遍對市場不夠敏感,缺乏資金、技術,生產和銷售信息不通暢。而社會組織憑借強大的資本、先進的技術可以在市場競爭中處于相對有利的地位。對合作社而言,將社會組織引入合作社恰好能夠彌補合作社的劣勢,改善合作社在市場經濟中的不利地位。對社員而言,社會組織參與合作社發展能夠實現批量生產,這種規模化經營可以降低原料供應價格、壓縮生產成本、提高產品質量,從而在市場競爭中享有更多的主動權。其次,依托社會組織為合作社提供所需的各種服務,健全農業公共服務平臺。社會組織參與合作社可以幫助合作社解決銷售渠道的問題,還為合作社提供技術支持、資金支持、觀念引導、志愿服務,同時也方便生產資料的購買和農產品的銷售,增加農民的收入。例如,中國鄉村發展基金會實施“善品公社”項目幫助合作社引進先進設備,通過分級分選優品優價原則助農增收。最后,在政府的監督下建立以保障農戶收益為主的運營模式。“公司/龍頭企業+合作社+農戶”被視為農業產業化的重要成果一度得到理論界的肯定,但由于存在資源稟賦差異,在實際運營中民主原則、資本報酬有限原則和按惠顧額分配盈余原則沒有得到嚴格貫徹,農戶收益被大資本侵占。因此,在原有運營模式基礎上,增添政府這一主體可有效防止合作社發生異化。
3.探索“農村基層社會組織+合作社”的雙贏運作模式。在鄉村振興戰略部署下,農民合作社呈現出雙軌制的發展樣態。一方面是以專業合作社為代表的產業化合作經濟組織的發展;另一方面是集生產、供銷、信用于一體的綜合社的發展。但農村社會是包裹在傳統鄉土文化和宗法制度中的小農社會,存在著“精英俘獲”的基層治理困境。為擺脫這一困境,需探索“農村基層社會組織+合作社”的雙贏運作模式,以合作社為切口整合農村基層組織的資源要素,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首先,建立村社聯動的多元主體基層治理機制,制定村組織和合作社之間規范管理的契約章程,明確合作社嵌入鄉村治理的方式、雙方的職責和權利以及考核管理等制度,完善協作與共贏機制。以組織融合促服務、治理、產業融合。其次,合作社為村民議事會、理事會等基層民主治理單位提供資源支持和監督服務。結合國家資源供給與農民現實需求,協調分配、有序供給,最大限度地解決基層社會“最后一公里”的治理難題。最后,配合農民的組織性帶動其他社會組織的創立和發展,推動鄉村組織振興,為鄉村振興貢獻更多可依靠的組織力量。例如,面向女性社員群體建立婦聯組織,有效解決女性社員在工作、生活中的困難,為帶動更多留守婦女、貧困婦女脫貧致富做出更大的貢獻。
1.鼓勵種養大戶加入合作社,培養合作社“領頭雁、排頭兵”。要將農民組織起來要以尊重農民利益為前提,通過“利益誘導”吸引農民加入合作社。尤其是種養大戶可發揮其規模效應,帶動合作社其他成員增產增收、脫貧致富,推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現代化發展。首先,選拔兼具能人和好人特質的種養大戶[32]加入合作社,防止出現“大農吃小農”的現象。其次,承認大戶能人的引導作用,給予更多的物質激勵,吸引大戶加入合作社。最后,為種養大戶提供技術培訓和銷售渠道,提高生產技能和經營管理水平,降低種養大戶的市場交易成本和交易風險,提高經濟效益。
2.吸納貧困戶加入合作社,建立“合作社+貧困戶”扶貧模式。2021年我國如期實現了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創造了人類減貧史上的奇跡。但脫貧摘帽不是終點,如何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是下一步工作的重點。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產業扶貧與鄉村振興目標契洽相嵌,兼具營利性、益貧性的農民合作社自然成為產業扶貧的組織載體,為“先富帶動后富”提供了“第三條道路”,既超越了第三次分配的道德期待,又規避了市場經濟的逐利取向,成為駛向共同富裕的“諾亞方舟”[33]。首先,秉持兼顧公平、全社享有的原則,經社員大會同意,設立集體股每年提取資金定向扶貧。其次,合作社內設立公益崗,以工代賑,幫助貧困戶實現家門口就業,增強貧困戶自主脫貧能力,助力長久脫貧。最后,對于貧困戶無力經營的土地,可將土地流轉至合作社,拓展貧困戶增收渠道,引領群眾抱團致富。
3.提升農戶參與合作社的意愿,杜絕“干部干、群眾看”現象。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尊重農民意愿”,“不能搞強迫命令,不能搞行政瞎指揮”[8]56。站在農民的角度來看,參與合作社的出發點是降低市場交易風險,提高經濟效益,但如果合作社不能滿足這一要求,就會大大挫傷農戶參與合作社建設的熱情。關于如何提高農戶參與合作社的熱情,根本來說就是用好群眾路線這個法寶,始終發揮合作社姓農屬農為農的價值旨趣,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首先,設定積分制度,量化成員實際貢獻,將農戶收益與合作社效益直接掛鉤。設置專項基金,用以表彰對合作社貢獻大的成員,形成合作社共建的良好氛圍。其次,組織農戶外出調研,學習樣板合作社的建設經驗,激發合作社成員建設熱情。最后,明晰產權界限,完善合作社決策、管理、監督制度,嚴格執行“二次返利”,保護合作社成員的合作收益,推動農民合作社規范化建設和高質量發展。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政府制度性期待的背景下,我國農民合作社有異于西方傳統的合作社,呈現出先產業化后合作化的發展路徑,這是合作社組織原則的中國化表達,而非衡量合作社是否異化的佐證。如何判斷異化或創新,二者的邊界如何界定,根本的評價標準就是是否站在農民立場上以及是否符合農民的需要。只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才能展現農民合作社獨特的制度魅力,才能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大道上行穩致遠。同時,應充分認識到新事物的發展是螺旋上升的,合作社事業也是如此,不能因為前進道路上遇到一些問題就急于否認和修正。正如列寧所認為的實現完全合作化需要較長的一個歷史時期,發展合作社要循序漸進,農民素質、合作社管理者素質的提升需要一定的時間,合作社由小到大、由少至多、由不規范到規范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農民合作社將憑借強大的組織凝聚力以星星之火匯聚成燎原之勢,成為拉動鄉村組織振興的重要一環,在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進程中,跑出鄉村振興“加速度”。